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地下室的對話
二人一路到了蘇達現在的別墅,進門後蘇達眼疾手快,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拎出把铐子,“咔嚓”一聲就将陸良铐住。
陸良表情複雜的看着蘇達,蘇達眼神堅定的回望陸良,凡蕭夾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實在猜不出二位在神交什麽,但又明确感覺他們在瞞着自己什麽,看得出說不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哎哎,行了行了,”凡蕭覺得自己要不插手打斷這倆能互瞪到地老天荒,他一轉身沖着冰箱一指;“洗點水果去。”
蘇達扭頭瞪了凡蕭一眼,不高不興的去了,陸良這下換上了傻眼的表情轉向凡蕭;“你還能使喚他?”
“我以前沒使喚過麽?”
“不知道,”陸良一聳肩;“總之除了爸爸沒人能使喚動他。”
“你真是淡定啊,”凡蕭再次感嘆;“知道嗎在你之前見了我的人都跟見了鬼一樣,包括蘇達,”說着凡蕭沖蘇達的方向一指,緊接着一偏頭,躲過一把飛勺。
陸良聽了這話一皺眉,一臉的難以置信,下意識的沖蘇達的方向看過去,正與他的雙眼對上,蘇達在清洗水果,手上不閑着眼睛也不閑着,一雙瞳仁仿佛冒着兩簇黑火,幽幽地火苗幾乎将陸良的臉燙出兩個洞。
陸良反應快,立刻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了,但接着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透着失望和憤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樣。
凡蕭将他的表情全都記在了心裏,走過去一把攬住陸良的肩膀沉吟道;“我覺得你有很多話要說,咱們單獨聊聊?”
陸良扭過頭,清清楚楚的看向凡蕭;“我跟你沒話說。”
凡蕭一眯眼睛,覺得眼前這人跟蘇達有點像,都有那麽點油鹽不進的勁頭。
“沒事兒,咱們去地下室,”說着凡蕭抓住陸良的胳膊往地下室帶,蘇達拿過一條搌布擦着手,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廳的另一側,消失前陸良回頭看了蘇達一眼,蘇達擡起手,在自己嘴上抹了一下。
蘇達不着急去地下室找這倆人,相反還放慢速度給二人留出交流的時間。
蘇達醉生夢死的跟陸良厮混了3年多,已是很熟悉他的為人,他領悟力高嘴巴嚴,難得的還不會意氣用事,像臺精密運轉的機器,無趣透頂……,但這幾年的蘇達更加無趣,無趣到在他的身上尋找另一人的影子,後來恍然發現陸良開始以伴侶身份自居後,蘇達這才如夢方醒,拔腿就逃,險伶伶的剛逃出泥潭後就遇見了重返人間的凡蕭。凡蕭帶回了他的所有思念和幻想,自此,蘇達完全告別了之前的生活,包括之前生活中的人。
“陸良現在還有用,”蘇達狠狠地搓着手裏的蘋果這麽想;“等用完,就讓他哪來的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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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是……假的……,”凡蕭驚訝。
地下室裏,二人在一張這貼桌前相對而坐,桌子上擺着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凡蕭十分積極地上身前傾,雙臂杵在桌子上,陸良則是全身放松的靠在椅子背上,雙手垂在雙腿間彈了彈煙灰。
“你問我?這不是你寫的嗎……,”陸良說着,擡起被铐在一起的手吸了口煙,嘴裏吞雲吐霧道;“你的詭計也真不少,費那麽大心思藏的東西,信裏的地址居然是假的,等人到了才發現是家奶茶店,從裏到外翻了個遍什麽都沒有。”
凡蕭回想起信封上那無色的花體漢語拼音,還是缺胳膊短腿的,讀出來像是滿口走風的陝西話,當時凡蕭一眼就看懂了,同時心想這麽奇葩的主意真是我想出來的?
