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Eileen的回憶

雖然經歷過那麽多的死亡，但Snape夫妻的葬禮是James第一次參加的麻瓜葬禮。一席黑衣的牧師捧着聖經，在棺椁上撒上聖水，而後棺椁緩緩的下落，一點點的被黃土湮沒。

Tobias Snape的父母早亡，家人并不多，只來了兩三個，是Tobias的姐姐一家。由于Snape還沒有滿18歲，所以這家人成為了Snape法律上的新監護人。雖然他們一點也不想撫養Snape，而Snape也同樣一點都不想被他們撫養。

“Severus，發生這種意外我真的很難過。”Tobias的姐姐，Judies穿着純黑色的連衣裙，走到Snape的面前，将手中的白玫瑰交給了Snape。警局已經将這次的事件定性為意外火災，聽說出事的時侯Severus正在外面跟同學聚會，所以逃過了一劫。Judies對她這個弟弟，說實話，沒什麽感情，但是忽然間聽到消息的時侯還是吓了一跳。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Judies問道，該不會真要把這個孩子帶回自己家吧。他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友好，就像他那個母親一樣，古怪又陰暗。當初Tobias跟那個女人結婚，整個Snape家都不看好，按照母親的話說，那個Eileen Prince看起來就像個喪門星。後來果然，Tobias生意失敗、破産，聽說後來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打算……”Snape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姑姑，他當然不會真的去Judies的家裏，即使對方歡迎他，他也不可能去，更何況對方此刻正一臉的不情願。

“我沒有想過，大概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吧。我已經找人重建房子了，等我再放假回來的時侯，應該就能住了。”事實上，重建房子對于Snape而言不過是一個咒語的事兒，但是在麻瓜界不好太引人注目，只能慢慢來。

“這樣也好。”Judies嘆了口氣，目光從這個侄子身上，緩緩轉移到侄子身後那個瘦高的少年身上。這次的葬禮據說就是這個少年幫助Severus操辦的，看那人身後站着的，一排一排訓練有素的黑衣男子，還有個畢恭畢敬的老管家随時待命，就知道來頭不小。Severus竟然也能認識這樣的朋友？

“今後若是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們。”Judies言不由衷的來了這麽一句，随後就和家人一起離開了，人情薄如紙。

“Sev……”趁着四周沒人的時侯，James從背後抱住了Snape。今天一整天，Snape都用那種淡漠的面具面對每一個人，連James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麽。James跟Snape不一樣，面對親人的離去，James會用憤怒用哭泣用各種能夠想到的方式，酣暢淋漓的宣洩自己的痛苦。但Snape卻不會，他只會将傷口隐藏起來，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慢慢的等待它癒合，又或者化膿潰爛……

Snape略微掙紮了一下，便不再動了。自從James說了那個該死的喜歡之後，每次James再抱他的時侯，他都感到一絲不自在……卻并不是厭惡。

“Sev，你又長高了，再這樣下去你就比我高了。”James将下巴擱在Snape的頸窩處呢喃。

“你可以叫我Snape，或者Severus。”Snape跟James鬥嘴，Sev是什麽東西！仿佛只有在面對James的這一刻，他才能夠卸下那冷漠的面具。

賓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這片景致怡然的山頭上只剩下了Snape夫婦的墓碑相伴矗立在一起。Snape還想在這裏待久一點，也不想推開身後那個溫暖的懷抱，就這樣俯瞰遠方的城市。

“Sev，上次我說的事情，你倒底是怎麽想的？”

“上次你說了什麽事情？”

“就是我喜歡你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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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當沒聽過。”

“你怎麽能當沒聽過呢！我可是很認真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就再說一遍！Severus Snape，今天在這裏，我要很嚴肅的向你表白，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我溫柔體貼又多金，簡直就是最佳的伴侶人選啊！”

“James Potter，恭喜你，你終于完全的瘋了。”

“那你倒底答不答應嘛？”

“你說呢？”

“那就是答應羅！”

“是不答應！”

兩人的聲音在廣袤的天地間回蕩，Snape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被表白的一天。還是一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過來，占用了James Potter的身體，自稱叫Harry Potter的古怪家夥。從前那個會欺辱他的James Potter已經漸漸從記憶中消失了，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再憶起那熟悉的面容，只剩下眼前這個人，會笑得很傻，會對他好得不能再好。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在最糟糕的時刻，這個人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邊，讓Snape對他産生某種隐隐的依賴感。Snape忽然想起James也父母雙亡了，那麽他此刻，算不算是跟自己相依為命了呢？這個想法一閃而逝，随即又被Snape嘲笑着否定了。對方是什麽身份，自己是什麽身份！

關于喜歡，Snape自認為已經将感情全部給了Lily，沒有多餘的分給James了。也許這樣說對James而言太不公平，但是Snape想說，他能夠給James少之又少，也許永遠不會到達James所期望的——喜歡。像James這種人，是天之驕子，總會有更優秀的人聚集在他身邊，也許日子久了，James就會忘記曾經對他愚蠢的感情吧。

“起風了……”Snape拉緊了衣領，最後看了一次那對相互依偎的墓碑。合葬，多美好……母親的心願達成了，她将永遠的跟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痛苦、磨難……甚至連死亡都不能将她擊敗，她将這份愛堅持到了她曾經承諾過的‘永遠’。

