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嚴君歸否(3)
“這個月他餘毒未發,是好事,病人心情舒暢,身體壞不到哪裏去。”
鶴芝齋。時毅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向病人家屬解釋病情,這位家屬是鶴芝齋的新客,劍眉薄唇,冷着個臉,對他很不信任地發問:“時大夫,按照你的說法,拔毒是從去年夏天開始的,既然已有數月,為什麽還有複發?”
時毅聳肩:“一時的表征兇險而已,邝捕頭不必過分在意。”
“那引發病因的原因是什麽?”
“這個說來複雜。受寒、勞累、情緒激動,甚至氣候變動都有可能引發病症。”
“體溫呢,他體溫很涼,一天到晚都不發汗,也是受了傷的緣故?”
“邝捕頭,這就不是大夫能管的了,這是他個人體質問題。”
邝簡抱着手臂,一臉嚴肅地端詳殺香月,伸手握了握他瘦骨伶仃的肩膀,好像對鶴芝齋的治療頗不滿意。
殺香月倒是一臉閑淡,充耳不聞地支着下巴,翻動下身邊的藥膳茶點,塞進口中。
邝簡見狀在他嘴邊擋了下,拿開小餅,用一慣低沉的嗓音對他說,“別吃旁的,等下夜飯又吃不下。”
轉頭又冷冷硬硬地問時毅:“再給他開個保養方子吧,他眼睑下……”
邝捕頭話未說完,殺香月忽然站起來,上前一步,擡手往他的頭上戳了一下:“安靜!”
邝簡瞳孔驀地睜大,像被原地定住的小鬼,愣了。
時毅一時沒忍耐住,掩唇噗嗤而笑。
殺香月翻了翻眼睛,不滿地瞪了時毅一眼,緊接着看向邝簡,口吐埋怨,眼波卻溫柔:“有沒有病我自己還能不清楚嚒?你別瞎操這個心了。”說着,遞給時毅一個眼神,拉着邝簡的胳膊就往樓下走,“有什麽病這個冬天也都能好了,咱們快去吃飯罷。”
其時暮色将合,雲霞紛披天外,時毅聞言,原本滿眼的笑意的臉忽然緩緩僵住,變作沉郁嚴肅,待看不見那一雙人,他轉身站到窗口,撩開紗簾的一角往樓下看,一黑一紫兩道身影很快就從樓中走了出來,殺香月挽着邝簡的胳膊,正眉飛色舞地說着什麽,走到醫館正門口時,兩個人則忽然停了下來,那位邝捕頭板着殺香月的肩膀,幫他理了理外罩的衣衫肩線,然後自然而然的一個矮身,幫他撫平衣擺的褶痕。
Advertisement
天熱,殺香月裏面穿的是白色的衣裳,外面披着極淺極淺的紫色罩紗,暮色祥雲,雲舒雲卷,絢麗地籠罩在行人的身上,一直延伸到天幕的盡頭,時毅看着那兩人,輕聲沉吟,“夕陽無限好啊……”
只是近黃昏。
殺香月和邝簡正研究着家中瑣事。
殺香月說想擴院子,自家的地方原本只是他獨身一人住的,院子裏被他擺滿了零零碎碎他又舍不得扔,邝簡晨練沒有地方可去,倒不如買下鄰居的宅子修繕修繕并在一處,還說昨日在張記制衣看到可定制冰蠶絲的靴子,要給邝簡訂一雙,夏日穿起來會更輕便涼爽些。
這幾日,邝簡一直宿在殺香月那,殺香月沒讓他搬動東西,反而是帶着他出入各式店鋪添置新品,說這樣在城西住膩了,他倆再搬去邝簡城中的房子住,哪裏都放着兩套用具,住起來也方便。
兩個人觀念雖然多有碰撞對立,但住在一處相處還是很和諧的,清晨時候,邝簡起得早會順手把兩個人換下來的床單衣物都洗一遍,洗好用竹棒晾開,然後去晨練,回來時候大概是卯時正中,這個時候殺香月大概率是睡醒的,正穿着寝衣在小花圃裏侍弄他的花草。
這幾日剛好是芍藥開花的日子,邝簡一連幾天回來都看到殺香月披頭散發地蹲在小花圃裏松土剪枝、施肥捉蟲,清晨總是濕濕潤潤,飄着皂莢好聞的味道,院子裏床單飄飄,起起落落間,邝簡能看到殺香月的背影,如夢如幻。殺香月聽到門聲便知道他回來了,頭也不回地會喊他幫忙遞繩子,拿剪刀,邝簡便揭開床單,一邊擦汗一邊俯身把東西遞過去,殺香月手法利落,用小刀劈了十幾根細竹枝插在花盆裏,再用繩子把芍藥的花頭花杯豎起來,邝簡會蹲在他身邊看一會兒,起身離開時,輕輕親一下殺香月的鬓角。
殺香月邊走邊問邝簡有沒有捉過魚蟲,說他們可以等他歇班時去郊外捉魚蟲,回來喂他的小烏龜和大鯉魚,“昨日撿回來的鐵桶箍正好能派上用場,晚上我拿舊布做個布網篼出來,咱們過幾天去撈魚蟲……”
殺香月語調輕快,正聊着,忽然一道粗魯的聲音從後面撞過來!
