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男人總是更容易跟男人共情……
靳州的夜裏已經很涼了, 這裏沒有峰巒疊嶂的群山,平原蒼茫,冷風如過無人之境。
姬珧命人将門窗關嚴, 屋裏煨着溫暖炭火, 燙了幾壺清酒,把在林不語那裏未盡的興都盡了。
姬珧酒量不差, 她喝得多又喝得快,才會趕在別人醉酒之前先醉倒, 清酒沒那麽濃烈, 她喝了幾杯下肚精神反而越好,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忽然淺笑着低語一聲,不是跟誰說話, 像是在自言自語。
姬珧和薛辭年是相對而坐,宣承弈則是坐在旁邊,聞言面色更加一言難盡, 腦海中閃過林夫人揪着林将軍耳朵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有種撕裂的疼痛, 他伸手摸了摸耳後, 又想起公主從來不會做出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
她都是把有辱斯文的事情交給別人來做, 自己始終是從容優雅的。
這樣的擔心似乎也沒必要。
宣承弈天人交戰, 全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在想這種無聊的事, 薛辭年那邊伺候倒酒, 接了這句話。
“林将軍好像樂在其中, 也沒有半點兒嫌棄厭煩,即便林夫人在外人面前沒有給他面子,”二人相處方式實在有趣, 薛辭年也忍不住低笑一聲,末了加了一句,“這樣的感情實在太難得了。”
姬珧擡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羨慕嗎?”
薛辭年開了個玩笑:“屬下還想要耳朵。”
摸着耳朵的宣承弈也暗暗跟着點頭。
話音一落,姬珧跟着仰頭大笑,燈火昏黃的靜室之中,三人推杯換盞,幾壺清酒很快就下了肚。
姬珧難得有這樣的雅興,燭光盈盈,人影相錯,像今日這般恬淡而溫情的時光不知還會不會再有,她也說不上是羨慕還是不羨慕,總之看到了林不語和聞人瑛,她打心底裏覺得舒坦和高興,因為那是在金寧看不到的光景。
第二日一早,林不語派人來通秉,說靳州刺史連夜從弗陽趕過來,正在将軍府上等着拜見公主殿下。
靳州刺史叫趙仲安,當初三元及第名動一時,是個磊落的清雅儒生,年紀不大,還不到而立的歲數,卻和林不語私交甚好,兩人一文一武,治下的靳州百姓安穩幸福,這在大禹已十分難見。
調動靳州營兵馬的事瞞着誰也瞞不動靳州刺史,姬珧就是因為林不語和趙仲安都能暫且放心,靳州位置也合适,所以才選了這個地方。
Advertisement
三人跟幾個将領在正廳議事,趙仲安站在沙盤前,伸手指了指涉江上面:“殿下若在繁州同江則燮交戰,需得小心旁邊的涉江王會不會乘虛而入,江東這個位置實在太過微妙,水陸兩路對他們都十分有利,要是真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對殿下和江則燮來說都是個很大的威脅。”
姬珧還沒說自己要去一趟江東,除了林不語沒人知道,但趙仲安能想到這裏并且跟她直言不諱,姬珧心底是樂意見得的。
“你說的本宮已經想到了,所以本宮會先去一趟江東。”
趙仲安明顯一怔,北邊的繁州已經燃起戰火,轉道去江東又要延誤一些時機,他覺得不是上上策,便開口道:“那繁州呢?”
姬珧笑笑:“繁州有驸馬坐鎮,暫時還不會出現什麽問題,而且,靳州營的兵馬不随本宮繞道江東。”
衆人對視一眼,眸中都有不解,姬珧指了指沙盤上繁州上方插着的小旗,說道:“林将軍明日就帶兵北上,在涉江南岸停下駐紮,繁州一旦有失守之勢,就馬上越江進攻。”
趙仲安聽出言外之意,若是繁州一直頑強抵抗,那他們就按兵不動,這是……讓他們坐山觀虎鬥的意思?
可是,這讓繁州的将士們怎麽想?
趙仲安想到此處,忽然靈光一閃,好像明白了公主的意圖,可靜下心來細想又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合乎常理,林不語搓了搓臉上的胡子,大嗓門一出,打斷趙仲安的思緒。
“總之,不讓江則燮過江就得了呗!”
