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晨曦的黑暗與黃昏的光芒

庫洛走在去軍部的路上。

不單平民派，貴族派也在做戰後休整，反抗聯盟的白色機甲殺入貴族區給貴族區造成極大破壞，不單軍部的機甲損失慘重，連貴族區的建築物也都損毀了許多，貴族們躲在家中不敢外出，街道上人煙稀少，商業蕭條。

軍部連同皇族做出停戰決定确實是現今最緊急需要的了。原本血色發布會事件便是對反抗聯盟的栽贓，把聯盟逼急了拿出了白色機甲那種手段，如果再不停戰，恐怕聯盟會進一步擴大事件，把局部戰争變成全面戰争。

貴族區那堵隔離兩個區的巨大城牆被攻破，給貴族們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原本主張開戰的貴族們，也紛紛改變了立場。

可是對庫洛來說，事件完全沒有解決。

一開始的爆炸案，失蹤的四顆機甲內核，血色發布會，這些事件，真相依然還在迷霧之中。

本來調查這些事情有兩個人，小少爺現在估計在濃情蜜意裏抽不開身——庫洛想到在諾爾德看到的那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邀請小少爺成為主人也失敗了，大少爺怪罪下來又得扣工資了吧？

庫洛踏進了軍部。

上次差點被攻陷後，上層終于開始重視軍部本部的防禦，防禦工程立刻就開始搭建，現在軍部到處都是工程用的架子，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個不停，灰塵滿天飛。

庫洛在軍部逛了一圈，學院在努力培養新的駕駛員，機甲工廠也在加緊新機甲的制作研發，這個地方不久之後就會熱鬧起來吧，走到軍部中樞處理器的時候，有個軍裝女孩正在用終端機處理資料。

“這些是什麽？”庫洛好奇的問道。

“軍部以前的機甲研究資料，上級要求做個備份。”穿着軍裝的女孩回答道。

“機密？”庫洛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女孩轉。

“中尉您當然可以看”女孩子笑了起來。

庫洛坐下來把自己的連接線連上處理器，迅速浏覽了一遍裏面的情報，主要是軍部很久以前一些未完成的機甲及內核的資料，由于全都是研究進行不下去的殘次品，軍部也不大重視，連相關資料也随意丢到角落，軍部大整改的時候才拿出來備份。

“……”資料掃到一行的時候，庫洛突然驚訝得站了起來。

【內核CE21003——CE21009，完成度低于50%，制作師死亡，研發擱置。】

……這是怎麽回事？庫洛咬了咬牙，真是太掉以輕心了，一直朝着在庫機甲的方向搜索沒有結果就放棄，黎因死了，這些內核當然還沒有完成啊！

03—09內核完成度各不相同，最高的也只有40%左右，09號內核完成度最低，只有一個基礎框架。

不過這些機甲用途都已經定下來了，基本全都內定軍部編制，然後……

庫洛看到一行字，怔住了。

什麽？

一切線索在他的腦海裏彙聚起來。

發布會爆炸案，爆炸案中消失的反抗聯盟少年，不見了的四個機甲內核，一切的一切。

原來如此啊。

庫洛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是時候去找尤西斯了。

那位小少爺一定和自己一樣，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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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西斯從貴族專用線的列車上走了下來。

帝國的風沒有諾爾德的冷冽，但總有股說不清的壓抑的味道，吹在臉上，讓尤西斯皺起了眉頭。

本來與自己一起回來的應該還有馬奇亞斯給他拼的機甲，昨晚那種情況今天早上要是能拼完才怪了，尤西斯忍不住笑了出來。

等他從諾爾德回來，立刻找機會見面吧，尤西斯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兄上一直很忙恐怕也沒時間來迎接自己，尤西斯把行李交給傭人，走進了阿爾巴雷亞家的宅邸。

雖然兄上沒來迎接，那個煩人的機甲倒是來了，站在宅邸的門口沖着尤西斯打招呼。

“昨晚很甜蜜？”庫洛好奇的問。

“哼。”尤西斯快步走向裏屋“有事找我快說。”

“哎呀呀，小少爺真是冷淡。”庫洛指了指阿爾巴雷亞家會議室的方向“你就不想知道，我查到的爆炸案真相？”

尤西斯停了下來看着庫洛，對方明顯不是開玩笑的眼神。

“來吧。”尤西斯轉身走向了會議室。

尤西斯走進會議室後，庫洛煞有介事的鎖上了會議室的門。

“說吧。”尤西斯在工作桌前坐下。

“在說之前，想要請小少爺交出幾件東西。”庫洛望了望四周“那些東西肯定就在這個家裏，對吧？”