“太平教徒,我殺了你!”
邝簡腳步一頓,心中猛地驚顫。
殺香月同樣一僵,倏地回頭,只見一個頂多九歲的男孩從他們身後跳出來,手中一把木劍,朝着他倆大喊:“太平教徒休走!”
他身後跟着年齡更小的男孩和女孩,也拿着木劍,長相漂亮,表情兇狠,對着邝簡大聲喊,“你這妖人!還不伏法!把衣服脫了!”緊接着兩個小孩子沖上來把邝簡圍住,學着哥哥跳來跳去,大聲喊:“叛逆!異端!叛逆——!異端——!脫衣服!脫衣服!脫衣服——!”
街上雖人潮銳減,但這尖利的叫嚣還是立刻吸引了行人的注意。
邝簡心中輕輕一松,原來不是沖着殺香月來的。伸手冷漠地撥開那木劍,一把拎起那領頭孩子的後衣領:“你父母在哪?”
那倆小孩看見哥哥被擒,立刻對邝簡窮追猛打,“放下哥哥!放下!”見自己的力量撼動不了邝簡半分,便一人扯住邝簡的衣服,一人揮手朝着行人大喊:“叔叔伯伯大家快看啊!這人是太平教!他有紋身!他欺負哥哥!”
邝簡知道這是換湯不換藥的訛詐招數,環顧四周,想找到他們的父母,此時行人已緩緩聚過來,雖說很多人未必相信這無稽的童言,但也無人勸阻,打頭的男人反而對邝簡說,何必跟孩子計較,不然就脫一下上衣吧,沒有紋身就放你們走。
殺香月事不關己地抱着手臂,聞言當即朝着那男人嗤笑:“什麽道理?我們素昧平生,你叫他脫衣裳就脫衣裳,那我叫你往秦淮河裏跳,你也跳咯?”
那男人被殺香月說得面目漲紅,大聲反駁道:“你憑什麽讓我跳河?查太平教是朝廷的旨意,是鎮府司的明令!看你們這樣心虛,一定和太平教脫不了幹系!”
殺香月眸色一厲,不知是要動手還是反唇相譏,邝簡當即喝了一句:“香月!”
殺香月後腰确有一朵紅蓮,邝簡不想他招惹上這等是非,面對質疑,他既不回嘴,也不争辯,只旁若無人地提高了聲音,厲聲問那孩子:“你們父母在哪裏?再不說把你帶走!”
一個太平教徒換五兩紋銀,足夠五口之家兩個月的開銷,難保城中游手好閑之徒趁機動動歪心思,以尋常百姓的想法,太平教徒不會在臉上寫着他們是太平教,但定然是身體強壯,又不肯露出肌膚之人,這些孩子可不會相人,定然是大人教唆着他們過來訛詐碰瓷。
九歲的孩子頑劣不堪,不肯回應只拼命地對邝簡拳打腳踢:“你是太平教,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再砍了你的頭!讓鎮府司送你去喂狗!”
邝簡見狀二話不說,提溜着毛孩子便撥開人群,行人一看邝簡這剽悍的氣勢就知道不好惹,雖然臉上露出就要出言咒罵的神情,但倒是沒有人敢真的阻攔,事到如此,那位一直躲着的“爹”終于姍姍而來,邁着大步迎上邝簡,還未對峙就使出渾身解數地叫嚣:“幹什麽!幹什麽!光天化日要綁孩子不成!”
