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我會在你身邊
作者有話說:周日更!九月是甜蜜的!(悄咪咪:說不定還會在九月完結?我努力寫!
【100】
池秋終于安靜了下來。
陸鳴則是在說完這一番話後,果斷地單方面将争吵畫上了句號,他沒有迫切地逼着池秋認可與回應。
反而,陸鳴用指腹輕抹了池秋的眼淚,溫聲說道:“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是煩惱這些誤會。”
陸鳴為池秋鋪了一道臺階,把錯誤統統攬在了自己身上。他哄着池秋下臺階,哄得極其認真。
池秋驚訝于陸鳴的轉變,就算他現在看不到,但陸鳴身上的改變卻是不需要用眼睛去瞧也能感知到的。如此,他怎麽會不知道陸鳴的好意。
他吸了吸鼻子,良久,他點頭。
于是陸鳴得寸進尺地問:“那我現在可以抱你回床上了嗎?天氣冷了,你坐在這裏會感冒的。”
“……”
“池秋?”
池秋放松了緊繃的身體,給了陸鳴一個機會:“嗯。”
他任由陸鳴把自己抱到了病床上,任由陸鳴細心地給自己擦腳,任由陸鳴給他捏了捏僵硬的手腳,也任由陸鳴喚來護士給他挂上了今天最後一瓶點滴。
哭是一件很耗費人心神的事情,池秋疲憊不已,靠在枕頭上暈暈乎乎。
他還沒完全消化陸鳴剛才說的那些 “真心話”,他的眼眶發燙,只剩下了幹澀。挂瓶裏冰涼的藥水順着針管,緩慢地進入了他的身體,使得池秋的手臂冰涼。
陸鳴貼心地拿來一個醫院的暖水袋,包着一條小毛巾,墊到了池秋的手掌下。
兩個人都濕着眼睛。
陸鳴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哭了那麽久,要不要喝點水?” 他側身倒水,“你喝點水比較好。”
池秋抓緊了手邊的被子,在陸鳴好聲好氣地把水杯遞過來時,他輕聲說:“謝謝。”
“和我說什麽謝。”
幾口水下肚,池秋幹澀的喉嚨蘇醒過來,他握緊了水杯:“陸鳴。”
“怎麽了?”
“之前,之前我打你一巴掌的事情,對不起。” 池秋的指腹往前按了按,“還有……”
陸鳴愣住了,他從未想過池秋會為此對自己道歉。頃刻間,他幾乎停住了呼吸,等待着池秋的下一句話。
唯見池秋嘆了一口氣。
池秋心想,既然他們已經不吵架了,能心平氣和地相處在一個病房裏了,那就趁着這個機會,把事情攤開了說。
“還有,池夏和金程俊的事情會變成這樣。池夏自身的問題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那時候氣壞了,沒有好好地思考,就一股腦地把錯全部推給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這點…… 我也要和你道個歉,對不起。”
池秋的聲音越說越輕,像是有些愧疚于那一巴掌。他當時打得太狠了,以至于陸鳴的臉瞬間腫了起來。這慘然的一幕讓過後的池秋怎麽都忘不掉,心裏難受到通宵失眠。
不論如何,打人都是不對的。
結果陸鳴卻說:“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打得沒錯。”
池秋一臉蒙。
陸鳴低了低頭,承認錯誤的速度一流:“我失憶後沒有完成和你的約定,已經是一件很大的錯事。而且,之後我私下調查你是事實,回國騙你結婚是事實,插手了池夏和金程俊的事情也是事實。我确實不對,該打。”
池秋沒見過這樣的:“……”
陸鳴甚至說:“你要是不解氣,多打我幾回我也願意,只要你能消氣。”
“……”
陸鳴的語氣乖巧得可憐,他現在句句真心:“生氣對身體不好,你還不如打我。”
池秋一下子沒話了,更沒氣了。
他神情複雜地接受着和之前不大一樣的陸鳴,在心裏反複斟酌了許久,放棄了辯駁,輕聲嘀咕道:“誰要打你。”
陸鳴聽了,忍不住抿起了嘴角。
幾分鐘後,蘇姨不是時候地到了病房,她手裏面拎着一罐子松子粥,還有兩個清淡的小炒。
她一進門,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拍了拍肩頭的水珠:“這天氣,突然下起雨來了…… 啊呀,少爺您醒了!” 她驚聲,走上前一瞧,發現池秋的睫毛都是濕漉漉的。
她剛要問陸鳴怎麽回事,一轉頭,瞧見陸鳴的眼眶也是濕的。
蘇姨收了聲,默默地回身将池秋的晚餐從保溫袋中拿了出來。
陸鳴走過來幫忙,蘇姨對他說:“今天的松子粥熬多了,陸少爺您要不要也喝一碗?我給您倒一碗吧?”
