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和浩浩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都愣住了。

更糟糕的是,白冬好像要吐了。

我朝浩浩揮了揮手,“你先把冬子弄回去,我負責魚丸。”

浩浩擔心被吐一身,着急地走了

魚丸不太好弄,因為我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麽,他就像個沉溺在封閉世界裏的孩子,壓根不允許其他人融入。

我沒辦法,只能說“好好好”和“嗯嗯嗯”,連哄帶騙,終于把人帶到了宿舍樓下。

我們宿舍樓下立着一杆很浪漫的電燈,杆子旁是一條鐵藝長凳,但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謠言,說情侶只要碰到這張凳子就必分手,因此常年空着。

餘皖在我耳邊鬼哭狼嚎,我嗯嗯啊啊扶着他,看了眼那張凳子,發現上面居然有個人,背影還怪可憐的。而那個人在我看過去的同時居然站了起來,像是背上長眼睛了一樣。

趁那個人沒轉身,我趕緊收回視線,繼續艱難前行。

一雙白色球鞋在我面前停了下來,即使不擡頭,光看鞋我也知道是溫柏。這雙鞋是溫叔叔給溫柏的生日禮物。

這麽多年,我頭一次在溫柏面前當了啞巴。

靠在我身上的餘皖還在盡情揮灑自己悲傷的情緒,突然就伸手在我後頸上拍了一下,說是打也不為過。

“诶!”溫柏伸手想幫我。

“我先把他送上去,等會兒再下來。”

“我幫你吧。”他說着要拉餘皖的胳膊。

我搭着餘皖的腰,把他的重心又往我身上靠了靠,“沒事兒,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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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柏沒有再堅持。

這幾步路的距離,餘皖很給面子地沒有掙紮,讓我得以成功地把他送上沒有電梯的宿舍樓。

我再下來的時候,溫柏正用他的寶貝鞋子踢路邊的石子。

“今天怎麽有空來?”期末考都結束了,我明知顧問。

溫柏揮了揮手機,“給你打電話、發消息你都沒回,就過來找你了。”

我一愣,拿出手機一看,早就沒電關機了。

溫柏說:“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家,一起呗。”

作者有話說:

樓上吵鬧的熊孩子終于休息了,深夜碼字ing...

餘皖是一顆有故事的魚丸(抽煙.jpg

19、19

◎生分◎

天氣炎熱,來往的行人步伐或快或慢,少有停留,但可能是因為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站着聊天很奇怪,從我們身邊經過時都會投來好奇的目光,加上離我們不遠的電燈下盤旋着數只蟲子,我實在站不下去了。

“邊走邊說吧,有點熱。”我的後背早就濕透了,根本不是有點熱,是相當熱。

和溫柏一比,我現在就是個邋遢大漢,整個人臭烘烘的,鞋也被餘皖踩滿了黑印。

“我聽許姨說,你們暑假要去雲疆那旅游采風?”

我小幅度地掀起T恤下擺,晃了兩下,“我媽去,我應該不去。”

“那你豈不是一個人在家?”

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事實:“其實我準備去打工,簡歷都投好了。”

“在燕川還是麗城?”

“麗城。”

經過小樹林,溫柏問:“吃冰淇淋嗎?”

“走吧。”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我都很難拒絕。

這幾天陸陸續續已經有許多人離校,超市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溫柏掀開簾子,我跟在他後面進去,直接走向冰櫃。

結賬的時候,老板随口聊起來:“還沒回去呢?”

我把冰淇淋放到臺子上,“快了。”溫柏還在冰櫃前糾結,我讓老板等一等,轉身問他:“好了嗎?”

他直起腰,對我招招手:“你來幫我看看。”等我走過去,他問:“是吃這個綠豆的還是那個巧克力的?”

