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戲精
站在一旁身體僵住的藺堯沒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只是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頭皮一陣發麻。
藺堯家境雖然一般,但平時混在一群浪蕩公子哥當中,多多少少都聽說過紀綏的事跡,別看紀綏現在人模人樣謙謙君子,真計較起來下狠手,誰都扛不住。
別說他惹不起紀綏,就連他爸也完全得罪不起。
果不其然,紀綏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了藺堯身上。
那道目光迅速沉了下來,藺堯硬着頭皮看去,只覺得紀綏的瞳孔黑不見底,寒冷異常。
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心生顫栗。
藺堯沒說完的話也就沒敢再說下去。
他原本以為紀藺兩家聯姻就是傳聞中說得那樣不堪,紀綏也不可能看得上藺言,加上他平時向來看不慣藺言,所以特地挖苦了藺言一道。
沒想到紀綏不僅來了,還對藺言這麽好。
藺堯暗自咬咬牙。
真是失策!
藺韋看着氣氛不對,便斟酌着說了一句緩和的話:“紀……小綏啊,你怎麽才進來?”
紀綏垂下眼睫,聲音冷淡:“剛才接了個電話。”
說完他又擡眸,目光淩冽:“沒成想會讓大家這麽誤會我們。”
剛才的發生的事和姑媽脫不了幹系,她臉色自然變得有些不好看,打着哈哈想混淆視聽:“哎呀,既然都說是誤會了,那就……”
然而紀綏懶得聽她多說一個字,冷冰冰地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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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我想聲明一句,我和小言感情很好,希望以後不會再有人質疑這一點。”
姑媽作為長輩,在藺家一向有話語權,這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無情打斷,窘迫地只能低聲應下:“這是自然……”
看到姑媽都被震懾住,衆人也就更不敢說話了,很快如鳥獸四散,各自忙碌去了。
有紀綏鎮壓,主廳很快就空了下來。
藺言沒再被晃得頭暈眼花,第一件事是找張椅子坐下,然後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紀綏疑惑地看着他。
藺言回答:“你不說我有腰傷嗎?當然要裝得像一點,向你看齊。”
紀綏:“……”
紀綏想笑:“還知道融會貫通。”
休整半個小時後,掃墓的東西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老爺子的墓在附近一座陵園山處,一大家子人從馬路邊走過去的時候,還吸引了不少人回頭。
藺言跟在後面倒沒什麽感覺,不過他覺得這個時候紀綏內心一定很憋屈吧。
畢竟像他這樣的豪門大佬,估計沒這樣走在大街上過。
爬了小半座山才停下來,墓地買在那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風水很好,景色也鹹宜。
藺家那些親戚裝模作樣地在碑前抹淚時,藺言還能靠欣賞風景洗洗眼。
輪到一個遠房親戚哭天搶地的時候,藺言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這人根本沒見過老爺子幾回,還能哭成這樣,估計淚腺挺發達的。
紀綏倒是有些習慣他這麽沒心沒肺的模樣了,但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你不想和藺爺爺說點什麽嗎?”
藺言沉默了會兒。
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畢竟這是原主的爺爺,他沒什麽真實情感,也沒有權力替原主和爺爺說話。
想了半天,藺言才解釋:“有些話放在心裏就行了,心誠則靈,爺爺會聽見的。”
紀綏怔了怔。
他倒是沒想到藺言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太陽很快落下,清理完雜草和灰塵後,藺韋便招呼着下山了。
藺言原以為既然墓都掃完了,這群親戚也就該走了吧。
結果沒想到這群人不僅沒有離開,還賴在院裏打算等吃完飯再走。
少說也得幾十號人吧。
請廚子來家裏做飯,花的錢可不比在外面吃得少。
藺氏瀕臨破産的事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在這種關頭都沒想過替藺氏考慮一下,藺言完全想不明白藺韋為什麽還要和他們來往。
不過付錢的又不是他,藺言才懶得插手。
藺言找了個都是小孩的桌,紀綏便在他旁邊坐下。
紀綏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挑這個位置,便順嘴問了句:“為什麽坐這兒?”
藺言得意地解釋:“因為別的桌我們搶不過,吃席就得坐全是小孩那一桌!”
紀綏:“……”
這得吃了多少席才能得出這個結論?
小孩們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藺言奸笑。
媽媽,這裏有個怪叔叔嗚嗚嗚!!
雖然藺言位置挑的好,但根本不影響那些親戚來套近乎。
他們一邊害怕紀綏,一邊又饞紀家。
所以只能靠讨好藺言達成目的。
飯還沒吃一半,就已經有三四個人過來敬酒了。
剛開始藺言還能喝兩杯,後面就開始頭暈眼花。
等到藺堯過來以酒賠罪的時候,紀綏直接攔了下來。
“他喝不下了。”
藺堯看了一眼,藺言的臉頰的确已經開始泛紅。
但他還是有些不死心:“堂哥,我是特地過來給你道歉的,剛才的事是我不對……”
紀綏對旁人向來不耐煩:“還要我再強調一遍?”
藺堯面色一僵,窘迫感再次席卷全身。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和紀綏對着幹,只好灰溜溜的拿着酒杯離開。
回到座位時,幾個堂兄弟都捂着嘴笑他不識趣。
藺堯捏着酒杯氣不打一處來,最後仰頭一口咽下。
喝醉的藺言很容易說胡話。
但酒後吐真言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只會把自己幻想成一個角色,然後代入進去。
比如單親爸爸:
“我的好大兒啊!爸爸養你這麽大也不容易,你可千萬不能去幹偷雞摸狗的事!”
紀綏:“……”
或者被抛棄的苦情原配:
“這麽多年我任勞任怨,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麽對我?!”
紀綏:“……”
甚至是葫蘆娃:
“呔!妖精!還我爺爺!!”
紀綏仍是:“……”
紀綏也沒想到藺言喝醉了會是這個情形,更沒想到他酒量竟然這麽差。
好在這桌只有幾個小孩。
但估計已經給這幾個小孩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童年陰影。
紀綏按了按太陽穴,準備放藺言繼續胡言亂語下去,等酒勁過去再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親戚們都已經吃飽喝足,走得差不多了。
藺韋忙完所有事才過來看一眼。
結果看見的是藺言正拉着紀綏準備來一場泰坦尼克號經典場面。
他連忙扒拉下藺言,罵道:“這孩子怎麽回事?喝成這樣?”
然後朝紀綏道歉:“抱歉啊小綏,讓你見笑了。”
紀綏搖搖頭:“沒事。”
看紀綏應該也沒有生氣的樣子,藺韋便低頭拍了拍藺言的臉,嘗試能不能把他拍醒。
結果顯而易見。
紀綏伸手阻止:“一時半會兒應該醒不了。”
藺韋頭一次碰見這種情況,有些慌張也可以理解。
他想了想,建議道:“要不然你們今天就先住這兒吧?我讓人給你們收拾一間房出來。”
紀綏皺了皺眉。
這麽處理是沒問題。
可這也意味着他們要睡一塊兒……
紀綏還沒開口。
藺言忽然掙紮着拍起手掌:“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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