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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黃修武逃過鞭打,顧念便不會臨陣退縮,笑着對黃正君道:“黃叔這麽懲罰阿武太累了,而且她還不一定長記性,我倒是有個主意,既罰了她,也不用黃叔擔上要打死親女的惡名。”

什麽是失算,把顧念帶到她爹跟前就是失算,本以為,她爹會看在她的面子上放過她,或者少挨幾鞭子也好啊,結果引狼入室,招來了獻計獻策的狗頭軍師,她現在悔不當初,能不能開口讓顧念滾啊……

黃江安甚喜顧念,知道這丫頭行事穩重點子也正,舉起的鞭子慢慢放下來,“說來聽聽。”

“黃叔之所以揍阿武,起因便是肖公子,阿武既然不願跟肖公子多接觸,那我們就偏偏給她添堵,帶着她去肖府認錯,誠意再足一些,讓她跟着肖公子充當跟班,鞍前馬後三個月。這期間,說不得二人日久生情,也省得黃叔再愁她的親事,退一步講,二人若還是兩看兩相厭,黃叔便同意對方提出解除婚約,這樣也可以避免二人在互不喜的前提下成親,終成怨偶的悲劇。”

犯錯時打的再狠,也是自己親生的,若執意替她做主娶了微恩,只怕會害了兩個人,黃江安幾乎未多加考慮便點頭同意了,吩咐下人拿繩索捆了自家女兒,親自押着人往肖府去。

從黃府離開,顧念騎馬往賀府的方向去,天邊的日頭不再炙熱,暖暖的金黃色撒在背上,天色漸晚,顧念一手拉着缰繩,一手從挂在馬身上的布袋裏掏出從顧思那裏借來的東西,看了一眼又扔進去,勾唇微笑的在腦海裏勾畫着等下見到賀瑾懷的美好景象。

西邊的窗戶裏折射進一束金黃的光影,靜谧的小院裏只能聽見風拂動樹葉的莎莎聲,軟榻上躺着的人悠悠醒來,撐着手臂坐起來,掀開被子把腿垂在床沿邊,彎腰給自己穿鞋子。

睡意朦胧的目光從窗口望去,晚霞如火般蔓延在西山之巅,賀瑾懷走到桌前坐下,拎起水壺倒水喝,一杯飲盡仍覺着渴,又倒了一杯飲盡,午飯未用,腹中有些餓意,在一旁的水盆裏淨了手,捏起一塊棗糕往嘴裏送。

一覺睡到夕陽西下,賀瑾懷精神良好,背坐在窗前的長椅上,扭着身子趴在窗邊吹風,窗外院子裏是幾棵尋常的垂柳,在風的助力下搖擺着青綠的枝條。

快馬趕到賀府的顧念,因着上午來府上提親的事,門房的下人都知道她是賀府未來的兒媳婦,沒有人攔着她說要進去回報正君,顧念如同回自己家一樣,憑着出色的記憶力,不消半刻,便走到賀瑾懷的院外,望見枝繁葉茂的柳樹,顧念一步一步靠近那裏,心中緊張又歡喜,指骨分明的手握緊了手中的盒子,雙手背後繼續望裏面走,院子很安靜,顧念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着素色錦袍的人停在柳樹後面望着西窗邊,以餘晖為妝,淡然溫潤的男子,黑眸呆呆的盯着一處看。

錦袍與柳樹的顏色對比鮮明,賀瑾懷以為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睛繼續看,柳樹後的錦袍已然不見了,賀瑾懷失落的趴在手臂上。

趁着天色昏暗院中無人,顧念做賊一樣的溜進了房裏,輕手輕腳關了房門走到賀瑾懷身後,心上人依舊是方才的姿勢,只是目視遠方的眼眸此刻正覆在手臂上瞧不見她,顧念彎腰湊近他,“瑾懷。”

趴着的人聞言身子一頓,連呼吸都忘記了,忽而羞惱的握拳捶了捶木窗,“幻覺,一定又是幻覺,賀瑾懷你太不知羞了!”

顧念輕笑,抓過他的手臂拉他起來,一手攬在他的腰上,“幻覺有這麽真實嗎?”

賀瑾懷呆呆的伸手捏她的臉,真切的觸感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臆想,忘記推開她,紅着臉磕磕絆絆的問她,“你,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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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過府都沒機會見到你,猜你可能會很想我,所以就溜進來了。”

“我才沒有。”口是心非。

“沒有什麽?”明知故問。

“沒有想你。”

“……可是我想你了。”說着不再只是攬着他的腰,手臂用力把他箍在懷裏,下巴放在他肩上,“等我娘回來我們就成親,過幾日等醫館不忙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渾身僵硬的人趴在她懷裏,雙手無措的不知放在哪裏合适,紅着臉點了點頭,顧念推開他,牽着他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從後面錦帶上拿出挂着的盒子遞給他,“這裏面是從我大姐那裏搜刮的幾本話本,你無聊時可以翻開看,這些書我都大概翻了幾頁,還是覺得不如醫書來得有意思,只我大姐說,男子都喜歡這類的,我就拿了幾本,你若是看了喜歡,我下次去書肆再給你淘些新的。”

賀瑾懷拿了最上面的《容顏遲暮情不老》,翻來首頁瞄了兩眼便再也丢不下,知道他是喜歡的,顧念高興又心酸,奪了他手裏的書放到一邊,“它有我好看嗎?”

“你怎麽還跟本書計較?”賀瑾懷哭笑不得。

“如何不能計較了?你不可以因為它冷落我,不然下次有新書出來,我就不送來給你。”

吃醋吃得這般理直氣壯,還威脅自己,舉止幼稚到賀瑾懷不得不重新審視她,顧念面色如常的主動湊近讓他看,登徒子一樣拉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拿過扔在一旁的書,一手纏在他腰間,翻開第一頁遞給他,自己的兩只手則摟住他,“我們一起看。”

“嗯。”耳根兒赤紅的人低聲回應,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安心坐在她雙腿上翻書,顧念的心思不在話本上,跟着看了兩頁便轉移了目光,泛着柔光的雙眼盯着他的側臉,賀瑾懷的注意力都被話本裏頭的故事吸引住了,從始至終不曾扭臉瞧她一眼,顧念溫柔的目光開始慢慢幽怨起來,不時的咳兩聲,意圖提醒對方她的存在,賀瑾懷果然放下手裏的書,轉過臉關切的問道:“咳這麽頻繁,吃藥了沒?”

搖搖頭,抓過他一只手放在手心裏揉捏,“我餓了。”

“啊?”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驚住了賀瑾懷。

“我要吃那個。”顧念對着桌上剩下的半碟棗糕擡了擡下巴,賀瑾懷輕笑,伸出指骨分明的細長手指,捏起一個送到她嘴裏,顧念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剛嚼碎了咽下去,剩下的半塊又送到了嘴邊,顧念張口要咬,門外卻傳來零碎的腳步聲,來的不止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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