“什麽？”尤西斯皺眉“說清楚點。”

“哎呀呀，小少爺不要裝傻，當然說的就是那個”庫洛眯起了眼睛“消失的那四個機甲內核啊。”

“哼。”尤西斯抱起雙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庫洛嘆了一口氣。

“從一開始就被小少爺你騙了呢。”庫洛攤攤手“【消失的反抗聯盟少年】這個人由始至終就只有小少爺見過吧？那樣的大宅，那種混亂的場面，想多找一個目擊者都沒有，而且小少爺本來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也是那場發布會的主角，所說的話肯定沒人懷疑。”

“所以大家都相信了——這件事是反抗聯盟幹的。而根本沒有人懷疑那個少年【根本不存在】啊。”

“照你的說法，爆炸案是我策劃的？”尤西斯不屑的說道“我有什麽理由把自己的發布會弄成這樣？毫無邏輯。”

“恐怕是緊急發生了什麽事情迫不得已為之。”庫洛問“我想您的兄長——盧法斯大人，也是這起爆炸案的策劃人之一吧？”

“緊急發生了什麽事情？”尤西斯來了興趣“你倒說說。”

“我在軍部未完成的機甲內核資料裏找到這樣的信息。”庫洛打開顯示屏把信息調了出來“CE21003——CE21009，研發中，因制作師死亡，研發暫停，後面還附上了每一個機甲未來的用途。”

前面每一個機甲的用途處都标注着軍部用，庫洛的手指順着這張清單下滑，在其中一個機甲內核的用途處停了下來。

“CE21007 用途 阿爾巴雷亞家觀賞用機甲——恐怕我這位沒有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原本是小少爺您的專屬機甲？”庫洛笑了一聲“那麽事情就變得有趣了起來——阿爾巴雷亞家作為四大家族之一，好不容易請到了帝國史上最有名的那位黎因·施瓦澤為馬上要出生的孩子制作機甲，然而這位制作師卻在幾個月後被處決了？”

“我想，您的父親一定怒不可遏。”庫洛搖了搖頭“在黎因被處決後，立刻找到了國內另一個出名的家族為您制作機甲——用CE21007的內核繼續制作。”

“可是。”庫洛話鋒一轉“即使是完全完成了的CE21001，國內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把它二次開發成新的機甲，何況是未完成的CE21007？”

“那個制作師恐怕自己開發不出來，又不敢違背阿爾巴雷亞家的意志，把你們都瞞在鼓裏。直到發布會的那天，阿爾巴雷家的幾位才知道真相吧？制作師帶了幾個其他機甲過來，想讓你們在中間選一個替代這個做不出來的機甲。”

“這怎麽可能呢”庫洛攤攤手“這可是阿爾巴雷亞家，如此高傲的家族，怎麽能接受這種糊弄？”

“所以你們就策劃了那場爆炸。不過卻因禍得福了，從現場檢測的那種波長來看，凱恩家發布會上血案，原本應該在阿爾巴雷亞家上演，因為你們自導自演的那場爆炸案，只能作罷。”

“到處都找不到的四個機甲內核，也被你們收起來了吧？”庫洛伸出手“唉，早該想到的，除了阿爾巴雷亞自己，又有誰能在這個戒備森嚴的大屋子裏偷出四個機甲內核？”

“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就把那四個機甲內核，當做獎勵獎賞我吧？”庫洛晃了晃伸出來的手。

“真是值得贊賞。”尤西斯拍了拍手“基本八九不離十。”

“只可惜”尤西斯的眼睛望向庫洛的身後“有人比你早一步訂下了這幾個內核。”

“什……”庫洛想要回過頭，被一記又快又狠的手刀打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自己的手腳都已經被綁在了凳子上，庫洛看着這個把自己打暈過去的穿灰鬥篷的少年，露出了苦笑。

“計劃進行得怎麽樣了？”尤西斯問少年。

“不用擔心，部署得差不多了。”少年回答“多虧了尤西斯這邊的幫忙，人偶□□和機甲回收工廠兩邊才能進行得那麽順利。”

“只是利用權限修改數據而已。”

“喂喂喂。”庫洛簡直對這一幕哭笑不得“你們早就認識啊？…人偶□□和機甲回收工廠，不要告訴我血色發布會也是你們幹的吧？”

“血色發布會我并不知情。”尤西斯皺眉“那樣的做法确實讓人厭惡。”

“哈哈哈”黎恩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這麽一次，下次絕對不會這樣啦，而且那些在我們手上的貴族，計劃完成之後也會送回給你們。”

“哼。”

