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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新鮮的一周,祝大家都有好心情(#^.^#)江城中學,以城市命名,江城市重點高中,是廣大學生及家長趨之若鹜的學校,被譽為“江城小清華”中考我栽在了物理上,總分被嚴重拖了後腿,距江城中學的統招分數線足足差了10分,比擇校分數線倒是高了些,如果堅持要去江城中學,必須繳納5萬元的擇校費。
而江城另一所市重點——江城一中,我的成績是達到統招線的。
關于學校選擇,家庭內部産生了嚴重的分歧,以我媽為代表的激進派堅持認為,江城中學有着全市最好的師資力量和教育資源,在江中我能獲得更好的學習環境;而以我爸為代表的保守派則認為,江中尖子生紮堆,尤以理科教學聞名,我這種嚴重偏文科的,應該量力而行,選擇更加适合自己的一中。
其實,從小到大我都一直很憧憬江中,畢竟那是江城所有學生和家長的夢想啊,但我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成績如果進江中一定是中下游水平。
思來想去,我站在了我爸這一派,畢竟當“鳳尾”的滋味未必有當“豬肚”自在。
到一中報道那天,我意外地看到了東子,三年不見,他個子竄了好高,人又精瘦,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紮眼。
我透過人群看他,少年有着清晰的面部輪廓,白色T恤牛仔褲搭配得簡單清爽,運動服外套的袖子被他卷到了手肘之上,單肩挎着書包,正伸着脖子看櫥窗裏的分班名單。
今年一中高中部擴招,安排了16個班級,分班名單一張緊挨着一張貼了一長串,查看名單的同學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嚷着自己和熟悉的人的名字。
老友再見,我的心髒“砰砰砰”直跳,倒也将分班這事兒暫抛腦後,滿心想着的都是如何自然地上前打招呼,三年的時間沒有聯絡,怕不是彼此都生分了吧,我将耳邊的一绺頭發捋到腦後,竟露出些扭捏之态。
就在我止步不前、猶豫不決的時候,東子突然轉過身來,原本被陽光刺得微睜的雙眼在看到我的那一剎瞪得圓圓的,笑意慢慢親上他的眼角眉梢,俊朗挺拔的臉部輪廓一下子變得柔和了。
笑起來的東子和小時候一點沒變嘛,我心裏的那點隔閡即刻消解,老友重聚的心情真的是,倍兒棒!
“何大寶!”
東子喚我,聲音倒是變了,變得低沉渾厚了。
想起從前那個尖着嗓音喊我乳名的頑劣小孩,竟然有些懷念。
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我,第一次沒有反駁他對我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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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想要像兄弟一樣拍拍他肩膀,可惜他太高了,我墊着腳勉強夠得到,氣勢一下子弱了很多。
“一點都不巧,我可是……”
話說到一半,忽然哽住,東子彎下腰,目光與我齊平,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是,我說大寶,這些年你沒長個兒嗎?
怎麽變這麽矮了?”
這麽多年沒見,你氣人的本事可是一點沒變!
我咬牙切齒地想。
分班榜單前的人越聚越多,我和東子被人群推搡着往外走,可是等等…
我還不知道自己被分在哪個班呢!
顧不上和東子插科打诨了,我一面試圖往人群裏擠,一面朝東子揮了揮手:
“我先去看分班,待會兒聊!”
我已經前傾45°的身體被一只胳膊給硬生生拉了回來,轉眼映入東子洋洋得意的笑臉:
“別看了,哥哥我都幫你看好了,你在5班。”
“哥哥你妹啊!
別忘了,我比你還大兩個月!”
雖然我的身高已經不再占據優勢,但是……
氣勢不能丢!
東子拍拍我的頭頂,笑着問:
“小矮個兒,你比我多出的兩個月都長到哪兒去了?”
我:……
我發現,只要是和東子在一起,我就特別容易氣炸,用東子的形容就是“像一只圓鼓鼓的河豚魚,看着随時可能漏氣”但有的時候又挺樂在其中的,我懷疑我有嚴重的受虐體質。
“喂,你是哪個班的?”