眼前人好手好腳,面帶精明,眼帶油滑,一看便是投機取巧之徒。
邝簡上下看他一眼,“你就是他父親?”
男子叉腰:“是我!你是誰!”
殺香月涼涼地插話:“他是應天府的捕頭,你訛詐也不知道挑對了人。”
男人先是一驚,緊接着又混不吝地喊起來:“誰訛詐?你說誰訛詐!”
邝簡冷笑一聲:“訛不訛詐不用你來說,我帶你這三個孩子回衙門裏問問,就知道他們的爹有沒有教他們攔截路人。”
剩下那倆孩子年紀太小,仰着頭懵懵懂懂地看着大人說話,男人立刻露出心虛的表情,一手抓一個趕緊藏到身後,行人品味過來,開始竊竊私語,邝簡環顧四周,此時才翻出應天府的鐵牌,振聲問了一句:“怎麽?諸位還等着我脫衣服嚒?”
官府的捕爺能和太平教有什麽瓜葛?行人這才“啊”了一聲,恍然大悟,做鳥獸狀散了,只留下男人帶着倆孩子,顏面無光地站在原地,邝簡問了那男人的名字,男人嘟嘟囔囔地答了,邝簡這才隔空點了點他:“我記住你了,下次再讓我看見坑蒙拐騙,等着吃牢飯吧!”說着把那大兒子往他懷裏一塞,厲聲道:“孩子不會教養就給他們找個新父母——還不滾!”
男人這才如蒙大赦,一個哈腰作揖,拉扯着三個孩子飛快地跑了。殺香月雙手交抱,冷眼看着那四父子的身影,最小的那個小姑娘連跑帶颠,急得連手中木劍掉了都沒回頭撿——
夜色漸深,晚風漸涼,行至城中地段,大報恩寺空空地敲來晚鐘。
此事于邝簡不值一提,但也足夠将好情緒敗光,邝簡一想到這絕不是個例,金陵城中看不到的暗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為了高額懸賞趨之若鹜、大動腦筋,便不知這場無名的野火,最終會燒到哪裏。
“江行峥幹的好事。”邝簡難掩怒意,冷冷道了一句。
殺香月倒是沒說什麽,撿起剛才的話頭,又問邝簡捉沒捉過魚蟲,邝簡心神已不在此,搖了搖頭,殺香月便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說他養的不止家中紅鯉,大報恩寺裏還寄養着他的一條淺花色大魚,殺香月逢廟捐錢,逢觀做事,并不單單拘于太平教的教壇,邝簡知道他有這喜好,不覺奇怪,剛好經過大報恩寺門口,人流已稀,殺香月便提出要進去看看,跨過朱門樓,行經璧山門,邝簡默默地跟着,陪他逗了會兒香水河橋下的魚,待入了大雄寶殿,迎面走來一位資歷頗長的中年僧人,僧人熟稔地朝殺香月微一點頭,宣一聲佛號。
殺香月道:“打擾師傅,不必驚動住持,我只來看看供奉的那盞大海燈,沒旁的事。”
那中年僧人了然地側身:“殺施主請随我來。”
大報恩寺殿庑巍峨,檐角峥嵘,邝簡不信奉此道,環顧四周,思緒不知溜到何處,殺香月見狀,轉頭低聲對他道:“我去去就來,你若嫌無聊,不如先出去為我買份餘家糕餅吧,要他家掌櫃親做的地栗水晶凍糕,夥計若說賣沒了,你就說是城西殺香月來買的。”
邝簡沒做聲,眼神深邃地看他一眼。殺香月只有不解:“怎麽了?”
殿庑燭火通明,映得人臉孔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邝簡沒再說話,轉身去了,殺香月這才随中年僧人往後殿走,途經寶象菩薩處,虔誠地拈香一拜,緊接着,邊角後室走來位須發皆白、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手撚佛串,見殺香月先吟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這次還是慣例五斤香油,一斤燈草?”