“綠豆吧,我覺得綠豆好吃。”我知道溫柏不喜歡綠豆,但我還是說了,因為我喜歡所有的綠豆制品。

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拿着綠豆冰棍走向了收銀臺,順手把我的也一起結了。

“發什麽呆呢,冰淇淋都要化了。”溫柏對冰櫃前發呆的我說。

“哦。”我走到他身邊,啃起自己的那一根。雖然我很喜歡綠豆冰棍,但這次買了新出的混合水果味冰棍。

往回走的路上,有人一直在給溫柏打電話,即使一直被挂斷,也沒完沒了地打過來。

一學期過去,這條道上的路燈仍沒得到更換,我看不清溫柏的臉色,但猜想應該不妙。

“不接嗎?”我問。

“推銷電話罷了。”他無力地笑了一下。

我嚼碎凝結在冰棍裏的果肉,“我明天早上回去。”

宿舍就在前方,我終于把對話扯到了主題上,但事實是我還沒想好什麽時候回家,也還沒買票,因為我還在糾結要不要去“路演”當幾天義工。

溫柏咬下一大塊冰棍,腮幫子一時鼓起來,被涼得直皺眉,同時他拿出手機,打開了購票軟件。

把小木棍丢進路邊的垃圾桶,溫柏拿着手機挨到我身邊,他的身體碰到我的肩膀,體溫透過單薄的T恤傳了過來。

“哪趟車?”

我快速地看了眼,淡定地指了指已經顯示無票的那一班車,假裝可惜地說:“居然沒票了,要不你看看晚上的車?晚上沒那麽熱。”

溫柏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在屏幕上一頓點後,說:“我搶票了。”

“…”

我心想萬一要真讓他搶到票我豈不是完蛋了,于是也拿出手機,一邊偷看他一邊看屏幕,點進軟件也加入了搶票的行列。

不經意地一瞥,溫柏眉心的川字消失了,他很快就用輕快的語氣告訴我:“搶到票了!”

無數句“完蛋了”在我頭頂飄過,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機放進口袋,指着宿舍樓說:“那明天見。”

溫柏點點頭,嘴角上揚,“明天早上我在樓下等你。”

我的寝室樓離學校大門比較近,以往一起回家的時候,也是他到我的樓下等我。

我說“好”,随即轉身走進了宿舍樓,沒回頭,也沒從轉角的玻璃窗往樓下看。

你該死心了,我對自己說,溫柏就是直男,女友沒了這一任,還有下一任,反正是誰都不會是你。

寝室裏,兩只醉豬已經呼呼大睡,浩浩給我留了燈,也縮進被窩了。我趕緊沖了個澡上床,試圖用睡覺的方式逃避現實。

手機裏的搶票還在繼續,我不知道明天早上能否如願擁有一張車票,反而先在睡夢中遭受了一晚的折磨。

夢裏,溫柏帶着一任又一任女友來到我面前,對我介紹她們的名字,而我維持着笑,坐在他家沙發上違心地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夢的最後,溫柏牽着身着華美婚紗的新娘來到我面前,高興地通知我他們要結婚了。我終于驚醒,結束了這長達一夜的苦難。

浩浩因為要趕早班機,天剛亮就走了,我在被窩裏閉目養神,太陽穴突突直跳。

門被輕輕關上,我躺不住了,起來刷牙洗臉,同時暗罵自己自讨苦吃。

打濕毛巾,我閉上眼睛洗了把臉,突然聽到外邊的手機“叮”了一聲。

這麽早,能有什麽營銷上線,八成是搶到票了!

我把毛巾丢進臉盆,來不及清洗就沖出浴室拿起手機,一瞧果然是搶到票了!

一件大事終于有了着落。

因為前一晚睡得還算早,白冬和餘皖七點半就醒了,扶着頭坐起來的時候虛弱地叫着頭疼。

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安慰他們:“多喝熱水,多喝熱水。”

白冬坐在床頭看手機,問:“老林,你買的哪趟車啊?”

“九點那班。”

白冬從床頭又滑進了被子裏,“沒票了啊!”

收好最後一件要帶回去穿的衣服,我拉上行李箱拉鏈,“先走一步!”

我剛把行李箱推到門口,溫柏就打來了電話,“收拾好了嗎?我到你樓下啦!”

聽筒裏的聲音和現實中的疊加在一起,我從走廊往下看,正好能看見溫柏坐在行李箱上。

“收拾好了,你再等我兩分鐘,換個鞋。”

臨行前,我把裝了半瓶熱水的保溫杯放進書包側兜。

這回我們沒選擇公交,而是在大門口臨時和另外一個同學拼車抵達了高鐵站,只是路途颠簸,我的頭開始隐隐作痛。

過了安檢,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了眼來電顯示連忙接起,說話的是一位聲音低沉的先生:“你好,請問是林叢嗎?”