我問,當然沒用什麽好語氣。
“和你一個班啊。”
東子“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可樂,含糊地說。
“這麽巧?”
我是真的驚訝到了,“闊別”三年的兒時同伴,猝不及防地重又遇到了,還被分在了一個班,這是怎樣的緣分吶!
“一點都不巧……”
東子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
我問。
“沒什麽,快去找教室吧,一會兒老師該點名了。”
東子将喝空的鋁罐單手捏扁,空投進了附近的垃圾桶裏,然後拽着我的書包帶就往教學區走。
“喂,你松手啦!”
我大聲抗議。
我們就這麽一路拌着嘴來到了5班的教室門口。——教室裏叽叽喳喳的,班主任還沒有到,同學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我和東子找了個後排的座位先坐了下來。
“嗨,趙東嶼!”
一個戴着眼鏡的圓臉女生走過來,和東子打招呼,“沒想到你也來一中了。”
“呦,我們班的大才女,你是想說我那麽爛的成績怎麽也能來一中吧,這不想着緊跟你們步伐嘛哈哈哈!”
東子說,接着給我們做起了介紹,“這是周琳,我們初中班上的學霸,文筆一流。”
又指着我說,“這是何羽茜。”
“原來你就是何羽茜啊!”
周琳激動地說。
“你好,周琳,那個……
我很有名嗎?”
我指着自己,腦袋中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我……”
周琳剛欲開口,被班主任洪亮的聲音打斷了。
班主任是個瘦小的中年男子,穿着樸素,看上去是個特別老實巴交的人,不過畢竟是入學第一天,大家都還挺給他面子的,教室裏立馬雅雀無聲。
“同學們好,我叫梁勇誠,是你們高一學年的班主任兼政治老師。
高一下學期,學校将會組織文理分班考試,我希望大家能夠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對自己的學業能力有一個清晰的定位。
接下來說兩件事,第一,為培養大家的組織性、意志力,學校決定組織高一新生入校軍訓,為期三天,請大家準備好換洗衣物,明天早上7點我們班級集合,統一乘車前往郊區訓練基地,第二,我們安排下座位,尊重大家意見,你們可以自己選擇同桌,高個子同學盡量往後排坐。”
話落,教室裏重又熱鬧起來,大家背起書包前前後後地跑動着,不過東子沒有動,我也沒有動,我們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我主動伸出手:
“你好呀,同桌。”
東子回握住我的手:
“大寶同學,多多關照。”
東子的手掌很大,很幹燥,溫熱的覆在我的手上,我的耳根控制不住地灼燒起來。——軍訓地點是位于郊區的一個山水秀麗的景區,挂牌了一家青少年訓練基地,承接中小學及高校的素質教育拓展訓練等項目。
8月末的太陽有點毒辣,進入營地收拾完內務就已經是一頭大汗了,我的隔壁鋪是個高高瘦瘦的長發女生,她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聰鳴,她說有了名字的加持,總會産生一種虛妄的自信,我說自信的女孩最美了,她說她和我一見如故。
後來我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別輕易相信什麽一見如故。
軍訓以班級為單位列隊,我站在隊列的正中心,太陽在頭頂炙烤着我,前後左右的同學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烘烤着我,汗臭味熏蒸着我,我覺得快要中暑了,我舔了舔嘴唇,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
好在學校考慮到我們第一天需要适應環境,中午早早就開飯,圓桌桌餐,十個菜很快一掃而光,男生們叫嚷着菜太少沒吃飽,女生們抱怨着男生把菜全夾光了沒菜吃,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什麽胃口,用菜湯泡了小半碗飯算是糊口了。
下午的軍訓是從一點訓練到四點,此時地表的溫度非常高,我再次感受到了中暑的眩暈感,教官喊口號的聲音孔武有力,可是在我的耳朵裏卻變得越來越遠,前排同學的後腦勺模糊了,世界在眼前花白一片,我可能是要暈倒了。
“何大寶!”