殺香月道:“這次少一些,供四斤燈油便好,麻煩法師。”
說着兩人立定在十字蓮花長明燈座前,殺香月接過器具,親手添上燈油。
“義父在嗎?我要見他。”
殺香月神色不變,兩手穩穩地傾倒着燈油,壓低聲音。
“貴掌教本月十日便走了,說是北邊有事,暫不回金陵。”老和尚目視長明燈,以喉音傳話,嘴唇幾不翕動:“小殺師傅怎麽親自來了,最近風聲緊,應天府沒為難你罷。”
“沒有。懸賞的是鎮府司,不是應天府,他們埋的暗探也撤走了。我很安全。”殺香月語速飛快,又悄聲問:“義父臨走前可見過什麽人,下過什麽刺殺任務?”
老和尚微不可查地搖頭:“老衲不清楚。不過許氏那批人沒見少了誰,應該沒有任務。”
殺香月哦了一聲,放下心,油勺子輕輕一擡,油線已斷,俯身優雅地放下器皿,想了想,又道:“叫許氏安生些,現在形勢嚴峻,滿城搜捕太平教,他根基不深,切莫冒進惹事。”
老和尚挑着長針梳理燈草,海燈的火苗倏地一跳:“老衲自會勸解,不過小許一直躲着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是生臉,住在哪裏總會被鄰裏翻找出來,現在城內盤查得嚴,暫時也出不去城。”
殺香月也知道事情棘手,現在金陵城各路人馬都卯着勁兒抓太平教,連孩子都知道要抓太平教換錢,甚至一些百姓都在拿冊子記錄生人的坐卧行止,一旦發現可疑人員便上報鎮府司。許氏雖然與殺香月針鋒相對,與靳赤子也不合,但畢竟同門同教,如今義父不在,他總不能不管。
殺香月嘆息,困擾地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且容我想個法子。”
夜色昏沉,快到最酷熱的時節,夜空難得還晶瑩剔透。
邝簡默默地站在香水河上,喂着河中的魚。這不是秦淮的水,這只是流經秦淮外圍的小河,小河上一架木橋,欄杆不高,橋面卻寬敞得氣派,此時寺中人流早已稀落,只有寺中燈火未減,篤篤鐘聲中水面似有紅綠相間,流水聲淙淙,幾條淺花色的大魚喜悅地躍出水面,唼喋讨食。
“怎麽站得這樣遠?讓我好找。”
忽然一道身影竄到邝簡身邊,“篤”地敲了一下木橋的欄杆。
邝簡回轉過身來,燈火通明,他目光複雜地凝視殺香月的眸子。
那眼眸深沉,淄黑如墨,那一眼,好像什麽都知道,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殺香月無端感到一陣不自在,可眼前人很快撇開目光,只是問:“可以走了嚒?”
殺香月讨好地挽住他的胳膊,乖乖答:“……嗯。”
邝簡不太舒服地抽出手臂,主動攬住殺香月的肩膀,另一只手擡起來,問:“吃嚒?還冰着。”
那手裏拿着的,是殺香月剛剛支使他去買的地栗水晶凍糕。
殺香月低頭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邊吃邊仰頭:“怎麽了啊?冷落你了,生氣了啊?”
邝簡搖搖頭:“沒有。咱們回家。”
邝簡在那個雨夜表明過自己對太平教掌教的勢在必行,之後他迂回聯系道了雄心勃勃的靳赤子,但是靳赤子并不清楚太平教掌教具體的行蹤。殺香月知道,邝簡只要稍稍詢問就會知道,太平教真正核心人物都是單線聯系的,并且是自上而下,很多層級,互不交叉,形成一個由掌教一手掌握的中樞極情報體,同時任何稍有級別的據點都會有至少兩重暗號,教徒想要順利聯絡,必先要在外圍先對一次暗號,內部見到人再對一次,架構之嚴密,組織之嚴格,外人根本沒有入侵的機會。
殺香月的身份是機密,教中人知道他是吳琯之子的人少之又少,他會跟人提起,那必然只可能是太平教掌教,玉斯年之死,雖然現在不歸邝簡來管,但是于情于理,殺香月都會聯系自己的義父确認,也就是說,殺香月這幾日的行動中必然會接觸到最高機密的據點。
殺香月以置辦新用物品的名義出入各式的店鋪,從城東到城西,接觸的店家不下三十處,并且有好幾次将邝簡指使出來混淆視聽,一來是保護義父,二也是在反複試探邝簡會不會行動。
“玉斯年之死,與太平教無關。”
殺香月如是說。
說完這話,他像是心頭卸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微微笑了,又咬了一口凍糕。
邝簡悶悶地應了一聲,沒說話。
殺香月被他挾在腋下,有些不滿,仰頭問:“你不想問我些什麽嚒?”說着把凍糕送到他嘴邊,讓他咬一口。
邝簡配合地吃了,嚼了嚼,咽下,答:“不想。”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江行峥這些天大肆懸賞搜捕太平教的影響,邝簡板着臉,口氣倒是十分平和:“你讓你的人都小心點,最近時局緊張,別惹事。”
殺香月看着他,忽然有些別的感覺,一雙笑眼彎彎,像星星一樣閃亮,他說:“玉斯年的案子,你雖然不管了,但是我倒是可以幫你分析分析兇手。”
一旦放下心來不是太平教所為,殺香月明顯放松了。
邝簡低頭看他,低啞着聲音:“……嗯?你還有別的發現?”
