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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管一管。”

“主人?”薛唐想了想,“你主人是縣太爺?”

小白淡定地搖頭。

“那是?”

“我家主人說了,凡是他眼睛能看到的,手能摸到的,就全是他的。”

“……你家主人臉皮夠厚的。”

小白皺了皺眉,“你不能這麽說主人。”

“我就說了咋地!那是你主人又不是我主人。”薛唐嚷嚷着。

“主人說他看到的就都是他的,我是主人的人,又看到了你,所以你就是我的人,自然就是主人的人。”小白說得一本正經,很是認真。

神邏輯啊!自己都成了他的人了。

薛唐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惋惜地看着他,好好地一個孩子,就這麽被他主人毀了,不禁語重心長道:“小孩,你主人教你的是不對的。”

“主人把我從小養大,主人絕不會錯,再說……”小白盤起胳膊,斜睨着他,目光裏竟有一絲老成,“少年郎,你多大?”

“我?”薛唐挺起胸膛,“我二十三了。”還沒娶媳婦,嗚嗚……

“我二十五。”小白淡淡道。

“小孩,騙人是不對的。”薛唐一臉不信。

小白也不反駁,低頭在懷裏掏了掏,拿出自己的官籍給他看。

我去,還有人把官籍随身帶的,要不是這次離家出走,薛唐才不拿什麽官籍。

他将信将疑地接過來,打開來看,他姓郭,原來叫郭小白啊,問題是……按照官籍上的出生年月,這小子真的二十五了!

薛唐這才發現,這小子并沒有多矮,只是他骨架很小,又十分瘦弱,總顯得特別嬌小,其實他并沒有比自己矮多少,尤其他還長了張娃娃臉。

是的,這臉也得娃娃了!跟沒斷奶似的!

“你,你真,真的……二十五了?”薛唐嘴巴張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郭小白從他手裏抽出官籍塞回自己懷裏,“我騙你幹嘛。”

說完他繼續走,薛唐這次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下意識地擡腳跟着他。

“那,那個……白大哥……”

“我不姓白。”

“郭大哥……”

“客氣,咱倆不熟。”

薛唐摸摸鼻子,揚州人還真是怪啊,先是二十五了長得這麽營養不良,脾氣還這麽古怪。

“我還是叫你小白吧,”說完不等郭小白同意,薛唐就熟稔地稱呼着,“小白啊,我看你剛才拿出的那幾服藥,用的是什麽名貴藥材啊?就值一錠銀子?”

郭小白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有魚腥草、鴨拓草、半枝蓮等等,啊對了,還有一些梨幹。”

薛唐一邊聽一邊點頭,雖然他不通藥理,但是身為薛府少爺,身為一個奸商,他對價錢格外敏感,他知道這些藥材都不名貴,甚至,很便宜。

“這些藥材也沒什麽啊,本錢不過幾十個銅板而已,怎麽就要價一錠銀子啊?”

“這些藥材是不貴,貴的是,這藥方是我千金坊開的,同樣的藥材不用的劑量不同的火候不同的用法,這才是值錢的地方,想讓我千金坊,是其他醫館藥莊可比的麽。”郭小白嗤之以鼻。

薛唐目瞪口呆,這熊孩子誰教育的,狂妄自大還黑心,比自己還黑!簡直是做生意的奇才啊!

“那個,小白啊……”薛唐還想說什麽,郭小白突然停下腳步,拿過他手中的藥簍。

“好了,就到這吧,你先走吧,有事我會傳你的。”郭小白眼皮都不擡下地說道。

他居然用了“傳”這個字!

薛唐他就不開心了,盤起胳膊瞪着他,“你知道是誰嗎?姓什麽叫什麽,住在哪?你去哪傳我?”

郭小白勾了勾嘴角,“你一個外地人,只要不離開揚州城,我郭小白就一定找得到。”

說完,郭小白轉身便走,薛唐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前方還是條條大街,沒什麽特別的地方,想必這個郭小白并不希望他跟去什麽所謂的千金坊。

切,他還不稀罕呢!不就是醫館麽!