“真的鑽石在誰那?”凡蕭問。
“鑽石我猜,應該在佳木和嬌娜那,”陸良垂下眼皮看着點燃的煙頭回憶;“這倆是是姘頭,佳木找的人去了你的儲藏室,但他只帶回了一小部分鑽石和一封信,剩下的應該是他自己私吞了。”
佳木這個名字凡蕭熟悉,就是他要找的那對兄弟中的一個。
“那你們最後也沒找到我的東西?”凡蕭問。
“是他們,”陸良糾正道,接着吸了口煙;“之前是誰去追殺你的,之後就是誰去找的東西,不過沒找到,找了大概一年多,爸爸覺得是他估計錯誤了,就沒再找下去。”
“哦……,”凡蕭沉吟,心想下面可以放心的去找了,東西應該還在。
“你是故意把錯的地址寫下來誤導別人麽?”陸良好奇地問。
凡蕭自己也奇怪,自己是死活記不住地方才寫下來的?又或者是故意聲東擊西,還是預料到自己會遭遇不測,所以提前鋪了後路?
這些凡蕭都想不起來了。
“看他們被繞的團團轉很好玩,”凡蕭抓抓頭沒有正面回答,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心裏蹦出個念頭。
“我的遺物對他們這麽重要?”凡蕭問。
“隐患,”陸良回答;“畢竟不清楚你有沒有外洩什麽機密。”
凡蕭聽到這推測,自己當時肯定留了一手,但還沒用上就被殺了,自己肯定沒想到最後的任務居然是那個爸爸給自己的陷阱,于是這些東西就安安靜靜的呆在原地落了3年多的灰。
“3年多……,也讓他過了這麽久的好日子了,”凡蕭在心裏生出個念頭;“看來這5個人的事情辦完後,這個爸爸也要好好地問候問候。”
“他估計的沒錯……,”凡蕭低聲說;“只是他不該下手太快,應該把我抓回去拷問清楚再殺,這樣他徹底絕了後患,給我留條活路就是堵死了他的後路。”
說着,凡蕭嘆了口氣,仿佛是替爸爸惋惜,若有所思的吸口煙,凡蕭在青煙袅袅之後又與陸良對上眼。
陸良的眼睛透着股銳利,不言不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唇不斷輕抿,明顯心裏有內容。
“我臉上有什麽不對麽?”凡蕭用夾着香煙的手指撓了下臉。
“你哪都不對,”陸良的話很直白。
凡蕭不自然的眨了下眼,避開陸良的視線。
他沒有告訴陸良自己失憶的事情,凡蕭很明顯的感覺到陸良對自己的敵意,而自己的戒心陸良肯定也能看出來,只是現在陸良身處下風所以能保持表面的平靜,如果沒有蘇達,沒有那副手铐,可能現在已經死了一個了。
“那樓上那位呢?”凡蕭又問。
“他一直瘋的很正常,”陸良回答很快;“尤其是現在甘願變成影子,都在他瘋的範圍之內。”
凡蕭笑了,把香煙叼在嘴角;“說話別跟寫書一樣,說就說清楚,別跟我繞圈子。”
陸良嘆氣一般的呼出口白霧,舔了下嘴唇後懶洋洋的撩起眼皮,眼神不躲不閃與凡蕭對視,就是不說話。
二人一陣沉默,沒有表情沒有聲音,隔着薄薄的煙霧相對而坐,各自心中暗流湧動,好像野獸撕咬前的互相審視。
“你不把你隐瞞的話說出來……,”凡蕭最先打破了寂靜開了口;“是別人不讓你說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把我放眼裏?”
