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他叫馬子艦, 何羽茜最初認識他是在一個本地論壇,他發帖子招募登山愛好者。
那時的何羽茜剛遭遇車禍的打擊,頗有些自怨自艾, 當她無意中點開馬子艦的主頁,看到他佩戴着義肢意氣風發的模樣,內心的震撼呈幾何級擴張。
後來他們認識了, 也是因為馬子艦組織的活動,何羽茜認識了一幫境遇相同的夥伴,他們互相鼓勵,一起參加各項戶外活動, 何羽茜內心的陰霾也因此撥雲見日。
她從來沒有想過馬子艦會自殺,因為相識一年多以來,他一直給她陽光開朗的印象,他說極限運動會讓他在刺激中忘記傷痛, 他想向別人證明就算殘了一條腿, 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他依然可以做到。
馬子艦的最後一篇博客日志永遠停留在2015年的夏天, 那是他的絕筆信。
信中 ,他第一次流露出絕望的姿态, 他說:
原本我以為可以,但我錯了。
我永遠也跨越不過那道藩籬, 那是我和她無法在一起的全部證據。
澳洲的湛藍天幕下,馬子艦嘗試了他人生中最後一項極限運動——跳傘,只是他沒有打開傘翼, 而是放任自己自由落體, 将那具殘破的軀體永遠留在了太平洋無垠的激流中。
關于馬子艦自殺的原因, 他們的圈子裏流傳着很多不同版本,有人說是因為馬子艦女友的父母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 有人說是因為他求職屢屢受挫,生活已經無以為繼,也有人說他其實患有嚴重的抑郁症,跳傘當天他忘了吃藥……
莫衷一是的猜測,只能為這起悲劇增添幾滴遺憾的眼淚。
隔了半年,馬子艦的女友舉辦了一場隆重甜蜜的婚禮。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而馬子艦的墓碑前因為很久沒人探望,漸漸長起了雜草。——隐匿在繁華鬧市的私房菜館。
何羽茜平靜地講完馬子艦的故事,汪荃茹聽得入神。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汪荃茹用手支起下巴,眼神熱烈地盯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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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你總是對別人懷着近乎仁慈的悲憫,卻又把自己僞裝得滿身是刺,我很好奇,這樣的佯裝堅強,不累嗎?”
“時間久了,就算是裝的也習慣了。”
“你對誰都是這樣一副……
渾不吝的樣子”汪荃茹好奇地發問。
何羽茜愣了愣,随後淡淡地說:
“有那麽一個人吧……
總有一個人,會讓你丢盔棄甲。”
汪荃茹的眼神開始變得溫柔,他柔聲細語地說:
“真糟糕,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
他的聲音仿佛是某種蠱惑,何羽茜覺得大腦飛速旋轉,眩暈像一記重拳朝她的頭顱砸來,然後眼前一黑,人便像是被松了線的布偶娃娃,無力地癱倒在了桌上。——譚耀憑着律師的巧舌如簧,終于從某只氣鼓鼓的“河豚”口中打探到何羽茜相親的消息。
根據譚耀提供的消息,趙東嶼很快就查到了何羽茜相親對象的全部資料。
汪荃茹,男,32歲,滬市電力系統職員,在滬市三環有套房,按揭還貸中。
目前在單位主要從事技術咨詢類工作。
偵探社的人去電力公司打探過,據說這個汪荃茹脾氣古怪,不太合群,雖然同事多年,但大家對他并不熟悉。
趙東嶼盯着手機上汪荃茹的證件照,五官堪稱完美,面部表情冷峻,眼神裏透露出一股讓人十分不适的陰鸷。
本能地升騰出一股不安的情緒來。
相親當天上午,趙東嶼給何羽茜打過一通電話,她當時應該還在睡,連來電顯示都不看一眼就張口叫他“媽”等到晚上再聯系的時候,卻怎麽也聯系不上了。
趙東嶼心煩意亂地找到何羽茜家,在門口等了一個晚上也不見人回來。
看來和相親對象聊得不錯啊?
一開始,趙東嶼還頗為不爽地想。
但時間越往後走,心裏的不安越往上湧。
饒是相談甚歡,也不至于深夜十一點鐘都不回家吧?
“潇曉,我是趙東嶼,何羽茜今天有和你聯系嗎?”
