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做夢

當晚,蘇達就住進了出租屋。

蘇達進屋後,有些急不可待得滿屋子轉悠,想找點什麽“證據”。

蘇達那是一通折騰,翻箱倒櫃,還挪開沙發,爬到床下,登高看櫃頂,最後又找廁所水箱,不過結果不盡如人意,就差用刀劃開席夢思墊子了,完全把男人藏私房錢的技能發揮了出來,最後除了一把黃銅小鑰匙,再多沒有,

這黃銅鑰匙小的不行,蘇達看着他本是滿懷喜悅的,一扭頭,看見了卧室的一張破桌子,桌子正中間的抽屜上有個很小的鎖眼,蘇達心裏一沉,拿着鑰匙上前一對,果然是抽屜的鑰匙,抽屜本身就沒鎖着,裏面也啥都沒有,總結到底,還是什麽也沒找到。

蘇達把鑰匙往垃圾筐裏一扔,一屁股坐到床上,感覺線索斷了。

今天一天的行程,可以說是出奇的順利,裹屍袋連着停屍間,停屍間連着出租房,不過現在出租房往下,就沒有了,蘇達不禁想,如果一直找不到怎麽辦?是不是找不到的話,就等風聲過去了回便民超市?

蘇達不甘心,他這一天收獲不小,原本走的時候沒抱太大期望,現在卻已是滿懷希望,讓他滿懷希望的放棄?不可能。

而且目前來看,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複雜,蘇達覺得自己身上的疑團多的吓人,而且不好挖掘。

我的家人在哪?我朋友在哪?他們是找了我還是沒找我?還在找嗎?是誰殺的我?殺我的和負責毀屍的是同一群人麽?老板說來租房子的是兩個人,那另一個人是誰?他現在怎麽樣,是不是也死了?還是逃走了……。

為什麽會有人殺我?

我到底是什麽人。

蘇達坐在床沿上,大腦一片空白。

開發區雖荒,但因為附近在建的工地多,民工也多,自然就不少小蒼蠅店豎起了燒烤攤位,8、9點了還人聲鼎沸,都是喝酒吃烤串的。

蘇達溜溜達達的找到了這條熱鬧的小街,看着民工們吃的熱火朝天被感染,決定也在這吃點東西。

因為大腦空白,內心空寂,蘇達一鼓作氣填充了40串羊肉,20串雞心,10串雞翅,其中還混跡了一只雞腿,兩個醋椒豆腐,到後來覺得光吃肉不好,又要了四個大尖椒,四個烤菠蘿,吃飽喝足後,蘇達覺得有點站不起來,捧着肚子運了運氣,咬緊牙關撐着桌面起來,付了錢,整個人半仰着蹭回了出租房。

這一路走得是頗為的艱辛,每邁一步,都感覺到胃在晃,每晃一下都有種要撐破的錯覺,走的蘇達是氣喘如牛,來時走了20分鐘,回去用了都快1小時了,半路路過個小藥房,蘇達還買了盒健胃消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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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達打着飽嗝,終于回到了出租房,進樓道時還慶幸自己是住一樓,這要來個二樓三樓的,不得上樓上到明兒早去。

蘇達開了房門,黢黑的客廳內,立着幾個人影。

蘇達大驚,一巴掌拍亮了頂燈,屋內空空如也,人影不見了。

蘇達的手還停在牆壁的開關上,手掌火辣辣的疼,剛才用力用狠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蘇達才靜悄悄地進了屋門,屋裏屋外看了一遍,确定只有自己。

又是幻覺。

蘇達用通紅的手掌擦了下額頭的冷汗,是幻覺,但是看到幻覺後那一瞬的震驚和慌張是真實的,蘇達相信自己當時就是這個感覺。

這驚吓過後,神奇般的,蘇達肚子不脹了,不過也随之煩躁起來。

蘇達覺得從沒離真像這麽近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但就是不肯露出全貌,蘇達沒法不煩躁。

蘇達忽然仰起頭,看着頂燈旁的那幾點黑點,又低下頭看了看地板。

随即,蘇達去客廳拿了凳子,自己踩在上面,近距離的開始端詳黑點。

那黑點是噴濺上去的,蘇達看着它,自己轉動方向,調整了幾個角度,最終站定,雙眼緊盯黑點,腦中逐漸出現了幾滴殷虹的鮮血,自下而上,穿過自己,斜着飛濺過來,蘇達眨眨眼,回頭看着茶幾的位置。

蘇達推開茶幾,又擡頭看了看黑點的位置,盤腿坐在了地上,但很快又站了起來,站起來後邊拍褲子上的灰邊去廁所拿了墩布,把客廳好好地拖了一遍,等地面幹了以後,蘇達重又坐在了地上,坐了一會兒,又躺在了地上。

蘇達記得自己曾經看見過,自己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地面很涼,翻着潮氣,蘇達沒躺一會兒就覺得身下陰冷,地面也隔得腦袋不舒服,但他依然沒有起身,片刻後,地上響起了鼾聲,蘇達直接睡着了。

