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紙團

蘇達回到屋裏，整個人跟虛脫了一樣，一側身就摔倒了沙發裏，躺了半天才起來。

起來後，蘇達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把袋子撿起來打開，又拿出那件棒球衫，打算在燈光下仔仔細細的看着。

蘇達把它放在茶幾上展平，這件衣服比自己穿的要小一號，上面落滿了灰，還有一點發黴，領口和袖口處被搓得發白，胳膊肘處鼓出，不是件新衣服，穿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件衣服他熟悉的，他幾乎快要看見這件衣服穿在那人身上的樣子，就差一點……。

蘇達抿着嘴唇 ，忍不住去摩挲衣服，忍不住眼前又開始模糊，就在手摸到衣服下擺時，蘇達動作一滞，眉頭微皺，接着将手側移，伸進了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團，連帶着兩張車票也被他拿了出來。

蘇達睜大眼睛看着手裏多出來的兩樣東西。

兩張車票是長途大巴的，是從這裏到B省的一個市的車站，看日期，正是3年多前的，蘇達掰着手指算了算，發車時間是自己進停屍間的那天。接着又拿過紙團展開，上面是用鉛筆寫着一個顧，還有串手機號，下面是圓珠筆寫的一個地址，字跡完全不同。

蘇達看着這張紙條身體一震，他完全沒想到，這個衣服裏還帶着條重要的線索，3年前留下的線索！

蘇達剛看到這些衣服時，壓制在心底的情感就跟被點燃的火藥一樣，頃刻間噴薄而出，完全擊垮了蘇達的心理防線，讓他被悲傷憤怒的情感控制的恍恍惚惚，頭腦不清，而在看到這張紙條的瞬間，蘇達的理智又被喚醒，被強行拉回了現實世界。

這一倒一拉，刺激的蘇達心髒怦怦直跳，手上發抖，蘇達趕緊趁眼前發黑之前爬起來，沖了杯熱糖水喝下去。

熱乎乎的糖水暫時緩解了低血糖的症狀，蘇達又回到茶幾前，繼續研究。

兩張長途大巴車票，說明如果當時不出事，自己和同伴就要離開這裏了，去那幹嗎？蘇達想了想，B省靠海，有港口，難道自己要坐船出海……？還是找人？蘇達拿着票不明所以，

顧是陌生的，電話地址也一樣陌生，這是誰？是哪？

蘇達拿起手機，把地址輸進去搜索，發現本市鄰市都有這條街，名字太大衆果然也不好，要是放大搜索面積，估計全中國哪個城市都有。

蘇達又搜索這個電話號碼，結果比地址要讨喜一些，是本地號碼。

蘇達興奮地咽了口口水，再拿起這張紙條看，沒估計錯的話，電話號碼是這個姓“顧”的人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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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捋一下順序，當時蘇達和同伴二人手上有轉天就走的車票，還有這個顧姓人本地人的號碼，那他們一定是見過面的！還有這個地址，字跡還不同，蘇達猜測，這個地址是這個顧姓人寫給他們的，是他們要去“鄰市”的目的地！

這樣一推測，蘇達頓時感覺眼前明朗起來，線索以倒敘的形式又接上了，那麽下面的事情就很簡單，打電話跟這個姓顧的聯系上。

蘇達沒有立刻聯系，他還有個顧慮，這個姓顧的，會不會也有可能是那五人中的一個呢，如果是這樣，那自己不就自投羅網了麽，可眼下除了聯系他也沒別的招數，蘇達左思右想，這人資料太少，打聽起來不好說，而且自己現在也沒關系，警察倒是認識，可惜都是外地的，而且人家也不是什麽刑偵大隊的人物。

思索到最後，蘇達幹脆一咬牙，一跺腳，賭吧！反正就一條死裏逃生的賤命，就算是死了，自己也賺了3年多的時間，不是賠本兒買賣。

第二天，蘇達出去買了把水果刀，又去花鳥市場買了一卷高韌度的魚線，兩個東西別有用心的往身上一揣，蘇達幾乎是陶醉的舒了口氣，久違了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我果然也不是什麽好人，蘇達這麽想。

