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離別

帝國軍部緊急宣布，停止對反抗聯盟的一切進攻，嚴禁一切武力傷害平民，同時加大供給，支持平民區戰後重建，帝國皇帝親自宣讀相關條例，并全貴族平民區播報。

這場規模不大的內戰，便在貴族派的停戰決定後劃下了休止符。

這個消息第二天就傳到了諾爾德，諾爾德的大家還沉浸在成功從魔獸手裏保護部落這樣的喜悅之中，馬奇亞斯和尤西斯便分別接到了從反抗聯盟總部和阿爾巴雷亞家傳來的消息，意思都一樣。

是時候回家了。

照理說這應該是個讓人高興的消息，米莉亞姆的身體也恢複了，大家精神也都很好，大戰過後沒有傷亡，可是尤西斯和馬奇亞斯都感到心情沉重。

一旦回到帝國，兩人便又是敵人了。

反抗聯盟和帝國軍暫時停戰，但反抗聯盟這個組織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推翻帝國貴族，建立屬于平民的新國家，這種矛盾除非真的将帝國一分為二，否則永遠都将存在。

尤西斯不确定自己面對馬奇亞斯時，能不能揮得下手裏的騎士劍。

收到消息的當天，馬奇亞斯把所有用剩下的武器材料都拆了，甚至連車上不必要的金屬都拆了下來，開始給尤西斯拼新的機甲，機甲拼得很慢，好像永遠都拼不完一樣。

比馬奇亞斯拼機甲速度快得多的是帝國方面來接尤西斯的人，這個被譽為帝國最強的機甲CE21002，在尤西斯收到消息的當天便趕到了諾爾德。

庫洛趕到諾爾德的時候，尤西斯正坐在馬奇亞斯的身邊看着他緩慢的組裝機甲，完全不理會旁邊坐着個無關的人，庫洛便直接的說出了來意。

“小少爺。”庫洛的表情是尤西斯從未見過的，很嚴肅認真的表情。

“和我搭檔吧？”他說道。

[搭檔]的意思可以有多重理解，比如查案的幫手，其他什麽事情的合作者，但庫洛這麽認真的表情問出來的話，意思當然只有一個。

“你想殺死這個貴族？”馬奇亞斯不解的問庫洛。

“确實，你是貴族和平民的混血吧。”庫洛确認了一次。

“沒錯。”

“能正常駕駛我的，帝國裏只有你一個人。”庫洛說道。

“…什麽？”這次反倒是尤西斯反應不過來了。

“黎因·施瓦澤一開始制作我的時候，打算做一個平民駕駛用的機甲。”庫洛解釋說道“但研發到一半的時候，這個企圖被貴族派們發現了，他只能一邊做一邊改，改的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平民們由于血統問題不被認證，而貴族則由于和最基礎的框架不兼容，只要搭乘過，就會被污染然後死亡。”

“你是貴族血統，能夠通過最基礎的血統認證，而你另一半的平民血統則能夠兼容框架，你駕駛我不單不會被污染，還能發揮出高于一般的實力。”庫洛繼續解釋“你的哥哥，那位大少爺，從你失去機甲開始就在打算讓你成為我的駕駛員，所以他才會一直安排我和你共同行動。”

尤西斯回憶盧法斯那些奇怪的舉動——安排他和庫洛一起行動、反複将他禁足、說服他重新再找一個機甲，在內戰最嚴苛的時候把他轉移到國外……這樣想來全部都能貫通了——他的弟弟将會成為帝國最強機甲的唯一駕駛員，給阿爾巴雷亞家帶來無限榮光，在他和庫洛相互認證之前，自己的人生安全一定要保障。

“在我準備出發前往諾爾德的那天晚上，你找我就是想跟我說這個？”尤西斯問道。

“對，如果當時你和我相互認證，你就沒有前往諾爾德的必要了。小少爺一臉還沒準備好的樣子，我也不敢把真相告訴你呀？”庫洛笑了笑。

“那麽來吧。”庫洛對尤西斯伸出了手“和我搭檔，成為帝國最強吧。”

