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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尹浔點頭。
“然後眼睜睜看着我給我哥吸……蠱?”
尹浔繼續點頭。
薛唐猛地起身,擡起拳頭想要打他。
尹浔不閃不躲,由着他打。
薛唐到底沒有打下去,他甩開手,咬着牙瞪着他,“我吸了蠱我會怎麽樣?”
“跟他們一樣喽,不過你吸的不多,發作的時間應該會晚一些,”尹浔走到薛秦身邊,抓起他的手為他診脈,“這魅蠱不比尋常,要整整飼養五年方才成熟,中蠱之人如同被鬼魅纏身,不斷被過往痛苦所糾纏,痛苦越深,毒性越強,不出半個月便會被這蠱毒折磨致死,刀上喂着西山魅蠱,看來西山四鬼是要置薛秦為死地。”
聽他這樣說,薛唐卻突然慌了,仿佛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他的臉色瞬間慘白,驚恐地看着尹浔。
“會被過往的執念痛苦所糾纏?”
尹浔點頭默認。
薛唐眼珠左右亂轉着,“會像我大哥那樣,口不擇言地亂說話?”
尹浔繼續點頭,“我看你沒心沒肺的,不像經歷過什麽痛苦的樣子,怕什麽。”
薛唐低着頭,再不肯說話。
郭小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擔心。
“那依主人所言,并無痛苦過往之人,就不會怕這西山魅蠱了?”
“不是啊,若沒什麽痛苦回憶,就直接經脈爆破而亡,”尹浔放下薛秦的手,回頭看着他,“當然,這對我沒用。”
“來人,”尹浔擡手招來家丁,“将薛大公子擡進去。”
“喂,你只管薛大公子,那薛二公子你不管了。”薛唐叫道。
看着家丁過來将薛秦擡起來進了千金坊,尹浔回頭看着薛唐說道:“你哥哥是我南朝有名的賞金獵人,他的面子有時候比那些當官的還大,救他總沒有壞處,你呢?”
“我有錢啊。”薛唐挺了挺胸膛。
“你看我像缺錢的樣子嗎?還有你說要和我做的生意,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着手辦?”
“我……”
不等薛唐說完,尹浔已經轉身進了千金坊。
傳言西山魅蠱陰毒得緊,凡中蠱之人無藥可救,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直至中蠱之人自殘血爆而亡。
當然,那是對別人而言,那對尹浔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為了得到薛唐的血,尹浔已經允許薛唐住在千金坊,自然允許他在千金坊裏走動,可是那名乞丐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進來的,郭小白留在坊門口照顧他,薛唐不放心薛秦,跟了進來。
家丁把薛秦放在藥房的床榻上,便退了下去,薛唐候在一邊,雖然自己也中了這西山魅蠱,可他直到現在也沒感覺到什麽不對勁,薛秦和那乞丐都是中蠱好一會兒之後才發作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會發作。
作者有話要說:
☆、想送你禮物
“尹浔,我大哥怎麽樣?”
尹浔似乎很怕髒,剛剛不過為薛秦診過脈而已,這會兒就在一旁的水盆中洗手,他洗得不急不緩,他洗手的動作很認真,輕揉輕搓,連指縫之間都不放過。
同樣身為男人,薛唐洗臉都是囫囵一把就得了,更別說洗手了。
洗完手,尹浔又拿起手巾認真地擦拭。
他一邊擦拭着手,一邊施施然地說道:“我跟薛二公子好像沒那麽熟吧,你憑什麽連名帶姓地叫我?”
“那叫你什麽?尹公子?坊主?”薛唐盤起胳膊睨着他。
他将手巾放在架子上,擡頭看着他,他竟比自己略高些,雖然只是高一點點。
“叫我聲尹公子,或者坊主,不應該嗎?”
“我就不叫!”薛唐對他吐了吐舌頭,“尹浔尹浔尹浔尹浔尹浔……”
尹浔懶得理他,拿起一張宣紙,到藥架前開始配藥,“你不是來幫忙救你哥的嗎?”
薛唐一聽眼睛一亮,上前湊了過去,“我能幫上忙嗎?你要教我配藥?”同時他不禁腹诽,這小子真奢侈,宣紙那麽貴,居然連包藥的紙都用宣紙,一般人用草紙就夠了。
尹浔只是随手抓起藥放在宣紙上,也不稱重也不摘選,只憑着用手感覺份量,随意地配藥。
“不是,尹浔,你就這麽抓藥啊?我哥會不會被你害死?”
“要幫忙就去抓蚯蚓,不幫忙就滾。”尹浔随意地配完,又走到爐前去燒水,然而他才剛把藥罐放在火上,就把藥草倒了進去,然後就不理會了。
“抓蚯蚓幹嘛?”薛唐不解地問道。
尹浔翻起眼睛看着他,“你去不去?”
