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船已經離岸很久了，燕想著這時應該如熱鍋上螞蟻的翼的表情，一邊回頭看著虛說：「酒量好不好？」

「不錯，絕不比你差！怎麽，想喝一杯？」

「不，過幾天，我們就得天天喝了。」

「為什麽？」

「這艘船沒有保存設備，淡水壞得很快的，只有酒能保存的時間最長。」燕解釋。

「淡水一個月沒有問題的。」

「那是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太倉促了，水桶不一定乾淨，淡水會加速腐敗的。」

「酒就酒，那也沒什麽問題。」

「計畫一開始就不怎麽順利啊！萬一我有什麽意外，記得把裏面這家夥揪出來，這個計畫是他制定的，他會有很多應對方案。」燕說。

「不，這是你的計畫，你在做就是你的，我不想用他的計畫。他是翼的人，他的一切屬於翼，你是我的，你的一切屬於我，我會全力支持你。他，沒有資格得到我的支持。」

聽到虛的話，燕心裏一陣感動，轉過頭臉上泛出一陣笑意，看樣子自己這次沒有跟錯人，終於有個人欣賞自己更勝過林。

此時的翼，已經趕到了曾羁押過林的倉庫了。

深吸一口氣後，他進入了現場。現場到處是觸目驚心的血，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情緒已經有點失控了。

翼拉住自己最後的一絲理智，深吸幾口氣，到處看了一遍，叫來暫時代替烨的旭。

「去問下法醫，這種程度的出血量，生還機率有多高？」

一會兒，旭回來了，「殿下，遺留血跡裏有增血劑成分，敵人幫閣下做了救治，估計是因為傷口一時無法閉合，造成新增血液大量溢出，不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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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想要林的命，看樣子我一開始的判斷沒有錯，我們晚了一步，敵人比我們想像得厲害。去通知政府軍，我們需要國際協查援助。」

政府軍的負責人在接到翼的正式申請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在自己的國家發生這種事情是無法想像的。不論兇手是什麽身分，負責接待的國家沒有保護好其他國家皇室成員，都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當他趕到看到倉庫裏的血跡時，差點沒昏過去，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林就算沒有死，這傷勢也很恐怖了。

翼看著那個長官的樣子，冷冷地說：「如果你沒有信心的話，就把指揮權交給我。在你們國家我的權力有限，現在的狀況你也看到了，事情已經相當糟糕了，再拖下去是什麽後果你們自己知道。」

衡量了下事态的嚴重性，那個長官開始向自己的皇帝陛下請示。十分鐘後他從車裏走了出來，對翼點了下頭說：「我國的精英部隊從現在開始将全力協助您，不過，我們不會向您開放全境的出入自由。」

「知道了。不用說那麽多了，所有的計畫你可以陪同。」

得到精英部隊的援助後，翼帶著旭到自己的車內做簡單的計畫安排。翼拿出中立國奧和姆的區域地圖對旭說：「從現在開始盡量全部啓用奧和姆的人。」

「明白，那我們的人也不可能一個也不用吧。如何排查呢？」

「現在實在不知道哪裏出現了問題，只能用最傻的辦法了，看下記錄，驗明正身後，啓用在母星有家室的。」

「這樣就一定保險嗎？」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全部用其他國家的人這不現實！」

「殿下，應該還有另外一種方法，我聽您和林閣下談到過的。」

「我考慮一下。」

「那種方法雖然會破壞內部團結，但是就如閣下說過的，他能增加可用人數。如果到最後也找不出內奸，這批禁衛軍也是要被放棄的。」

「好吧！把全部禁衛軍帶過來。」

不一會兒，所有禁衛軍都集中在林曾被羁押的倉庫內。

等人全都到齊後，翼直接了當的說：

「你們之中必定有內奸，但是，現在沒時間做內部調查，我已經向母星申請調用新的人手，這之前我需要你們幫我調查林的下落，所以，進入非常時期，調查開始後三人一組行動，絕不能發生單獨行動的情況。如果有必須單獨行動的任務，請轉交給奧和姆的人，三人一組的配置名單旭已經寫好，各位看一下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看著禁衛軍們的表情，有的驚訝、有的憤怒，在等禁衛軍們都出去後，翼對旭說：「注意他們的表情了沒有？」

