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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法。
電視機裏傳出:“今天的新聞聯播到此結束……”然後是簡短的新聞聯播,接着春晚開始。
許東南正好把一整只螃蟹都吃完,激動地轉過頭:“開始了開始了!”
我舅笑着搖了搖頭,“跟小老頭似的。”
的确,現在的老頭對春晚可能都沒這熱情了,但許東南數十年如一日地熱愛着,年年都要從頭看尾,即使一邊看一邊吐槽,罵罵咧咧地說着難看,也一定會在沙發上看到最後,直到經典的難忘今宵在客廳裏響起。
我對喜氣洋洋的春晚沒什麽興趣,往年也都是出于無奈才陪着許女士一起看,今年有了許東南,情況就允許發生改變了。
我拍了拍溫柏的肩,問:“一會兒出去散步嗎?”反正還有許東南洗碗。
“可是今晚是除夕,不好吧?”
我往椅背上一靠,“除夕怎麽了,除夕就不能散步了?如果你想,我們還可以到小區外邊買點飲料什麽的。”
“叔叔和許姨會不會介意?”
“啧,”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見外。”
另一邊,許東南吃完最後一口飯,噠噠噠跑到了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視。
我看了他一眼,摸摸肚子對我媽說:“媽,我一會兒和木白出去散散步,你有什麽要我們帶回來的沒有?”
我媽想了想,“去超市買兩袋速凍包子吧,當明天的早飯。”
這就是同意了。
我從椅子上彈起來,跑進房間穿衣服,出來一看溫柏還坐着,“快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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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許女士笑着說:“去呗,出去消消食。”
溫柏這才站起來,“那我們走了。”
許女士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弟一腳,我舅才回神說:“去吧。”
我站在門口拿着他的大衣,手中是毛呢柔軟中帶着粗糙的觸感。見他走來,把外套遞了過去。
不得不說,溫柏穿大衣的樣子是真的帥氣,而我就不一樣了,我今年又是黑色的棉服,和去年的區別不過是一個亮面一個啞光。我也很想潇灑一回,但想了想外頭的寒風,還是畏懼地縮了回去。
機動車道和人行道一樣冷清,偶爾有滿載的轎車駛過,帶起一陣聲響。
離開小區時忘了看門口的超市是否關門,這會兒看着街邊一個又一個黑不隆冬的窗口,我呆呆地說:“該不會明天要餓肚子了吧?”
溫柏走在我身邊,跟着我的方向看了眼,“不會的,實在不行我家還有點餃子。”
我提高了音量:“那可不行,你和叔叔也要吃的。”
這會兒突然起了陣風,我摸了摸耳朵,把帽子拉了起來,問溫柏:“你沒有帽子冷不冷?”
溫柏把手從口袋裏伸出來,嗖一聲拉緊我帽子上的抽繩,“我不冷,你把帽子帶好。”
“這樣看不見路了!”帽子被收得只剩下一個小口,視線被擋住,我只能伸手把他抓着繩子的手拉開。
我的皮膚觸碰到他的,溫柏問:“叢叢,你這大棉襖是假的吧?手這麽涼?”
“放屁,”我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今年才買的新衣服。”
溫柏把我的帽子口拉扯得像花蕊,他松手後我的視野又開闊起來。
我說:“走快點去前面瞧瞧。”前面的奶茶店要是還開着的話,我能買杯熱可可暖暖手。
溫柏走着走着,忽然拉開了自己大衣一側的口袋,問:“要不你揣我兜裏試試?”
我看了眼他的口袋,遲疑地伸出手,被他一把抓住塞了進去,“磨磨蹭蹭!”
溫柏的口袋比我的深且大,但因為沒有棉花的包裹所以沒有我的軟,倒是給了溫柏把自己的手也搭進去的機會。他的五指往我的指縫裏鑽,我的心跳亂了一拍,側頭看他,發現某人的耳根早就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寒風吹的。
我沒臉說他,因為我的耳朵開始發燒了。但我沒有抗拒,任他得逞,暧昧如樹藤般肆意攀着我們生長。
過了半分鐘,溫柏挨到我臉頰邊問:“你怎麽不說話?”
我明知故問:“說什麽?”
