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接吻

陸海原在距離他們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經過最初呆愣的幾秒後，陸海原炸了。

他“砰”的一下扔掉籃球，上前一把扯過徐來藏在自己身後，然後指着嘴唇濕潤的薛嘉劈頭蓋臉罵道：“你幹嘛呢？他什麽都不懂，你他媽也好意思出手？！”

薛嘉對于陸海原撞破她和徐來的事并沒有感到驚慌，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一樣，她看着在地面上彈了幾下就沒氣的籃球道：“你去打你的球啊，管我們幹嘛？”

“我能不管嗎？”陸海原胸膛一起一伏，眼睛猩紅道，“我他媽再不管，你是不是就要把他帶床上去了？！”

“噓……”薛嘉舉起手指豎在嘴唇中間，“你那麽生氣幹嘛，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親個嘴，你在中間橫插一腳算什麽？”

“他喜歡你？還兩情相悅？放屁！”陸海原氣得直發暈，他伸手把徐來從自己身後揪出來，用力攥着他的手腕道：“你自己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徐來被陸海原的吼聲吓得縮着脖子一直往後退，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徒勞地去掰陸海原那只力氣大得過分的手。

陽光下，徐來眉頭緊緊皺着，表情慌亂又委屈，眼圈迅速紅了。

陸海原看到徐來越是抗拒他，心裏就越生氣，便一直死抓着他不放。

陸海原想，我他媽還覺得委屈呢！

薛嘉看不下去，直接用力拍了陸海原胳膊一巴掌：“你別折騰徐來了，是我先找上他的。”

聞言，陸海原放松手勁兒，卻依然牢牢地箍着徐來，他扭頭看向薛嘉，毫不掩飾眼神裏的厭惡，“薛嘉，我真他媽後悔交了你這麽一個朋友，你做人還能再下賤點麽？”

薛嘉嘴唇一勾，唇環閃動，她對視陸海原的雙眼，冷冷譏笑道:“我下賤？陸海原，那你又他媽能高尚到哪兒去？”

陸海原深深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行，裝傻是吧，那我現在就給你列一列你辦的那些高尚的事兒，”薛嘉面上笑着，兩眼卻透出一股狠勁兒，“最初，徐來轉學過來，一直欺負他的人是誰？後來态度又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把徐來收作小弟卻一直吃他豆腐的人是誰？明知道徐來剪了頭發露出那張臉以後會更招人喜歡，卻堅持不讓他剪的人是誰？明明知道讓徐來去交更多的朋友對他有利，卻非要把他捆在自己身邊的人又是誰？陸海原——”

薛嘉直直地盯着他道：“你心裏到底裝着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還用我說嗎？”

陸海原被薛嘉說的一番話完全震在了原地。

最後，薛嘉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說:“陸少爺，你不會是也和我一樣，喜歡上徐來了吧？

“你不會是也和我一樣，喜歡上了一個傻子吧？”

聞言，陸海原陷入沉默，表情僵硬，眼神震動——

我喜歡他？怎麽可能！

我這樣的人會喜歡一個男的？而且還是個邊緣智力？怎麽可能！

可是……

為什麽看到徐來和那個女的親嘴，我就這麽想揍人呢！

陸海原一時也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他只知道再看着薛嘉那副嘴臉，他沒準會第一次打女人。

“你他媽管我喜歡誰呢？”陸海原捏着拳頭看向薛嘉，“從今往後，有我陸海原在的地方，你別他媽露臉，不然這學校你也甭想混了，趁早滾蛋吧。”

薛嘉盯着陸海原，張了張嘴像是還想說些什麽，但她看到徐來一直低着頭半躲在陸海原身後，自始至終都沒出一聲，薛嘉也覺得沒勁了，她聳聳肩，無所謂地攤手說道：“行，你不想見我，我還不想看見你呢，走了，拜拜。”