「注意了。」

「讓暗部優先調查表現出驚訝的那些人。」

出了門後，就有人憤憤地說：「我們中隊裏竟然有這種敗類！太可惡了。」

「無恥！到底是為了什麽出賣林閣下？閣下那麽好的人他怎麽下得了手。」

中隊長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聽了隊員們憤憤的怒罵，突然，他蹦出一句：「如果林閣下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集體自裁殉職吧！」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一驚，很多人都沉默了，特別是有家室的隊員，雖然說他們不怕死，但是這種死法他們接受不了。

看隊員們的樣子，隊長再次怒火中燒的吼道：「不想這麽窩囊的死就給我把那人楸出來。」

這個想法得到了隊員們的一致支持。

三個人一組的搜索行動開始了，但是進展卻出奇的慢。

翼在拿到旭給他的報告後，輕聲嘆了口氣，「果然和料想的一樣，資料很分散，重複率也很高。」

「沒有辦法！互相防備著的隊員不可能再互通有無了。」

「按現在的情況看，我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們帶著林出海了。」翼分析。

「海岸線已經全部戒嚴了，明明有足夠證據證明他們出海了，可是所有出海口岸的探測儀全部沒有反應，連出入記錄也沒有，太奇怪了！現在也只能對所有來往船只做例行搜查。」

「搜查也沒有一點線索嗎？」翼問道。

「沒有。」

翼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思考著，所有的線索慢慢串起來，先捅了林一刀，然後到海上，進入大海之後，探測儀探測不到任何異常船只，例行檢查也完全沒線索……

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翼大叫道：「旭，過來！」

旭飛跑進來問：「殿下，怎麽了？」

「去找，給我去找林當年的畢業論文檔案！」

「啊？」

「給我想辦法弄到林當年軍校裏的畢業論文！而且，我要他第一次提交沒有通過的那篇！」

「那怎麽會有？」

「有的，林說過他的那篇論文當年在教官中也分成兩派引起争議，這種争議性策略論文是不會被删除的。」翼說。

「是，我這就去。」

「等一下，有必要的話，讓烈也幫忙，他在駭客侵入方面有點天分，是他發揮一下的時候了。」

「殿下，他還有孩子──」

「管不了那麽多了，讓醫生守在他旁邊，他最熟悉露阿斯方面的問題了，怎麽都得讓他幫上忙。」

旭立刻出去進行部署。

由於是母星方面的協助行動，暫時翼這裏只能等待。翼如熱鍋上的螞蟻，基本上半小時一次向母星方面詢問是否成功拿到。

旭整理完所有可以整理的資料後，向翼報告：「殿下，能用的資料相當少，現在我們完全沒有頭緒做進一步搜查，連對方的目的都不知道。」

「我大概知道是什麽目的、怎麽回事了。」

「啊？和林閣下的畢業論文有關？什麽論文那麽搶手？」

「不是為了論文，是用了那篇論文上的計策。」

「您怎麽知道？」

「這個計畫進行到現在我感覺有那麽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剛才看資料的時候，想起來林幾個月前在批軍校生畢業論文時，我們曾談到畢業論文的事，我說了我當年的論文內容，他說他寫了兩次，他那麽優秀的人竟然也會有沒通過的時候，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記住了他沒有通過的那篇文的部分內容，和這個計畫很像，真的很像。」

又耐心等待了半天，林當年引起争論的論文資料終於被傳到翼的手中了。當他拿到資料後聽報告的人說，烈因為連夜趕工，最後成功後暈過去了，好像引起了早産，不過還好沒有危險。

旭拿著剩下的資料對翼說：「殿下，要不要致電給雷殿下慰問一下？」

「沒有這個時間了，救出林就是對他的付出最好的回報。現在我們開始分析資料，這份資料我不想給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人看見。」

旭用力點了點頭，開始對林的論文進行研究。

翼事先已經知道部分內容，看的時候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但是旭不同，看到這份資料時目瞪口呆。