姬珧點點頭,沒把話說得那麽明白,畢竟虞弄舟如今還是她名義上驸馬,也沒有做出什麽背棄她的事,現在更是替她在前線跟敵人奮戰,要是她做得太過分,導致軍心偏移,難保不會出現什麽亂子。
男人總是更容易跟男人共情,這點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路上繁州不停有消息傳來過,後來虞弄舟跟江則燮在城外又交手五次,皆是有勝有負,近幾日才消停下來,既然虞弄舟有心替她守城,姬珧便要看看他到底會做到什麽地步。
衆人商讨完之後大都散去,只留下趙仲安和林不語,姬珧見二人有話要說,便停下系披風頸帶的手:“還有什麽事?”
趙仲安和林不語互相對視一眼,後者踏前一步,面露難色:“有件事,将來可能一直會困擾殿下,我們想了想還是提前說出來好,讓殿下心裏有個數。”
姬珧問:“什麽事?”
趙仲安張口:“殿下想必也知道,近兩年各地都不太平,有割據勢力的江東,淮南、臨濱王也蠢蠢欲動,加上層出不窮的叛軍,許多人暗地裏都行招兵買馬之事,人,我們有,可是兄弟們手中武器短缺,馬匹也不足,要想長時間連續作戰,這些問題都要得到解決。”
林不語也道:“靳州礦山少,很多兵器都是從別的州府運過來的,平時沒有歷經大的戰事,或者對付三兩賊匪都不成問題,但今後可就很難說了。”
姬珧沉思半晌,這二人說的問題的确不容小觑,之前在金寧時她也和盛佑林談到過這種事,各個州府屯兵屯糧的事在她父皇還在時就時有發生,有些人看她是女兒身,新帝又是個孩子,早就異心四起,就看誰敢起這個頭,去做第一個反抗朝廷的人。
江則燮開了頭,接下來的紛争只會更多,她兩個王叔應當也不會等太久。
到時候兵器供應不足絕對是個大問題。
姬珧看了看趙仲安:“勘探礦山的事別停下,至于武器馬匹,暫時也不要着急,靳州營中屯下的兵器夠用多久?”
趙仲安想了想,回道:“整個靳州武器庫的東西加在一起,維持半年戰事沒有問題。”
姬珧已經舒展開眉頭:“這就夠了。”
她笑得胸有成竹,趙仲安也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是半年內就能解決繁州之患,還是半年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武器供給,但公主顯然沒有要跟她多說的意思,他也沒有再問。
明日林不語就要行軍趕路,姬珧本以為聞人瑛會跟她相公多待一會兒,沒想到竟然真的去驿館尋她了,還帶着上好的女兒紅。
靳州這邊的人就喜歡喝女兒紅,別的名酒都看不上,姬珧好這口,倒是不挑。
聞人瑛圓臉杏眼,不是那種消瘦輕盈的美,她個子也高,跟林不語比也只挨了半頭,聞人瑛拎着酒來,姬珧想起自己昨夜臨走時留下的話,自然不會将人趕出去,只是有些好奇,調侃她:“怎麽不去陪林将軍?他明日就離開靳州了。”
聞人瑛笑不露齒:“殿下有所不知,妾身也随将軍出征的。”
本以為聞人瑛會因為不好意思說幾句打馬虎眼的話,沒想到她竟然說要随林不語一起行軍。
姬珧上下打量着她,眼中興趣更濃:“你莫非會武?”
聞人瑛點頭,這次笑出了潔白的牙齒,眼睛眯成彎月的形狀,煞是可愛:“嗯,妾身從小是在軍營中長大的,父親是一個百夫長,他雖然在軍中職位不高,但功夫還算不錯,教了我一些拳腳功夫,後來父親戰死,将軍看我無依無靠,便把我放在他身邊,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騎射兵法,現在雖然不敢說有多厲害吧,但是肯定不會拖将軍後腿!”
姬珧安靜地聽她說,明明是寂靜寒涼的夜裏,卻感覺好像被春日暖陽拂過面頰,她扭頭看了一眼容玥,跟她點了下下巴:“你跟林夫人過過招?”
容玥看向聞人瑛,有些遲疑:“這不好吧……”一看就會被她一招打趴下,她不想這麽不給人面子。
聞人瑛倒是很興奮,撸胳膊網袖子:“殿下既然發話了,妾身便恭敬不如從命,這位……妹妹,咱們切磋一下?”
