11 章節

說：你派人上山去找小獵狗，就說我要出去，王府的護衛就只有交給他我才能放心。你同時告訴王府衛隊，我走後一切聽小獵狗調遣。衛士答應：明白了。轉身離去。

先生用堅信的目光看着阿隆說：阿隆，我們在這裏共同學習了十多年，我相信你是一個善良、勇敢、正直的好弟子，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但今後該怎麽做卻需要多想想啊，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

阿隆鞠了一躬：謝先生教誨，弟子告退。

議事廳。正中鋪有虎皮的空椅子，阿隆站在旁邊另一把普通椅子前，面對着十幾個人說：“王爺出去讨伐，命令我守衛王府，各位主要軍将除了鎮守邊境的，都随王爺出征了，我想不在這裏指手畫腳都不行了，沒辦法，我請了三位在家頤養天年的老将軍幫我出主意想辦法，也還請在座各位多多建言。下面的人參差地回道：請将軍下令差遣就是，我等萬死不辭。阿隆又向坐在附近的三位長者說：軍國大事，不是兒戲，還請各位老将軍多多指教。三位長者回道：小将軍擡愛，老朽豈敢辱命？阿隆：那就多謝各位了。阿隆環視了一下人群，對一個人說：你派人到姚州、登州、等附近州城調集人馬随後增援，人到後就由将軍統轄。那人答應一聲離去。阿隆又對另一人說：你親自去巂（音息）州（巂州，今麗江）走一趟，告訴那裏要加強戒備，防止吐蕃趁機南下。‘是’。這人應聲要走，阿隆說：等等，你告訴他們派幾撥人扮成馬幫——最少三撥——帶些不好賣的貨物深入吐蕃內部觀察動靜，一旦發現吐蕃有軍事行動，立即回報，加緊防範，不得有誤，去吧。……

公主府中，公主也在勸導阿龍：小獵狗親眼看到的，阿隆絕不是有意要害你阿爸，的确是你阿爸自己絆倒掉下山崖的。阿龍坐在床邊面向牆壁，一聲不吭。白妃看着阿龍生氣，想說什麽又怕阿龍也不給她面子，不好說什麽，只是嗔怒地一眼一眼地瞪公主。

公主溫柔地說：阿龍，你聽沒聽見啊，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大錯鑄成——公主覺得這話有點太文绉绉，就又改口——錯已經錯了，阿隆自己也知道他錯了，你現在就是真的殺了他。又有什麽用？

阿龍憤怒地回道：死的不是你爹！公主被頂撞得臉紅了，淚水盈眶。白妃拉着公主走了出去。

白妃在院子深處對公主說：這阿龍是個什麽東西，一點教養也沒有。就是你親哥哥也不能這麽跟你說話，我在那呢，他還敢這樣，他要是在你阿爸面前這樣，他就死定了。明天起你領着他到處走走，讓他見識見識公主的威嚴，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公主放個屁那都是個寶。公主聽阿媽說粗話，嬌頑地叫了一聲：阿媽。

阿隆在王府門前對衛隊的小首領們下令：我走後這裏的一切由小獵狗——阿隆自嘲地笑着拍了拍後腦勺——啊，就是……阿隆想不出小獵狗還有別的名字，就自言自語地說：‘他也沒別的名字。’小首領們也有偷偷笑的。随即阿隆又正色地說：就是小獵狗負責，誰敢違令，先殺了再說。希望你們認真執行他的命令，不要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阿隆在吩咐一個家人：你過海代我去見老法師，說我要去增援王爺，請老法師的法旨。你要連夜趕回來，明天日出我就要走了，切切不可有誤。家人應允而去。

殘月慘淡，東方欲曉。太和城裏屋舍依稀可辨。一戶人家的煙囪炊煙袅袅，天井裏，一對夫妻在偷牛黑的昏暗中擁抱送別，丈夫要走，妻子卻不肯放手。丈夫：快放手，再不走來不及了。妻子無言地以抽泣相對。屋裏傳來孩子的哭聲，妻子回頭看看窗子，仍不肯松手。丈夫一狠心，推開女人掉頭而去。

黎明，朝霞纏在海東的山頭上，映在海水中。太和城裏，隊伍出發了，出來送別的人沒有上次多，多是老人、婦女和半大兒童。霞光中送別的人臉上分別露出關切、悲傷、憂郁等不同神色。一個老婦急切地辨認着隊伍裏的每一人，她在尋找自己的孩子。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士卒也看到了她，卻把頭扭向了另一邊，當這個士卒在老婦面前經過後，老婦眼角滾下了淚滴。一個老倌悲壯地看着路過的隊伍，他也在找自己的孩子，孩子過來了，父子相視，互相鼓勵地點了點頭。除了隊伍的腳步聲，馬蹄聲，沒有別的聲音。很多婦女臉上有淚，但是聽不到抽泣聲。

