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鐘愛

元天昊進入的時候,鐘蔻還是很疼。

不過越疼,恐懼感越輕微。她緊蹙長眉,攀附着元天昊的手臂,手指深深的陷進他肌理分明的肌肉之中,心甘情願的被他推來搡去,如同巨浪中的一葉扁舟。

疼到極致,那種讓人想要尖叫、失控的莫名的感覺又來了。

鐘蔻的腦中、耳邊轟然作響,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意識。隐隐約約的,她能聽見自己細微的如同剛初生的小貓一樣的叫聲。

她覺得羞慚。

從火熱中回神,側耳聽時,那聲音果然是她發出來的,動靜還不小。她想要閉嘴,可是那呻吟就像是被什麽從喉嚨裏強硬的推出來的一樣,她想咽都咽不回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鐘蔻昏昏沉沉間,已經無力再去想什麽,去害怕什麽。她沉迷于這剎那煙花,已經不想分辯究竟這美景是不是海市蜃樓,這快樂又是不是飲鸩止渴。

元天昊的大掌撫上了她的臉。

臉上紅暈未褪。即使看不見自己的臉,鐘蔻也知道一定紅通通的,如同朝霞。

她無力去回應,只是閉着眼睛任憑那修長又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臉上游走,直至兩鬓。鐘蔻覺得很舒服,有一種被嬌寵的小女孩兒的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她阖着眼懶的睜開,迷蒙着似乎要陷入夢鄉。

可突然從鬓邊傳來一陣刺痛。

鐘蔻失聲低叫了一聲,睜開眼,下意識的想要伸手甩開那雙手。

不等她的手觸摸到元天昊的手,就聽到元天昊低沉的不帶喜怒的聲音道:“別動。”

鐘蔻呻吟着:“疼——你到底在做——呃——”

那疼和針紮的一樣,硬生生的在皮膚中游走。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冷汗已經從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鐘蔻掙着上半身想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麽。

她終于知道自己還是太蠢了。怎麽就以為她沉迷,他也同樣沉迷呢?她失去戒心,卻全然忘了元天昊根本就是一頭狼,随時都會撲上來齧咬着她的喉嚨,吸食她的血,吞吃她的肉。

從來沒掉過淚的鐘蔻疼的哭了出來。

實在是太疼了,比初夜那次還疼。

那是不一樣的疼。那一次,元天昊沖擊的太迅捷,并且他太習慣女人的身體,盡管鐘蔻并不覺得多快樂,而元天昊也并沒有憐惜她,甚至還有些惡趣味的享受着拉長她的痛苦,但她忍住了。

可這次,這疼是一寸寸的深入到皮膚、肌肉、骨髓裏,逐層深入,一重比一重深。她實在忍無可忍。

元天昊手上忙碌,卻忙裏偷閑低下頭親了親鐘蔻的唇,難得的輕聲撫慰:“乖女孩兒……”

鐘蔻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越流越兇。她嗚咽着道:“王爺,求求你,停手,停手。”她從來沒有這麽軟弱過,可這一刻,她情願去面對死亡和恐懼,也不要面對這樣的痛楚。

元天昊唔了一聲,道:“停不了了,鐘蔻,別讓我後悔這個決定。”

鐘蔻不知道他的決定是什麽,但她敏銳的感覺到,他做的這個決定是十分難得,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過的。

她知道他讨厭看見軟弱女人的眼淚。

橫豎已經到了地獄,下了油鍋,再哭再喊再叫也沒有用。那就受着吧。鐘蔻雙手無助的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死死的絞着,用盡全身的力氣睜大眼瞪着床頂。

元天昊忽然撐起身子,抽出一只手來,将鐘蔻繃的僵直的腿輕輕一撥,順勢擡起來架到了他的臂彎之中。

沒等鐘蔻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麽,他已經橫沖直撞的貫穿了進去。

上下夾擊,鐘蔻首尾難顧,發出一聲不知道是痛楚還是歡快的長長的呻吟。

鐘蔻要瘋了。

她的臉疼痛到極致,可又能清晰的體會到極致的銷魂。她的額頭上冷汗涔涔,可她與元天昊相觸的肌膚卻溫熱而粘膩,熱汗直淌。她的臉僵到不敢扯動分毫,幾乎都能磕開生硬的核桃了,可她的身子卻柔弱無骨,形同綿軟的面條。

元天昊大開大合,撞的她的身子一蕩一蕩的,幾乎不能在某一地方多停留片刻,可他的手卻極穩,像是在穿針引線,縫紉着她的頭皮。

當鐘蔻絞的元天昊下腹發緊發熱,要失去控制的一剎那,他終于停了手,猛的來回抽動了幾下,終于伏在鐘蔻的身上,疲累的說道:“好了。”

痛感消失了。臉上只有緊繃的麻木感。

鐘蔻累的手指都擡不起來,卻還是強撐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什麽都沒有,只除了指尖冰涼的淚。

竟沒有血麽?