我的心跳加劇,連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你好!我是林叢!”

那位先生似乎輕笑了一下,接着說:“我們看過你的簡歷,決定招錄你為暑期員工,恭喜你。”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這通麗城來電的含義,但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激動。

“好的,謝謝您!那請問什麽時候過去上班呢?”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吧,可以嗎?”

我脫口而出:“當然可以!”

那位先生又被我逗笑了,然後他說:“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店長申钰。那麽,下周一早上八點見。”

“好的!”我說:“店長再見!”

挂斷電話,溫柏坐在行李箱上問我:“是要去打暑假工的店嗎?”

距離開始檢票還有一小會兒,我也學着溫柏坐在自己的巷子上,和他面對面,“對,萬象城的‘咖啡日子’,在我們之前吃的火鍋店旁邊。”

就在我以為他已經忘記了的時候,他說:“想起來了,當時你盯着他家的小熊吸管杯看了好久。”

提起小熊吸管杯,我不免想到那一年的生日禮物,恍然大悟:“原來當時你注意到了啊!我說你怎麽會送我那個杯子!”

溫柏“嗯哼”了一聲,滿臉寫着驕傲。

廣播響起,我們所乘坐的列車開始檢票。溫柏讓我走前面,他跟在我身後。

車廂裏,冷氣開得很足,我坐下來之後頭痛漸漸有加劇的趨勢,于是兩眼一閉,努力屏蔽過道上的聲音。

據相關調查顯示,低溫有助于入眠,但同時我也忍不住用兩只手互相搓一搓上臂的皮膚,以減少雞皮疙瘩地浮起。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為了避免睡着後的姿勢太過尴尬,提前把頭偏向了窗戶的位置。耳邊響起細細簌簌的聲音,我睜眼一看,溫柏把自己的黑色防曬衣從書包裏掏了出來。

“套在胸前就不會那麽冷了。”他把防曬衣打開拎到我面前,“伸手,發什麽呆?”

我沒有拒絕,因為實在太冷了。

我反穿好衣服,揉了揉鼻子,“這冷氣實在是太冷了,我平時沒這麽虛的。”

溫柏挪了挪屁股,挺直了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給你靠,不然一會兒過隧道又要撞玻璃了。”

我看了看他的肩,又看了看他的臉,思考了一下還是說:“不必了吧?”

“這有什麽,”溫柏伸手把我的頭按到他肩上,“怎麽越大越生分了呢!”

不像我的手已經發涼,溫柏的掌心仍然溫熱,我靠上他的肩,耳朵壓住他的衣服,不敢再說話。

因為血液沸騰,我甚至沒有一開始那麽冷了,即便如此,我還是把防曬衣的帽子拉上,遮住了自己的臉。

“你還記得嗎?”

黑色布料的遮擋效果很好,我看不清他的動作,躲在帽子下面發出一聲疑惑:“嗯?”

溫柏好像把頭伸了過來,“初二的時候,許姨去夏川開簽售會,你來我家睡覺。那天晚上雷打得震天響,你自己縮在被窩裏不肯出來就算了,還抱着我,不許我起來上廁所。”

我敢肯定自己臉紅了,因為這件輕薄的防曬外套根本擋不住溫柏說話的氣息,我的呼吸裏全是薄荷的味道。

我輕聲地争辯道:“你胡說!我才不是膽小鬼!”

溫柏忽然拉下防曬衣的帽子,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我閉上了眼睛。

“好吧,你不是膽小鬼,我才是。”他說。

我聽了之後滿意地睜開左眼,适應環境之後睜開了右眼。

溫柏正看着我,見我徹底睜開眼睛後,溫柔地問:“那請問,不是膽小鬼的林叢為什麽臉紅了呢?”

