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身世之謎

凡蕭在天黑前回到了賓館,他從苗羽家搬出來後又回到了漂泊不定的生活中,不同的是他的行囊變大了,裏面多了槍支和衣服,外加一個裝滿各色刀具的長提箱。

回到賓館後,凡蕭打開了床燈,将包中武器一件件拿出來,慢條斯理的,仔細的擦拭,研究,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順理成章,不拖泥帶水,上一個動作産生了,下一個動作就自然而然的接下去,不用動腦子也不走心,好像是那冰冷的武器在引導他的思緒,控制他的動作。

凡蕭覺得,自己認識它們,它們也認識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們就是過硬的關系,彼此信任,彼此安撫。

凡蕭打了個哈欠,擦拭中斷,将微沖放在大腿上,他惬意的仰起頭,然後貓一樣伸展着上半身向後仰過去,躺倒在床上。

凡蕭是個大個子,長長條條的癱着顯得床都小了,默然的看着天花板,凡蕭深深地嘆了口氣,腦中開始回憶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照片中那個讓陸良看愣了的女人,是爸爸的情人,這是陸良說的,陸良在爸爸的辦公室見過這女人的其他照片,陸良還說,這女人也只能算是情人,雖然這個女人給爸爸生下了少爺,但是二人一直沒結婚,早在很久前這個女人就跟蒸發了一樣,包括陸良在內的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她本人,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照片中的女人抱着的孩子不是少爺,少爺下巴上有顆痣,而這個孩子卻臉龐白淨,怎麽看都不知道是誰,而這女人笑得一臉幸福,顯然二人不會是一般的關系,凡蕭開始覺得這可能是自己某個任務的目标,可如果是任務目标自己留着照片這麽久幹嘛呢?如果不是難道自己愛上她了?

陸良帶有跟凡蕭同等的疑問,手快的他抽出夾着照片的那個文件夾開始翻看,幾眼看後,陸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然後他維持着眼珠子要掉下來的表情擡頭轉向凡蕭,怪腔怪調的問道;“二少爺?”

凡蕭躺在床上打了個寒戰,想□□什麽,猛一起身去包中一通翻騰,找出那張女人照片後凡蕭看了會兒,然後拿着照片跑到衛生間帶打開燈,猶豫着将照片舉到臉邊。

照片裏的女人雙眼皮高鼻梁,眼睛有如秋水楚楚動人,笑容很大,圓圓的蘋果肌上帶着一抹紅暈,是個潑辣開朗的甜姐像,凡蕭看看照片,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女人的嘴巴張着看不出什麽,但這鼻子,這下巴……

凡蕭猛一閉眼,深呼吸運氣後再慢慢睜開,審視中,他發現自己的的鼻子和下巴跟她的一模一樣,尤其是鼻子,簡直堪稱是複制,凡蕭微微側臉找了個跟她相同的角度,試試探探的調動嘴角扯出個笑容,雖然看上去很牽強還很欠揍,但至少笑出來了,可當凡蕭看到幾乎同樣形狀的蘋果肌後,好容易翹上去的嘴角立刻掉了下來。

凡蕭想起上午陸良翻出的那張醫院出生報告的複制版,上面寫着母親凡玉容,兒子孟克,父親那一欄空着。

孟克?

凡蕭再拿出那張照片看,嘀咕着這個小孩是孟克?這個孟克是我嗎?為什麽叫孟克?這個孟是跟誰姓?那如果這個孟克是自己,那為什麽又改名叫凡蕭?凡蕭……。

“蕭……消……”凡蕭喃喃自語,看看鏡中的自己,再看看照片;“這女人……死了?”

苗羽腫着眼睛把房門打開,對着門後的陸良是看也不看,門也不關,只低着腦袋趿拉着拖鞋又回到裏屋。

陸良邊換鞋邊瞅着苗羽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還有些高興,其實高興更多一點,他希望凡蕭越絕情越好,越狠心越好,把苗羽那點念想捏得粉碎,打擊的渣也不剩,這樣就能讓他徹底的痛苦,憤恨,絕望,最終變成一灘爛泥,而這時,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的來收拾他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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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陸良坐到苗羽身邊,看着他濕漉漉的側臉,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苗羽啞着嗓子說,同時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杯啤酒。

“我陪你,”陸良在電話裏說的很緊急,可到了這裏人反而不着急了,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空的玻璃被自顧自的要倒酒,而拿起酒瓶才發現裏面已經空了,陸良看着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的苗羽,心中的興奮更深了一些;“我在幫你拿一瓶。”