整個計畫的實行，細致到人手和材料的分配，以及事後的善後情況都有，現在呈現出的情況和這份計畫書驚人的相似。

翼看完了所有計畫，然後對旭說：「如果真是按這份計畫實行的話，我們有方向性的大錯誤。」

「是！而且，林閣下的處境比我們料想的危險得多。」

「看樣子目标是我，并不是林。這論文的題目還真是貼切，安全暗殺。」

「林上将還真是狠啊！這樣的話，他應該知道如果他們得手的話，他也活不下去。」

「林自己的計畫，他自己最清楚，我擔心的是他自己制定的計畫，自己很難找到漏洞，這次他應該沒有那麽簡單能逃出來了。」

「殿下，這個計畫在我看來很完美啊！怎麽辦？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給烨看看，讓他也幫忙！」

兩個小時後，旭垂頭喪氣地進來對翼說：「殿下，烨也沒有辦法，林閣下的計畫太完美了，滴水不漏。在第三國家，我們不可能派遣那麽多人把所有來往船只全部控制住。」

「林這次真的是給自己下了個套啊！這個計畫唯一的弱點就是所有大型船只都給控制住的話就可以逼出他們，不過在第三國家不可能給我們這樣做，林已經把這點也考慮進去了，我們被切斷所有退路了。」

拿著計畫書，翼和旭相對無語。這個林留下的難題，現在只能讓他們來解了。

把計畫書翻來覆去的看了幾十遍，終於在深夜時分，翼再次叫來了旭，「準備船只，通知所有來往航線，我需要親自上船搜查，讓奧和姆皇帝特批，記得把這個消息盡早透露出去。」

「殿下，這很危險！」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們現在确認這一切都是照這計畫進行的，那我就要作出符合他們胃口的動作，這樣他們才會現身。」

「殿下，您以身為餌的做法我很敬佩，但是，這些都是在林的計畫書內可能出現的情況，他們有應對方法，而且您那麽做弄不好他們就會得手，得手後就是人質的撕票，人質不是用來威脅您的，是用來做退路的。您現在和林閣下就是生命共同體，只要保住您的安全，林閣下暫時也是安全的，您要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旭勸說。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現在和這個計畫上唯一的差別，就是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所有的方法，我去做餌是為了給你和烨争取時間！」

「什麽意思？我需要做什麽？」

「去把烨的肋骨打斷，送他回母星治療，然後你們合力調動暗部和情報部，徹查所有最近幾年嫁到頓其拉來的露阿斯人魚，看看現在哪個人魚或者他的丈夫是外出狀态，給我列出清單進行排查，查到馬上通知我，我這裏再進行部署。」

「殿下，那您身邊就沒有人了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讓我們相信一次奧和姆奧和姆軍人的能力。」

「可是……」

「記住，你是林的副官！」

旭看著翼堅定的眼神，用力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當天夜晚，旭以烨副官傷勢加重，需要特殊治療為由，帶著烨緊急回國。翼臨時調用了奧和姆的禁衛軍當自己的護衛。

第二天一早，翼便向奧和姆皇帝遞交了所有航線的登陸申請，到下午時分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翼對這個消息的傳播進行了合理的限制。其實，他現在并不關心這個消息是否有洩漏，因為這個并不重要，對方的部署自己已經非常清楚。

對方已經在大型的商業船只上安排了殺手，不過，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二天內必定是安全的。對方需要把這個暗殺嫁禍給某人，無論對方是誰，這個消息從得到，到部署總需要時間的。