因為采花蜂的事,整個揚州城人心惶惶,大街上再鮮少見女子出戶,別說美豔的女子,連醜八怪都見不到幾個。

聽說采花蜂染指過的姑娘,不見得是有多絕色,只是個個都很年輕,看來這采花蜂還是頭老牛啊,專吃嫩草。

前日裏聽說又有一姑娘遇害,那姑娘回來之後呆呆噩噩,任憑家裏人怎麽問她寬慰,也不肯說一句話,那采花蜂至今仍未抓獲,不知何時又要禍害下一家姑娘。

薛唐背着包袱,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往山上走,聽說山上還有間破廟,這已經是薛唐半個月來找到的第九間破廟荒屋了,再找不到他真要放棄了。

破舊的廟宇中,早已沒了僧人,連堂上的佛像都不知怎的竟斷了半截身子,滿屋的雜草蜘蛛網,感覺輕輕的腳下一步,都能帶起滿屋的灰塵。

夜色漸漸降臨,廟中不知被何人生起了篝火,搖曳的火光中,映出一人的影子。

那人頗為狼狽,一身黑衣與夜色混在一起,俊美的臉上淡漠無情,眉宇間冷冽得厲害,冰冷的神情讓人不敢靠近。

只是那俊美的臉上沾着點點血跡,他緊皺着眉頭,用左手撕開右手手臂的衣襟,露出那六寸般長的傷口,那是被利器砍傷的,鮮血流個不停,染紅了他的整條手臂,在地上彙成大汪血泊。

那人卻只是皺着眉頭,臉色再無其他波瀾,随手撕下衣衫一角,将手臂草草地包上,用力系緊,勒住傷口不讓血再流下。

盡管這樣讓他痛得倒吸了口涼氣。

潦草地包紮完,他便靜靜地看着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突然叫的一聲,讓男子驚了下,下意識地抓緊身側的佩劍,狠狠地朝廟門口看去,眼底滿是殺氣。

可是看到來人,男子愣住了,然而就是這愣了下的工夫,他就被來人緊緊地抱住。

他皺起眉頭,十分不悅地看着懷中人,然後深吸了口氣,再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

薛唐擡起頭,眼巴巴地瞅着他,甚至努力地想要擠出幾滴眼淚,可惜沒成功。

“哥……”

“客氣了,我已經被趕出薛家了。”薛秦把他扯開,同時松開了手中的佩劍。

“趕出薛家你也是我哥啊,”薛唐腆着臉湊到薛秦身邊,賴着他坐下,“咱倆身體裏流着一樣的血,哥你不能不認我啊。”

“一樣的血?呵……”薛秦呢喃着這句話,似是想到了什麽,輕蔑一笑,不再多言。

薛唐肚子叫了聲,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從包袱裏拿出準備的幹糧,那是從春風樓買的最上好的糕點。

薛秦睨了他一眼,他還是那樣,連趕路也吃得那麽講究。

薛唐拿起一塊紅豆酥,遞給薛秦,薛秦看着他,遲遲沒有接下。

薛唐皺起眉,“哥,我是你親弟弟,你不是連我都懷疑吧?”

薛秦到底沒有接下,而是拿起柴火給火堆添了些柴,淡淡道:“說吧,你怎麽會來揚州?又怎麽找到我的?”

“還不是爹,”薛唐整張臉都苦了下來,見他不肯接過紅豆酥,便丢進自己嘴裏,“都是他,死活不讓我成親,我只好離家出走。”

“不讓你成親?”薛秦有些訝異,“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薛唐話說到一半,才想起來身旁坐着的可是他的哥哥薛秦,忙着閉住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逃難再相遇

然而即使他不說,薛秦也明白了,當然是因為當年那件事,他冷冷地勾了下嘴角,眼底暗了下來。

薛唐尴尬地笑笑,忙着轉移話題,“我聽說揚州鬧起了采花賊,女諸葛說,你可能會來揚州,我便來試試看,果然讓我找到了!”薛唐一激動,又将薛秦抱了個滿懷。

薛秦手臂有傷,被他這麽一抱,疼得狠吸了口氣。

薛唐忙着松開他,不小心又碰到他另一條手臂,惹得薛秦又吸了口氣。

“哥,你胳膊怎麽了?”

“那采花蜂十分狡猾,而且武功極高,這便是和他交手時不小心受的傷。”

“那另一條胳膊呢?”

“仇人追殺。”薛秦說得十分簡單,“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間破廟裏?”

