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補習(二)
一晃眼的功夫,平安水深火熱的補習生涯就過去了将近三個月,各位精英們返校準備期末考試,并決定考試完畢就留在平安上課的“教室”住下,平安很感激這幾位老師,費心費力在所謂的教室裏搞了一頓魚鍋特意為老師們的考試助威打氣。
陸海在替班的第三天就碰到了劉店長,向劉店長提出了辭職,并為這位店長重新找來幾位兼職人員,直到花店找到一位全職的工作人員為止。劉詩雨對于平安的決定很支持,還經常到平安學習的地方蹭蹭飯,或者和張老師湊一起調侃調侃平安同學,也挺歡喜。
陸海也去找了兼職,并且偶爾還跟着兄弟做一些倒活,日子過得非常緊張忙碌。沒辦法,平安這三位老師的薪資是預付,兩萬幾乎是他所有的存款了,這裏面一部分是他這幾年來打工掙的,甚至有一部分就是他省下的生活費,這一出幾乎就把他掏了個空。
張建偉倒是問過陸海怎麽不親自去教平安數學。陸海有些陰郁的吞雲吐霧說:“怕影響到他。”
平安後來從李老師的嘴裏問出了他們的工資,然而又因着張老師那天說過的話,并沒有硬是把錢去還給陸海,而是去銀行開了一個賬戶,存了兩萬五,包括了陸海幫他買課本和卷子的錢。平安把這張存折壓在被褥底下,想要在一個合适的時機拿出來還給陸海。
田桂榮辭去了超市的售貨員,去淘了一個不知道是幾手的三輪車,架了個爐子,上面放了烙鐵平底大鍋,到距離最近的H大做起了雞蛋灌餅的生意。田桂榮的做飯手藝很好,烙的餅焦脆金黃,胡蘿蔔生菜豆腐皮的分量給的足,不出一個月客源就幾乎穩定下來,每個月可以淨賺六千上下。
平安其實不太贊成田桂榮去做這個,因為實在是太累,一有空閑時間就是在洗菜切胡蘿蔔絲,而且夏天熱冬天冷,太磨人了。平安勸他媽:“不用這麽累,咱們的款子怎麽也能用這一輩子了,多少錢才算多呢?”
田桂榮就點點平安的腦袋:“想什麽呢,那筆款子是留給你娶媳婦的,怎麽能動?趁現在媽還年輕能掙錢,能多掙點就多掙點呗。”
平安勸不動,只能放棄,他現在自顧不暇,沒辦法去顧全田桂榮,暗暗發誓一定要考上大學,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後半輩子不必那麽累那麽苦。
衆位精英考試過後拖着行李搬進了這間“教室”,平安仍然是住在家裏,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過去教室那邊,邊做飯邊聽英語聽力,這個小型的MP3是陸海送給他的,說是不用了不如給平安用來背英語。
平安要做五人份的飯——除了那三位精英老師,陸海也正式入住了。吃過早飯,陸海為了兜裏的存款依然出門工作——他現在是一家醫藥公司的銷售代表,每天跑醫院跑藥房上門聊天推銷,他已經在這裏幹了有倆月了,提成有多有少,業務成績還算過得去。
每天有一位老師留下繼續給平安做補習,剩下兩位就随便幹什麽去了。平安的課程已經非常快節奏的完結了,現在是深陷進各種卷子裏,不斷地看題做題改題。
也是在這個時候,陸海把政治歷史資料全部扔給了平安,課本勾化了重點難點,筆記本則是不知道從哪裏複印的,有常見例題答案和常用的答題方法總結,總之是搞出了一套文科的百科全書。想當然的,平安栽進了更加痛苦的境地,他必須每天勻出三個小時背誦政史地生,不僅是背誦課本,還要背誦常用答題。
一張張的卷子和複習資料幾乎變成密不透風的牆,将平安徹底包圍進去。平安做卷子還都被掐了點,一般都比正常考試時間少十五分鐘,一旦卷子的完成度不高,就會被各位老師依次耳提面命一番,時間一長,平安練出了金剛不壞之身。一旦某位老師開了話唠模式,就自動在腦袋完成切換,默背一道政治或者歷史題,或者就幹脆想想英語作文的萬能金句。
平安這個暑假過得飛快,好像是一眨眼一天就過去了,再一眨眼倆月又過去了。這倆月平安的測驗成績簡直是飛步向前,數學和理綜一貫優勢保持在一百分左右,甚至就連英語都達到了九十分,語文和文綜成績倒是不咋地,偏科的厲害。
陸海則是因為在暑假能夠全身心的跑銷售,曬成了個黑不溜秋的大泥鳅,其業績唰唰的往上漲,提成拿了倆大紅包,高興地簡直合不攏嘴。
張建偉每天除了教課改卷糾錯,就是賴在房間裏打游戲,然而游戲水平真心很爛,經常被一波帶走,所以常常氣憤的爆粗口,卻仍然歡快的繼續虐身虐心。
方圓就敬業多了,他仍然保持嚴謹的教學,不僅如此,還小蜜蜂一樣很勤勞的幫助平安學習史地政生,耐心的告訴他這些科目的答題規律,把自己學習的經驗傾囊而出,盡職盡責。
李業倒是除了教課非常斯巴達之外,空閑時間就像是被掏空了靈魂一樣的不在狀态,總是睜着迷蒙的雙眼坐在一個地方,迷茫的看着某一個地方發呆。平安總覺得這李老師有點精神分裂,上課和不上課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人格。
暑假過去,新學期到來,各人收獲不盡相同。平安這次又下廚炖了兩只兔子——當然不是平安養的那兩只肥胖的灰兔子,現在那兩只兔子還好好的被養在家裏的一個角落裏呢,整日不動不響的,除了吃就是睡。
平安炖了一鍋香辣兔肉,為三位精英的新學期表示鼓勵。這一餐,平安被灌了點小酒——看起來像是被灌的,其實完全是自願。平安平時沒什麽愛好,偶爾會跟着田桂榮小酌,而且酒量比田桂榮還大,甚至經常在一些情況下會越喝越清醒,清醒至極其實就是醉了。
陸海和一幹老師對平安喝了半天酒一點反應都沒有的事實表示很挫敗,本來想灌醉平安這學生的,沒想到先把自個灌趴下了。
隔天,他們四人又拖着行李回了學校,開了個班會,見了一面輔導員,又一塊兒回來了。反正這裏有現成的被子,又有好學生管飯,他們這是被平安慣壞了。
平安對此毫無異議,甚至面上還表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其實心裏想的是:早知如此就不炖那鍋兔子了,白費半天勁。
諸位老師沒有體會到平安的心靈,紛紛對這位好學生的歡迎姿态表示欣喜,并挨個上去揉了一把平安的頭發,平安的頭發已經幾個月沒剪了,又不注意打理,徹底從喇嘛頭變成了雞窩頭。
暑假過去了,平安居然和在暑假過的日子是一樣的,只除了一位老師留下來教課,剩下兩位就會跑學校去上課或代替點名。
平安在一個早晨背單詞的時候突然想起以前對學校更多的感情還是厭惡,如今竟然是為了入學拼了命,人的思想真是變化無常,适時而變的,而且變得真是相當快,一瞬就能拐彎做出完全相反地決定了。
陸海因為不是在教課,回來的時間很少,而且每次回來這裏看起來都是匆匆而來,好像是路過就進來歇一歇。平安每次在陸海過來的時候都會放下手裏的卷子幫陸海沖一杯茶,也匆忙的返回課桌繼續做卷子——老師還給他掐着點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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