趙東嶼撥通張潇曉的電話。
“沒有啊,她今天去相親了。”
“我知道,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趙東嶼的語氣急起來。
“啊?
我來聯系看看。”
張潇曉也有些慌,電話、短信、微信一個個發送過去,均是杳無音信。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午夜十二點,譚耀載着張潇曉來到何羽茜的住處,和趙東嶼碰頭。
三個人目光交彙,眼底均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據隔壁鄰居說,最後一次見到何羽茜是下午四點,她穿着一身白色長裙出了門。
至此,失聯八小時,而未滿二十四小時警方根本不可能立案調查。
漫長的等待,寂靜的空白,漆黑的天幕滴落小雨,淅瀝淅瀝。
“要不我們等明天去電力公司蹲那個姓汪的?”
譚耀反複踱步,這樣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趙東嶼的手機屏幕成為黑夜裏唯一的光源。
他從一堆信息中擡起眸子,煩躁地搖了搖頭。
他已經派人前往汪荃茹的住所查看過,沒有發現人影蹤跡。
他也打探到了汪荃茹的手機號碼,已呈關機狀态。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何羽茜和汪荃茹兩人均為失聯狀态,要麽是他倆同時遭遇危險,要麽就是汪荃茹對何羽茜做了什麽。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趙東嶼無法承受的。
他必須盡快找到她!——昏暗的燈光中,何羽茜迷蒙醒來。
頭還是暈乎乎的,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聚焦,認真地環顧四周。
她躺在一張簡易的彈簧床上,床墊很薄,背脊硌得生疼。
這是一間很小很簡陋的屋子,沒有窗戶,除了一張床、一張床頭櫃,再沒有別的家具。
何羽茜赤腳下床,發現房門從外頭鎖住。
側耳傾聽,外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陣不規律的腳步聲,嘈雜的環境裏還隐約有“呼哧呼哧”的聲響,像是大型排風扇發出來的。
鑰匙插進門鎖,房門“咔嚓”打開。
何羽茜向後退了幾步,雙手握拳藏在身後。
不出意料,進來的是汪荃茹。
“喝點水吧。”
汪荃茹将一個裝有茶水和茶點的托盤放在床頭櫃上,聲音聽上去竟然有一點溫柔。
這人莫不是精神有毛病吧?
何羽茜警惕地盯着他,又向牆根靠了靠。
“這是什麽地方?
你要幹什麽?”
何羽茜問。
汪荃茹彎腰坐在了床沿,一只扭曲的殘腿靠在邊上,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只可笑的蛤蟆。
他伸手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何羽茜坐下。
但何羽茜像一尊僵硬的雕塑,直挺挺地立在牆角,眼神裏流露出的緊張一覽無餘。
汪荃茹笑了:
“何小姐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這裏到底是哪裏?
你又是誰?”
何羽茜反複而堅持地問道。
“這裏啊……”
汪荃茹英俊的臉龐被燈光照得晦澀不明,嘴角卻流露出一個輕快到詭異的微笑,“這裏是地獄的入口,我就是地獄的使者”這是什麽中二發言?
何羽茜強忍着朝他翻白眼的沖動,但手心仍然沁出一片細密的汗水。
“叮鈴鈴~叮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汪荃茹接通電話,皺着眉頭走出去,反鎖上屋門。
何羽茜腿部酸軟地癱倒在地上,她的口很渴,但卻不敢去喝床頭櫃上汪荃茹送來的茶水。
周遭靜得可怖,隐約能夠聽到遙遠空氣中傳來的“呼哧呼哧”的聲響。
何羽茜轉動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帶,緩緩閉上了眼睛。——何羽茜失蹤的第三天。
譚耀、張潇曉、潘曉亮圍坐在珑府的客廳,三人俱是目光憂慮地望着同一方向。
目光交彙處,趙東嶼眼底發青地低着頭。
他的頭發亂蓬蓬的支棱着,下巴上的胡茬瘋狂肆意地生長,身上的衣服也是好幾天沒換了,全身上下散發出“我很不爽、閑人勿近”的訊號。
警方在第二天深夜終于立案,但到目前沒有傳來任何有利消息。
“你們說,何羽茜的失蹤會不會和紋身組織有關?”