她疼到幾乎以為元天昊是要把她的臉皮生生的扯下來。

可現在,疼痛消失,竟似剛才只是一場幻覺。臉還好好,沒有一點破損,也沒有一點血色。甚至,那麻木感也越來越淡,竟似和最初時一模一樣。

鐘蔻被元天昊攬在懷裏,有些詫異的問:“這,到底是什麽?”

元天昊只是笑笑,諱莫如深的道:“明天一早,就揭曉了。”

鐘蔻無法。

元天昊撫摸着她的臉,道:“從今日起,你便不只是你。我要你脫胎換骨。”

鐘蔻讪讪的道:“我不明白。”

元天昊并不解釋,又道:“你以後不是鐘蔻。”

“那我是誰?”鐘蔻雖不在意自己姓什麽叫什麽,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其實叫鐘蔻,不只是對她從前家人的一種紀念,還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代表着她是自由人的象征。

只有為奴為婢,身甘下賤的人才沒有資格使用自己的本姓本名。凡是賣身進府的,多數都管事随手就改了名。若得主子親自賜名,那簡直就是榮幸,比天上掉下塊金元寶還讓人高興。天長日久,所有奴仆也就以主子賜名為榮,不以忘祖為恥了。

就像逍遙王府,能得元天昊賜名的,少之又少。鐘蔻知道他身邊有四位側妃,是唯四的由他親自賜名的女人。

鐘蔻倒沒那麽奴顏婢膝。

不過早在初進王府那一天,她就明白,元天昊連她的小命都拿捏在手心裏随便把玩,更何況是她的名和姓?

元天昊慵懶的笑容如同一副極精致的畫,燈下昏黃,也不掩他的龍章鳳質。鐘蔻不由的就有些晃神。

人生的好看,果然就占便宜。

她自認不是以貌取人的女人,可是盯着元天昊的臉還是會恍神。尤其是會有一種不踏實感,這個男人,真的和自己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候?

元天昊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以後叫鐘愛。”沒等鐘蔻問呢,他自言自語的給出了答案:“萬千寵愛,情之獨鐘,你是我這一世唯一的鐘愛。”

鐘蔻這個人,似乎一夜間就憑空消失了。

府中諸人原本對她在與不在也不甚在意,所以她的消失,并沒有引起人的側目。珠玉和珠釵也早就知道這逍遙府中有許許多多的隐密,不是自己能夠探聽的,因此不見了鐘蔻,報給瑪瑙,推缷了責任之後,也就無事一身輕了。

可是讓大家驚詫的是,府中忽然多出一個名不見經傳,甚至姿色再尋常不過的少女:鐘愛。

她的出現,是驚世駭俗的。因為她是頭一個整夜宿在元天昊寝殿的女子,而且是唯一一個容貌只能算做是清秀的女子,還因為她是頭一個由元天昊鄭重其事介紹給大家知曉的女子。

衆人一時好奇心起,四處打聽這位鐘愛是何許人也。可幾乎所有人都大搖其頭:不清楚,不知道。

真是奇怪。她就像一個鬼魂,忽然間就出現在王爺的床上。有好事者說她是狐貍精,不然以她的姿色,怎麽可能讓王爺意動呢?

誰不知道王爺其實是個最挑剔女子容貌的人?

于是不出幾天,府中角落裏就有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把狐貍精化身為鐘愛的傳言演繹的活靈活現。

鐘蔻,也就是鐘愛,此時正對着鏡子,細細的撫着自己的面皮。真奇怪,明明還是自己的臉,捏捏掐掐都會疼,可怎麽就變的大相徑庭了呢?

鐘蔻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那是源于元天昊的一句:還是個孩子,就如此貌美,假以時日,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鐘蔻或許不相信元天昊別的話,但對這句,她深信不疑。既然他都說她美,那就一定很美。

可現在,她不美,而且可以說很平淡,很平凡,是個扔進人堆,不仔細看都瞧不出來的那個。

好在,疼痛不是沒有代價的,她獲得了第二枚令牌。相較來說,鐘蔻倒覺得自己賺了。從來她都不為自己的絕世容顏而自豪和驕傲,相反,她覺得那是個負擔累贅。

也不枉府裏的人把她傳的成了個妖孽。她很懷疑,如果自己本來就是這樣一張平淡無奇的素顏,元天昊還會對她有興趣。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麽呢?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瑪瑙捧着衣飾進來,笑道:“姑娘在瞧什麽?這是王爺差奴婢送來的衣服首飾,姑娘喜歡哪一套?”

鐘蔻坐直了身子,彎起雙眉,朝着瑪瑙甜美一笑,道:“我在看自己到底哪像狐貍精。有勞姐姐了,衣服首飾我已經夠多的了,不需要這麽多。”

瑪瑙撲嗤一笑,道:“姑娘真愛說笑,何必跟那等糊塗蟲計較,什麽狐貍精,不過是嫉妒姑娘罷了。這些衣飾,卻不是姑娘嫌多就真多的,這可代表了王爺的寵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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