“我不知道啊,”薛唐攤了攤手,“你不是本地人,肯定沒有留宿的地方,我本來想去客棧的,可是想想你是賞金獵人,客棧人來人往的,你住着肯定不方便,只能住在那些破廟荒屋之類的地方,我就挨個找了。”

“你找我?”薛秦問道,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他已經太久沒有家人了,即使眼前這人當真是自己的親弟弟,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也沒什麽所謂的親情可言。

薛唐點點頭,“你不知道,我已經找了半個月了,腿都要斷了。”他苦着臉撒嬌,伸出手又想抱他,被薛秦皺着眉頭推開。

“找我做什麽?”

“投靠你啊,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薛唐說得十分可憐。

雖然很多年沒見,但是以薛秦對他這個弟弟的記憶,他這弟弟可不是什麽倚重親情的人,用兩個字形容他,就是“奸商”。

若說他是因為想念自己才來找自己,那信就有鬼了。

“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裏吃過什麽苦,這種颠沛流離的生活你受不了的。”

“才不要,”薛唐見他始終淡淡的,便自行走到廟裏,在那堆雜草堆中躺下,“我就不回去,我睡了,你早點睡啊,晚安。”

薛秦看着他,不經意地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這些年來得罪不少仇敵,跟着我會有危險的,再說你不是喜歡經商嗎?你……”

薛秦話還沒說完,薛唐翻了個身,背對他假裝沒聽到。

薛秦嘴角抽了抽,只好由着他,抱着佩劍閉上眼睛小憩。

薛唐是真的累了,他不是真的想跟着薛秦,他也不是那麽脆弱矯情的人,他只是沒處可去,想到還有這麽個哥哥便來看看,下一步該怎樣他也沒想好。

找了那麽多天,他終于找到了,心裏總算踏實下來,見到哥哥沒事,只是稍受了點傷,他便安心了。

安心……安你妹啊!

薛唐正睡得香着,就突然被人拎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薛秦拖着走了。

“哥……什麽情況?”

拖着他走還是太慢,薛秦幹脆将他抱起來,施展輕功飛走,即使在逃難,他還是抽空對他解釋,“就跟你說我仇敵衆多讓你趕緊走,你還不聽!”

仇敵?薛唐抻着脖子向後看,隐約可以看到閃冽的刀劍光,隐隐還能聽到馬蹄聲,聽這聲音絕不是少數。

他頭都大了,他哥這是得罪了多少仇敵啊!

“哥……”

“閉嘴!”

“可是……”

“要不你用輕功抱着我跑?”

“我閉嘴。”薛唐抿住嘴巴。

他就是想消停地娶個媳婦啊!

薛唐不知道被他抱着跑了多久,反正眼看着從天黑到天亮,公雞都叫得格外激動。

“我說哥,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仇敵啊?”

薛秦體力有些不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早已裂開,尤其是手臂上那道刀傷,血流不斷,甚至滴在了薛唐的臉上。

薛秦喘着粗氣,有些困難地說道:“我被逐出薛家七年,過了七年刀口舔血的生活,你覺得呢?”

說到這個薛唐就想哭,想當年他哥被逐出薛家的時候,自己才十六歲,娶媳婦剛好的年紀,要不是當年的那件事,他至于七年都沒娶到媳婦嗎?

早知道他應該十五歲就把媳婦娶上,哦不,他應該剛會說話的時候就找個姑娘霸占上!

“哥,咱們別跑了,再這麽下去你也受不了。”

“不跑就是死。”話剛說完,薛秦不禁嘔了口血,又怕吐到薛唐身上,只好強忍着。

薛唐不忍心,見前方有片樹林,掙紮着從薛秦懷裏想要掙出來,薛秦正飛在半空中,怕摔到他,只好抱着他飛下來松開他,在剛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吐出血來。

“哥,你……”

薛唐剛想伸手扶他,被薛秦冷冷地推開。

薛唐摸摸鼻子,開始打量四下的環境,這裏是一片樹林,林木繁茂,看起來少有人來,路線曲折,像迷宮一般。

“哥,這裏林木森郁,那些人還在後面窮追不舍,我們往山上逃吧。”

薛秦捂着手臂擡起頭看了看,這裏的地勢對自己有利,那些人還在後面追着,想來很快便會追上,只能往山上逃,也許在這迷宮一般的地勢中,可以趁機除掉他們。

他點頭,“好。”

薛唐扶着他往山上跑,果不其然,那些人很快追上來,薛秦一邊閃躲着,借着樹林隐藏自己,随手抓起一把石子,蓄勢待發。

一大群人追了上來,有些人是門派裝扮,有些人則是草莽裝束,有些人甚至就是一身黑衣,一看就是殺手,他們看起來并不同路,卻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薛秦。

看來薛秦這些年來真的得罪了很多人。

“人呢?哪去了?”有名殺手殺氣騰騰道。

“肯定就在這樹林裏,跑不遠,我們分頭找!”另一人道。

“好!”