呵,溫柔刀,刀刀催人性命,我林叢今天是見識到了。

作者有話說:

冷知識:林叢陪他媽看甄嬛傳,看到結局之後熬夜補前面沒看過的劇情,導致第二天早上起不來床,放了溫柏鴿子,于是被溫柏戲稱為林貴人。

為了杯子和朋友去吃金拱門,結果吃撐一晚,胃痛兩天,下次再不吃那麽多了T T

20、20

◎毫無長進◎

“咖啡日子”的上班時間分為兩種,早班為八點到下午三點,晚班為下午三點到晚上十點,我前一個月是早班,後一個月是晚班,一周休息一天。

溫爸爸的工作很忙,溫柏倒是出乎我意料地沒有出去旅游。起初我以為自己忙着打工,應該沒什麽機會見到他,誰料人自己送上門了。

到店的第一天,我見到了店長申钰,突然就明白高中時那些女生吵着喊着要和韓劇裏的帥氣大叔談戀愛是個什麽意思。

申店長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鼻梁上駕着一副銀色細邊框眼睛,頭發蓬松,并不像一般的西裝男那樣用發膠梳到腦後。

店裏冷氣打得很足,我穿着T恤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走在我前面要帶我去廚房的申店長聽見聲音轉過來,說:“你的制服在員工櫃子裏,櫃子上已經貼好了你的姓名,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拿回去洗一下。”

我忙點頭回應。

“咖啡日子”的設備儀器與“路演”大同小異,因為我之前接觸過,所以經申店長和另外兩位店員介紹過後上手很快。

打工的第二天,我充滿力氣地踏上了前往萬象城的路。我以為我去的時間已經很早,沒想到另外兩位同事到得比我還要早。

即使“咖啡日子”的售賣單價頗高,也并不影響大家對他的喜愛,從正式開門營業的九點開始,我和另外兩位店員就沒有停下來過。

這個月和我搭班的兩位年輕人是正式店員,都已經在萬象城店工作了一年多。其中一位是本地人,瞿清文,性別男,另一位是燕川人,丁希,性別女。

“咖啡日子”的蛋糕供應時間一般從早上十點開始,在此之前的早餐套餐皆以各種面包為主食,丁希姐早上一來就會進廚房一邊烤制前一晚準備好的面團,一邊準備蛋糕的制作材料,瞿哥和我則主要負責點單和咖啡的制作。

忙到中午,店裏的顧客終于減少,瞿哥和丁希姐經驗豐富,拿出了早早就準備好的便當,而我直接在店裏買了個金槍魚三明治。

在二位微訝的表情中,我坐到了他倆對面,問:“怎麽了嗎?”

丁希姐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啊。”

瞿哥說:“當你連續兩個月面對這個東西,你将不再對它提起興趣。”

員工購買店內食物是享受半價的,我說:“我打算把店裏的食物都嘗一遍。”

丁希姐說:“明天要上一款新的三明治,你有福了。”

我剛想表達一下我的快樂,耳邊響起敲玻璃的聲音。轉過頭,我驚訝地睜圓了眼睛,居然是笑眯眯的溫柏。

來不及多想,我放下手裏的三明治走出咖啡店,“怎麽在這?”看了看他四周都沒有人,我又問:“自己一個人?”

溫柏搖搖頭,“跟趙羽然出來吃飯,路過看見你在。”他說着把神神秘秘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給你。”

我伸手接過,看一眼就知道裏面是什麽了,“早上居然還有!”是隔壁“草莓賽高”的招牌“草莓毛巾卷”,每天限量制作售賣,一般早上十點過後就買不到了,要等下午的批次。

“你什麽時候買的?”我把視線從袋子裏挪開,驚喜地像看見主人歸家的小狗。

“就剛剛,這是早上的最後一塊了。”溫柏說,“快進去把它吃掉,我得回去找趙羽然了,他還在店裏等我。”

“替我跟趙羽然打個招呼。”趙羽然是我們共同的高中同學,住我們隔壁小區,最近經常到我們這和溫柏打球。他上學的時候經常借我和溫柏的作業抄,是為數不多還有來往的高中同學。

溫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朝我揮揮手後轉身小跑走了。

我拎着蛋糕卷走回店裏,打開盒子才發現裏面居然有三塊毛巾卷,看來溫柏不是第一次從外邊經過了。

我從前臺拿了兩個一次性小碟子,把毛巾卷放到盤子上送到瞿哥和丁希姐面前。

丁希姐似乎對我和溫柏的關系很好奇,沖我眨眨眼問:“那是誰呀?舍得花這麽多錢給你買蛋糕卷!”

