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動手
對方也沒能料到是這麽個情況,一愣之後,狐疑道:“蘭姑娘确定?”
蘭玉胭好容易說了這麽長一段話,思忖着意思都表達的明白了,點頭道:“是。”
對方也一點頭:“那便先謝過蘭姑娘成全。”
無形之中,蘭恬感覺到這人身上仿佛有什麽态度變了,仿佛是将蘭玉胭審視一番之後,放到了一個新的定位上。只是這兩人既然連彩頭都說好了,這也實在是沒她什麽事了,故而主動退開,給人騰了地方。
雙方約好,也都不能算是楊聶那樣注重排場的人,便都沒了話,不過一個眼神确定,便動上了手。
對方是萬萬不樂意傷了弓的,蘭玉胭也有此意,不過是動手的片刻,便重新将弓背好了,赤手空拳應戰,正巧對方也是個不用武器的,就這麽實打實交上了手。
話說這倒也不是蘭玉胭第一回赤手空拳與人動手了,上一回與衛擎動手也是沒有趁手武器,不過當時還有個蘭恬在,并沒多大感覺。
此刻場中心就剩了兩人,全然自由發揮,拼的除卻勁道身法,更有內力。
不過是頭一回對掌,兩人便都暗暗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對視暴露了彼此內心的想法。
蘭玉胭活過了兩輩子,雖然重生過來便已經是十四,但她自幼功底紮實,自打選了手上這把弓,近戰便沒想過要依仗武器之類。
又帶前世記憶活了,兩年的功夫,雖說不可能去達到輕易空手奪白刃的地步,同輩人卻輕易傷不了她--這也是蘭雙雙親自鑒定過的。其中并無惡意,只是蘭雙雙喜愛玩鬧,見着蘭玉胭總不肯下場,便存心要試她一試,結果愣是沒得過手。
蘭雙雙也撺掇過能将一幹男弟子揍得滿地找牙的蘭恬,只是蘭恬嫌她無聊,又厭惡蘭玉胭清高不理人,就沒趟這趟渾水。姜昊又是個窮講究,絕不主動招惹姑娘。
蘭情大抵還是有興趣的,只是她堂堂一家之主,也實在不方便與人動手。
蘭玉胭也大了,便沒前輩再去盯着她。
故而這麽些年下來,蘭家居然就真的沒人曉得蘭玉胭的內力與實力都提得有些快了,生生高出尋常人一截,能與天賦好得有些過分的蘭恬平分秋色。
不過便是知曉了也無妨,頂多,天才從一個成了兩個。
旁的蘭家人會怎麽想還未可知,蘭恬眼神卻是越來越亮。她從前只當蘭情是擡舉蘭玉胭,到後來一起動過幾次手,蘭恬對蘭情的實力也有了認可--至少不會拖她後腿。
到今日,蘭恬才明白,蘭玉胭能做到的,可能比她所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自此,蘭二小姐得找機會打一場的名單裏除卻江珮兒之外,又多了一個蘭玉胭。
蘭玉胭還不曉得自己被蘭恬給惦記上了,對面的這位無名人是看着清瘦,換件道袍怕也能冒充出仙風道骨的意味,哪承想動起手來力道卻大得吓人。
這一場比方才更為野蠻,可觀賞性卻還是不能算低,這大抵是靠雙方面容支撐起來的。
以上不過玩笑話。
誠然雙方都生得賞心悅目,只是你便是出來兩個天仙,若單憑蠻力拉扯厮打,那看起來也不過是潑婦罵街。支撐起整個場面的,還是各自的氣度。
與方才蘭恬楊聶不同,蘭恬不守規矩,蘭玉胭卻是習慣了按部就班的,那位無名人士竟也是規矩裏出來的,一招一式都不比他自報家門時散漫。
若是蘭恬生在後世,便能知曉世上還有種東西叫教學示範,上頭現下便是這麽個狀況,還得是後期做得極其不錯那種。
只是這也不是重點了,天邊一道寒光掠來,場上二位、場下蘭恬以及樓上圍觀的某幾位同時一僵,蘭恬率先有了動作,提刀便上。
“琤”一聲彎刀撞上長劍,蘭恬竟幾乎被擊飛出去,只是對方仿佛并沒有下殺手,故而蘭恬只是退了幾步,堪堪站住,擋在了蘭玉胭和另一位的中間。蘭玉胭他們也沒再打下去,紛紛看向了方才輕盈落地的女人。
若單論五官,女人生得清麗,只是身上的煞氣與她相貌顯得格格不入。
在女人出現的同時,周遭便靜了,幾乎落針可聞,說是噤若寒蟬也不過分。
女人沒管蘭恬,只将蘭玉胭上下打量了一番,勾起了嘴角:“小丫頭,将你背上的弓給我,我便可饒你不死。”
“江秋蘭,衆派弟子在此,你休要嚣張!”
