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姬珧看到他喉結滾了一下
姬珧有些頭疼, 從宮裏出來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
去看了一趟宣承弈, 回來之後氣兒更不順了。
薛辭年這一跪,倒是讓她驟然從煩亂的心緒中拔.出來,意識到自己方才語氣似是有些重了,她沉沉嘆了口氣, 沖他随意擺了擺手。
不耐道:“你起來, 別動不動就給本宮下跪。”
她不太喜歡看他這樣。
“是。”
垂着頭的薛辭年唇角一彎,而後擡起膝頭, 緩緩站直了身子,再看向她時神色無常, 還是一副恭順溫良的模樣。
姬珧起身往裏走, 饒過沉香桌案和一道織錦繡團花金鳳的屏風,随意坐在床邊上。薛辭年本是一路跟着她,到了屏風那處就頓住腳步,不再繼續向前, 室內光影婆娑,卻還是能看到他映在屏風上的清雅身影。
破有種遺世獨立仙姿綽約的飄渺之意。
姬珧擡眸一看, 見人沒跟過來,神情略一怔忪, 随即啞然失笑。
雖說薛辭年是出自那等混亂肮髒的地方, 但不得不說, 他是她見過的男子裏最懂分寸的人, 不會太過殷勤以至于讓人厭煩, 也不會太過疏離以至于讓人覺得寡淡。
這樣的人,前世卻一直被她關在清林苑裏,簡直是珠玉蒙塵、暴殄天物。
思及此, 姬珧不免有些遺憾。
“你過來。”
姬珧沖那影子喚了一聲, 慵懶的嗓音裏帶了一絲妩媚,勾得人心頭微顫。
從來都是公主有問必答的薛辭年今次卻在那兒足足愣了半刻,才後知後覺地饒過屏風走進去。
Advertisement
姬珧正半卧在床上,手肘支着新送過來的玉枕,玲珑身段隐在松松垮垮的襦裙下,她光着腳,白玉瓷釉一般的腳踝上系了一雙紅繩,瞧着有幾分俏皮。
這動作叫旁人做出來顯得不莊重,她卻依然有股渾然天成的驕矜貴氣。
薛辭年面色如常走進來,目光觸及那雙白瑩玉足,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去。
姬珧手指撫了撫小腿,聲音還是那樣淡淡的。
“走了許多路,腳有些疼。”她看着他,輕聲說道。
薛辭年低首行過來,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挨着床邊坐下,然後撩起長袖挽到小臂上方,伸手覆住她腳踝,輕輕按揉起來。
冰涼之間一碰上肌膚,姬珧的腳下意識一縮,但幅度太小,微不可見,他的手輕柔有力,揉捏按壓之間輕松地掃去她肌骨酸疼的疲憊。
姬珧是很舒服的,她身邊不缺一些侍女服侍,但自從有了薛辭年後,她就覺得還是薛辭年最好。
她半坐起身,将小腿伸直,平放在他雙膝上。
“你這些,都是從哪學來的?”姬珧冷不丁一問,低淺的聲音裏多了幾分盈盈笑意。
只是不知那笑意裏是歡喜更多還是揶揄更多。
薛辭年手上微頓,而後又恢複動作,他頭也不擡,低眉看着自己的雙手,聲音輕柔道:“在教坊裏學的,只要是伺候人的,都要學。”
“虎落平陽,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姬珧不知是在說誰,低聲感慨一句,又繼續問他:“沒入賤籍之前,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麽?”
薛辭年神色不變,聲音卻比之前低沉不少:“都是前塵舊夢,早已忘了,記得也不過是徒增煩惱,何必庸人自擾呢。”
語氣裏不無消極的态度。
姬珧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卻不肯就這麽輕易放過他:“若本宮說今後可以護着你,你想的,本宮都能替你實現,這樣,你還是沒什麽想跟本宮要的嗎?”
薛辭年沒有停頓,只是将指尖從腳踝上稍稍向上移了移,指腹在她小腿肚上輕輕按揉着,惹得姬珧繃緊了身體,正要張口時,他忽然反問她:“殿下為何總是問我想要什麽?”
姬珧一怔。
他從來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今天卻有種反客為主的意思。
為什麽總是問,因為她真的很好奇。
即便知道前世薛辭年為她而死,不可能有任何不忠不臣之心,她也還是忍不住想問,都說無欲則剛,可人卻是最原始的動物,內心深處或許跟野獸沒什麽分別,皮囊不過是壓制欲望的障眼法罷了。
一個人活着,怎麽會沒有想得到的東西呢?
