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三歲那年

沈溪拿出皮尺,邁了一步,量了步長,這才走出家門。

她按照均勻的步伐把早上跑步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并數着走了多少步,然後用步長乘以步數再乘以二,得到的數據是一千米。

就是說她早上來回跑了一千米,根本就不是陸嶺說的二百米。

怪不得她累得要死。

陸嶺這家夥,竟然忽悠她。

帶着對陸嶺的怨念,沈溪往山下走,朝海邊走去。

她放出精神力注意草叢裏有沒有蛇,還不時放出精神力看看海裏有沒有海鮮。

不出她所料,她的精神力在穩步提升,能放出去二十米,且收放自如。

順着趕海的海灘往前走,拐上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遠處出現一些低矮平房,就是漁村。

沈溪從漁民家買了條大火腿,足足有十五六斤的大豬腿十六塊錢,外表有綠毛,說明裏面的肉發酵的特別好,味道會很鮮美。

她想去趙師長家帶上這條難得一見的大火腿。

趙師長幫了她的忙,又是長輩,帶點東西上門看望是應該的。

買完豬腿,沈溪又花八毛錢買了十斤蝦。

走出村子,看路上沒人,她又繞了點路,走到一處高聳的礁石邊,用精神力搜索周圍沒人後,把火腿跟蝦收進空間,才繼續往軍營的方向走。

回到家後,沈溪把火腿跟蝦從空間取出來。

蝦還是活的,留了一些今天和明天吃,其餘的清洗幹淨,下午的時候做成蝦幹。

忙完這些,沈溪記了賬,每樣東西的錢都按她和陸嶺一人一半算。

晚上陸嶺一回來,沈溪就給他展示了那條長着綠毛的豬腿:“怎麽樣,難得的優質火腿,咱們去趙師長家的時候帶上。”

陸嶺懂得鑒別火腿好壞,他想江省很多地方都做火腿,趙師長在江省多年,肯定不外行,于是答應下來。

他說:“等這周日我休息咱們就去。”

現在是周二,還有五天。

第二天早上依然如此,陸嶺把沈溪從被窩裏拽出來去跑步,跟昨天不同,今天她腿疼得厲害。

“我腿疼,不去跑了,歇一天。”沈溪說。

陸嶺不允許,他說:“歇着你腿也會疼,堅持跑,習慣了腿就不疼了。”

沈溪無法,只能又跑了個一千米,吃過早飯再補覺。

剛睡醒,吳大嫂跟姜彩鳳就帶着石頭跟小妮倆孩子來找她去趕海,沈溪趕緊帶上水桶跟她們走。

走着走着,姜彩鳳突然叫道:“沈溪,你的腿是怎麽了,這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吳大嫂慢走幾步,從背後看沈溪,她滿臉帶着不可言說的笑,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小沈,你跟小陸昨晚是不是折騰到特別晚?”

沈溪茫然,不過她直覺吳大嫂說的不是好話。

姜彩鳳捂着嘴笑:“那肯定,肯定是陸副團把小沈折騰得太狠了。”

沈溪:“……”她臉紅了,她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了。

雖然只有十八,還是黃花閨女,可她是學醫的。

她趕緊解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是昨天跟今天早上都跑步了,這才腿疼,堅持再跑幾天應該就好了。”

倆孩子都在前面跑,附近又沒人,吳大嫂跟姜彩鳳可勁兒打趣她,壓根就不信她的解釋,她越解釋她們越來勁了。

姜彩鳳笑着說:“小沈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過來人,新婚的男人都跟見了魚的貓似的,多少都不夠,沈溪,多給你對象補補。上次咱們趕海撿的海蛎對男人就很好,你家應該還有吧。”

沈溪:“……”她真不是過來人,她覺得難為情 。

一定要往這方面想的話,她想陸嶺應該挺強的,不需要補。他身材很好,穿着軍裝很顯瘦,可是有均勻緊致的肌肉,腰細腿長,腰腹力量應該很好。

打住,她這是在想什麽呢。

吳大嫂看沈溪不自在,連忙說:“好了,別說小沈了,她年齡小,臉皮薄,不像咱們這樣沒臉沒皮。”

沈溪趕緊把自己的跑步路線說了一遍,她說:“我五、六點鐘就在那條路跑步,你們要是去肯定能看到我。”

姜彩鳳笑着點頭:“嗯,嗯,我們知道了,你腿疼是跑步跑的。”

沈溪:“……”好吧,她放棄解釋,還是躺平認嘲算了。

今天特別倒黴,不時遇到人,有士兵,有別的軍嫂,還有漁民,感覺到大家都在盯着她怎麽辦?