說完，薛嘉轉身離開小花園。

陸海原盯着她輕松的背影，覺得自己心裏堵得像b市早八點的二環。

太他媽氣人了。

而在這時，衣擺突然被人輕輕拉了幾下，陸海原低頭一看，是徐來的手指。

“我……是不是……不該親她？”徐來小心翼翼地望着陸海原，聲音很輕地問。

陸海原強迫自己做幾次深呼吸，轉身走到旁邊的小亭子裏坐下。

徐來不聲不響地跟上，也在他旁邊挨着坐下。

陸海原調整好情緒，轉頭看着徐來道：“你想親她嗎？”

徐來低頭抿着嘴巴想了想，然後搖頭：“不太想。”

陸海原心裏不滿意道：不太想是什麽玩意兒，幹脆點直接說不想啊！

徐來見陸海原繃着臉不說話，他伸手碰碰陸海原的胳膊，“你……很生氣嗎？”

陸海原直接差點被氣笑了，他一把抱過徐來放在自己腿上，和他面對面地嘴硬道：“我生氣？誰說的？我有什麽麽好生氣的？”

徐來被劉海擋着眼睛，自己也看不清，他幹脆撥開頭發，直愣愣地看向陸海原搭配：“可你這裏，好像不高興。”說完，徐來用手指戳了戳陸海原的臉。

被徐來用手指輕輕碰的那幾下，讓陸海原眉頭很快就松開了，他攥住徐來的手，攏到一起捉在手中問道：“先別管我，你老實說，如果把我和薛嘉放在一起，你選誰。”

陸海原本以為徐來會猶豫一會兒，可沒想到這小笨蛋立刻就拿食指點了點自己。

“選你……我選你。”徐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盯着自己手指說道。

聽到徐來的答案，陸海原心裏舒暢不少，他勾起徐來下巴讓他看着自己道：“那你既然選我，為什麽還要親那女的。”

徐來皺眉有些困惑地說：“之前她來找我，嘴疼，說我親一下就不疼了，我看她嘴巴上有一只環，覺得真的好疼啊，就想幫幫她……”

“操……”陸海原想起來前不久薛嘉打的那個唇環，心說這女的怎麽比楊蠍子還有心計，抓準了徐來心軟又善良，不可能拒絕她，然後就占人便宜……

陸海原咬牙問徐來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找你的，今天以前，她還讓你親過幾次？”

徐來聽陸海原說完，還真的低下頭開始掰着手指傻傻地數，嘴巴裏小聲算着。

數來數去，徐來伸出一個巴掌給他，睜着大眼睛坦誠地說：“五次。”

“……五次？！”陸海原心裏那叫一個氣啊，感覺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種好的小白菜全被老母豬拱了一樣。

他瞪着傻乎乎的徐來，腦袋一熱就按住徐來的肩膀開始親他。

徐來呆呆地僵在那裏。

陸海原沿着徐來臉蛋一直吻到他唇上，毫無章法地蹭了一會兒便撤開，但也沒撤太遠，兩人鼻息能噴在對方臉上。

陸海原氣呼呼地說:“既然你說選的是我，那以後就不能答應別人對你做這種事，只有我能親這兒，”說完用食指點點徐來嘴唇，“聽明白了嗎？”

“嗯……”徐來眼神懵懂地點了下頭，陸海原看他軟軟乖乖的模樣，沒忍住，又扳着徐來下巴跟他親了好幾回。

事後徐來自己掰着手指同樣算了算，發現陸海原親他嘴的次數不多不少，剛好也是五次。

……

從回憶裏脫身，月光下，再盯着徐來那兩瓣唇就覺得分外誘人。

忽然，飛機在空中颠簸了一下，徐來的腦袋歪到陸海原肩膀上，不安地蹭了蹭。

陸海原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覺得自己再忍下去就可以算是聖人了。

可他不要做聖人，他就是一流氓。

舷窗外的月亮好像在雲裏穿行，明澈的幽光照映出窗內兩人接吻的剪影。

陸海原扳着徐來下巴，用一如七年前的動作輕輕親吻徐來嘴唇。

有點暖和，還有點軟嫩。

徐來夢呓一般淺哼了一聲，自覺伸出胳膊輕輕摟住陸海原脖子，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閉着眼，沒醒。

陸海原默默想，在夢裏，你像這樣在親吻着誰？

并沒有答案。

只有三萬英尺高的雲和月，安靜無聲地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