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夢的預言

James迷失了，他這兩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省略號’的含義。倒底像什麽呢？要遲鈍的他立刻想通這點的确是有難度。

毫無征兆的穿到了父親身體裏，跟所有人的關系都一下子來了個大反轉。教父不再是教父，母親不再是母親，仇人不再是仇人。教授，也不再是教授了。學生時代的Snape比印象中那個魔藥學教授要有活力得多，有心計更有野心，比起當教授時半死不活的生活狀态要強得多。

抱着對教授的歉意與尊敬，想要拉近兩個人的關系。James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覺得自己欠了Snape人情，甚至他覺得自己全家都欠了Snape人情，所以一廂情願的要還這個債，也不管Snape樂意不樂意。又是和好又是打架的在學校一頓折騰，惹出了不少笑料和麻煩。兩人的關系也在James無厘頭的還債行動中産生了質的飛躍。對Snape，他是越接觸越了解，越了解就越想接觸，到現在James自己也分不清，他對Snape好倒底是為了還債，還是單純的想這麽做了，只覺得一天不對那人好，便渾身不舒服。

雙眼被人從身後蒙住了，Snape微微一楞，這是什麽意思？

“James？”

“等一下。”炙熱的氣息熨貼在皮膚上。

“給你一個驚喜。”James飽含笑意的聲音在耳邊漾開。

“你又要搞什麽鬼？”Snape冷淡又疑惑的問着，昨天是騎飛馬，今兒James要打了什麽壞主意了？

漫步在長廊中，唏唏簌簌的腳步聲回蕩，而後是開門聲，很沉重，好像是Hogwarts禮堂的大門似的。感覺那人牽起了自己的手向前奏，那雙光滑細膩的手跟自己的很不同，沒有粗大的指節，沒有厚厚的老繭，握起來很柔軟，又溫暖得令人安心。

Snape被牽着走進了一個大大的房間，他甚至能聽到諾大空間得回聲，感知四周的空曠。視線被遮擋，只能感到前方的光線，越來越亮。

“好了。”James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

視線終于解禁，Snape被強光刺激的雙眼微微眯起，之後半晌後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一個足足有十多米高的房間，弧形的天篷描繪着中世紀時期的魔法壁畫，這房間太大了，比Hogwarts最大的教室還大，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而遍布四周滿當當的，全部都是……書！是的！書架嵌在牆壁裏，眼花缭亂，密密麻麻，前後左右，全都是書！

“喜歡嗎？”James臉上帶着忐忑的笑，他希望Snape開心，只要是他能夠辦到的，他都會盡自己的能力為Snape達成心願。

Snape有一瞬間怔住了，見James此刻有些難掩的誠惶誠恐，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這個人，高傲的James Potter，從不肯低頭的魁地奇明星，如此刻意的讨好令人無法忽視……為了他如此大費周章，值得嗎？不動聲色的看了James許久，方才嘆了口氣，點點頭。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書，像是身在一個奇幻的夢裏，手指拂過架子上的書，一路走着仿佛走不到頭。

“我很喜歡。”Snape輕聲呢喃着，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麽東西能激起對知識如饑似渴的Snape內心的激情，那莫過于書了，James研究他的喜好也算下了苦功夫了。

James雖有不滿本應屬于自己的注意力被書分走了，但是看到Snape一臉着迷的表情，又覺得只要Snape能開心就是最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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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的書，看一輩子都看不完！”Snape發表着感慨，他以為Hogwarts的藏書已經是最豐富的了，原來少見多怪的人是他啊。Potter家如此多的藏書，如果三天看一本，那什麽時侯才能看完呢？

“如果你喜歡，可以永遠留下來的。”James喃喃的低語，他最近越來越奇怪了，這種種複雜的情愫都源自于眼前這個嚴肅的少年，Severus Snape，未來那個可怕的魔藥學教授。明知道他是自己的老師，可是心底卻隐隐生出一種除了師生孺慕以外的感情，當Snape棱角鮮明的面容在眼前晃過，James的呼吸越發淩亂。

Snape聞言心微微一顫，想抽回自己被緊握的手，卻沒有成功，掌心交換的熱度越來越燙。

“真的，一輩子也沒關系。”James失神的握着Snape的手，他不知道Snape是不是聽見了自己的話。

Snape聽見了，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James的意思是想要他跟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像Sirius一樣？少年滋味總是紛繁，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跟James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他們現在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說真的，Snape已經無法單純的将James當作敵人了。James對他太好了，那種關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這讓從小十分缺乏關愛的Snape很動容。James是個高明的對手，他知道他最渴望的是什麽……不過是黑暗中的一點光，湍河中的一株浮木。