姬珧看熱鬧不嫌事大,容玥早就領略過公主的心性,聞言也不再多話,将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擡起,對聞人瑛勾了勾。
意思是,讓你一只手。
容玥人狠話不多,聞人瑛也不是孬種,這麽被挑釁,當然不會退縮,兩人到空地上,她率先動手——姬珧低頭喝了口酒的功夫,聞人瑛已經揉着腰回來,委屈兮兮地控訴:“殿下也太欺負人了,我相公也在這個妹妹手下也過不去三招。”
是她擡高自己相公了,林不語一招都過不去。
宣承弈早就知道金寧十八衛身手都是一頂一的好,十八就曾把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今日再看容玥,其武功還要在十八之上。
姬珧得意地嗑了個瓜子,對聞人瑛輕道:“容玥是金寧衛的副統領,但金寧衛裏最厲害的就是她,你敗給她,不丢臉。”
容玥突然開口:“夫人方才錯步躲的那一下很有水平。”
聞人瑛臉色一紅,低頭不好意思地跟容玥屈了屈身,她剛才還以為她是公主身邊的侍女,沒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金寧衛,而且還是副統領,想起自己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就羞愧得想要鑽進地底。
正好薛辭年提着酒從外面走進來,緩解了她的尴尬,她帶過來的女兒紅都已經喝美了,剛才薛辭年出去拿酒,是姬珧特意帶來的不知愁。
姬珧私下頗為随意,讓所有人都落座了,席上閑聊,姬珧突然想起昨天聞人瑛說到的事,便問了一嘴:“你說林将軍曾經被設計過,他這麽不講究的人,沒有真的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
聞人瑛聞言一頓,臉上爬滿了羞紅之色,羞澀之下眼中還有幾分懊惱,她苦笑着道:“這倒是沒有,雖然也是差一點,但後來相公跟我解釋過,其實也不怪他。”
“怎麽回事?”
聞人瑛沒想到公主真的關心她的私事,卻也沒覺得被冒犯,而且也不是什麽說不得的話,靳州怕是早就傳遍了,于是便娓娓道來。
“我那時在營中陪相公,無意中撞到一個落跑的軍妓,她身上衣裳都被撕扯開了,脖子上還有掐痕,其實軍中這樣的情況很常見,但相公特別忌諱這個,我看那個軍妓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寧死也不從,便起了恻隐之心,讓人将她帶回到府上。”
聞人瑛嘆了口氣:“其實她那會都快死了,我讓大夫盡力将人救活,那女子躺了三天三夜才醒來,我後來才知道她是從別的軍營那裏逃出來的,到靳州又被捉住,就投到了靳州營裏。她求我救她,我看她那麽決絕,而且好不容易将人救回來,我覺得是天意,就讓她跟在我身邊。”
姬珧聽到這裏就大概猜出後面的走向,果然聞人瑛臉色一變,眼中有愠怒閃過:“我真心實意待她,結果她卻藏了不該有的心思,經常以我的名義給相公送湯湯水水,相公不知道,也沒什麽戒備,後來有一次,這個小浪蹄子竟然在羹湯裏下了藥!還好那天趕巧,我有事找相公相談,結果就看到她正扒相公的衣裳……”
聞人瑛把酒杯重重一放,臉色已憋得漲紅。
姬珧“啧”了一聲,用手帕蹭了蹭唇角:“怎麽都愛用這種手段,就沒點新意嗎?”
“啊?”聞人瑛茫然擡頭。
姬珧擺擺手:“那個女的怎麽處置的?”
聞人瑛又露出怒色:“本來我将她關進柴房裏,是想等相公醒過來,讓他處置,也埋汰埋汰他,誰讓他這麽蠢,被人算計了還睡得跟死豬一樣,都讓我一個人為他操心。誰知道,等相公醒過來後,那個女人竟然跑了。”
“跑了?”姬珧錯愕。
“嗯,”聞人瑛也滿滿不甘,“也怪我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只讓兩個丫鬟守在外面看着她。”
這個結果聽起來可有點讓人不爽,姬珧想了想,問道:“那個女子叫什麽,從前是什麽身份,你知道嗎?”
聞人瑛沉思片刻,絞盡腦汁想,而後搖了搖頭:“她沒說自己是什麽身份,我也沒問,只知道她叫瀾嬌。”
姬珧正想着,或許可以讓金寧衛查一查這人的身份,卻忽然聽到“當啷”一聲,酒杯摔落的聲音,衆人都下意識扭頭去看聲源處,薛辭年白着一張臉,神情竟然有些失控。
“你說她叫什麽?”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