一天的奔波很是疲憊,晚上雖然吃撐了,但總的來說吃的很是酣暢淋漓,唯一遺憾地就是光顧着吃了,沒買啤酒,不過還好沒買,不然肚皮真有可能撐爆。

蘇達預想的很好,他想着自己腦袋壞的這麽奇葩,躺在案發地點必能回憶起什麽!于是滿心期盼的就地一躺,睜大眼睛,靜等幻覺的大駕光臨,不想剛躺地上,上下眼皮兒就開始打架,困意與疲憊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黑幕一般的将他籠罩個結實,沒幾分鐘,倆眼皮兒握手言和,死死的黏在了一起。

蘇達身體睡着了,但大腦神經似乎并沒有休息,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慢慢上升,脫離了肉體,飄在空中。

人在夢裏,想法總有些超前,蘇達飄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肉體在地上睡覺,還心想原來我眼睛閉上也能看見雙眼皮啊,正看着自己自戀中,門開了。

兩個人走進來,一高一矮,蘇達一眼就認出,高個的是自己,矮個的……不認識。

蘇達趕緊飄過去看他,仔仔細細的觀察,心無旁鹫的觀察,心想這個就是跟自己一起來租房的同伴?這人長得還挺俊俏,就是不認識。

二人穿過蘇達的身體,嘴裏說着什麽話,但蘇達聽一句忘一句,眼看二人進了卧室,蘇達趕緊尾随其後,但進了卧室,卻覺得眼前一黑,蘇達一愣,趕緊跑出卧室看,發現四下黢黑無人,就自己的肉體,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蘇達飄到自己身邊,又想起剛才那個長得俊俏的同伴,那是誰呢?

正想着,門又開了,進來了幾個人影,不是進來,是沖進來,而剛才蘇達正想着的那個同伴,正被他們按倒在地,蘇達愣住了。

但是那個同伴似乎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跟這幾人打作一團,幾次掙脫要逃跑,但最終雙拳難敵四手,被壓制倒。

蘇達瞪大眼睛,說不出的震驚,心裏下意識的想去阻止,但很快,幾人的戰争就停止,同伴被制服,蘇達發現這幾人中還有一個女人。

還沒等蘇達看清她什麽樣子,這幾人就分工作業了,三個留在了客廳,兩個人帶着同伴進了裏屋,蘇達這才看清了到底是幾人。

客廳坐着的三人,有兩個臉上還見了血。

你們是誰……?蘇達無聲的開了口,三人中的一個似乎聽到了蘇達的問話,扭過頭,與他對視。

這個人長得40上下的樣子,穿着一身黑,頭發似乎很硬,根根豎立,出乎意料的是,五官極為清晰,不像其他人,臉跟隔着一層霧一樣,蘇達看着他,簡直有信心記他個100年。

可蘇達看着看着,又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他!這人的名字……叫什麽來着…,好像就在嘴邊,可怎麽也吐不出來。

正在蘇達迷惑時,房門又開了,這次站在門口的是自己。

坐着的三人立刻站了起來,接着,下面發生的事情就好像被按了快進,一切都是無聲而快速的。

蘇達之前就有懷疑,老板的口述,房頂的血跡,要是單純的打架不可能會那麽多,而現在答案就在眼前。

蘇達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從最開始的反抗,到看到同伴被壓制後的屈服,前後沒多長時間,之後就是一頓暴打,期間蘇達看到了那飛濺到房頂的血跡,最後3人似乎是打累了,就将他按跪在地,鐵絲勒上脖子。唯一的女人沒有參與,她站在蘇達的對面,壓制着同伴,一手抓着他肩膀,一手拿着鋼針,鋼針插在同伴的耳朵裏,而那個同伴的眼睛被蒙着,胳膊後背似乎是綁着,大腿上插着把刀。

蘇達整個人是怔住的,他沒有看着自己,而是扭頭看着同伴,看着看着,心裏湧上一股悲傷,這股悲傷化成手,一把攥緊蘇達的心肺,扯得他生疼。

蘇達捂着胸口想救他,但無能為力,一個自己被按倒,另一個自己觸碰不到他。

蘇達害怕了。

“你是怎麽了?平時看着挺精的人怎麽關鍵時刻犯了這麽個傻逼錯誤呢?”

一個聲音在蘇達耳邊響起,這句話是他第二次聽見了,蘇達猛地扭過頭,那個40歲上下的男人不知何時來到自己面前。

“你還沒死透啊,”男人說着,掏出了懷裏的刀刺向蘇達腹部。

蘇達猛地坐起來,客廳燈還開着,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蘇達整個人汗津津的坐在地上,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他喘着粗氣,環視安靜的客廳,剛才……昨晚……就在這個屋子裏,自己這個位置……。

蘇達抿着嘴,慢慢弓起背,雙手捂着肚子,那刀刃的冰涼,被刺中的劇痛,似乎現在還能感覺……。

“唔……!”

還沒等悲怆的情緒上來,蘇達忽然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緊接着肚子一陣絞痛,随後是腸子裏詭異的咕嚕嚕聲,蘇達頓時汗如雨下,他咬着嘴唇,狼狽不堪的站起身,彎着腰捂着肚子就往廁所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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