Snape畢竟是15歲的少年，心志總不是那麽堅定的，在James頻頻的示好之中，兩人的關系不知不覺的就變味了。可是如果說是朋友，Snape卻還是忍不住感覺吞了一只蒼蠅，他依舊是讨厭James的，那些回憶他不會忘記，這下又想起了James過去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就恨不得把James碎屍萬段。

想到這裏，Snape又開始咬牙切齒了，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什麽一輩子之類的話，你還是跟那些崇拜你小女生說去吧，她們會很感動的。”Snape不以為然的偏過頭，想讓他妥協，哪兒有那麽好的事！抽出一本《上古魔藥學通典》兀自坐在散滿了陽光的窗臺上安靜的讀了起來。

James垂頭喪氣的抽泣了幾聲，心底卻是喜悅的，他沒有忽略剛才Snape眼中閃過的一抹動搖之色，付出已經有所回報了不是嗎。再看看那人認真閱讀的樣子，他就知道，教授有了書，就不會再理他了！為什麽他竟然悲摧到需要跟書争寵呢？

“你還在這裏做什麽？”Snape不滿的白了一眼邸足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家夥。

“嘿嘿，你看書，我看你。”James一點也不害臊的說着，現在他看教授越來越順眼了，漸漸的發現原來教授的臉型很标準，從臉頰延伸到下巴的線條很性感，很有男人味。雙眼深邃冰冷，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會以為他很惡毒，可是James只覺得別扭有趣。

Snape是很容易心無旁骛的那種人，盡管來自James的視線光波很強大，但是他仍然能熟視無睹的專注于手上那本魔藥書。恬靜的空氣在兩人身邊圍繞，James靜靜的陪着那人，看時間流逝，忽然眼底閃過一絲清明，卻不敢再往深處想。

James腦海裏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決定就此打住。仿佛心中有一方不可觸碰的死角，他隐約覺得如果自己掀開了幕簾，就會萬劫不複，本能的恐懼讓James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樣就好，告訴自己，Snape是他敬重的教授，也會是他的摯友……是他發誓要保護的人，就這麽簡單。

“蜂蜜口味的。”半月鏡片後的雙眸盈滿了溫和的笑意。

“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配薄荷茶。”James此刻正坐在後花園裏，跟Albus一起吃小點心。這個精明的老人來了，因着他那封信。他大概是感興趣了，James就代表Potter家族，而祖父之前一直暗中資助鳳凰社。

“James你好像變了。”Albus看了看對面那個從容鎮定又不失活潑的少年，他跟James接觸并不多，頂多每年開學、放假的時侯見上幾面。Albus具備驚人的洞察力，James變了，身上那種輕佻浮誇的氣質一掃而空，剩下的全然是經過風雨雕琢的成熟和隐忍。發生了什麽事嗎？難道是Potter夫婦的去世給James的打擊太大了？

“這一切很難解釋。”James嘆了口氣，盡管只是這樣跟Albus說說話，也讓他舒心多了，像是有了堅強的後盾。他對Albus是充滿了尊敬和愛戴的，Albus是他心目中信仰一般的存在，堪稱萬能。在James思維裏有個定律，有困難，找Albus。

“你可以慢慢說。”Albus在信中看到，James說他遇到了大難題，希望他這個為人校長的可以給出一點人生指導。

“Dumbledore校長，我知道一些情報，它們令我輾轉不安。”James猶豫的看了Albus一眼，終是下定決心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是有關神秘人的。”James擡眼看着Albus的表情，注意到自己提到這個名字的時侯，Albus神色間的認真，有門！

“校長先生，相信您一定聽說過魂器吧……”

James将Voldemort制造魂器的事組織了一下，對Albus和盤托出，按說這種事情James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Albus的驚訝可想而知。

這個James有可能是別人假扮的，這是Albus的第一印象，也許是使用了複方湯劑。如果不是別人假扮的，那麽就是被人施了很厲害的混淆咒。

“您不相信我？”James知道自己沒那麽容易過關，Albus是一個謹慎多疑的人。

“孩子，你也許該将精力放在學習上，尤其是魔法史學習。”Albus的确并不相信，對于Albus而言，James Potter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學生。大概是太渴望做英雄了，太急于表現自己了，所以編造出這樣的故事。

“我就知道……”James已經猜到Albus會這麽說了。

“Albus，所有你渴望知道的事情……”James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都在這裏。你可以進來看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在說假話了。”James說得無比認真，Albus聽得滿頭霧水。

“James，你是在邀請我對你使用攝神取念嗎？”Albus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

“我是在懇求你，我需要一個相信我的人。”

James并不是一個能夠獨挑大梁的人，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他非常孤獨，知道那些會發生的事情卻不知道應該怎樣阻止，孤軍奮戰的滋味并不好受。

