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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開子嗣的話題,賀瑾懷自然了許多,與佟新悅和睦的坐在一處閑聊,說到顧念幼年時期,佟新悅時而展開愉悅欣慰的笑容,時而流露出苦澀而難過的神情,“念兒三歲那年,她娘便請了先生進府教她識字,六歲時已能讀會寫所有與醫藥有關的文字,再之後大小姐突然病重,她下了學便常在書房裏逗留,寒暑假休也是一樣。十歲開始接觸針灸,初學時為紮準每個穴位,竟在自己身上試針……”
說着落了淚,伸手接過賀瑾懷遞來的手帕,道:“瞧我,說着說着還哭起來了,平白讓你看了笑話。”
賀瑾懷尚未來得及出言勸慰,只見阿德從門外匆匆進來,斷了這一室的傷懷,佟新悅忙把眼角的淚拭掉。
“主君,少君,賀二小姐來了。”
她怎麽來了?
這邊暗自詫異着,不請自來的賀成章已是尾随在阿德身後走了進來,對着佟新悅拱手微笑,卻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佟新悅站了起來,“你們兄妹且聊着,我去後院走走。”
“是,爹慢點兒。”
佟新悅一離開,賀瑾懷嘴角的笑容瞬間凝住,眉頭微皺着坐了下來,拿了一個包子小口吃起來,把臉上滿是傷痕的人晾在一邊,等到手裏的包子全部入了腹,賀瑾懷才道:“臉上的傷是如何弄的?”
歪着嘴角笑起來,賀成章幾步走到他對面,不在意道:“在學堂裏跟人打了一架,她比我傷得要重,估摸着半月下不來床。”
賀瑾懷把手裏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沉着臉望向她,“打贏了特別驕傲是不是?”
“大哥……”賀成章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嘴張了張,最後還是低着腦袋放棄了辯解,一只手被竹板固定住,用白色棉布吊在胸前,另一只完好的手懊惱的抓了抓頭發,低聲道:“大哥,我先走了。”
“等等。”心軟了的賀瑾懷喊住她,剛往前邁一步的人欣喜的轉了身,殷切的望着他。
“你這胳膊該換藥了,先別着急回去,在這兒等你大嫂回來替你重新包紮下。”
“好,謝謝大哥。”
在武館門前與黃修武分開,顧念片刻也不耽擱,上馬直接回了家。
進門便見自家夫郎和她小姑子在廳裏喝茶,見夫郎面色不虞,上了臺階故意咳了聲,站在原地等着賀瑾懷走過來。
“大嫂。”過來的不是自己想見的,顧念撥開她,徑直走到夫郎身前,彎腰拿過他手裏的茶杯一飲而盡,喝完放下杯子,握住他的手,“這丫頭惹你生氣了?”
“……沒有。”
“真沒有?”
“……”
“大嫂——”
“老實站那兒待着!”顧念看也不看她,斥了一聲又轉換了情緒,低聲細語跟夫郎說話,“真生氣了?那我替你把她那只好胳膊掰折了,省得她日後再跑來氣你。”
賀瑾懷擡頭瞪她。
支開了自家夫郎,廳裏只剩下她跟賀成章,擡腿走到門外四下望了望,确定院中無人才走到賀成章跟前,低聲将自己與黃修武籌謀的計策告知她,“三日後,你去豐登街後的小巷子裏,屆時會有一年輕男子路過,你只管上前撕他衣服,我會引青河城內各書院裏德行出衆的幾位先生路過。”頓了頓,“你當清楚,此事一出,你勢必聲名狼藉,餘下大半人生極有可能被這污點所累。”
自己聲名是否淪喪不重要,只怕會毀了那公子的清譽,思及此,不免有些猶豫,“我是無所謂,只那位被我撕……”臉皮較薄的人不好再說下去。
“附耳過來。”
賀成章湊近了耳朵,仔細聽顧念說什麽,聽時臉色變化莫測,末了還訝異得看着她,“能行嗎?”
直到眼下都坐在飯廳用飯,賀成章還未聽到顧念斬釘截鐵告訴她計策可行的話,心裏沒有底兒,埋頭往嘴裏扒飯時也不認真,眼珠子滴溜溜的偷偷望那邊正互相夾菜恩愛非常的小兩口。
不經意間注意到她鬼鬼祟祟得總往這邊瞄,賀瑾懷伸長手臂夾了塊紅燒魚送到她碗裏,語氣不大和善,“吃了飯就快回去,省得府上的人擔心。”
這是要趕她?賀成章低落道:“知道了……”
“走前讓你大嫂也幫你把額頭上的傷口再抹下藥,別回頭臉上留了疤,連累我被父親責罵。”
摸了額上的白紗布,賀成章一掃方才的陰霾,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晶白齊整的牙,“謝謝大哥。”
說完低頭把嘴放在碗沿上,拼命往嘴裏扒拉米飯,直到嘴巴裏塞滿了食物才住手,看不下去的賀瑾懷替她盛了碗熱湯,嘴巴忍不住又斥她,“你慢點兒吃!”
