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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送了賀瑾懷回府,臨走時他額頭還有些燒,顧念把他塞到被窩裏命令他好好休息,賀瑾懷應了,閉上眼躺在床上,察覺到腳步聲由近至遠,方偷偷睜開眼目送她離開。
今日一上午,顧念都在濟仁堂給病人看病,抽不出時間去賀府看他一眼,眼下又剛跟母親吵了嘴,顧念心情有些低落,從香川樓離開也不敢回府,擔心她爹瞧見了又擔心她,索性就朝相反方向走去,穿過一條狹窄的巷子,又橫越兩條稍稍寬敞的街道到了賀府大門外。
顧念立在府門口不遠處的街道上不動,微微擡着下巴直視燙金的“賀府”牌匾。
朱紅大門外還站着兩個守門神,此刻正面朝顧念所站的方向,一副我在認真值勤沒有偷懶說笑的嚴肅表情,只有嘴巴一張一合的在告知旁人真實的情形。
聊的正歡實的兩人見街道上傻站了半天的女人緩步走來,終是認出了這位唇角總帶笑意的女人是昨日送了公子回來的顧大夫。
濟仁堂三個字在青河城名聲在外,原因有二,除卻裏頭的大夫醫術精湛,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診費極高,通常來這裏詢醫問藥的,不是達官顯貴,便是富戶地主,但其實,來這兒最多的都是生活水平中等偏上的買賣人和小地主。
朝中宗親王世身份顯貴,看病抓藥請的都是宮中的禦醫,那裏,至今還埋着母親的夢,遲遲不開花。
二人認出了顧念,挂着笑容急急上前,“顧大夫。”
顧念點頭微笑,“我是來給賀小姐複診的。”
二人躬身笑迎顧念進府,其中一人前頭帶路,“您注意腳下。顧大夫真是醫者仁心,您有什麽事派人跑一趟,我們小姐自然會親自前往,何需您老遠親自過來。”
顧念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會老實的說實話,客氣道:“無妨,賀小姐在嗎?”
“在在,小姐這幾日牙疼得厲害,一直待在房間裏沒出府。”
說話間,那人已引着顧念到了賀府正廳,“顧大夫稍坐片刻,小的這就去請小姐。”
顧念颔首坐下,賀府的小厮随即端了茶水過來。
“公子,公子!”被杜南橋從廚房調回來的草青繼續在身邊伺候,性子一如既往的跳脫,恨不得兩步就跑到賀瑾懷身邊,等不及到跟前再開口,就邊往賀瑾懷院裏跑邊喊。
窗前站着發呆的年輕男子聞聲回神,平了發散的思緒,伸手關了一扇窗,另一扇開着用來通風,而後走到門外,笑着調侃正一手扶着門,一手擦着汗粗喘的草青,“後頭有狗追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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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青只顧着喘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又不能不回話,只好擺手否認,賀瑾懷也不勉強他,轉身回房,“進來歇會兒再說。”
好一會兒,草青呼吸總算平穩了下來,不敢再耽擱,急急把自己無意間看到的情形回報賀瑾懷,“公子,顧大夫來了,眼下正在會客廳裏坐着呢。”
“哦。”
眼見自家公子似是不為所動,草青心中暗自揣測公子是否不喜那位顧大夫,這揣測他是指定不敢說出口,公子待他再好,只他畢竟是下人,實不好失了分寸瞎問。
賀瑾懷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起伏不定,破廟相對那晚,他燒的不省人事,當時自然沒覺着尴尬,之後醒了,想到自己衣衫不整的被她抱在懷裏歇息一整晚,再加上以為是做夢時又抱着她的腰在她懷裏亂蹭,面上就有如火在燒一般,又紅又熱。
昨夜藏在棉被下冷靜了一夜,如今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
草青忽而想到什麽,急急催賀瑾懷上床歇息,“公子,昨兒顧大夫走時特地交代您要卧床休息,草青就離開這一會兒,您怎就連件外衫也不披就站在窗前吹風啊?”
賀瑾懷笑了笑,“熱都退了,在塌上躺了一宿,再睡下去我骨頭都要疼了。”
草青不滿的小聲回嘴,“那您好歹也披着外衫啊。”
“你怎麽這麽多話,小心将來的妻主嫌你煩。”
草青雖是個半大的孩子,但深宅大院裏什麽渾話沒有,多多少少也聽廚房裏幫工的大伯大叔說了不少比這更令人能臉紅的話,草青紅着臉嘟嘴道:“公子過些日子就成親了,這會兒倒是開始嫌棄草青了。”
賀瑾懷作勢要打他,草青扭身躲了過去,中間隔了紅木圓桌,賀瑾懷夠不着他,只好收回手,佯裝惱怒的呵斥了他一聲,“再胡說就把你扔到廚房裏做工。”
草青轉眼拍起了馬屁,笑眯眯的湊過來,“草青知道公子心疼我,才不會把我扔那兒不管不顧呢。不過顧大夫怎麽說也是救命恩人,真不去見啊?”
賀瑾被他前兩句話氣笑了,聽到後面才正色道:“你去給我拿件衣服,我出去走走。”
草青猜他家公子是想偷偷去看顧大夫,抿嘴笑了笑,“是,公子,咱去前院走走,那兒景色好。”
賀瑾懷瞪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捧着的外衫,對鏡整理衣冠,白玉簪挽了簡單的發髻,柔軟的青絲披在腦後,草青見多了賀瑾懷的萬種風情,仍舊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公子跟從畫裏跑出來的仙人一樣好看。”
沒有不愛誇贊的人,尤其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更甚的大元王朝,賀瑾懷生于俗世凡塵,自然不能免俗。
既然草青說前院景色好,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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