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薛秦凝起心神,手中石子淩厲射出,正中幾人的死穴。

此一舉動無異于驚動了那些人,薛秦抓起薛唐忙着向山上跑,同時借着樹林的隐蔽,襲擊那些人。

那些人在明,薛秦二人在暗,不一會兒便損傷大半。

不知跑了多久,薛秦不禁又大口嘔了口血,只好扶着薛唐勉強撐住身子。

那些仇敵雖然除掉了不少,可人畢竟不在少數,還是有不少人在後面追殺,薛秦喘着粗氣,皺着眉頭看了薛唐一眼。

自己一身了無牽挂,他若沒有跟來多好……

等等,不對!有人!

那滿含殺氣的目光向前方射去,薛唐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便也順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難道那些人那麽快就追上來了?

他隐約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匍匐在草叢中,難道是敵人追上來了?

不像啊,那人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溫良無害,一點危險殺氣都沒有。

好像還有點眼熟……

“你……”薛唐認出他來,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着他。

對方也發現了他們,驚訝地站起來,淡淡地看着他們,率先開了口,“你們怎麽在這?”

再見他薛唐還是有些驚喜的,不管第一次見面是否愉快,好歹他也是薛唐在揚州認識的第一個人。

“郭小白?你又在這幹嘛?”

“采藥啊。”郭小白拿起藥簍給他們看,緩緩地向他們走過來。

薛秦謹慎地拉着薛唐後退一步,危險地看着他。

郭小白停住腳步,皺着眉頭看着他們。

薛唐怕他誤會,忙着解釋,“我們在被人追殺,是不想你被我們連累而已。”

“追殺?”郭小白本就皺的眉頭擰得更緊,“有誰敢在我千金坊的地頭上殺人?”

薛唐瞪大了眼睛,“這又是你們家的?”

“我說過,凡是我家主人眼睛能看到的,就都是他的,這座山就位于千金坊坊前,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當然是屬于千金坊了。”郭小白說得理所當然。

薛秦不接地看着薛唐,這人腦子有病?

薛唐笑着聳了聳肩,習慣就好。

郭小白摸摸鼻子,把藥簍背上,“想活命就跟我來吧。”說完,也不管二人是否理會,轉身就走。

薛唐忙着想要跟上,卻發現薛秦文絲未動。

“哥?”

“這人可靠嗎?”薛秦并不放心。

“咱們就算不跟他走,等下被那些仇敵抓住,不也是死嗎?”

薛秦點點頭,他說得倒是有理,相比之下這個郭小白顯得□□全了,而且看起來似乎不會武功。

算了,搏一搏。

薛唐扶着薛秦跟着郭小白走,本以為他會帶自己去什麽小路或者密道之類的,卻只見他似乎在朝山下走,腳步走得不緊不慢。

作者有話要說:

☆、你腎不太好

他們上山的時候經過了一大片樹林,下山的時候自然還是要經過樹林,只是與原來的方向不同,他們是從另一方向下的山。

薛唐幾次想發問,可是郭小白都不予理會,便住了嘴。

不知又走了多久,薛秦頭有些暈,薛唐幹脆想背起他,突然間頭也暈得厲害。

察覺到不對,薛秦一把推開薛唐,拔出劍指着郭小白,可還來不及動手,整個身子不禁又倒了下來。

郭小白嘆了口氣,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湊到薛唐身邊,在他鼻子前晃了晃,薛唐頓時覺得神志清明,頭暈好了很多。

郭小白又走到薛秦身邊,剛要湊到他鼻子前,薛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郭小白也不說話,就那麽淡淡地看着他。

薛唐晃晃腦袋,扶着樹站穩身子,“哥,你別擔心。”