“有人說明一下情況嗎————”庫洛感到不滿。

“尤西斯去我的老師那裏調查真相的時候，被我攔了下來。”黎恩對庫洛解釋到“我答應告訴他關于尤西斯母親的事情，不過需要幫我幾個小小的忙。”

“忙我已經幫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尤西斯看着黎恩。

“呼——”黎恩深吸了一口氣“尤西斯的母親，不是貴族，也不是平民基因進化種。”

“是阿爾巴雷亞公的專屬人型機甲，編號NM306600。”

“什麽—？”尤西斯站了起來，連庫洛也瞪大了雙眼。

怎麽可能？

“機甲是機器人，怎麽可能能夠繁衍後代？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吧？”黎恩苦笑“機甲啊，機甲的部分，确實是機器，可是人型的部分，是貨真價實的，人哦。”

“你們都還記得機甲開始投入研發是什麽時候麽？”黎恩問庫洛和尤西斯。

“就在小菲把幾乎全部基因進化種平民全部幹掉的那場戰争之後？”庫洛回答。

“沒錯。”黎恩點頭“培育基因進化種這種技術實在是太讓貴族派好奇了，所以他們也嘗試這麽幹，并且成功了。”

“…………”在場的兩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像兩位想的那樣，為了讓被培育出來的新型基因進化種們好好的為貴族工作，貴族們給他們安了一個內核，把他們變成了人型機甲。”

“平民派裏最早研究基因進化種的科學家們都不在，貴族的科學家們被一代一代隐瞞着真相，不知道自己在制作着平民基因進化種。”

“直到某天出現了一個奇跡——阿爾巴雷亞家的公爵大人讓他的機甲有了後代，阿爾巴雷亞公找到了黎因尋求幫助，黎因發現了真相——所有的機甲，全部都是基因進化種。”

“為了研究和幫助這個貴族與機甲的混血孩子，只為軍部服務的黎因，首次破例答應為貴族制作觀賞型機甲，CE21007也正是在這個時間投入研發。”

“知道真相後的黎因飽受着靈魂的煎熬，無法繼續進行研發”黎恩望向窗外的遠方“最終他做了一個決定——解放所有機甲。”

這就是黎因被處死的真正理由——尤西斯搖了搖頭，竟然一切都是因他自己，尤西斯·阿爾巴雷亞而起。

“就是說，你現在也要繼續幹這件事？”庫洛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這個人“你要解放所有機甲嗎？黎因·施瓦澤。”

“辛苦了。”黎恩撫上庫洛的臉頰“即使庫洛先生拒絕，我也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計劃今晚就開始。”黎恩說道“負責通訊的機甲釋放出波長，那些沒有主人的機甲今晚将會聚集在城門處，由我帶領他們離開這個國家。”

原來血色發布會的慘案，之後人偶□□、機甲回收工廠的怪事，都是他為了這一刻準備的！庫洛這才明白一切的緣由。

血色發布會的發生讓貴族們懷疑并且抛棄他們的機甲，被處理的機甲存放在人偶□□和機甲回收工廠中，然後暗中做手腳，攻破這兩個地方，一次帶走所有的無主機甲！

“我要帶走你。”黎恩說着，對庫洛伸出了手刀。

“喂喂喂第幾次了啊！”庫洛哭笑不得的看着黎恩的手刀對着他劈了下來。

黎恩把暈過去的庫洛背了起來，開門準備離開。

“等等，說好的，這些都給你。”尤西斯從會議室辦工作的抽屜裏，摸出四個機甲內核，抛給了黎恩。

“這個要還給尤西斯。”黎恩把那個标着CE21007的機甲內核抛回給了尤西斯“這個是你的。”

“給我也沒用，這個內核是未完成品吧。”

“……不。”黎恩對尤西斯微笑“已經完成了，CE21007。”

“這個機甲分成了兩部分去制作，人類形态的部分和機甲形态的部分，兩邊都已經完成了，不過只有把機甲內核融進人類形态後才能成為完全體。”

“尤西斯身世特殊，一直受到關注，所以那個專屬機甲是優先制作的。”黎恩想了一下“尤西斯已經見過你的機甲了吧？那個孩子輸入了很多黎因的情報，特別聰明呢。”

“你們關系這麽好，想必以後會成為不錯的搭檔。”

“……”尤西斯看着這個銀色的內核，心髒突然跳得很快。

——是呢，人類是不會明白機甲對主人的感情的。

——為什麽我非要喜歡你不可？

——真是奇怪，我明明是基因進化種，卻沒有因為菲的原因生病？

“……不。”尤西斯捂住了耳朵

“編號CE21007”黎恩愉快的說着只有制作者才知道的情報。

“代號，馬奇亞斯”

“全名馬奇亞斯·雷格尼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