“問我點什麽呗。”
我收緊五指給他回應,“問什麽?問你為什麽牽我的手?是不是想給我當老婆?”我厚着臉皮反問他,說完才擔心自己的用詞刺激到他。
正好走到一杆路燈下,我清晰地看見溫柏的臉也紅了起來,又問:“怎麽,讓我說中了?真想給我當老婆啊?那行,我去前面給你買熱可可。”我說完就要抽出口袋裏的手。
因為手沒掙脫開,我邁了一步又被拽回來直面他。
“怎麽不是你給我當老婆?”溫柏紅着臉道不服,“一會兒買奶茶我付錢!”
我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偷笑。
拉扯間,手心的溫度上升,有點出汗,我想伸出來偷偷去,溫柏問:“又扭捏什麽呢?”
“我熱了,想吹吹風。”
“買完奶茶再放開你。”
奶茶店居然奇跡般的還未歇業,一個小小的店面就好像這條街的心髒,給從它面前經過的受凍的路人一點前行的動力。
我拉着溫柏快步走進去,對店員說:“一杯熱可可,一杯奶綠加椰果。”
“好的,稍等。”
除夕夜,店裏只有一個人在值班,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問:“除夕夜不休息嗎?”
姑娘笑着轉過頭說:“等會兒就關門啦。”大概看彼此都是同齡人,她的語氣和笑容一樣親切。
“有人呢!”我小聲說,想分開和他抓在一起的手。
溫柏對我的話充耳不聞,膽子比我還大。我雖然早就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為男,但還從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公開過。
姑娘拿着兩紙杯問:“打包還是現喝?”
“可可現喝,奶綠打包。”我說完,拿出手機準備付款,溫柏卻先我一步打開了付款碼,把我擠到一邊付了錢。
“把可可拿着,”他把手機丢進口袋,拿起打包的奶綠。
姑娘目送我倆離開,我沒好意思讓我倆牽着的手更明顯,只能擠在他手邊,兩人好像粘在一起一樣。
走出玻璃門轉了個身,我趁他不注意使勁兒抽出了手,捧着可可小聲罵:“臭不要臉。”
他還挨過來,中止我腦海裏關于今晚他異常舉動的所有假設。
“你到底幹嘛?”我有點惱火,因為他今晚大膽的舉動,也因為自己的膽小。
我很少叫他的全名,但奇怪的情緒在心裏膨脹,我克制不住:“你要只是一時興起想玩同性戀游戲,我可沒工夫陪你。”
我渴望知道他是否真正認清自己的性取向,還想要他親自告訴我,卻難以吐露自己的半點內心。
“那長長久久的那種,你願意嗎?”溫柏的笑容落了下來,他走到我對面,很近,近到我的額頭微微前傾就能抵住他的胸膛。
而我确實也這麽做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由于最近有點消極情緒,所以遲遲沒有上來更新,非常抱歉!現在已經好多了,這個月我必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25、25
◎膽小鬼◎
周圍的環境很給面子,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經過,好像全世界的人類忽然蒸發,只剩下我們兩個。
我把頭靠在溫柏胸前,腦袋裏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難以思考如何作答。
溫柏戳戳我的肩膀,“說說話呗。”
冬天的晚風沉沉地落在身上,我吸吸鼻子,把早八百年前就準備好的表白替換掉,說出一句:“那給你個機會。”我把手又放回他的口袋,扯着他的衣服,“走了!冷死了!”
被我扯了一下,溫柏終于回過神,跟上我的步伐,語氣帶着難得的一絲激動:“真的?”
我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卻不死心,又挨過來:“真的嗎真的嗎?”
“假的!”我故意道。
冰冷的手被溫柏牽住,這家夥又撩我:“這麽快就同意,你是不是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他越往我面前湊,我越把頭轉向大馬路,“聽不懂你說什麽。”
“快點喝,可可都涼了。”
“那你呢,如果今天叔叔沒加班,你沒來我家,打算什麽時候跟我說這些?”我反客為主,突然回頭問他。
溫柏的視線開始閃躲,我猜想是不好意思,于是從口袋裏伸出手抓住他的一邊領子,“快說!”
四目相交,我還未反應過來,溫柏已經用柔軟的雙唇在我臉頰上點了一下,還毫不客氣地拿過熱可可嘗了一口,評價道:“好甜!”