沈溪不得不調整走路姿勢,盡量讓步伐正常。

恨不得馬上回家,把陸嶺暴打一頓。

——

陸嶺收到沈溪大哥沈戍東寄來的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信封上寫着陸嶺轉沈溪收。

一邊讀信,陸嶺打了個大噴嚏,好像有人在背後念叨他!

自從從沈戍邊兄弟口中得知沈溪是沈家養女,陸嶺就在考慮她的身世問題。

沈父沈母明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養女,對熟悉的人說她是三歲那年從鄉下帶回,像他父親跟沈父沈母關系極好,也不知道沈溪的養女身份,也就是說這件事只有沈家人知道。

他不指望從沈戍邊和沈戍疆兄弟那兒問出什麽信息 ,就想到沈溪的大哥沈戍東。

考慮到電話說不方便,他在回島第二天就給沈戍東寫了封信。

沈戍東也是軍人,部隊在西南邊陲,他今年二十五歲,比陸嶺低一級,是營長職位。

沈戍東在接到信後馬上回信,一來一回,回信到了陸嶺手裏已經是二十天後。

回信的內容如下:

妹夫在這個時候娶小妹,對小妹和沈家來說幸運至極。祝福你們兩個能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沈溪的确是沈家養女,在她三歲那年被父母帶回沈家。

我跟沈溪感情極深,因為在她三歲,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們共同經歷一場磨難。

那還是一九五一年,父親參與土改,被懷恨在心的地主餘孽反撲,我被地主餘孽抓起關在山上茅草屋,準備以我為誘餌,引父親前來。

後來我從茅草屋逃出,在茫茫大山迷路,又發了高燒,我覺得自己肯定又要被抓回去,說不定要死在那兒。

可是我運氣很好,恰好遇到三歲的沈溪。我告訴她有人在抓我。

我們倆一路扶持着逃跑,後來我實在走不動,沈溪又瘦又小,力氣也不大,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把我拖進山洞,那山洞口縫隙很窄,成年人都無法進出,我們倆成功躲過追捕,後被父親解救。

沈溪說自己叫小溪,掉進河裏,被沖到岸邊,醒來後沿着河走到下游,正好遇到我。她在溪水裏泡暈過,被救後也發了高燒,她那時候腦子并不太清醒,除了能說出自己名字,掉進河裏,之前是跟大伯母在一起,其它事情一概說不出。

父親沿着河水往上游尋找,問誰家丢了小女娃,試圖找出她的父母相關信息,可一無所獲。

土改結束,父親到杭城研究院工作,把沈溪也帶回家裏。

至于沈溪自己,她并沒有三歲時候的記憶,跟大多數孩子一樣,她大概只記得五歲時候的零星事情,并不記得自己是養女的事情。

她一直認為自己就是沈家的孩子。

這件事只有我們家人知道,外人一概不知。

陸嶺拿着信紙看了好久,想象出了沈溪到沈家的全過程。

只是沈溪學習成績非常好,十八歲已經上大學三年級,如果不是學業中斷,她十九歲就會大學畢業,應該屬于智商很高的人,沒想到三歲時候發生這麽大事她都不記得。

陸嶺想到自己,他兩歲時候發生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是個很果斷的人,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任何事情上瞻前顧後,可沈溪這件事他卻是思來想去,想着要不要去調查她的身世。

以沈繼钊的能力,沈溪三歲那年沒有幫她找到父母,那麽十五年過去,他去調查的話,也未必能查回來。

而且他最重要的顧慮是沈溪她天生長了一副好相貌,大概率來自親生父母的遺傳,那溪水上游聚集着一些村落,如果親生父母是貧下中農那肯定好,可萬一是地主,親生父母跟養父母的雙重身份可就夠她受的。

不是說貧下中農生不出來沈溪那樣相貌優越的後代,只是她的相貌會讓人想到她大概率來自一個條件優越的家庭。

條件優越,在這個年代不是一件好事。

陸嶺決定放棄調查。不過他打算去杭城找沈戍邊兄弟,叮囑那倆家夥不要把沈溪的事情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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