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同伴

蘇達幾下綁好了腰間的帶子,等他手裏攥着槍來到大廳時,門口的人已經開始換拖鞋了。

門口的男人穿着一件薄夾克,身高腿長,肩寬胯窄,是個高大的外型,脫下鞋後不慌不忙的擡起頭,看着穿着浴袍的蘇達,這個高大的男人露出個笑容;“怎麽拿着槍?你在防誰啊?”

這個男人的長着一張橢圓的臉,鼻梁很高,每次從他低下頭的角度看過去,蘇達都有種注視着凡蕭的錯覺,不止這個姿勢,從背影看簡直就像是一個人。

蘇達一看是他,心裏頓時松了口氣,但很快另一種擔心又升了上來。

“你他……,”蘇達話說一半,把後半句吞了下去,換了個比較溫和的問法;“你怎麽來了?”

男人眨眨眼,繼續欣賞着衣衫不整的蘇達,然後十分熟門熟路的來到客廳一邊的吧臺前拿起個杯子,自顧自的接了杯水;“我順路過來看你一眼,好久沒見又想你了,”說完男人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沖着蘇達走過去就要摟他。

蘇達本來是想躲,但是皺着眉頭考慮了一下,還是讓他抱住了。

男人似乎是挺高興,這一摟很用力,蘇達咧了下嘴,然後微微側過頭看他,發現他好像沒有原來那麽像凡蕭了,凡蕭沒他站得直,最近有點駝背的意思,也沒他長得這麽飽滿,現在瘦了……,要說以前,凡蕭是比他精神,但現在凡蕭受了大罪,跟被人剝了層皮一樣,自然比不上面前這人的風采,他變回了他的模樣,凡蕭有了自己的新模樣。

這樣想着,蘇達心裏生出了一絲煩躁,雙手伸到胸前推開了他。

“你看到我了?現在可以走了吧,”蘇達側過來,避開了男人的吻。

“你怎麽了,這麽急着讓我走幹嘛?”男人發現了異常,好脾氣的問,胳膊上沒有松勁兒,倆人上身分開了距離下身還貼着。

“我有事要忙,你先走吧,”蘇達煩躁的開口,恨不得拿槍頂着他把他趕出去。

“哦?有任務?”男人歪過頭,想跟蘇達對上眼。

蘇達躲閃不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用他媽的你管?你人也看到了,還不趕緊滾!”

男人挨了罵,這才不情不願的松了勁兒,抿着嘴看着蘇達整理睡袍,沒話找話道;“你今天起得這麽晚啊……。”

蘇達整理好衣服,确定不會上透下露了才擡起頭,正色道;“你來到底有什麽事兒?有屁快放別跟我玩兒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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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嘆了口氣,眼巴巴的望了望睡袍下的那雙白腿,這才開口;“只是點小道消息而已,少爺最近露面挺多,爸爸又老不出來,一聯系就是老常帶話,所以有人覺得……,爸爸是要把權力都交給他了,自己隐退。”

“啊!?”蘇達瞪大了眼;“這哪來的消息?”

“小道而已,”男人揮了下手;“我也覺得不大合理,少爺天天的跟個野鬼似的不露面,他要真接班,爸爸不帶個幾年誰能服他?正常人沒這麽幹的,不過目前來說……就這個……比較大。”

蘇達點點頭,擰起眉頭若有所思,男人看着他嚴肅的表情,嘴角又勾了起來,雙眼放光,将身體靠過去,低聲道;“我的事兒不着急……我們……。”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蘇達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男人瞪大眼睛,顯然是不願意,一手攥住蘇達的手就不松;“你今天怎麽了?不高興我沒提前打電話麽?我這次的确是突然,本來想看你一眼就走的,可我……。”

“別他媽跟我這精蟲上腦了,趕緊滾,”蘇達使勁兒甩開他,徹底不耐煩了,平時還好,今天因為凡蕭回來了,他簡直多一分也不想浪費。

男人終于察覺出不對,定定的看着蘇達,微微搖頭;“你怎麽了?平時可不這樣……,要平時,我們早就……,”話沒說完,蘇達終于忍無可忍,強壓下掏槍的沖動,蘇達雙手舉起來,捂住了他的嘴。

“我求你了混蛋,我在談事情,”蘇達咬牙切齒,指甲掐進男人的肉裏,壓低聲音繼續道;“樓上東家正在等我,別為了那點子破事兒耽誤我的時間!”