被他這一系列操作震驚到,我忙瞧了瞧四周,好在并無行人經過,車輛一閃而過大約也看不清我們在做什麽。
溫柏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再追問就無趣了,我強壓下心中的疑惑,換了一個話題:“晚上幾點回家?回你自己家。”
我就着溫柏的手吸了口熱可可,聽見他的回答:“今天晚上可以在你家守夜嗎?”
“我們家沒有這個習俗。”
“我知道。”
“知道你還問?”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莫名地又在扭捏什麽。我甚至懷疑他今晚害羞的次數比他前二十來年害羞的總次數還要多。
我家有三個房間,我媽一間,我一間,剩下一間很小的保姆房這幾天歸我舅睡,而許東南和我睡。
“我爸今晚應該不回來了,我讓他別疲勞駕駛。”
“懂了,”我點點頭,“你就是想和我睡呗。”
溫柏正在吸自己的那杯奶綠,嗆了一口但顧及形象沒噴出來,卡着嗓子咳個不停。我拍着他的背替他順氣,道:“咱倆誰跟誰啊,別不好意思。”
“對着我你倒不內向了。”溫柏的手指刮了刮我的掌心。
我想起他下午對理想型的描述,“你下午說的是我!”
“不然還能有誰?”他說得理所應當。
慢步到小區門口,我站住腳:“糟糕,忘記給許東南帶一杯了。”
溫柏問:“那怎麽辦?”
我想了想,看見不遠處有個垃圾桶:“喝完再上去吧。”
溫柏笑了一下,說好。他擋在風口,遮住我面前撲過來的寒風。即使他的身體素質優異,我也不舍得他變成人肉擋風板,于是扯着他的袖口進了幾米外的超市。
老板經營這家便利超市超過十年了,打從我有記憶開始,這家名為“欣欣便利店”的超市就一直亮着燈牌。老板是夏川人,以往過年都要回家,但近些年回家的次數卻少了,因此我也摸不準除夕夜開沒開。
我推開阻擋寒風的玻璃門,看見收銀臺後面坐着幾張熟悉的面孔,臉上不禁挂起笑容。
老板和家人看見是我倆,也熱情地招呼起來:“要點什麽?”
大夥對彼此都是熟面孔,我指了指冰櫃的方向道:“買點饅頭包子。”
春晚正好播放着經典的國粹,我瞧見老板娘搖頭晃腦一臉沉醉,也瞧見這家的兒子正給母親捏肩,老板蠢蠢欲動地拿着煙盒,被不經意轉頭的老板娘捉了個正着,收獲一枚白眼,一家人和樂融融。
我忍不住小聲笑了出來,溫柏問:“怎麽了?”
“沒事。”我站着看了好一會兒櫃裏的東西,打開櫃門準備伸手,被溫柏一把抓住。
“我來拿,要哪個?”他問。
“五全的灌湯包,平井的壽桃包。一種要兩袋。”
溫柏修長白皙的手替我伸進了冷凍櫃,出來的時候指尖已經凍的通紅。他把四大袋丢到收銀臺,手垂到身側。我垂眸看了眼,今晚頭一次變身豹子膽,用掌心包住了他的手指。即使我的手不算溫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溫差。
“壽桃包一共是十塊錢,灌湯包一共是十五塊錢,這樣一共二十五塊錢。送你們一瓶可樂吧,除夕快樂!”老板從老板娘手上接過一瓶可樂,和其他東西一起放進袋子裏。
我和溫柏異口同聲:“除夕快樂!”之後默契地扭頭看了對方一眼,都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走出超市,冷風吹得我往溫柏背後縮了縮。
“好不容易捂熱的手,又涼了。”溫柏嘴巴上這麽說,卻沒舍得甩開我的手。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可樂正好給許東南喝。”
走到離門禁不遠的地方,我模糊看見那兒站着個人,腰背筆挺,手指間懸着一個紅點,亮了又滅。
我倆站住腳,我說:“你看那個人…”我話還沒說完,溫柏道:“我爸。”
抓着溫柏的我倏地松開了手,掌心迎來一片寒冷的空氣。溫柏應該對我的反應失望了吧,我想。
溫叔叔把煙熄滅在邊上的垃圾桶裏,邁着長腿向我倆走來。當他和我們位于同一盞燈下時,我看到了他臉上深深淺淺的紋路。這個在大洋兩岸來回漂泊了半生的男人,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傑出成就而被歲月優待,看上去甚至比許女士還要老十歲。但這并沒有壓彎他的脊梁,他面對過的飄搖風雨造就了這一身正氣。
“爸,回來了。”溫柏率先開口。
我也趕緊打個招呼:“叔叔好。”
溫叔叔對我笑了笑,說:“給小柏打電話他沒接,就想着抽完煙再打一個,沒想到你們正好回來了。”
“我們出去買了點東西,”溫柏說着走到溫叔叔身邊,接過他的公文包,“回家吧爸,吃飯了沒?”