薛秦看了眼薛唐,确定他真的沒事,這才松開郭小白,用力嗅了嗅他瓶中的東西。

瓶裏的東西有些臭,聞到他先是皺了下眉,随即瞬間覺得頭不再暈了。

郭小白将瓶子收好,背着藥簍繼續走。

說也奇怪,那些仇敵竟再也沒有追上來,薛秦這才真正放下戒心。

二人一路跟着郭小白,只見郭小白又換了個方向,穿過樹林,走到了茅草屋前,推開門進去。

薛唐扶着薛秦也跟着走進去。

“這裏是我平時采藥休息的草屋,你們就在這呆着吧,那些人不會追上來的。”郭小白解釋道,然後拿下藥簍,開始整理藥材。

薛唐還以為這個郭小白會把他們領去千金坊呢,合着只是個平時休息的草屋而已啊。

薛唐扶着薛秦走到桌前坐下,開始打量這個草屋,這個草屋滿屋都是藥味,布置也十分簡單,就一張床一個張桌子幾個凳子,剩下的就都是各種藥架藥櫃。

“小白啊,”薛唐舔着臉套近乎,“你怎麽知道那些人不會追上來?你把我們領到這來,不怕連累你?”

郭小白選出幾味藥材放在藥杵裏搗爛,“那些人已經死在樹林裏,給我的藥材做肥料了,追不上來的。”

“死了?”

“主人不想有人上山搗亂,就在樹林裏動了些手腳,每天這個時候樹林裏都會生出有毒的瘴氣,他們沒有解藥,活不下來的。”

薛唐吞了口口水,滿臉錯愕,“你家主人不但霸道,還心狠手辣啊。”

郭小白瞥了他一眼,拿着搗爛的藥材,走到薛秦身邊,二話不說開始扯他的衣服。

薛秦一慌,揪着衣服,不小心摔下了凳子。

“我不需要你的藥。”薛秦一臉防備地看着他。

郭小白一手端着藥一手指着薛秦的手臂,“這傷是昨天巳時受的傷,傷于四寸寬的刀,傷口六寸深三分,”說着,他抓起他的手臂甩了甩,惹得薛秦疼得倒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還傷了動脈。”

“哇——”薛唐驚道:“你怎麽知道的那麽詳細?”

郭小白微微一笑,“因為我是神醫啊。”

說完,不等二人反應過來,郭小白突然伸出手點住了薛秦的穴道。

薛秦瞬間黑了臉色,“你不是不會武功嗎?”

“我是不會啊,但是我是個醫者,人身上有多少處穴道再了解不過,點穴這種事小意思啦。”郭小白對他們笑了笑,然後扭過頭看着薛唐,“看着幹嘛?還不把你哥扶上床。”

“啊?哦。”

薛唐忙着把薛秦扶上床,然後就在一旁看着郭小白給他敷藥,時不時地幫他打打下手。

“小白啊,老聽你說千金坊還有什麽主人,千金坊是什麽地方?你主人又是誰啊?”薛唐問道。

郭小白睨他一眼,道:“你想我主人醫治你啊,不可能,主人從不救人的。”

“醫治我?我又沒受傷。”薛唐道。

郭小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視線滿滿……向下。

薛唐低頭看了看,忙着捂住那個尴尬的位置,滿臉通紅,“你看哪啊!熊孩子不學好!”

“第一,我比你大,第二……”郭小白古怪地看着他,嘴角眼角都是笑意。

薛唐被他看得後背發麻,“你,你別看了……”

給薛秦包紮完,郭小白解開他的穴道,薛秦狠狠地瞪着他,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恨恨地別過頭去不看他。

郭小白也不理他,整理好一切之後,他走到薛唐身邊,抓起他的手想給他把脈。

薛唐忙着把手抽回來,一臉防備,“你幹嘛?”

“你……”郭小白表情很是古怪,要笑不笑的,“腎不太好啊,有些衰……”

“你才腎不好!”不等他說完,薛唐大聲地吼回去。

連轉過身的薛秦聞言不禁又悄悄的轉過來,眼神怪異地瞅着薛唐。

薛唐整個人都跳起來,臉憋得通紅,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麽,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還不都怪他爹!大齡剩男,憋得……

薛唐這兩天都心情不好,吃東西也沒什麽胃口,以至于郭小白帶來的食物全都進了薛秦的肚子,這倒讓薛秦恢複得特別快。

看他們吃過東西,郭小白收拾完便準備走。

“小白公子,今天這麽早就走?”通過這幾天的相處,薛秦對他早已沒了戒心。

郭小白點點頭,“今天要去怡紅院出診,我得趕緊去,晚了影響人家姑娘做生意。”

薛唐瞥他一眼,還影響人家姑娘做生意,這貨還挺“體貼”啊!