現在還不明白這個人要把刺殺自己的罪名嫁禍給誰，但是留出合理時間也是林計畫中的一環。

果然，翼的登陸搜查第一天平安過去了。之後的幾天，對自己來說将會越來越危險，不過，現在他更期待的是晚上的機密通訊。

預定的時間到了，旭準時接通了機密通訊器，翼的影像出現在全息光影機上。

「調查進行得怎樣？」翼問道。

「總共有七十九個露阿斯的人魚嫁到我國，排除掉非軍人的話，只有四十六個符合條件，在進行排查後有十五個本人或者家人不在自宅。」

「戰略專家分析過那個計畫了嗎？」

「戰略專家得出一致結論，這個計畫實施非常困難，實施者必定是軍官級別，同時需要大量財力做支持。」

「那這些條件都符合的有嗎？」

「有十二個。」

「只排除掉那麽幾個嗎？」

「這十二個都是和林相似被判了叛國罪的。而且，殿下，能娶到被判了叛國罪的前露阿斯軍官的人都是大貴族級別，他們的條件都符合行動條件。」

「這下麻煩了，竟然有那麽多，而且，萬一對方是遙控作戰，那就更難查出了。」

「殿下，林閣下的計畫裏要求的是親自實行，如果遙控作戰會有不确定因素産生的。」

「我們現在也只能希望幸運女神站在我們這邊。十二個，竟然有十二個那麽多，把這十二個人的資料全傳過來吧！」翼吩咐道。

「殿下，您看了就會發現，有一個人嫌疑很大，我已經讓暗部去調查了。」

很快十二份資料全部到了翼的手中。看著那些資料，果然如旭所說的，有一個人的嫌疑很大──自己的堂弟虛，基本上在自己結婚的同時也和一個露阿斯的人魚結婚了。

因為自己婚事的原因，皇族大部分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對他的關心相對較少，他的人魚對外宣稱是露阿斯的一個逃兵，但是根據暗部的後期調查，應該是個軍官。

軍官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掩飾自己原來的身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這個非常時期，這點就顯得很重要了，而且，那個人魚的年齡和林是一樣的。

虛對自己的不滿也是有目共睹，所以，在他結婚後，翼就以種種理由限制了虛的兵權。可能是他的不滿達到了相當的程度吧，加上原來作為軍官的人魚輔佐，他實行這個計畫的可能性相當的大。

翼再次聯系旭，當旭的全息影像出現在面前時，翼對旭說：「你說的最大嫌疑人是不是指我的堂弟？」

「殿下英明。」

「虛對我的不敬由來已久，不管對錯，這次連帶教訓他。」

「那不做調查了嗎？」

「直接打擊他的家族，我們沒有時間等結果，林更加沒有時間，一邊打擊一邊給我調查。」翼說。

「可是他們也算是皇族，我們這樣會不會……」旭有些遲疑。

「我是皇太子，是直系，分家不能輔佐我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只能浪費納稅人的錢財。」

「這是林閣下一貫的論調，您打算放棄您一貫的懷柔政策了嗎？」

「你是林的副官，你不支持他，反而來質疑我嗎？」

「不，我只是在确定您的決心，畢竟我們要在沒有正确方向的情況下打擊皇族分支，如果方向有錯，您原來的形象将不複存在。」旭說。

「那些都是次要的，趁他們兩個都不在對他們家族進行打擊。」

「從他的所屬軍隊開始嗎？」

「不，從我叔叔開始。」翼冷靜地說。

「殿下！」

「扣押我叔叔和他的愛人。」

旭說：「殿下，親王應該對這件事情──」

「沒什麽好多說的，扣押虛的家人，我看他出不出來。如果真的是他幹的，我現在就把選擇題交給他了。」

「殿下，萬一不是虛殿下幹的，這件事牽連會很大。」

「虛擁兵自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就是看在叔叔的面子上，才不下手對付他，就算不是他幹的也給他一個教訓，也讓真正的犯人看看我不惜濫殺無辜也要把他揪出來的決心。」

「是！明天晚上我會帶禁衛軍圍擊王府。」

「也帶上烨，他對王府的內部結構比較清楚。」

「明白了。」

關閉通訊後，翼靜靜地坐著看面的一份份資料。

虛的嫌疑很大，當然這是在自己知道計畫的前提下，如果沒有那份計畫書，虛就和這件事劃不上等號。

但是，如果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料，那虛就是想殺他，然後把一切嫁禍給雷或者溥，引起直系皇族的家族內亂，最後，自己帶兵平定皇族內亂後上位。真是想得太美了，還真是沒把父皇和自己這個皇太子放在眼裏。

翼心裏明白，只要再等待一天就可以切實的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虛幹的。雖然自己下了狠手，但是林那邊的安危還是很讓他挂心，希望這次林也能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