姬珧垂下眼,撫摸着長袖邊緣上的雲紋:“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真正無欲無求的人。能從彼此身上互相得到彼此想要的東西,那是一種最安全的相處方式,本宮只是覺得這樣能更安心一些。”
畢竟,從前就是有一個人,他不問緣由地對她好,可結果呢,只是為了在她身上謀求更大的利益,等到有一天踩到她頭上耀武揚威而已。
要說冷靜,姬珧還是冷靜的,要說不怨,那是假話。
即便知道了姬氏于張家有不可磨滅的血海深仇,姬珧心中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聽完魏長駱的話之後這口氣就一直這麽頂着,她裝作鎮定自若,其實不過是好面子罷了。
腿上的手忽然停下了,姬珧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薛辭年不知何時挨着她近了許多,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麽話,她沒聽清。
“你說什麽?”姬珧追問。
薛辭年雙眼直視她,像是要看到他內心的最深處,那雙幽幽的雙目讓人原形畢露,他又重複了一遍:“殿下是怕了嗎?”
怕了嗎?怕什麽?
姬珧恍惚片刻,才知道他是在問什麽。
怕別人不求回報付出的好,也怕自己廉價的相信會再次讓自己墜入地獄。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得就是她這般了。
姬珧呼吸有些發緊,薛辭年不是那麽咄咄逼人的人,但是她發覺他好像總是能讓自己覺得難堪。盡管那種杯弓蛇影的謹慎惡心得讓人發笑,姬珧也不得不承認,她非常害怕行差踏錯任何一步,這種害怕已經到了幾近病态的程度,會影響她的為人處世。
盡管她掩飾得很好,卻還是一眼就被他看透。
就是這種被他看透的懦弱膽小,會讓她覺得有些難堪。
薛辭年卻忽然打斷她的思緒,垂眸道:“殿下說得對,沒有人會真的無欲無求,我也不過是在假裝罷了。”
他一邊說着,手掌一邊順着衣料向下,握住她的小腿,隔着輕紗拂過肌膚,有種磨砂的粗粝之感,溫熱的指腹帶走一陣陣熱流。
姬珧直直地看着他,驀地收回雙腳。
他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再擡眸時,四目相對。
“我也不是……什麽都不想要,”點漆的黑眸有些迷蒙,升高的溫度讓臉色也漸漸染上醉意,姬珧看到他喉結滾了一下,但之後就是自嘲的微哂,“只是不敢想罷了。”
他費盡勇氣終于到她身前,卻說了一句這麽卑微的話,他到最後都很克制,沒讓她看出任何多餘的深情。
絕非不想,而是不敢罷了。
因何不敢,因為早已注定的出身嗎?
姬珧有些生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推過去,他肩背抵在床榻上,亂踢的腳踹翻了旁邊的花架,錦瓶乍然摔碎,清脆的響聲卻沒有喚醒游走在沉迷邊緣的理智,反而讓他的眼眸更加黯沉。
這下是真的近在咫尺了。
“本宮看你未必是不敢想……”姬珧眉目冰冷,雙掌交疊抵在他胸口上,床頭的熏香銅球裏冒出袅袅紫煙,滿室馨香。
她微擡着下巴,每說出一個字都充滿誘惑,一點一點撞擊着他的神經,身側緊抓着衣料的手冒着根根青筋。
她矮下身子,趴在他耳邊用氣音說着:“你只是不敢做罷了。”
話音未落,忽覺眼前天旋地轉。
帳中身影變幻,一聲驚呼散在隐忍克制的呼吸中,薛辭年抱着她翻了個身,伏在她身上,鼻息相抵,雙唇在觸碰的邊緣,将碰未碰,就這樣過了良久,他都只是看着她,再沒有更近一步。
姬珧從未看過那樣純的一雙眼,明明有無盡的欲妄勾兌,卻讓人生不出半分龌龊的心思。
她只是覺得胸口發悶,那不過是在扒人傷口罷了。
然後她看到薛辭年蒼白着臉低下頭,如夢中驚醒般退到床邊,極為謙卑地彎了下身,“殿下……恕罪,是奴……不配得到殿下的寵幸。”
他說完便轉身匆匆離開,從始至終都不敢擡頭看她一眼,離去的腳步有些踉跄,背影也十分狼狽。
姬珧沒有叫住他,只是定定看着團花金鳳的屏風,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脖子邊上,有股濕濕涼涼的水意。
像是眼淚?
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啞着嗓音喚了一句:“十二。”
窗壁處傳來三聲敲擊。
姬珧斂着眉,藏在暗影中的眸色變幻莫測,寂靜過後,她道:“去查,薛辭年在笙簫館的過往,事無巨細。”
……
“是!”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