說完,蘇達慢慢松開了手,男人臉上被他掐的有點泛紅。

“嗯……,”男人眼神黯淡下來,聲音也沒剛才那麽興奮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你那東家來的夠早了,10點多就來了,你還穿着睡衣跟人家談?”

蘇達冷笑一聲,不作應答,單單只瞪着他,伸出一只手;“鑰匙。”

男人愣住了,仿佛是沒聽懂他說什麽。

“陸良,”蘇達硬着聲音,再次重複;“鑰匙。”

被叫做陸良的男人終于有了反應,他垂下頭,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交到蘇達手心裏;“你要這個幹嗎?”

“我要把樓上那人的任務接了就會很麻煩,到時候這裏我不想任何人進來,”蘇達說完用手一指陸良;“尤其是你這種連招呼都不帶打得。”

陸良不服;“你今天是抽了什麽風?以前我難道不這樣麽?”

“那我今天告訴你我受夠你這樣了,”蘇達雙手一攤;“沒事可以走了嗎?”

陸良被噎得沒話說,嘆了口氣,悶聲道;“……那好我不打擾你了,等你心情好了再說吧。”

蘇達站在客廳裏,目送陸良換了鞋出了門,門口響起汽車引擎的聲音,接着聲音慢慢變遠變小,蘇達這才徹底松下了氣,看着手裏的這把鑰匙,蘇達随手扔到吧臺上,轉身上了樓。

“什麽人?”凡蕭穿上了衣服,幾年前的衣服穿他身上有點空,看得出他這段時間瘦了不少。

“你看了?”蘇達問,接着眉毛豎了起來,臉也開始發紅;“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凡蕭看着蘇達,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發火,脫口而出;“我擔心你……。”

這一句話好像是滅火器,頃刻間把蘇達的火撲了個痛快。蘇達舉起一只手搓了搓臉,有些尴尬的結巴;“我……我太緊張了,來的是熟人,我怕……我怕……你被他發現……。”

凡蕭走過去摟住蘇達,蘇達順勢把頭枕在他肩膀上,雙手穿過凡蕭腋下摟着他的後背。

“那個人認識我……?”凡蕭跟摩挲貓一樣,一下一下的摸着蘇達的頭發,蘇達全身心都傾在凡蕭身上,聽着他的心跳點點頭。

“蘇達,我決定等我傷好了就走,不然你該被我拖累了,”凡蕭跟哄孩子一樣小聲說,蘇達聽了這話,擡起了頭。

“你要走?”

凡蕭看着蘇達的雙眼,蘇達的眼睛黑白分明,黑的地方就好像一汪深潭,深不見底,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你又要去哪?”蘇達幾乎是驚恐的望着凡蕭,剛來就要走!?

“你也知道,我現在就跟過街老鼠一樣,想殺我的各個都不是善茬,不過我孑然一身不怕什麽,你……,”沒等凡蕭說完,蘇達着急的張了口。

“不走不行嗎!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見到你,我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你已經幹掉了3個人這還不行麽?下面那對兄弟你一個人幹不掉,松鼠也很狡猾,你就一把□□就是他媽的去送死你知道麽!!”蘇達說着,雙手情不自禁抓住了凡蕭的衣襟,止不住的顫抖,仿佛一松手凡蕭就會變成鳥飛出去一樣。

凡蕭冷漠的看着蘇達,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溫柔道;“是2個,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見。”