等等,怡紅院?

真是天下妓院都一個名啊。

“我也去!”薛唐叫道。

薛秦回頭看他,這小子什麽時候學壞了?

“看什麽看,哥,你也去。”

薛秦皺眉,張口拒絕,“不去。”

薛唐苦下臉,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哥,你忍心看我一個人淪落風塵嗎?”

淪落風塵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那你忍心我和你一起淪落風塵嗎?”

薛唐咬着下唇點頭。

薛秦:“……”

“說我腎不好,”薛唐挺了挺胸膛,惡狠狠地瞪着郭小白,“我就給你們見識見識我的雄風!”

薛秦道:“我怕長針眼。”

薛唐:“……”

郭小白沒理他們,自顧自地整理好藥箱,道:“去怡紅院可以,自己花錢,別以為跟着我就可以占便宜走後門。”

“切,錢而已,老子有的是。”說着,薛唐從懷裏拿出大把銀票,再擡頭,郭小白已經不見了。

薛唐忙着抓起薛秦跟上。

想他薛唐也時常流連于煙花之地,對于妓院這種地方早已見怪不怪,啧啧,真不是他情人眼裏出西施,這怡紅院的姑娘,真沒一個比得上他的紅琴好看。

一進怡紅院,郭小白就被老鸨叫走了,過了會兒才來招呼薛唐二人,甩着手帕扭着微微發胖的腰走來,濃妝豔抹的臉上不斷地抛着眉眼。

在怡紅院這種地方呆久了,老鸨自然有八面玲珑的本事,眼尖地早就發現了進門的這兩位新客,光看薛唐的穿着就知道這兩人絕不是普通人家,老鸨哪裏舍得放過,領着二人進了上好的包房。

“兩位公子眼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來吧。”

薛唐翻了個白眼,不禁又想到自家老爹,有些郁悶,老爹允許自己找□□,找男寵,就不讓自己娶媳婦,所以對于他出入煙花之地并不反對,甚至每個月按時來妓院給他結賬,不過是他自己真心想找個媳婦,所以即使去妓院也都是喝酒撒潑,什麽事也沒做罷了。

哎,否則又怎麽會被郭小白那個熊孩子說什麽腎不好……

薛唐也不客氣,甩下一疊銀票,叫來了沒接客的所有姑娘,環肥燕瘦,什麽樣的都有。

薛唐流着口水把老鸨趕出去,開始辦正事。

薛秦本來也想出去,可是薛唐拉住他死活不讓他走,非要展示雄風給他看,薛秦沒辦法,只好背過身假裝不認識他。

然而半柱香之後……

“薛唐你……”

薛唐披着衣服盤腿坐在床上,和床上那些女子大眼瞪小眼,心裏卻早已天人交戰。

兄弟,給點反應啊,美人這麽多穿得這麽少,環境這麽蕩漾畫面這麽噴血,你連頭都不擡一下是什麽節奏?

薛秦發誓,他真不是故意笑的。

薛唐對着他咬牙切齒的,最後把那些女子都趕了出去,自己坐在桌前喝悶酒。

酒菜是剛才老鸨派人送來的,很是豐盛,薛唐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抱着酒壺猛灌。

看他這樣,薛秦忍不住道:“好了,你別不高興了,我出去看看,給你準備點特別的節目,說不定有用。”

“特別的節目?”這怡紅院還有雜耍的?

作者有話要說:

☆、嫖客找樂子

薛秦解釋道:“我剛才聽老鸨說過,這怡紅院不是普通的妓院,這裏不止有女妓還有男妓,為了吸引客人還會出一些什麽特別節目,什麽角色扮演之類的,有趣得很,我去打聽看看?

說完薛秦起身出門。

薛唐整張臉都擠成一團,就算是再特別的節目,可自己這樣還有救嗎?

“老鸨?”

替那位生病的姑娘看完診之後,郭小白便去找老鸨收診金,郭小白的診金特別貴,老鸨每次給他錢的時候都是一陣肉痛,可是偏偏郭小白醫術高明,被他看過之後病才能好得快,盡早接客掙錢。

老鸨真心地喊了句——你妹!