有人喊破了女人的名字,随之而來的便是七嘴八舌的聲讨。
蘭玉胭也驚訝,任憑想象力再怎麽豐富,也不可能說就想到了江秋蘭居然會為了一把弓大動幹戈。
只是江秋蘭仿佛聾了一般,不顧四周虛張聲勢卻不敢動手的一幹人,見蘭玉胭不為所動,冷笑了一聲,擡手作爪,直接襲向蘭玉胭後背。
是要強奪。
蘭玉胭自然不能讓她輕易得手,腳一蹬地猛地往後退開,同一時間蘭恬與那位無名人士同時動作,皆要攔住江秋蘭。
不過一個黃毛丫頭與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江秋蘭還不至于放在眼裏,長劍一挑一震,就這樣同時叫兩個人提起一口氣全心招架。
蘭恬是個猛的,尚未站穩便又要欺身上前,蘭玉胭自然不能眼睜睜見她受欺負,要上去幫忙,卻見蘭恬頭也不回斥道:“冒冒失失趕着上來給人送弓麽?”
那無名人士也道:“護好你的弓便夠了。”
一時間被兩個人嫌棄的蘭玉胭有些懵,不太明白這兩個哪來的自信覺得可以鬥過江秋蘭。
事實證明他們确實鬥不過,倒是江秋蘭是不是吃準了蘭玉胭不會趁着有人拖住她而逃跑,或是覺得就是蘭玉胭跑了自個兒也能把人逮回來。見了蘭恬那二人這般齊心,露出了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好奇的表情,居然還分出了心思應付他們。
年歲和閱歷的差距擺在那兒,蘭恬二人自然是不敵江秋蘭,甚至于,這是蘭恬頭一回真真切切感受到生命受了威脅,手下竟也利落了幾分,不知是否急中生智,原本仿着江珮兒仿的還不大順暢的打法忽然間就順了,管他什麽三七二十一,保命至緊的時候難免也過于随心所欲。
倒是江秋蘭仿佛還挺欣賞她這活學活用出來的随心所欲,往她身上多費了點兒心思試了幾招。
只是這強弱之分原本便不是什麽小伎倆能化解的,蘭恬連打帶躲堪堪躲過了十招,正盤算着要如何脫身,頓時便是一僵。
江秋蘭的劍尖停在了她喉間。
另一位的動作也頓住了,滿是肅然:“江前輩!”
江秋蘭是頭一回被外人叫前輩,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還是将注意轉回到蘭恬身上:“你莫怕,你幫過珮兒,我自然不會殺你。”
蘭恬卻是一笑:“原來江前輩竟是真心實意待珮兒的麽?”
這自然是嘲諷了。
自打知曉了江秋蘭養江珮兒是為了什麽,蘭恬對江秋蘭便不可能有什麽好感。她這話一出,蘭玉胭心裏便是咯噔一下。
在旁人能看見的地方,江秋蘭未動分毫,可蘭恬卻能感覺到脖子上的異樣--蘭玉胭看不見的角度裏,蘭恬的脖子已然被劃開了一條血線。
下一刻,江秋蘭将劍往後一收:“說了不殺便不殺,只是小姑娘,你若說話再不注意着些,想要你命的怕不止我江秋蘭一人。”
随後她一手拂開蘭恬,蘭恬一個趔趄,便見她直取蘭玉胭。
蘭玉胭心中一急腦中一空,竟也忘了一向的沉穩,擡手迎上去便要硬接江秋蘭一掌。
尚未來得及阻止的蘭恬和惦記着蘭玉胭的弓的無名人士瞳孔皆是一縮,眼睜睜看着蘭玉胭摔了出去,翻起了地上塵土。
一陣嗆咳之後,竟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蘭恬登時眼前一花,一陣熱血沖腦,幾乎燃掉了最後的理智--眼睜睜見着一個姓蘭的人在她跟前被打成這樣,一向勵志要護好蘭家人的蘭恬自然是驚怒交加,她往那邊踏出一步,咬牙切齒:“江、秋、蘭!”
手腕驟然被人拽住,蘭恬一掙,沒能掙脫,登時對拉住她的人怒目而視,迎上的是對方不贊許的眼神。
不知名性且暫時也在統一戰線的為弓而來的青年搖了搖頭。
透過他,蘭恬仿佛看見了蘭玉胭埋藏已久卻極少表達出來的态度。
不要沖動,不要一心往死路上鑽,不要平白無故把自己搭進去。
那邊江秋蘭仿佛也不急,她等着蘭玉胭打着顫站起來,見蘭玉胭望向她的依舊不溫不火平靜得過分的眼神,忽然笑了。
蘭玉胭看着她,喘了幾口氣,啞着聲音問道:“前輩這是什麽意思?”
江秋蘭看了她一會兒,仍留了些笑意,看上去竟與她本身有些格格不入:“用你的命,換這把弓,不虧吧?”
蘭恬掙紮的力度驟然增大。
卻聽蘭玉胭又緩了會兒,依然看着江秋蘭:“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二的補齊了,晚了一點,抱歉
我現在是欠着兩更,然後周五周六本來是休息的,我看着辦吧,下周開始是考試周了,所以時間可能會更亂一點,我錯了_(:3」∠ )_
感謝看到這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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