苗羽沒有出言阻止,只是腫着眼皮看着陸良一路小跑的去開冰箱,眼皮擡起,陸良的背影變成了另一個人,閉上再睜開,陸良已經轉過身,那個人消失了。

苗羽仰起頭,将最後一滴酒液倒進嘴裏。

陸良雙眼幾乎黏在了苗羽身上,用呀肯開瓶蓋,陸良慢慢的給苗羽斟了一杯,然後給自己斟了半杯。

“我一回去發現家裏空了,還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回家了,”陸良沒話找話,笑着抿了口啤酒。

苗羽嘆了口氣,一仰脖幹進去一杯,喝完自己繼續倒;“沒事說就滾。”

凡蕭盤腿兒坐在賓館的床上,将材料堆得滿屋,拿起其中一份端詳片刻,自言自語;“如果……這個爸爸真是我爸爸……那他為什麽要殺我?難道我要跟他脫離父子關系?”

想到這凡蕭覺得不對,要是他們真是父子,那為什麽苗羽和陸良都沒提過,甚至之前被他殺的那些人也沒提過,這些人對他都是一般人的态度,既無奉承也無憎恨,更多的是見到他重生後的驚愕。

凡蕭抓抓頭,又拿起地上的一打資料翻看。

這份資料可不一般,剛開始看的時候凡蕭挺驚訝,這都是他以前收集的關于爸爸的犯罪材料,有照片和交易記錄,外加活動時間,甚至還有接頭點和暗號等等,凡蕭通過這打材料了解了不少東西,比如爸爸其人,和自己之前到底是隸屬于怎樣的機構。

在看到爸爸照片時,凡蕭覺得眼球灼熱,太陽穴一直跳,他搖搖頭,眼前依稀浮現出爸爸的樣子,但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是更年輕些,他居高臨下的坐着,嘴動了動,說了什麽,但凡蕭聽不見。

凡蕭拿起爸爸的照片再次跑到衛生間照鏡子,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跟爸爸也有幾分像,不過這也只是他的個人感覺,爸爸名叫陳堂,既不姓凡也不姓孟。

也許自己不是他的兒子?

看這打資料凡蕭能推斷出來,自己當初離開組織,可能為了自保,可能為了投奔誰,總之是為了點什麽目的,留下這些資料做後手,爸爸追殺自己可能就是怕這些東西洩露給別人,如果真是父子……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藏起來這些?這明擺着存了坑爹之心麽,而這個親爹也夠意思,來了個大義滅親直接殺了自己。

一個坑爹,一個弑親,倒是挺像一家子……。

還有另一種猜想,如果這個陳堂真是自己親爹,那殺自己的是誰……?

凡蕭忽然想起,這個爸爸陳堂有個名正言順的親兒子……難道是他?

“凡蕭……跟爸爸有關?”苗羽懷疑自己喝醉了導致耳朵聽錯。

“對,”陸良一點頭;“記得那女人的照片麽?爸爸辦公室裏書架上的那張,我去年還見了呢。”

苗羽凝眉思索,最後點點頭。

“雖然爸爸沒承認過,不過大家都知道那是少爺的親生母親,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今天我在凡蕭的那堆包裹裏看見了那女人的照片,”接着陸良見神見鬼的壓低聲音說;“不是擺在書架裏的任何一張,而是沒見過,抱着孩子的照片,那孩子不是少爺。”

陸良聲音很低,苗羽不得不離近他才能聽清,接着若有所思的喝下半杯酒;“我的确記得爸爸在外面有私生子,但……這怎麽能說明跟凡蕭有關?”

“那私生子也許就是凡蕭,”陸良篤定道;“我看了一部分他的資料,就是那個包裹裏的,上面有出生證明,那個女人叫凡玉容,小孩臉上沒有痣不是少爺,你知道小孩叫什麽麽?孟克。”

“孟……!?”苗羽終于正視了陸良的雙眼;“我擦這開什麽玩笑!?孟爺?那是爸爸的死對頭啊……”

“沒錯,”陸良一點頭;“我要沒推斷錯的話,凡蕭不是爸爸的二少爺,就是孟爺的兒子。”

“我擦……”苗羽感覺一瞬間酒醒了,他渾身燥熱的站起了身,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眼神發直,陸良仰着頭看着他,視線随着他移動。

“你有沒有跟凡蕭說?”苗羽忽然站定了問;“你怎麽确定他就是……那女人的兒子?那女人叫什麽?凡什麽?”

“凡玉容,”陸良一字一頓的回答。

“對,凡玉龍,”苗羽大着舌頭連連點頭,繼續說;“你怎麽确定凡蕭是她生的?她……她不是為爸爸生了少爺了嗎,怎麽……還跑去跟孟爺生孩子!?孟爺跟爸爸關系惡劣到什麽地步她不可能不懂,這說不通啊……難道凡蕭是爸爸的兒子?”