譚耀雙手交叉發問。
張潇曉疑惑地重複了句:
“紋身組織?”
何羽茜并沒有和她提過這個,這些天她沒有心思吃飯,沒有心思睡覺,整個人又消瘦了一大圈。
潘曉亮不安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麽。
這時候趙東嶼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null”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趙東嶼直覺那是何羽茜打來的。
“喂。”
趙東嶼接聽電話,聲音顫抖。
“喂。”
何羽茜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柔軟的語調撫慰了所有不安情緒。
只要她還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我突然想起來,你之前給我的手表可以打電話。”
何羽茜的聲音很輕,應該是怕被人聽到。
“茜茜。”
趙東嶼努力平複心情,盡量讓語氣聽上去顯得正常,“你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好像被囚禁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裏。
門被反鎖了,外面是一條很長的走廊,黑漆漆的沒有燈。”
何羽茜盡量詳細地描述着。
“對了,我好像聽到遠遠的地方傳來大型排風扇‘呼哧呼哧’的那種聲音。”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
“你暈倒之前,是在什麽地方?”
趙東嶼仔細盤問。
“相親的餐廳,桃園路……”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挂斷,聽筒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趙東嶼努力穩住顫抖的雙手,盯着空白的手機屏幕愣神了好幾秒。
張潇曉急切地問:
“是茜茜嗎?
她還好嗎?”
趙東嶼沒有直接回複她的問題,他現在心裏很亂,卻又迫切地想要捋順思路:
“潇曉,你幫我重點關注桃園路上的餐廳,最好列出一份詳細的名單。”
“好。”
張潇曉立即打開地圖和大衆點評,仔細地勾選起來。
“老譚,你幫忙問問律所同事,我這邊偵探社的聯系方式也會給到你,看看能不能查到關于紋身組織窩點的線索。”
“好。”
譚耀拿起手機,立即開始聯絡。
“老潘,幫我聯系警方,何羽茜最後消失的地方在桃園路某餐廳,讓他們縮小監控範圍。”
“好。”
潘曉亮立即撥打警方電話。
吩咐完這些,趙東嶼提起外套就準備往外走。
“诶,你去哪裏?”
譚耀着急地攔住他。
“坐不住,我去找她。”
趙東嶼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
“不行,你是明星,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譚耀說着,替他找來一頂黑色鴨舌帽和一副黑色口罩。
趙東嶼接過戴上,拍了拍譚耀的肩膀:
“謝了,兄弟。”
随後,消失在衆人視線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何羽茜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幾號,幾時幾刻。
當人被投擲于一片黑暗之中,時間就仿佛停滞了。
自從上一次汪荃茹進來給她送食物,周圍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只有遙遠地方傳來的“呼哧呼哧”提醒她世界的流動。
汪荃茹走後,她抱着膝蓋蹲在角落很久,也想了很多。
她想起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山間微風拂面,趙東嶼看着她的眼睛,溫柔地說:
“何羽茜,我也超級喜歡你。”
她想起那些年在滬市漂泊的辛酸,曾經幻想以後能和他擁有一個家。
她想起時隔五年再次相遇,他在身後喚她“茜茜”以前他從沒這麽叫過她。
她想起最近和他之間的種種糾葛,感受一次次的心動和心痛。
她有過猶豫,嘗試着靠近,也因為害怕屢屢退縮。
曾經以為,他們之間隔着千溝萬壑,可如今真的被置于“地獄入口”那些理性的思考全部灰飛煙滅。
現在的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只要他還願意……
她不由又想起那個缱绻的夜晚,以及後來他的冷漠不聯系。
何羽茜将臉緊貼着手臂,冰涼的觸感讓她心中一激靈。
手表!
趙東嶼送給她的那塊手表!
何羽茜趕緊将手表摘下,按下表盤反面的金屬凹鈕,心髒“咚咚咚”狂跳,她甚至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趙東嶼接不到電話而緊張,還是因為這麽些日子不聯系而緊張。
當電話接通,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她不再感到害怕。
當聽到電話裏他努力隐藏的不安情緒,她不再感到寒冷。
他關心她,他想着她。
她一直都知道。
昏暗的等待中,何羽茜再一次睡着了,迷蒙間她想:
如果有機會出去,她一定要和他說——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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