殺香月歪了歪頭:“也不算發現吧,就是我們這一行很基礎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聊聊。”
邝簡挑了下眉毛:“洗耳恭聽。”
殺香月親昵地摟住他的腰,輕輕咳了一聲:“一般來說,刺客想要刺殺某位大人物,是一件很費周折的事情,行動前半個月,他需要盯梢搞清楚目标每日的行程,選出最容易得手的地方,再搞清楚哪裏的地形布局,策劃好動手和撤退的路線,通過這些情報,最終制定和落實行動計劃,可以說,若不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刺殺這件事情,尤其是幹快活的,是不可能一個人完成的,最基本的就要有三個人,一個當地人,最好是不顯眼的去盯梢,執行人策劃行動,最後找個掩護和消抹痕跡的,若是條件允許,行動過程還可以安插內應,這樣保證一擊不成後,第二擊可以猝起成功,而不用等目标虛驚之後加強防衛,那樣的後再行動就很難得手了。”
“玉大人這個現場,很明顯是單獨作案,不是快活兒,兇手很有膽魄,并且非常從容不迫,玉大人私下回到金陵城,沒有通知任何人,兇手很有可能是從淮安府開始跟蹤,最後選擇在金陵城動手,且他很清楚金陵城當晚宵禁,且提前對動手的地方踩過點,所以才會大搖大擺地殺完人還駕着馬車把玉大人的屍體送回家門口,他年紀應該很大……”
“等等,”邝簡皺起眉頭,打斷他,“這個怎麽說?你說那個刀口很多人都可以做到。”
殺香月眯了眯眼,用力地點頭:“是很多人都可能用,但這只是技能上會用,不是心智上的選擇用。殺手也是分階段的,初出茅廬的小子很愛補刀,因為他們總擔心自己殺不死對方,如果時間并不緊迫,他們會反複确認死者鼻息,反複補刀,現場往往一塌糊塗;有五年經驗的,大部分就懂得致命一擊了,直接抹脖子就行,但這個出血量也是最多的,躲閃不及會噴濺全身,自己撤退時變成活靶子;至于玉大人那個傷口,我猜測應該是至少二十年經驗的老手,不然不會那麽廢事地選第四第五肋骨中間下刀,尤其還是用剔骨刀,一盞茶的功夫都不流血,尋常殺手都不會選這樣的殺人方式。”
邝簡沉吟了一下:“所以我要找的兇手,是近一個月內來往過淮安府與金陵城,年齡在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人。”
殺香月補充道:“你和四爺分析的與玉大人公務相關仍然成立,雖然線索還是不多,但交叉比對下,或許有發現呢。”
之後,邝簡便沒有再說話了,摟着殺香月的肩膀專注地思索案情,殺香月也跟着思緒放空,無知無覺地往家走。花林落了霧,街巷也朦朦胧胧,臨到輝複巷巷口,殺香月開始摸鑰匙預備開門,不妨一大塊鼓包忽然竄了過來,原來夜色之中蹲在那裏的是個人!
兩個被吓得一停,定睛一看才認出是朱十,還沒等說話,那松鼠一樣的小子猛地撲了過來,哭訴道:“邝捕頭!殺師傅!……茨菇,救救茨菇!她被錦衣衛抓走了,他們說她是太平教!”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