東子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我投進了一個蒸騰着熱氣的懷抱。
在暈過去的前幾秒,我用盡力氣開口對東子說:
“你當着全班人的面這麽叫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我即刻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正挂着點滴,聰鳴陪在我床邊,正在悠閑地啃着蘋果。
“你醒了?
有沒有感覺好受些?”
聰鳴湊過來問。
“嗯,好些了,謝謝!”
我說。
我的頭還是暈暈的,力氣仍然很微弱,拳頭都捏不緊。
“不客氣。
你暈倒的時候,我們班後排一男生像一陣風刮了過來,把你給接住了,然後特別着急地抱着你跑醫務室,一開始方向還跑反了。”
聰鳴見我沒有大礙,繼續啃食着她手中的蘋果。
“教官在他身後扯着嗓子喊,‘你慢點,別把暈倒的同學再給摔了’,結果那男生反而跑得更快了,就特別逗。
後來教官讓我來醫務室照看你,說男生照顧起來不方便,所以我還要謝謝你呢,讓我免了大半天的訓練。”
聰鳴叽裏呱啦說了一長串。
“哦對了,醫生說你是低血糖,這會兒在給你輸葡萄糖。
你晚上要吃什麽?
這會兒開飯了,我給你從食堂打過來吧。”
聰鳴問。
還沒等我開口,醫務室的門就被打開,東子舉着飯盒進來了。
聰鳴朝我露出八卦的表情:
“那我去吃飯啦。”
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一步三回頭。
“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我拜托食堂阿姨給熬的粥,你嘗嘗。”
東子将飯盒遞到我手邊,關切地問。
“還是沒什麽力氣。”
我舉了舉無力的手。
“那我喂你吧。”
東子打開飯盒蓋,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又用筷子夾了一小口腌蘿蔔,吹了吹後才遞到我嘴邊。
米粥熬得糯糯的,腌蘿蔔的口感很酸爽,幾口下去,我的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整個人都感覺活過來了一樣。
趁着東子低頭舀粥的時候,我認真地盯着他的臉,他的眉眼濃濃的,睫毛很長,鼻梁挺拔,嘴唇柔軟。
我們之間距離很近,近到我能看清楚他臉頰上的小絨毛,我的心髒漏了一拍,撲通撲通地亂跳。
“你臉怎麽這麽紅?
不會發燒了吧?”
東子擡頭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沒啦,天太熱了,臉上挂火。”
“房間裏開着空調呢,還挺涼快的啊。”
“把飯盒給我,你喂得太慢了,我快要餓死了!”——輸完液,我感覺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便回到營房。
晚上我躺在硬硬的床板上,聽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陷入了沉思。
思緒很亂,我嘗試着捋出一些線索:
首先,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歡東子,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但我覺得這份心情似乎已經持續了很久,我曾經試圖将這份喜歡按捺下去,可是如今我的五髒六腑都在叫嚣着讓它逃出來;其次,東子是關心我的,雖然時隔三年沒見,但我能從他的行動中感受到,我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因為時間變得疏遠,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吵吵鬧鬧,并樂此不疲;最後,也是最讓我困擾的點在于,東子和顧怡靜的關系。
我想親耳聽他們告訴我,他們在一起了,或許這樣才能斷了我這些不合适的念想。
我不斷地告誡自己,顧怡靜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她那麽美好,那麽善良,她理應得到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無瑕的愛情,我怎麽可以喜歡上她喜歡的男生呢?
我想起了潇曉,她不也曾經因為我的關系,放棄了喜歡了一個學期的大弘嗎?
我也要向她看齊,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黑漆漆的天花板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披着坎肩,獨立湘江看雪,利劍出鞘,鋒過留芒,我不眨一眼,斬斷情絲,一縷縷烏青随風灑落,湮沒在滔滔的江水中。
思來想去,我決定找東子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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