“吃過了,”溫叔叔道:“叢叢我們先回去了,替我謝謝你媽媽對小柏的照顧,明天我們再來拜年。”
我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半道上溫柏回頭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回去。
從刷卡進門,到電梯裏,再到家門口,我無一刻不在擔心溫叔叔是否察覺到了我和溫柏之間不同于以往的親近。
失魂一樣走進家門,我把包子丢進冰箱,再把可樂拿給許東南,随後進了自己的房間,歡了睡衣臉朝下撲到床上。
溫柏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給我發來微信:別擔心,我爸沒看見。
我不知道怎麽回複,再次趴進床裏。
心想事成,我卻成了那個膽小的人,真的太可笑了。
許東南奉命來敲我的門,嘟嘟嘟三下又輕又緩。
“哥,你沒事吧?”得到我的允許後他從門縫裏鑽進來,拿着可樂坐在了床邊。
我從床上翻起來,一下躍到許東南的邊上,把他吓一跳。伸手按住他的肩,我問:“你爸知道你談戀愛的事了嗎?”
許東南誠實地搖搖頭。
“那萬一你爸不認可你們的感情怎麽辦?”
“怎麽可能!”許東南一下喊了出來。
我拍拍他的背,“萬一!我說萬一!這是個無關現實的假設!”
“哦,”許東南想了想,“那就瞞着,等以後財政自由了再告訴他呗。”
“那萬一,萬一你們倆哪天走在路上被看見了怎麽辦?”
“那就實話實說呗,成年人牽個手咋了?又不是搞出人命了。”
我嘆了口氣,目光又黯淡了下來。
“哥,你談戀愛了。”許東南篤定地說,“你剛名義上是和溫柏哥出去,實際上是去約會了對不對?”
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你說話的時候我都聞到可可的味道了,肯定是因為丢下了你親愛的弟弟去約會,心生愧疚才給我買可樂的吧!”
呵,我心道,你想多了,可樂是超市老板送的。
“沒事的,就算姑姑不支持你,我也會支持你的。”
許東南握起拳頭,我有氣無力地和他碰了一下。
“走,看春晚去,悄悄告訴你,我爸給你準備了個大紅包。”
“你姑也給你準備了個大紅包。”
“嘻嘻,我知道!”
作者有話說:
林叢,一個在前進與後退中掙紮的膽小鬼
26、26
◎接吻◎
過年,對于我們一家來說,是一年裏最随心所欲的日子。
我爸是孤兒院裏長大的,所以不存在大年初一走爺爺奶奶家裏拜年的情況,我媽這邊,最親的兩個人正在這套房子裏呼呼大睡,也不存在拜年的問題。因此,前一晚買來的所謂早飯,成了午飯後的甜點,這裏特指甜口的壽桃包。
溫柏的爺爺奶奶原是夏川人,在溫柏上高二那年已經雙雙過世,而外公外婆早就跟着他媽媽出了國,自然也無需面對面拜年了。
我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看看溫柏有沒有給我發消息。
頁面顯示沒有,我不信,重新連接無線之後還是顯示沒有。我開始懷疑昨天晚上的那些畫面是在夢裏發生的。
許東南被我的手機屏幕光線亮醒,皺着眉頭翻了個身,我利落地下了床,跑進廚房打開冰箱。冰箱裏,兩袋小籠包和壽桃包都完完整整地躺在抽屜裏,沙發茶幾上還立着許東南喝光的空可樂瓶。我心裏的慌張終于壓下去了一些。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先去就山呗。我拿出手機,給溫柏發了一條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的問候:新春快樂!