回出租房的路上，蘇達買了兜蘋果，也許是昨晚的事情刺激的，幾乎是一瞬間的情況下，蘇達不再鬧肚子了，但仍不敢大吃大喝，于是買了點水果和米，打算這幾天就先吃這些觀望觀望。

回了屋裏，蘇達拿出手，将已經背熟的號碼撥了出去，一只手拿手機，一只手在水管下洗蘋果。

短短的嘟嘟聲吼，那邊的人接電話了。

“喂，你好，”是個有些悶的男音，蘇達下意識的判斷，對方身材不瘦。

“喂，是顧先生嗎，”蘇達聽到回答的一瞬間，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動，他盡量穩住聲音讓自己聽上去平靜些。

對面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接着低低的答到；“我是，你是哪位。”

蘇達早就想好了對策，可還沒等他開口，那邊就說話了。

“買什麽？”

買什麽……？他賣……東西？

“現在5月初很多東西都沒貨，你要買等下個月或者換別家吧，”說着那邊就要挂電話，蘇達趕緊說；“等等等等！”

“你還幹嘛，我都說了沒貨！”顧先生忽然脾氣上來了，莫名的暴躁。

“哥們兒咱好好說話，別急，我也不是很着急，你就說你有什麽吧，”蘇達看他急于挂電話的樣子，也只好先來安撫政策。

“呵呵呵……，”出乎意料的，那邊沒有回答而是傳來了一陣笑聲，這笑聲低沉，帶着不屑；“行了，別他媽裝了，都露餡了，知道我姓顧的沒幾個人，我從不用這個名字賣東西，你他媽是誰。”

蘇達聽了這話有點窘，本想跟他繞兩圈懵一懵的，但是人家顯然更在行。不過看得出來，這個人跟自己也許關系不淺。

“知道你姓什麽的人能有幾個？”蘇達反問。蘇達還有絲顧慮，紙條是從棒球衫口袋裏拿出來的，也許是同伴跟他關系好，報自己名字，對方未必知道。

“呵呵……都他媽死了，你從哪個死人嘴裏撬出來的。”

死了。

蘇達聽見這句話一閉眼。

不知怎麽，聽了這句話蘇達就覺得血液嗡的一聲全湧上了腦頂，再睜開眼，嘆了口氣，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仿佛是要在牆上燒出個窟窿，咬着牙問；“萬一有個活的呢……，話別說的這麽滿。”

顧先生沒再說話，也沒挂。

“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蘇達狠狠地咬了口蘋果，咔滋咔滋幾下碾了個粉碎；“3年多前，我找過你幫忙，你有印象麽。”

“你他娘這還不叫繞圈子？”顧先生這下說話了，但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

蘇達走到茶幾前，拿起那張條子，默默的讀了地址；“中山大街……131號，這個地址有印象吧。”

“這地址……，你……你是……。”

果然，顧先生遲疑了，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蘇……達？”

“哈哈……，”蘇達背靠着牆，仰起頭笑幾聲，似乎是想要的結果來的太快，撞得他一陣眩暈。

“謝謝啊……，你還記得我。”

“你……你現在……，”顧先生的聲音開始不安，态度較一開始發生了巨大轉變，幾個你後沒你出結果，最終，顧先生十分艱難的咬牙道；“好……，我也想到了你也許會回來，回來的話一定會找到我……，你來吧，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

“不用，”蘇達心裏還是有點戒備；“不用了，我定地方，我給你地址，你告訴我你穿什麽就行。”

“呃……行！我當初做了心虛事，早該料到有這一天……，好，你說吧！”顧先生十分大聲的說。

心虛事？

“我把地址發到你短信裏，先挂了，” 蘇達挂了電話，靠在牆上看着手裏那個吃了一半的蘋果，回憶剛才顧先生說的話。

心虛……他真和那5個人有關系？

“真要是有關系……顧先生你可別怪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