陸良笑了一下,伸手彈了彈煙灰;“都有吧。”
這句話讓凡蕭一邊眉毛跳了一下。
“啧,”凡蕭向後靠去,遺憾的搖搖頭;“你可別笑,笑起來就不像我了。”
這句話裏帶着戲虐,聽得陸良的表情瞬間僵硬。
凡蕭自打那天在樓上看到陸良的背影後就覺得他莫名的眼熟,之後蘇達也承認自己在這3年多期間過得猶如一灘爛泥,于是凡蕭推測出了這二人的關系。
現在面對面了,凡蕭看着他,又想起在儲藏室,在門口時陸良看蘇達的眼神,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凡蕭托着腮幫子歪着頭,抿嘴沖陸良笑,眼裏亮晶晶的跟小孩一樣,純粹只是笑,而陸良此時被他一句話戳的有些羞惱,怎麽看都覺得他是在玩兒自己。
“你外表變了很多,但內裏還是一點沒變,”陸良将煙頭戳滅在煙灰缸裏,又抽出一根煙,把煙嘴在桌面上磕了磕;“你們在玩什麽游戲?”
“什麽?”凡蕭有點懵,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陸良瞟了他一眼,低頭将煙叼在嘴裏點燃,重重的吸了一口;“角色扮演游戲?”
凡蕭眯起眼睛,豎起一根手指向上一指;“你是說……。”
陸良忽然咳嗽了一聲,将剛抽了一口的煙戳滅話鋒一轉;“你還要問什麽?”
凡蕭知道陸良多一句也不肯說了,一攤手;“我可不敢問了,你這人說話可太文藝了我全聽不懂。”
“真不懂假不懂?”陸良硬邦邦的反過來問他;“我可是被你弄糊塗了。”
“你不糊塗,清醒着呢,”凡蕭擺手,聽見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知道的你可一句都不肯透露。”
陸良自從聽見腳步聲眼睛就盯着凡蕭身後的門,眼神裏飽含期待,凡蕭的話他一句沒聽進去。
“你手機剛才響了,”蘇達單手托着一個水果盤進來,另一只手舉着手機沖凡蕭一晃。
“啊?”凡蕭一愣,接過手機看,是一條短信。
“李叔是誰?”蘇達用空出來的手擡起凡蕭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問他。
“呃……嗯,是……,”凡蕭忽然結巴了,他一時沒想起來,想起來了又不知道怎麽解釋,因為不管怎麽解釋蘇達肯定都要借題發揮一番。
“行了結巴什麽,”說着蘇達從水果盤裏抓出幾顆櫻桃一把塞進凡蕭嘴裏。
凡蕭趕緊用嘴接穩了,還沒等他再說話,手機又響了,是來電。
“出去接,”蘇達用手指着門口,凡蕭聽話的站起身,邊嚼櫻桃邊按下了接聽鍵。
蘇達待凡蕭關門出去後這才坐下來,将水果盤一下子砸在桌面上,嚴肅而緊張得低問;“他問你什麽了!”
陸良彎下腰,撿起剛被震掉在地的一顆櫻桃,仔細擦掉上面的灰放回到水果盤裏;“沒問什麽,”說完了似乎又覺得不妥,加了句;“我什麽都沒說。”
蘇達長出了一口氣,抓了抓頭發,心裏感覺平靜了下來。
“蘇達?”陸良望着蘇達松懈下來的表情,一反剛才與凡蕭對話的冷硬,整個語調潮濕溫柔的詢問;“你要頂着這個名字過完下半輩子?你連自己都不要了?”
“這你別管,”蘇達執拗的偏過頭,他聽得出陸良是真的在為自己着想,但不打算領情。
“他明顯是……,”陸良看着蘇達磐石一樣戳在那,絲毫不為所動,着急道;“他就他媽的完全把你當成……,”陸良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焦急的一拍桌子;“就他媽跟你把我當成他一樣!”
蘇達聽了這話有些意外,僅僅是意外,毫無愧疚之心,他轉過頭看向陸良,眼中神采奕奕;“他失憶了。”
“失憶……?”陸良隔了半天才重複這個詞。
陸良理智上完全不信,但回想剛才他與凡蕭的對話,覺得要真是這樣……,那他的這些奇怪的表現倒是說得通了。
“對,所以只要我說我是蘇達,我就是,”說着蘇達一指陸良胸口;“你以後千萬別叫錯了,把苗羽留在這裏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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