發完消息我就回了房間刷牙洗臉,順便把許東南從床上吵起來。
我以為存在的高中生生物鐘在許東南身上沒有一點體現,他在床上賴了半個小時,終于敵不過我的噪音爬了起來。
現在是早上八點半,我把包子放進蒸籠,上鍋開蒸。許東南嘴裏塞着牙刷從卧室裏走出來,問:“哥,早飯做了嗎?”
我指了指剛點火的竈臺道:“剛開始做。”
他點了點頭,回去吐了泡沫洗了臉,又湊進廚房裏問:“什麽味的?”
“一半豆沙包,一半灌湯包。”
我把昨天晚上剩的半瓶橙汁從冰箱裏拿出來,對他說:“包子配橙汁,湊活吃。”
許東南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莫名其妙對着橙汁發起了呆。這時我舅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頂着雞窩頭到廚房門口關注我倆:“幹嘛呢你們這是?”
“做早飯呢!”許東南搶答,我配合地點點頭。
我舅丢下一句“注意安全”,迷迷瞪瞪地走了。
廚房裏只有鍋裏水沸騰的聲音,一時間又靜了下來,我環顧一圈才發現手機沒帶在身上,于是把廚房交給許東南,轉身回了卧室。
溫柏這才回複我,說昨天半夜和爺爺奶奶視頻拜年,早上醒的晚了些。老人家雖然身在國外,心裏的春節卻在祖國時區。
我回了個哦,又問:吃早飯了嗎?
溫柏回複了一張溫叔叔系着圍裙在廚房裏做飯的照片,然後又說:以後我也給你做飯。
我雖然知道自己的廚藝不精,但心意還是要表達一下的:我會的菜也不少,有機會讓你嘗嘗。
溫柏很快回複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表情。
我問他:你忘了嗎,之前我還給你做過番茄炒蛋。
溫柏:你忘了嗎,後來咱們叫了一桌外賣,原因是鍋讓你給燒裂了。
這個後續确實被我選擇性遺忘了,但此時稍經提醒便又想了起來,尤其是那口可憐的鍋…
由于目前的情況對于我辯解自己的廚藝很是不利,我決定換個話題:啥時候過來拜年?
溫柏:吃完早飯。
我一看,丢下手機跑到我媽房間門口,敲了敲朝裏喊:“媽,您要起了嗎?溫柏一會兒要過來拜年了!”我把耳朵貼在門上,發現門後沒有動靜,又敲了一遍:“媽,您睡醒了嗎?”
我趴在門上的姿勢還沒來得及收回,許女士已經殺氣騰騰地拉開了門:“明天早上你別想睡了!”
賠笑地嘿嘿了一聲,我說:“這不是怕您一會兒失了形象嘛。”
許女士哼了一聲,不願再搭理我。
許東南嘴裏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在餐桌上沖我招手:“快奶次包紙。”
我順勢看了眼桌面,發現許東南這個幹飯人居然已經吃掉了六個灌湯包!而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後,飛快夾起下一個放進嘴裏,結果被燙的哈斯哈斯吸氣。
我慢悠悠地坐了下來,“燙到了吧,又沒人跟你搶,慢點吃。”
雙層蒸籠裏分別放了六個壽桃和一整袋的灌湯包,灌湯包小,十二個正好放滿一層。許女士洗漱完畢往桌上一坐,筷子伸向盤子的過程中定睛一看,不可思議地問:“就這麽點了?”