吃得太急的人想沖他笑,卻突然面色漲紅地咳了起來,伸手接過對面遞來的手帕,捂在嘴上劇烈地咳,直咳得淚水盈滿了眼眶。
起身繞過顧念,走過來替她輕輕拍着背,待她咳嗽聲緩過來,才舉步回到顧念身邊坐下,接過單看臉色便知早就心生不滿卻忍着不開口的人的碗,盛了小半碗米飯送到她跟前。
不動聲色的人在背地裏使起了小動作,桌下的腳準确的踢到賀成章的小腿上,疼得她立馬哎喲一聲,賀瑾懷夾菜的手一頓,詫異的看着她,“怎麽了?”
剛要實話實說,便接收到大嫂帶着威脅的目光,賀成章将将把要回的話咽了回去,幹笑道:“蚊子咬我。”
說完趕緊抹了抹嘴巴,“大哥大嫂,爹不知我來你們這兒了,那個我先走了。”
走後,賀瑾懷放下筷子,“她跑那麽快作甚?”
“大概是怕咱家蚊子再咬她。吃好了?”
“嗯。”
“我剛去‘修武館’,除要教授拳法,還要暫時兼顧武館裏治跌打損傷的大夫,未來半個月,我許是都要早出晚歸,你若在府上待着無趣,便約肖公子去街上走走。”
賀瑾懷笑笑,“我想去——”
截斷他的話,“不許去找二哥!”
“為什麽?”
“你聽我的便是,總之離二哥遠點兒。”
雞鳴第一聲,顧念便輕手輕腳的從床榻上下來,穿戴整齊後站在床前,俯身在睡得香甜的人額上溫柔的印下一吻。
比她還要早起的黃修武正站在院門口,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才回頭,幾步走過來,輕聲問道:“拜帖我都派人一一送到各書院了,三日後青河城中但凡有些學識的都會準時到武館授課,去接人的車婦我也打點好了,只要賀二小姐那日不出岔子,我保證一刻鐘的時間便能讓消息傳到杜南橋耳朵裏。”
顧念聞言不語。
“事到如今,你不是想後悔吧?”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事後瑾懷會如何?”
其實賀成章的名聲只會在一時之間有所損傷。
顧念找了現在濟仁堂做賬房先生的甘楚雲,設法請她喬裝成将被非禮的男子,待賀成章“無奈”棄學進镖局站穩腳跟後再澄清此事。
黃修武翻了白眼,“姐夫那脾性能對你如何,充其量生會兒悶氣,你不用裝得好像多怕他似的。”
顧念看了她一眼,認真道:“我确是真怕他,且最怕他因我而傷心委屈。”
黃修武對此嗤之以鼻,“沒救了。”
面對面錯開,顧念右手拍了她的右肩,“那你,日後便盡力別讓我失望才好。”
說完大步朝前,愣在原地的黃修武回神追上她,“你什麽意思?”
挑眉斜了她一眼,“你武館裏的大夫何時能過來?我只做半個月,再久是不可能了。”
修武館裏的大夫回鄉接夫郎孩子來青河城生活,特地請了一個月的長假,武館裏雖都是切磋,但真刀真槍都是實實在在的往對方身上招呼,割破手臂敲腫後背都是常事,這期間的治療包紮都是顧念一手包辦,也難怪顧念回家晚。
“別介啊,姐妹一場當幫我,要實在不行,武師你且先別當,這段時間只安心把這群不成器的渾丫頭的傷治好,來年開春,我得把她們送到你三嫂的镖局去,你總不好讓我送一批傷殘過去丢人現眼。”
“你會怕丢人?”
“丢人是小事,只壞了武館的名聲,來年哪會有人來我這兒拜師學藝,而且與威遠镖局的生意只怕也會終止!事關生計,我如何敢大意?不管,我對你向來都是有求必應,這回你必須報答我。”
“只要不是連做兩份工,我推辭不得。”黃修武剛要笑,顧念又道:“還有,我定會尋機會報答你的。”說完,神秘一笑。
睡夢中的賀瑾懷被草青搖醒,睡眼惺忪地望向他,草青迫不及待道:“公子,府裏來客人了,主君喊您過去。”
出了房門賀瑾懷才開口問來人是誰,草青搖頭道不清楚,只知是一年輕男子,手裏還牽着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兒,且見了主君後,竟紅着眼眶跪在冰涼的地上。
心思敏感的人不免胡思亂想起來,莫不是妻主婚前惹的風流債?如今人家抱着孩子上門讨要名分?
越思越煩躁,面色沉郁得往前走,以至于陪在一旁的草青都沒敢再往下吐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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