隊伍只有一千多人，太陽爬到山頂丈八高時，隊伍已經全部出發。但是送別的人沒有散去，他們無言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遠去的軍隊。

在阿隆急切的期盼中，到海東去見羅法師的家人疲勞狼狽地出現了，他遞給阿隆一個小薄羊皮袋子，向阿隆說些什麽，阿隆點點頭，上馬追趕隊伍去了。

王府有點冷清，梧桐葉被風吹得叮叮咚咚滿地亂舞。公主坐在秋千上讀書，一個武士在教阿龍舞刀。

王府裏，梅花開了，有小鳥在梅枝間清脆地叫。公主一只手扶着秋千索，一只手背在後面站在秋千架前看阿龍射箭，公主背在後面的手裏拿着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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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阿雲、阿水在賞蘭。小獵狗在與阿龍對練刀法。小獵狗不時地點頭肯定阿龍的進步。

幾個人搬進來幾盆茶花，随風搖曳的茶花欲語欲訴，心事重重的公主看得愁腸百轉。旁邊練刀的阿龍放下刀，用一塊白布擦着汗走了過來，他的臉上洋溢着剛剛活動過的亢奮與舒暢：可君，我覺得你一天天經常發愁，問你你又不承認，有什麽事不能和我說說？

公主眼睛沒有離開茶花：我想父王，想哥哥，想阿隆，這麽遠的路，連戰報都送不回來，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

‘嗨’。阿龍眺望蒼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公主驚訝地看看阿龍又看看阿雲。阿雲也也驚訝地看看阿龍又看看公主。公主和阿雲對視着不約而同地說：他也會發愁？

阿龍憂郁地說：我以前從來也不知道什麽是愁，即使阿爸死了我也沒愁過，也許那時還小吧，不知道發愁。後來也不愁，每天能打到獵物，不餓不冷，愁什麽？不但不愁，還覺得自己很可以，不說多了不起，也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現在才知道，自己多無能，大的方面不能有助于大蒙國，小的方面不能利于他人。

公主直盯盯看着阿龍：你，有心了。

阿龍奇怪地看看公主和阿雲，摸摸胸說：心？我早就有啊。

公主和阿雲開心大笑，這是久違了的笑聲。笑聲回蕩在洱海藍天白雲裏，蒼山雄鷹盤旋處。蒼山裏打坐的老狐貍聽見了，睜開眼微微一笑。海東的老法師聽見了，嘟囔一句：樂極生悲啊。

第九回

更新時間2013-8-19 16:59:33 字數：3992

山頂，夕陽殘照。山溝，炊煙彌漫于林間。幾縷陽光透過樹枝照射在山間的一條小路上。小路旁，幾張牛皮用牛皮繩縫合在一起，被懸挂在幾棵樹上用來遮風擋雨。閣羅鳳疲憊地坐在用厚厚的棕片鋪成的墊子上，看看左右的人略帶苦笑地說：我們被困在這裏快半年了，敵人也不來打我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已經不用打了，用不多久我們肯定會被困死了，以前我不讓你們散布軍情，那是怕擾亂軍心，現在我命令你們，待會把我們的處境原原本本告訴将士們，我、閣羅鳳和大家一樣，死到臨頭了。

附近正用陶鍋煮食物的士兵聽見了閣羅鳳的話，毫無表情地互相看了看，一士兵小聲說：那麽多人都死了，也不差我們這點人了。他用樹枝在鍋裏攪了攪，鍋裏的野菜、芭蕉、剝了皮的青蛙和多種昆蟲，還有叫不出名的野果子随着樹枝翻動着。

閣羅鳳：到現在救兵還沒到，很可能是送信的人根本就沒把信送到家，他們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如果再過個三五天，救兵還是不到，大家就散了各自逃生吧。能活着回去的，給百姓們帶個話；就說我閣羅鳳對不起各位死去的将士和他們的父老親人了。

一個人用樹枝慢悠悠攪了攪煮米飯的陶鍋說：我們現在還有一千多人，這些人能有一兩個回得了家的就謝天謝地了。正說着有人大喊：敵人來了！敵人來了！

閣羅鳳讪讪地苦笑：好，來的是時候，現在來殺我們比切南瓜還容易。他雖這麽說，但還是拔出了刀，準備最後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