許東南拿着筷子的手一松,說:“我再給您下一盤。”說完蹭一下跑進了廚房。
我舅是最後一個上桌的,因為他臨時有點事要和同事交代。這一刻,桌上是一個灌湯包都沒有了。我往他碗裏放了一個壽桃包,拍了拍他的肩:“舅,豆沙餡的也不錯。”
溫柏和溫叔叔來的時間比我想象中要晚,我猜是溫柏把我家過年松松垮垮的特性說了出去。
我和許東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大部分電視臺都在重播春晚,一小部分正在播放古早電視劇。表面上我和許東南都很沉浸,其實不然,許東南正在和許年聊天,而我的注意力都在門鈴上。
當門鈴如我所願響起時,我瞬間從沙發上彈了出去,打開了樓下的門禁也打開了家裏的大門。
許東南的反應也很快,湊到我身後看見了顯示屏,“是溫柏哥啊,我還以為是你的哪個青梅竹馬呢,動作這麽快。”
我媽和我舅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書房裏讨論什麽,這會兒也聽着聲音出來了。
我守在門口,瞧見溫柏的那一下就禁不住笑了。
溫柏今年居然穿了一件黑色棉服,長度恰到好處,完完全全體現出了他的大長腿,脖子上一條酒紅色的圍巾添加了點過年的氣氛,整個人看起來比昨天的成熟打扮年輕了不少。
我道了聲“叔叔新年好”,得到回複後走在最後把兩人迎了進來。
衆人在前,溫柏把一只手背到身後,朝我張開了五指,還特意放慢了腳步。我眨眨眼,豎起一根小指悄悄鈎住他的小指,順便還撓了撓他幹燥的的掌心。
頗有偷情的感覺。
幾個大人在沙發上坐下,我們幾個小的挨着沙發邊玩手機。
這是溫叔叔回來過的第一個年,他的情緒明顯高漲,一向沉穩的臉上今天挂滿了笑意。
“這些年真的太謝謝你們對他的照顧了,我不像他媽媽,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溫叔叔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
我瞟了一眼,緩緩吸了一大口氣,轉過了頭。這個紅包厚到封不上口!
許女士也吃了一驚,忙說:“呦,這就見外了啊。不過添一副碗筷的事兒,真不至于這樣!而且高中的時候小柏也沒少教叢叢做題,吃飯也算勞動回報了。”
我配合地點點頭,畢竟像溫柏這樣的高質量家教,那是打着燈也難找!
溫叔叔還是不死心:“這倆可不能放在一塊比啊。叢叢來,”他站起來要把紅包送進我手裏:“就是過年紅包,你要不收下叔叔可生氣了!”
“叔,這我真不能收!”我一邊推拒,一邊朝我媽那看。
許女士臉上寫滿了為難,看着我和溫叔叔推拉半天,最後還是退步了:“既然溫叔叔說是給你的春節紅包,那就收下吧。”
溫叔叔帶着笑容回到了位置上,眼角和額頭的紋路被帶了出來,我接着打量了溫柏一眼,猜想他将來是否也會在這幾個位置長出皺紋。
“叢叢,你和小柏上房間玩去。”
我淡淡地說了個“哦”,內心已經蕩漾開來。
溫柏大步走過來,兄弟一樣一把攬住我的肩,“走吧兄弟。”
進了房間,我反客為主把他按在門上,問:“誰跟你是兄弟?”好在他今天穿的是棉衣,否則會發出不小的動靜。
溫柏也不掙紮,就這麽貼在門上,說:“昨天晚上是誰那麽慫,一看見我爸就松手?既然做不成愛人,那就繼續做兄弟咯。”
我與他四目相對,話音落下後,除了透過門隐隐傳來的談論聲以外再無其他動靜。我抓着他的衣領,細細地想從他眼睛裏看出點什麽,卻一無所獲。我曾經自诩最了解他的人,此刻卻分不清他這是玩笑話還是說認真的。
我漸漸開始失落,手上的力道也放開,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正當我想低頭掩飾自己的不開心之時,溫柏突然彎下身,抱住我的腰把我扛在肩上,兩個人一起摔進了床裏。
我一下慌了,抓着被子就想坐起來,被他按住肩釘死在床上。
“你幹嘛!”此時此刻我已經顧不上潔癖了,心跳撲通撲通快了起來。
溫柏低着頭,眼神裏卻沒有一絲退讓,“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在開玩笑?林叢,我是認真的。”
我忙說好,“能不能先讓我起來?”
“不能。”他說着,手上的力氣又大了點。“我希望你做好和我過一輩子的準備,無論面對誰,都要有勇氣和我牽手。”他見我沒反應,停了一下繼續說:“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想見你,想牽你的手,如果可以我還想點別的什麽,如果你也願意的話。”
心髒加足了馬力,收縮間好像要跳出胸腔,我卯足了勁直起腰背,撞到溫柏身上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舔了舔唇後精準地貼了上去。
薄荷的清香順着唇齒傳來。
事畢,我在他耳邊輕聲說:“我願意。”
環在我腰間的手倏地一緊,我開始相信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作者有話說:
朋友們,背着雙方家長在房間裏接吻夠刺激嗎?