陸鳴本想拒絕,但蘇姨已經火急火燎地多倒了一碗出來。
說起來,陸鳴是第一次喝蘇姨熬的松子粥。他低頭吹了吹,沿着邊緣咽了一口,溫熱的粥口感柔滑,頓時讓他的心情舒緩不少。
蘇姨舉着碗,拿着勺子,和十幾年前一樣,一勺一勺地喂給池秋吃。
池秋不想這樣:“蘇姨,我自己可以吃。”
“少爺,醫生可是說了,您要靜養。” 蘇姨堅持要給他喂粥,照顧得格外體貼。
陸鳴見狀,幾口喝完了一碗溫粥,嘴裏打滑:“蘇姨,我來吧!”
蘇姨怕陸鳴累着,推道:“不用,您去休息…… 吧……” 說着,她被陸鳴一雙哀求的眼睛看得心軟,機靈地改了口,“啊呀我這手最近總不得勁兒,一陣陣地疼,可能是做飯的時候扯着筋了。”
池秋這回是真瞎,哪看得到陸鳴的小動作,他信以為真,緊張地說:“我自己吃吧!蘇姨你早點回去休息。”
“我不回,我哪放心您一個人在這裏。” 蘇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沒多想。
所以當池秋說:“陸鳴在這裏陪着我就好,我沒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蘇姨一聽,扭頭對着陸鳴擺出一副 “我懂了” 的表情。她心裏有數,嘴上不好說,看來這婚是離不成了。
不過她學聰明了,一般這種話她不說出口了,就放在心裏。
蘇姨在池家幫傭二十幾年,早把池秋當成了自家孩子。她照顧着池秋長大,有時候是比池蘭雁還了解池秋的性格。既然池秋都那麽說了,那她不做個順水人情,簡直是要說不過去了。
随後,蘇姨故意抱怨了幾句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惹得池秋頻頻着急。末了,她朝陸鳴招了招手:“陸少爺,醫生說了我們少爺要靜養的。這碗粥,就麻煩您給他喂下去,可不能浪費了,我熬了好久的。”
池秋不理解:“我可以自己吃啊。”
蘇姨啧聲:“都說您要靜養!”
池秋也不是傻,他早知道蘇姨一直有幫着陸鳴,悶聲賭氣地說:“飯都不能自己吃,那我去廁所是不是也不能自己走着去啊?”
還不等蘇姨接話,陸鳴不知好歹地應道:“我可以抱着你去。”
就像之前池秋非要陪着陸鳴上廁所那樣,這次換陸鳴死皮賴臉地跟着。
池秋滿嘴的抱怨通通被塞了回去,他還不如不說,真是給自己挖坑。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耽擱了好一陣。直到蘇姨手裏的那碗粥都要冷了時,陸鳴才順利地接過了碗,親手喂起了池秋。
池秋的心結松了許多,可他也沒說要原諒陸鳴,畢竟眼睛只是心結之一,但它的重量足夠令池秋不再極力排斥陸鳴的示好。
陸鳴心滿意足于池秋的讓步,盡心盡力地去對池秋好。
直到——
在蘇姨走後,池秋忽然想起什麽:“陸鳴,我的手機不在身邊,你能把你的手機借給我嗎?我想要現在就聯系宴琛。”
既然是有求于人,池秋沒道理藏着掖着:“你知道的,我對家裏一直隐瞞着我當年複明的情況,所以我需要讓宴琛比我媽早一步回國,幫我安排一些事情。如果我真的是短暫性失明,那在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內,我不能讓蘇姨起疑,也需要瞞着我媽,同時還要處理林宇明這件事。”
他一個人容易出差錯,算是有心無力,他萬分迫切地需要一雙能夠幫助自己的 “眼睛”。
陸鳴突然問:“你曾經複明的事情,是不打算對媽坦白嗎?”
池秋哪是沒想過,他是不敢。
他微聲:“我怕她對我失望…… 她一直很愛我,我卻自以為是地騙了她這麽久,還把這一切搞得一塌糊塗。”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池秋裝瞎是一種完全錯誤的行為。
只是話音剛落,陸鳴提醒他,說:“池秋,你得清楚,如果你不能坦白這件事,那林宇明對你犯的錯可能并不嚴重。但如果你願意坦白,這件事就沒那麽簡單了。”
因暴力造成他人失明,可不是一件,用 “起争執” 這種借口就能化解的小事了。
光從這點上考慮,陸鳴都不支持池秋繼續隐瞞,畢竟誰也不清楚以後的情況。今天林宇明敢打傷池秋,那麽明天他同樣敢揮起拳頭。
既然池秋想給林宇明一點教訓,那麽陸鳴則不希望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陸鳴說:“媽會理解你的,也會站在你這邊。你繼續瞞着她,才會令她傷心。”
聽着陸鳴的勸解,池秋的指尖微麻。不知不覺,他的手指被陸鳴的手指纏住。池秋想了想,最終沒有抽出手。
他猶豫不決地垂下了眼簾:“媽真的不會生氣嗎?”
陸鳴搖頭,勾起嘴角:“池秋,你相信我。媽如果知道你的眼睛能複明,能治好,她一定會非常開心。”
池秋仿佛變回了以往的樣子,把陸鳴的每句話都聽進了心裏。他像是有些動容了,睫毛顫了顫。
陸鳴見狀,幾乎一口說道:“而且你不用麻煩季宴琛,我會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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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