草莓毛巾卷一塊要二十五元人民幣,三塊就得七十五塊錢,确實不便宜。

我笑着回應丁希姐:“是我發小,同一個小區住我家對面樓。”

瞿哥接過蛋糕,道了聲謝,接着說:“我早上好像看見你發小在我們店外邊經過了好幾次,”他把下滑的眼鏡往上擡了下,“應該沒有看錯,因為這長相和別人混不了。”

丁希姐聽完笑了起來,“真的是帥,我要沒結婚就找你要聯系方式了。”

“丁希姐英年早婚?”我吃了一驚,因為丁希姐看起來還很年輕。

瞿哥坐在旁邊“嗯哼”了一聲。

我這才發現,丁希姐和瞿哥的便當盒是情侶款,連裏頭的飯菜也是同樣的內容。

“原來你們是夫妻啊。”

丁希姐摸了摸沒有戒指的右手無名指,道:“看不出來吧!因為上班不方便帶戒指,所以我們就把東西放家裏啦。”

瞿哥接着說:“上班的時候就認真工作,有什麽事下班再說也不遲。平時一起上下班,我也不用擔心她在路上發生什麽事。”

我點點頭,“有道理。”

瞿哥把手立在嘴邊,假裝說悄悄話的樣子:“丁希是個路癡,在萬象城都能迷路的那種。”

我揚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而瞿哥的肩膀毫無意外地挨了一掌。

短暫的用餐時間結束,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崗位。

這個時間進店的顧客,大多是在商場裏用餐完畢,想找個地方和朋友繼續聊天的,我埋頭忙于機器和豆子之間,只來得及注意小屏幕上顧客點的東西。

突然,我聽到身後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手上正在磨豆子,齒輪碾碎咖啡豆發出咔咔的聲音,我覺得自己必然是幻聽了。等做好一杯手沖咖啡,我轉身把陶瓷小杯端到等候臺上時,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聽見的聲音不是假的。

溫柏正靠在臺子上等我給他送咖啡。

“傻愣着幹嘛?咖啡不燙手嗎?”他指了指我手裏的杯子。

“拿在碟子上不燙的。”此時正好沒有新的客人,我問他:“你怎麽來了?羽然呢?”

溫柏眉頭一皺,“他爸媽喊他回家照顧妹妹,走了。”

“你呢?”

溫柏的眉頭又舒展開來,揚起嘴角:“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在這畫畫也是一樣的。”他接過咖啡,“你的圍裙散開了。”

我聞言低頭一瞧,圍裙帶子垂在兩邊。

“咖啡日子”的制服是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外加一條咖色圍裙。

我系上帶子,“不跟你聊了,我得幹活了。”

我很佩服瞿哥和丁希姐身份上的切換自如。他們一旦開始工作就完全冷靜下來,一點多餘的眼神也不給對方,而走出大門又回到夫妻間的正常狀态,恩愛有加。

我就不一樣了,每當我堆着笑容把咖啡放到等候臺上時,都會不自覺地朝溫柏的方向看一眼,完全複制了高中畢業那年在“路演”的樣子。

我果然毫無長進。

這天下班後,溫柏陪我去吃了麗城的一家老字號豆花。他因為中午吃太飽,只能坐在我對面看着我吃。

其實也不是什麽價高味美的食物,但溫柏看我的眼神,總讓我有種在吃山珍海味的感覺。于是我擡起頭問:“要不…你也吃一口?”

溫柏說:“我吃不下。”

頂着溫柏的目光,我吃了小半碗後再次擡起頭:“你老這麽看我,讓我有種自己在苛待你的感覺。”我想了想,找了個合适的比喻:“就像惡毒後媽不讓灰姑娘買新裙子一樣。”

溫柏單手撐着下巴,說:“那我也是自願不買新裙子的灰姑娘。”

我無言以對,低頭繼續進食。

最近和溫柏相處的日子裏,總有幾個瞬間讓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又回到了從前。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一道微小的裂痕已經在這段關系裏留下了。

既然我和溫柏都不願提起,那就讓這道裂痕長長久久地留下來吧。

我知道這道裂痕早晚會和我的單戀一起,捆綁着演變成□□,把這段朋友關系炸個粉碎。

作者有話說:

大家晚上好!