掂了掂手中銀子的份量,确定沒差,郭小白才将銀子收進懷裏,“對了老鸨,跟我一起來的那兩位公子呢?”

老鸨心疼地看着他,“哦,樓上右轉倒數第二間。”

“謝啦。”

郭小白一笑,他本就生得一張娃娃臉,這一笑看起來十分乖巧,讓老鸨又是一陣蕩漾。

趁她蕩漾的工夫,郭小白背着藥箱已經上了樓。

剛上樓就撞見了門口正有一對男女在親熱,他嘴角抽了抽,假裝沒看到,四下看了看,右轉。

薛唐已經等了許久,還是不見薛秦歸來,倒是酒喝了不少,人有些暈乎了。

他甩了甩頭,吃力地扶着桌子站起來,喝了這麽多酒,坐着還不覺得,站起來只覺得暈得厲害,奇怪,怎麽身子覺得怪怪的。

他嘆了口氣,看來真是喝多了,踉跄地向走出屋去,酒喝多了,這會兒都進了消化系統了,他需要出去排洩一下。

郭小白推開門,看到屋子裏空無一人,倒數第二間,沒錯啊,他将藥箱放在一旁,坐在桌前乖乖等着。

人喝醉了大多都這樣,要麽喝多了吐過之後逐漸清醒,要麽吐過之後徹底懵了,薛唐就是後者。

再加上薛唐真的覺得有些不對勁,說不上來什麽感覺,整個人覺得癢癢的,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裏癢,就像是從骨頭裏往外發出的癢般,又抓不到癢處,不止如此,身子還熱得厲害。

薛唐吐得天昏地暗,什麽也顧不得了,摸索着找回房間,推開門,看都沒注意看裏面,奔着床就躺了上去,閉上打呼嚕。

郭小白給自己倒了杯酒聞了聞,随即皺眉放下,接着就看到薛唐醉醺醺地推門進來,看也不看自己奔着床走去,倒頭就睡。

郭小白走到門前朝門外看了看,怎麽就他一個人?薛秦呢?他疑惑地走到床前,看着薛唐打呼嚕。

這麽看薛唐還挺好看的,頗有江南男子俊美的風格,可是怎麽一個人醉成這樣?薛秦呢?

“喂,喂……”郭小白擡腳踢了踢他。

薛唐翻了個身,繼續睡。

“喂,我說……”郭小白話還沒說完,薛唐迷迷糊糊地出聲打斷他。

“別鬧,去給我端杯水。”

郭小白四處看了看,屋子裏不見其他人,他錯愕地指了指自己,“我?”

薛唐吧嗒了吧嗒嘴,睡得很香。

算了,看他睡得這麽香,郭小白耐着性子轉身,倒了杯水給他端來。

“給你,水。”

薛唐眼睛也不睜,下意識地張嘴。

“啊——”

郭小白:“……”

郭小白下意識地想一耳光抽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他醉得迷迷糊糊的,到底不忍心,他咬着牙坐在床邊喂他喝水。

薛唐迷迷糊糊地喝了口水,大部分都喝在了外面,浸濕了自己的衣領,他皺着眉頭咕哝了兩句,很是不滿。

郭小白翻了個白眼,起身準備離開,薛唐突然一把抱住他,張牙舞爪死命往他懷裏鑽。

“口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薛唐迷迷糊糊地摟着他,他身子小小軟軟的,他酒醉暈得很,聞着這怡紅院的旖旎味道,只當自己還在醉仙舫,懷裏的正是他熟悉的紅琴,所以習慣着親近。

郭小白僵了僵,在千金坊從沒人敢彼此親近,因為他們不敢,因為主人不肯,他自小被主人養大,主人卻從未擁抱過他,第一次這樣抱着,他感覺毛都要炸起來了。

他惡狠狠地瞪着他,咬了咬牙,起身又去倒了杯水,惡狠狠地遞給他。

“給你水!”

薛唐閉着眼睛狂甩頭,“不要不要,你喂我喝。”

郭小白眼睛瞪得渾圓,竟有些不敢看他,“剛才喂你你又不乖乖喝!”

薛唐撅起嘴巴,嘟囔地說着,“用嘴喂。”

聞言郭小白饒有興致地挑眉看着他,瞧不出來,他一直以為只有北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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