27、27
◎選擇◎
“剛才不是還很橫嗎?诶!起開!”我蹬掉拖鞋坐到床上,還沒坐穩就被溫柏一把撲倒。
頸窩裏的腦袋一個勁兒地蹭,我懷疑溫柏身上有點大狗的屬性。
“一會兒許東南回來要看見了。”我拍拍他的背。
溫柏忽地擡起頭,問:“你又慫了?”
我揪了一下他的頭發:“我沒有,只是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
今年春節,許女士特意到不遠處的花店裏買了一大束紅玫瑰,分了六份在放家裏的各個角落,自稱六六大順。我瞧了一眼床頭的十支玫瑰,從中抽了一朵出來,遞到溫柏面前:“送給你。”
溫柏跪在床上比我高出很多,我仰着頭看他,“還不接着。”
今年的春節是個晴咚,光透過玻璃窗落了進來,星星點點映在溫柏眼裏,他包住我拿花的手說:“收到了,謝謝叢叢。”
“行,那起開吧,床都讓你弄髒了。”
溫柏拉開外套拉鏈道:“好熱好熱!”
我推着他想下床,卻被他拉近懷裏,耳邊瞬間是心髒起伏的動靜。
“再抱一下,就一下!”他信誓旦旦。
“一會兒許東南要回來了。”
溫柏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問:“表弟去哪了?”
“大概率下樓和女朋友打電話了。”
我們才剛在床邊站穩,溫叔叔過來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開門問:“走嗎小柏?到顏叔叔家拜年。”
“好。”溫柏說。
進入家長的視野,溫柏又像來時那樣溫潤乖巧了,“許姨再見,叔叔再見,叢叢再見。”
正好許東南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和他們迎面碰上:“叔叔,溫柏哥,下回見啊。”
溫叔叔道了聲再見,溫柏道了聲好。
送走二人,許東南朝家走來,他打量了我一番,突然問:“哥,你的嘴巴怎麽這麽紅?背着我吃什麽了?”
許女士掐了掐許東南的臉蛋:“你哥背着你吃草莓了。”
我舅在一邊偷笑,還時不時擡頭偷看我。
想了想冰箱裏的草莓,我快步走進廚房,決定暫時不搭理這三個姓許的。
我捧着果盆走出廚房,被許東南這個守株待兔的家夥逮了個正着,大手一身撈走了兩大顆。他聲音響亮地嚎了一聲:“謝謝哥!”
“今天有啥計劃沒?”我問他。
他咬着草莓搖了搖頭,含糊說:“大年初一,外頭什麽店都沒開。”
我想了想,确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勁兒也沒地兒使。
這時我媽也走了過來,問我:“快出成績了吧?”
“嗯,差不多這個月月底。”
“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沒過線打算怎麽辦?想好了嗎?”
“視具體情況而定,差太多的話就不考慮再戰了,會想先工作。”
我舅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叢叢如果考慮留在燕川的話,可以來家裏住,條件好又不收錢。”
許東南貼到我手臂上道:“哥,你這個專業,工作的話得跟工程吧?”
我點點頭。
“考慮出國嗎?”我媽問。
我覺得有些好笑,問許女士:“您哪來的這麽個想法,我連國內統考都過不去的話,上國外能有什麽出路?”
許女士在我的果盆裏挑挑揀揀,捏起一顆最鮮豔卻沒有磕碰的草莓,“這我倒是不清楚,反正如果你想的話,咱們家還是供得起的,你爸留的錢這些年利滾利也賺了不少。”
我看了看我媽,又看了看我舅,我舅笑了下,說:“是被溫柏的爸爸說動了吧?”
提及溫柏,我的好奇心更漲了一大截,問:“溫叔叔說什麽了?”
許女士吃完草莓,用紙擦幹淨手,這才徐徐道來:“也沒什麽,就是問我有沒有打算讓你出國,說小柏不是還有一年才畢業嗎,這段時間你正好能準備準備,到時候和他一起去,兩個人也有個照應。”
我媽見我有些猶豫,又說:“也不是非要去,你不想去的話咱們就不去,有錢還怕沒地兒花嗎?沁園路那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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