21、21

◎靠近◎

上晚班的第一天,溫柏到店裏等我陪他吃宵夜。

恰逢周末,商場裏的人流量極大,使得店裏的生意也特別好,除了不停地做咖啡就是不停地做咖啡,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包括溫柏。

雖然不知道溫柏是否真的一直在畫畫,但我總覺得他能自得其樂,完全不受進出人群發出的聲音所帶來的困擾。

幸運的是,這個月和我一起上晚班的仍是瞿哥和丁希姐,我們三個經過一個月的磨合,早已配合熟練,不至于忙不過來。

送走最後一波人流,我靠在等候臺上長長地嘆了口氣,虛弱地對瞿哥說:“終于告一段落了。”

瞿哥正在清點收銀臺裏的現金,聞言道:“暑假的夜晚真可怕啊!”

我不過緩了半分鐘,丁希姐已經從工具間拿出了拖把和桶,我看見後忙走過去,“丁希姐,讓我來吧。”

不等她反應,我直接從她手裏拿過工具,從咖啡廳的最外圍打掃了起來。

“那我擦桌子吧。”

瞿哥清點完現金鎖好櫃臺,問:“廚房收拾完了?”

丁希姐點點頭。

“那你上一邊坐着去,桌子我來擦。”他說着,閃身進了工具間。

我聽見瞿哥的話,擡頭朝他倆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丁希姐對視上。我們互相眨眨眼,都笑了。

原來誰都做不到絕對冷靜。

溫柏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襯衫,牛仔褲,腳踩球鞋,一直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我換下制服,從前臺走到他面前。

“走吧,想吃什麽?我請客!”我說。

溫柏把早已收拾好的書包背上,和我并肩走出咖啡店,他微微歪頭,轉過來說:“我想吃趙記豬肚雞,等你等餓了。”

“趙記賣完了吧,都這麽晚了。”我不是心疼錢,而是這家店和家在反方向,萬一關門了來回要多走好多路。

溫柏聽到我對這個主意的質疑,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去看看,要是沒有我們可以在回來的路上吃田伯麻辣燙。”

田,我現在一聽到這個字就下意識地想起溫柏談戀愛的事,緊接着就想起他隐瞞我的事。

溫柏感受到我身體瞬間的僵硬,突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裏有什麽問題,他剛想說什麽,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打斷了。

“溫柏?你和林叢?”是個女生,比我矮一個頭,穿着一條碎花連衣裙,妝容清純可人。

我停下腳步看過去,一時沒想起來是誰,問:“你是?”

“我是高中時隔壁班的田星綿。”田星綿介紹完自己,原本就微紅的臉頰更紅了。

我想起來了,這是高中時隔壁班的班花,據說一直喜歡着溫柏。溫柏大概和姓田的姑娘有什麽緣分。

我把胳膊從溫柏的懷裏抽出來,“找你的,我去前面的凳子上等你。”

溫柏用力晚了,沒抓住我的手,但“诶”了一聲。我不想讓姑娘尴尬,說完快步走開了。

人的視力有限,大概就是為了能在某些時候減少某些事留下的印象。我看不清他們倆的口型,只知道他們倆在說話,他們倆說完了,溫柏走過來了。

“這麽快?”我抱着包坐着,盡量使自己的語氣不那麽奇怪。

“拒絕要果斷。”溫柏一把把我拉起來,“走,吃宵夜去,餓死我了。”

走在馬路上,我擡頭看他側臉,忍不住問:“溫木白,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這片田不行,那片田也不行。

燈光落在他的輪廓上,身後是萬盞霓虹,我愛的少年比當初又成熟了些許,也改變了些許。

他稍稍低頭看我,“喜歡什麽樣的?”

我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他說,“目前還沒遇到喜歡的姑娘。”

我挪開視線,心裏控制不住又浮起他瞞我的事,好半天沒說話,喉嚨幹澀。

溫柏戳戳我臉上酒窩的位置,“怎麽不說話?在想什麽?”

我擡頭看他,艱難地把壓抑在心裏很久的事情說了出來:“你談戀愛的事,我知道了。”

溫柏聽了,嘴唇下意識張了張,沒說話。

我知道這氛圍在直男看來一定很詭異,于是抓抓頭發道:“多正常的事,怎麽就不能跟兄弟說了呢,難不成我還會吃你女朋友的醋嗎!”我說着,還向前走了一步,握拳虛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溫柏不敢看我,低着頭,“我已經分手了。”

“不喜歡人家?”