James的目光很幹淨，讓Albus直覺的認定這孩子并不是在說謊，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逐漸清晰的判斷。

“你不是James。”

“Albus的眼力還是這麽好。”

“你是誰？”

……

冷汗浸濕了枕頭，Snape覺得自己好像被禁锢住了，四肢被綁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眼前的景象很模糊。那是自己的家，好多穿黑衣服的人，父親和母親在哪兒？

“你們打算做什麽？”

“死亡和榮耀，選擇一個。”

“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嗎！”

“你可是純血，比你那個泥巴種兒子有用得多，你說我們能不能放過你？”

“兒子……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在哪兒！你們找到了他了，你們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放心，你很快就會見到他的，他可是個難得的天才呢。”

眼前是洶洶的火光，吞噬了所有他厭惡的一切，他該感到快意的，但是卻不知為何心下一片慌亂，救火！爸爸和媽媽還在裏面啊！

“醒醒。”耳邊傳來朦胧又真切的聲音，那麽熟悉，似是充滿了緊張。

“Severus，醒醒，你做噩夢了。”

Snape睜開眼睛，有一瞬間是完全失神的，迷迷糊糊的樣子就這樣被James看了去。天沒有亮，四周還是暗暗的，Snape清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推開壓在他的身上的James。

“你怎麽在這！”Snape根本不記得他有邀請James跟他同床共枕吧！

“半夜無聊，過來看看你不行啊。”James的理由多多，其實是他自己跑過來看Snape睡覺的樣子，看着看着就自己也壓在對方身上睡着了。

“怪不得我動都動不了。”想起夢中身上沉重的負擔，原來那不是夢，是這個可惡的家夥壓在了他身上。

James愛困的湊過去，把臉埋在Snape的頸間，蹭了兩下，又伸出手摟住了Snape。

“做什麽夢了？出了一頭的汗。”

“沒什麽……”Snape皺着眉頭，回想着剛才夢裏的景象，他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呢？而且感覺好真實，跟平常做夢都不一樣。Snape略感不安，前兩天看了一本有關預言學的書，根據預言學中的觀點，魔法師的某些夢境帶有一定的預言性質。看來讀書太多也有壞處，連做夢都不得安寧。

Snape這兩天過得是如魚得水。連續幾天，Snape都沒怎麽跟James說過話，不是因為鬧脾氣，而是因為沒時間。他有這麽多的書要看，這麽多知識等待他研究，自然沒有那個閑工夫跟跟James說俏皮話了。

“別想了。”也許是膽肥了，James竟然真的伸出了手指撫上了Snape的眉間，熨平了那凹陷的痕跡，指尖傳來略微粗糙幹燥的觸感。Snape有些驚訝的低頭，James擡起眼簾，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寂靜的夜，James這樣近距離的看着Snape，兩人的體溫相交，心跳越發的慌亂了起來，若非夜色太濃，Snape就會發現James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Snape倒是沒什麽感覺，只覺得壓在身上的那條手臂十分礙眼。

“回去。”

“我不。”

James摸透了Snape口硬心軟的個性，越發乖張了起來。教授就是這樣，對待自己人是紙老虎，對待外人是真毒蛇。而James，已經開始自戀的認為他已經進入了Snape的‘自己人’陣營中了。

“我不習慣與人同睡。”

“兩個人睡在一起比較暖和。”

“James，現在是夏季。”

……許久沒有回音，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邊，Snape發現對方竟然已經睡着了。看着賴在自己床上不走的James，Snape有種深沉的無力，頭嘤嘤嗡嗡的作響。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已經跟James熟到需要蓋一個被子的地步，可是眼下還能怎麽樣呢。

Snape以為，憑James那高傲自大唯我獨尊的個性，他的睡姿應該是那種七仰八岔的類型。可事實剛好相反，James睡覺的時侯是蜷縮成一團的，像是被人欺負了，又像是睡在極其狹小的碗櫥裏所以不得伸展。

“唉……”Snape有心想把James推到一邊，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James大概就是生來磨他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Snape昏昏沉沉的睡熟了，漆黑的夜中那雙褐色的眼睛卻忽然張開。慌亂的心跳從來沒有平息過，James看着近在咫尺的Snape，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跟教授如此接近，指尖好像還能感受到教授的臉上那種幹燥的觸感，漆黑中那蒼白的膚色格外鮮明，Snape連睡覺都是那樣中規中矩的仰面躺着，動都不動一下。

鬼使神差的，James緩緩的靠近Snape，直到嘴唇接觸到了那并不細膩的臉頰，才恍然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滿頭冒熱氣的把臉又埋回了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