苗羽腦袋發燙,思維語言都有些紊亂,但陸良一字一句認真聽,做出耐心回答。

“都有可能,”陸良一聳肩。

“還有,你說出生證明上寫着孟克,不是凡蕭……”苗羽說着說着自己噎住了,片刻後喃喃着;“凡?這不是多見的姓……”

“來歷不明的私生子,跟媽姓也很正常,”陸良在一邊說;“咱們可以假設一下,首先凡玉容是在未婚的情況下生了少爺,沒跟爸爸結婚,之後就消失了,這些事沒人不知道,但是她消失去了哪誰都不知道,現在,咱們看到了她的照片,懷裏抱着一個不是少爺的孩子,出生證明上的時間我看了,是少爺出生2年後,那這麽說的話,很有可能是凡玉容這幾年去投奔了孟爺,然後為孟爺生了個兒子,可不知為什麽……出生證明上沒有寫父親,但孩子跟孟爺姓,也許是孟爺執意不肯娶凡玉容,于是她一氣之下,給孩子改了名字,叫凡蕭,之後他陰錯陽差的來到了爸爸所在的組織裏,為他賣命,之後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世,然後帶上情人去投奔真正的爸爸,結果……被爸爸殺了,怎麽樣?是不是整件事情都順下來了?”

苗羽冷笑一聲沒有回答,陸良猜測到他是被那句“帶上情人”刺激到了。

“還有個假設,”陸良繼續說;“這個假設就是,他是爸爸的兒子。”

“不可能,是的話那爸爸當初怎麽能下狠手殺自己的孩子?”苗羽問。

“記得我之前騙佳禛的那個謊麽?我說外面有個私生子要買兇殺少爺,有可能是這樣——少爺發現凡蕭的身世,于是私底下以爸爸的名義去殺他,”陸良邊說邊注視着苗羽臉上的表情變化。

“你想,如果爸爸真抓到了孟爺的兒子,他會怎麽做?”

“殺了他……”苗羽不假思索的回答。

“對,可爸爸對凡蕭怎麽樣,你我這些年都看在眼裏,恐怕凡蕭是這麽多人裏唯一一個對爸爸沒有畏懼感的人,所以……我的這個假設也不是不可能,誰會白養死對頭的孩子這麽多年呢?所以我的第二個假設是……凡玉容之後懷了爸爸的第二個孩子,然後讓孟爺喜當爹,後來恐怕是紙裏包不住火,就由孟克改成了凡蕭,之後就是我剛才說的,凡蕭到了爸爸這邊,一直到3年多前,被少爺發現了他的身世,于是為了得到百分百的繼承,少爺假栽贓誣陷凡蕭,謊稱他去投奔孟爺,激怒了爸爸于是下了殺手,這都有可能,”陸良說完覺得口感,自己倒了杯酒,同時給苗羽滿上。

苗羽默默地拿起杯子喝,想起自己腹側的那道疤痕,是3年前他去找爸爸要凡蕭遺體時被爸爸捅的,他當時完全想不通,為什麽之前還是心腹的人轉眼就成了提都不能提的叛徒,這中間發生了什麽?

苗羽的腦袋亂成一團麻,酒喝得沒滋味,水一樣流到了胃裏,事情想的也毫無頭緒,末了他将空杯子放在桌上;“你這麽說毫無根據。”

“對,細想的話全是漏洞,”陸良點頭,拿起酒瓶一掂量,起身道;“沒酒了,我再去拿。”

苗羽沒聽見他說這句,還沉浸在剛才那段話裏,這件事跟他苗羽一點關系也沒有,但因為事關凡蕭的身世安危,所以苗羽反過來倒過去的琢磨。

“你還看見了什麽?”苗羽問。

陸良站在冰箱前,拿出一瓶葡萄酒看了看,又拿出瓶白酒掂量掂量;“還有一點,都是跟爸爸和組裏近年來的軍火交易毒品交易有關,爸爸為什麽殺他,問題就在這,他手裏捏着組裏和爸爸的把柄,爸爸能不殺他麽。”

“他拿着這些東西幹嘛,是想……”苗羽極力的思索。

“要麽是少爺栽贓給他的,要麽想投奔他的親生父親去的,”陸良把苗羽的下半句話說了出來。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苗羽不能理解。

“恐怕是為了蘇達吧……”陸良冷不丁說了一句。

苗羽似乎神經一瞬間受到了刺激,舉起玻璃杯狠狠擲向陸良,陸良一偏頭躲了過去,玻璃杯砸碎在他身後的牆上。

陸良縮着腦袋向後看了一眼,抿着嘴沒說話,但眼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随手關上冰箱門,陸良微笑着将那瓶白酒放在苗羽面前;“喝這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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