“我就是想知道喜歡一個女生是什麽感覺。”他突然擡起頭,“但我發現自己不喜歡她的時候,就和她實話實說了。”

我點點頭,對他的行為做出評價:“還算個男人。”

溫柏碰了碰我的肩膀,語氣有點着急地問:“那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說男的女的?”我說完才覺得自己的話不太對勁,忙轉頭看着溫柏的神情補充道:“男的女的都沒有。”

他皺眉,“真沒有?”

我覺得莫名其妙,問他:“你從哪裏覺得我有?”

距離豬肚雞一點路,溫柏拉住我的手腕,停止了我前進的步伐“咱們還是去吃麻辣燙吧。”

我眯了眯眼睛向前看,那邊一排店鋪的招牌都沒亮燈,其中就包括趙記豬肚雞。

“我就說關了吧,你還不信!”

溫柏見我瞪他,一邊主動認錯一邊對我笑,“我下次一定聽你的!以後都聽你的!”

我故意說:“那等會回家的時候我要買冰西瓜吃。”

果然,他眉頭一皺:“那不行,這個不能聽你的。”

田伯麻辣燙的生意屬于越夜越好的那一種,我倆進去的時候,店鋪裏只剩一張空桌子。

站在保鮮櫃前,溫柏拿胳膊肘捅了捅我的上臂,“少拿點,這麽晚別吃多了。”

“溫木白你是人嗎?拉我來的是你,不讓我吃的也是你。”我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往自己框裏放喜歡的食物。

“那…好吧。”溫柏的語調低了下去,略微有些可憐。

把裝着塑料殼的食材交給老板時,溫柏要了大骨湯湯底不加辣,我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他兇巴巴地問了我一句:“幹嘛!”

我難以置信:“你是真的溫木白嗎?”

這會兒我還不知道他有什麽陰謀,但當服務員把他的那一碗端上來時,我隐約猜到了這個人的目的。

站在保鮮櫃前挑菜的時候,我壓根沒注意到他拿了些什麽,現在看他一碗清湯寡水飄着幾根菜葉,我悄悄把碗朝裏挪了挪。

我夾起一顆肉丸,暫時不看他,結果一只勺子就伸了過來。

“叢叢,你的肉丸看起來很不錯呢…”

我咬住丸子,擡頭看他。

某人的勺子片刻地停頓,接着又繼續前進,最終到了我碗裏,撈出另一顆丸子之後往回走。

在我的注視下,溫柏笑嘻嘻地完成了這一過程,把丸子吃進了自己嘴裏。

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後面還有第二三四五六七八次,葷的素的都沒放過。

“叢叢,這個米血我沒拿,讓我嘗嘗吧…”

“叢叢,五香牛肉好吃嗎?我也想吃…”

“叢叢,這個海帶新鮮嗎,給我一結吧…”

我徹底無語,無奈地把自己的碗向外推了推。

溫柏計謀得逞還賣乖:“叢叢對我最好了,林叢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他說着,勺子和筷子還在我碗裏撈茄夾。

一大碗麻辣燙,我只吃了一半不到,剩下的全都進了溫柏肚子裏。

見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我佯怒道:“可惡,居然讓你的計謀得逞了!”

溫柏吃飽喝足,帶着笑意的雙眼亮晶晶的,“吃得好飽。”

我拿起手機把這副模樣的溫柏拍下來發給了許女士,附文字:和溫柏在外面吃宵夜。

溫柏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許姨只會誇我帥。”

我聽見提示音拿起手機一看,許女士回複:吃個麻辣燙都這麽帥氣,不愧是我家小柏。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宵夜時間結束,走出店鋪的時候,外頭的靜和店裏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路面上只有偶過車輛的引擎聲,短暫地從我們身邊轟轟響過。

我想起他之前和趙羽然出來聚餐,問:“趙羽然在哪上學來着?”

“麗城師範,”溫柏像是怕我再問,一口氣把他知道的全說了:“學的藥學,聽說畢業了打算上他爸公司繼承家業,別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趙羽然是富二代?”我有些意外。

“是啊,你別看這小子穿的樸素,炒股厲害得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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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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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