蘇達氣息一窒,時間定格。

凡蕭的這句話,這個眼神動作,像極了幾年前的那個他,無論你怎麽求,怎麽掏心掏肺,他都是一個微笑就轉身,溫文爾雅,拒人千裏,千錯萬錯他沒錯,讓蘇達恨得咬碎一口銀牙。

凡蕭一根一根的拌開蘇達的手指,嘆了口氣,長輩一樣慈愛的捏了捏他的臉;“你救了我,我謝謝你,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都會……。”

蘇達無力地擺擺手,眼神有些渙散;“別他媽給我開這種空頭支票……,我就問你,你一定要去報仇是嗎?”

凡蕭點點頭。

蘇達無力的嘆口氣,思維忽然跳躍到另外一個點上;“你是不是剛才聽到什麽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出賣你!?你看見我在樓下……樓下……了?”

凡蕭剛才的确看見了樓下的情境,只看到一半,他就縮回房間專心偷聽了,所以陸良抱住蘇達那他也沒看着,但他們二人的對話讓凡蕭推測出,這二人之間關系不淺。開始凡蕭心裏還有股嫉火,可轉念一想,3年多了,自己死的幹幹淨淨,人家轉身找別人也是情理之中的,結婚還能離呢,更何況只是戀愛關系的二人。

“他只是我……,一個朋友,”蘇達艱難的解釋;“他什麽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能保密,你要不相信,我現在就把他叫來,當着你的面質問他然後殺了他!!”

凡蕭苦笑着搖頭,覺得蘇達的情緒有點要控制不住,于是搖完頭就閉了嘴,聽着蘇達神經質的唠唠叨叨嘟嘟囔囔,一會兒問他問題一會兒自問自答,而凡蕭則是以不變應萬變,站在他面前望着他,不說也不動。凡蕭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經常應對這種情況,已經生出了本能一樣的反應。

蘇達結結實實的跟凡蕭耍了一頓無賴,最後滿身冒汗,臉色潮紅,就跟剛從床上下來一樣,頭發也有點發潮,當他終于平靜下來看着凡蕭時,發現他從始至終沒說過話,也沒有走開,就這樣站着,仿佛是在看他的笑話。

蘇達雖然對凡蕭又怕又恨,但總的來說還是不敢發大脾氣,因為在感情上蘇達永遠是敗将,敗将是不敢拿喬的,可有時蘇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察覺到凡蕭有任何不受自己掌控的地方他就抑制不住的痛苦,雖然事後他對于自己的失态很後悔,比如現在。

凡蕭看蘇達低着頭喘着氣,眼睛睜的大大的,卷曲睫毛下有水光閃爍,知道這是撒瘋撒夠了,這才上前摟住了他的肩膀,說;“我傷還沒好,多陪陪你,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他們有可能随時找上門來。”

“你自己根本應付不了他們,”蘇達推開凡蕭,沉默了片刻,蘇達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恨恨一閉眼,一咬牙;“我剛聽樓下那人有消息,現在爸爸好像要讓少爺上位,這會兒肯定安定不了,大家恐怕會忙着站隊,趁這個空當,我陪你一起找他們算賬。”

“你?”凡蕭皺了皺眉;“可是你跟他們有什麽仇?你為了我跟他們翻臉?不行!”

“我他媽只是告訴你而已,不是要征求你意見!”蘇達把凡蕭的原話返還給他;“你別想再甩下我!”

凡蕭深吸一口氣,覺得跟他說理說不通了,有些無奈的一閉眼“好,我全聽你的。”

蘇達沒理他,徑自轉了身出了屋。

“你幹嘛去?”凡蕭追問了一句。

“早飯!”蘇達頭也不回把門關上。

“這都幾點了……,”凡蕭嘟囔着,看了眼牆上的表;“都快11點了還吃早飯!?”

蘇達一路木着臉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後感受着撲面的涼氣,渾身一激靈想起剛才凡蕭的那句話——我全聽你的,這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淺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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