在Snape看來，所謂永遠，只能蓋館定論。只有在死後，才有資格說：我做到了永遠。

“嗯，起風了……我們走吧。”James牽起了Snape的手，将自己的溫度傳到那冰冷的掌心中。兩人并肩的身影越走越遠……

Snape要報仇，那些人是食死徒，Tobias的死只是個意外，而Eileen的殉情則更加是意外中的意外。Snape得到了一份名單，是那天到他家裏的食死徒名單。拿着這份名單他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也許他該殺了那些人，可是Snape從來沒有殺過人，魔法界也不可能容許一個16歲的在校生殺人。

就在這個時侯，Snape得到了一份意外禮物，是Eileen死前寄給他的。那是一個小瓶子，裏面盛着幽藍色的液體，Snape并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

Snape不知道，但James卻清楚得很，他對這個東西太熟悉了。

“這是你母親的記憶。”James解釋，曾經，他也從教授的手中接過相似的小瓶子。那時侯教授說着：Look at me and take it……

“将液體倒在冥想盆中，就可以看到你母親想要你知道的某些事情。”

Snape輕笑了一聲，将小瓶子放在了一邊。

“她還要做什麽？”人都死了，留下一堆的記憶有什麽用！Snape忿忿不平的想着。

James拿起了那個小瓶子，教授跟Eileen不愧是母子，連行為模式都這麽相似，都是一樣的極端。教授死前将記憶交給了他，而Eileen死前，将記憶交給了Snape……

“看看吧，Severus，也許有你意想不到的。”這是James的經驗之談，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當初他沒有看教授的記憶，那麽結果會如何……大概他現在已經和金妮結婚了吧，或許還會有幾個可愛的小寶寶，生命裏不會出現教授……一想這個，James就無比慶幸，幸虧他做了正确的決定。這個決定将他帶到了教授的身邊。

Snape猶豫了很久，這是他母親給他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最後一個。

“James，你出去吧。”Snape道了一聲，将那瓶子打開，走近冥想盆。

時光在飛速的旋轉着，帶着Snape回到了Eileen內心深處，最寶貴的記憶中。那是Eileen第一次見到Tobias，17歲的少女在麻瓜街頭遇到了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男子。Eileen是那麽的倨傲，她不願意用魔咒或者魔藥讓Tobias愛上她，因為那樣的‘愛’是假的。Eileen跟家族發生了激烈的争執，她要嫁給那個麻瓜男子，最後被瘋狂的父母逐出了家門。終于，她一無所有了，除了那個男人，她什麽都失去了。

Eileen沒有告訴過那個男人，她是一個巫師。因為她害怕，一旦Tobias知道了真相就會離她遠去。在婚後最初的時光中，一切都顯得幸福美好。夫妻共同期待着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臨世，Severus是在愛中誕生的，只是可惜……這愛并沒有持續多久。

生意失敗、破産，Tobias染上了酗酒的惡習，這個家庭開始面臨滅頂之災。盡管如此，Eileen卻一直對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并且不離不棄的堅守在丈夫的身邊。她愛Severus，但是她之所以愛，是因為Severus是她和Tobias的孩子。因為愛Tobias，所以愛Severus。在她的心裏，Severus始終無法超越Tobias的地位。這就是她的世界觀，她的執著……跟她的兒子是如此的相似。

“Severus，當你看到這一切的時侯，我想，我大概已經不在了。”這是Eileen留給Severus最後的回憶。空空的房間內，Eileen站在鏡子前說着，她是說給Severus聽的，因為她知道總有一天，那個孩子會通過她的記憶回到這個地方，聽到這一席話。

母親熟悉的容顏在面前，可是Snape伸出手，卻只能從對方的身體裏穿過。

“當他們找到我的時侯，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Eileen說着。

“魔法界的事情我已經許久不曾知道了，但是有關黑魔王和食死徒我卻是聽說過的。我愛你的父親，而他是一個麻瓜，所以我不會幫他們。不是為了什麽大義，只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麻瓜。”說這段話的時侯，Eileen的表情是那麽的平靜，Snape從來沒有見過的平靜。

“Severus，你聽好了，接下來的話對于整個Prince家來說都太重要了。那是一個秘笈，Prince家族千百年來最核心的秘密，長生不老典籍，這也是那些人想從我身上得到的。由于受到契約魔法的限制，我不能說出口，只能寫出來，你要記好。我死後，那個典籍就歸你了。Severus，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要把這東西給黑魔王，永遠不要幫他！”Eileen将一張信紙放在了桌上，Snape迅速浏覽着，長生不老典籍，沒想到這東西真的存在！世界上，真有魔藥能阻止死亡……

“Severus，抱歉，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應該盡到的責任。”Eileen雙眸蓄滿了淚水，仿佛透過虛無的空氣看到了Snape，就站在她對面，觸手可及。

“我總是在罵你笨蛋……但其實，那根本不是事實。你很優秀，Severus，也許是Prince家族幾百年來最優秀的魔藥天才……你那麽的聽話，那麽的出色……有一句話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希望現在說，還不會太晚。”這一刻，Eileen哭了，Snape也哭了。

“Severus，媽媽為你感到驕傲，非常驕傲。”

Snape咬緊了下唇，父母死後一直強忍住的眼淚順着面頰滴落在地面上。母親的面容開始變得模糊，周圍的場景不停的旋轉，直到一切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