尤西斯望着庫洛伸出來的手，閉上了眼睛。

“我拒絕。”

“唉？”庫洛難以置信的望着尤西斯“為什麽？”

“我已經有機甲了。”尤西斯指了指馬奇亞斯正在拼的那臺機甲“帝國的希望[啓明之星]大人出品，編號JA00002。”

“…………”庫洛頓了頓，突然開始大笑。

“笑什麽？”

“唔，怎麽說呢。”庫洛恢複了平時那副不正經的臉“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好像無論做什麽都沒有選對時機。”

“無論是賭博做選擇，還是人生做選擇都一樣糟透了。”庫洛笑了起來“但這樣也不賴啊，人生就是要刺激點才有意思。”

遭到拒絕，庫洛揮了揮手，離開了這片草原。

“沒想到你會用JA00002做借口。”馬奇亞斯對尤西斯說。

“不算借口，它本來就是我唯一的機甲。”尤西斯理所當然的回答。

“切，反正我不在的話也……”馬奇亞斯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什麽時候走？”馬奇亞斯問。

“明天一早。”尤西斯回答。

“……”短暫的沉默“這麽快？”

“兄上也有一月沒見我了，心中想念吧”

“……”馬奇亞斯頓了下“…回去以後，還能見面嗎”

“戰場上見？”尤西斯嘲諷道。

“…………”馬奇亞斯捏緊了拳頭“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從上次和蓋烏斯談過後，他想了很多，也許這很荒謬，馬奇亞斯自己都不能相信，但這已經變成既成事實，無法反駁。

尤西斯擡頭對上馬奇亞斯的眼睛，等待着他開口。

“我…”他低下頭去，許久也沒有擡起頭來“我”

“……”馬奇亞斯吸了一口氣想要開口，卡在嘴邊變為一聲嘆息。

“你是不是覺得”馬奇亞斯還是不敢對上尤西斯望着他的眼睛 “…我…很膽小。”

尤西斯曾經對他說過，如果沒有膽量說告訴對方，那麽一切身份，種族之類的障礙，都只是給自己的膽小無能找的借口。

當時的他一定從未想過自己會對說這番話的人産生這樣的感情，而更諷刺的是和上次一樣，與這個人之間也有着身份種族的障礙，不可改變，讓人絕望。

曾經的挽留被拒絕過一次，如果再被拒絕一次，該怎麽辦？

這一步棋代價太大，他沒有勇氣下出去，輸不起。

“是啊。”尤西斯毫不留情的說“和以前比起來也沒有進步。”

“要說的就是這個嗎？”尤西斯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再見。”

——嗯，再見了。沒等他走出那關鍵的一步，對方便已經絕殺。

尤西斯向前走了幾步，步速很慢，但想象之中挽留的聲音卻沒有出現。

……真是的。

尤西斯轉過了頭，馬奇亞斯依然站在原地，低着頭，肩膀微微顫抖，拳頭因為用力過度，指甲捏進了肉裏。

如果就這樣離開的話，那家夥說不定會哭出來吧。

他快步走到馬奇亞斯身前，抱住了他，這個動作讓對方震了一下，但卻沒有掙紮推開的意思。

“不用勉強自己說出來。”尤西斯拍了拍馬奇亞斯的背脊讓他安心一些“我知道。”

“…為什麽在這個方面總是這麽沒用，要嘲笑的話就盡管嘲笑吧。”馬奇亞斯嗚咽着說。

尤西斯嘆了口氣“說了讓你找個漂亮的姐姐去喜歡吧？”

“那還不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做讓人困擾的事情！！”馬奇亞斯有些慌亂“我也不是想要喜歡你才喜歡你的！”

“你看，這不是輕易的說出口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

“已經夠了！”馬奇亞斯氣憤的伸出手反抱住尤西斯“為什麽我非要喜歡你不可？”

“問你自己吧。”尤西斯捧起他的臉，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