薛唐雖然不願意,但是到底不敢不聽他的,畢竟他的攝術忒吓人了,乖乖地出去抓蚯蚓了。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薛唐一身髒污苦着一張臉跑了回來,手裏拿着一個罐子,罐子裏是兩三條粉紅色的蚯蚓,上面還沾着幾滴泥土,鑽來鑽去,惡心得緊。
尹浔的藥已經煎好了,倒出一碗來放在桌子上,這會兒已經涼了。
“給你。”薛唐惡心着一張臉把罐子丢給他。
尹浔接過來,看着那蚯蚓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不覺得惡心,他竟徒手拿出一條蚯蚓來,選取中間的位置,用指甲一掐,将那蚯蚓掐成了兩半,然後将那兩條蚯蚓放在桌上的藥碗裏。
“你幹嘛?”薛唐好奇地看着他的動作。
“蚯蚓有四個心髒,死不了的,你不知道嗎?”尹浔頭也不擡地說道。
薛唐一怔,他還真不知道。
那一分為二的蚯蚓在藥碗裏鑽來鑽去,藥碗裏的湯藥竟然漸漸少了,那蚯蚓竟也漸漸變細,卻漸漸變長,直到碗裏的湯藥徹底被吸幹,那蚯蚓竟變得如頭發絲般細,兩條變成了數十條,滿碗都是。
薛唐遏制不住地吐了起來,惡心得緊,吐得滿地酸水。
尹浔倒不覺得蚯蚓有什麽,反嫌得他吐得惡心得厲害。
他沒理會薛唐,讓他自己在那吐,自己走到薛秦身邊,掀開他的衣服,露出他後腰的傷口,然後将藥碗放在他傷口旁邊。
那碗裏的蚯蚓聞到他傷口的血腥味,竟鑽了出來,就着他的傷口,鑽進了他的傷口裏,不一會兒不見了。
蚯蚓鑽進了薛秦的身體之後,薛秦頓時打了個冷戰,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這一幕太過觸目驚心,薛唐不禁看得傻了。
過了許久,薛秦的身子才不再冷戰,他滿身滿臉的青筋竟漸漸消了下去,臉色漸漸恢複正常。
估摸着差不多了,薛秦又從另一個藥罐裏倒出碗藥來,扶着薛秦喂着他喝了下去,又忙着去拿了個盆子過來。
薛秦喝過湯藥,只覺得一陣幹嘔,大口地吐了出來。
他吐了大口鮮血,血呈黑紫色,血裏竟還混着許多蛆蟲鑽着。
薛唐看着又是一陣惡心。
尹浔這才開始為薛秦的傷口上藥包紮。
趁着尹浔不注意,薛唐悄悄拿起那個放蚯蚓的碗,想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蚯蚓。
“幹嘛?想自己救自己啊?”尹浔正在包紮薛秦的傷口,頭也不擡地說道。
薛唐沒有理他,自己也中了蠱毒,他又不肯救自己,還不讓自己自救啊。
尹浔側頭看他,“你知道用幾條蚯蚓?在身體裏存呆多久嗎?”
薛唐:“……”
他瞬間苦下臉,一臉可憐巴巴地看着尹浔,他坐在他身旁,揪着他的衣服扁着嘴巴,眼睛水汪汪地含着淚,“尹公子尹坊主,你看,你還要喝我的血,你想我的血裏有很多小蟲子,多惡心啊。”
尹浔嫌惡地将自己的衣服從他手裏抽出來,稍稍坐遠了些,“我比較喜歡吃肉。”
“你……”
“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把你剛才吐的那些全都給我收拾幹淨。”尹浔冷冷地瞧着他。
看着自己吐得那些酸水,薛唐認命地出門去找掃把了。
他一走,尹浔回頭看着薛秦,道:“我知道你醒了,別裝了。”
話音剛落,薛秦睜開眼睛,蠱蟲剛除去,他的身體還很虛弱,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謝謝坊主的救命之恩。”他虛弱地開口,聲音很輕。
“記着我的恩德就好,說不準哪天我就用上你了。”尹浔一派淡然。
薛秦擡起手伸向懷裏,只是如此簡單的動作竟如此吃力,他不禁皺起眉頭,呼吸有些粗重。
尹浔淡淡地看着他,一點要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薛秦摸了半天,從懷裏拿出一個酒杯,那酒杯正是之前在八仙酒樓看到的那套酒具之一,只是其他的酒壺全都摔碎了,辛虧還剩這個酒杯完好無損。
那個酒杯很是精致,上面雕着一朵含苞未放的玉蘭花。
他吃力地擡起手,這個動作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臉都憋得通紅。
尹浔依舊淡淡地看着,沒有接過來。
薛秦也不說話,就那麽舉着,看他的眼神滿是堅定。
許久。
“不是什麽好玉,做工還不錯,要了。”尹浔伸手接過來。
薛秦笑了笑,同時瞬間暈了過去,手重重地垂了下來。
這個人,拼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就為了送自己這麽一件禮物?尹浔看着他,不知心境如何。
千金坊的人的确個個會醫術,但是論起來還不比郭小白,尋常疑難雜症自然是個中好手,可是對于西山魅蠱這類,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幹打下手而已,所以只能是尹浔親自來。
天漸漸黑了,尹浔愛幹淨,薛唐收拾了好半天,才把地上的穢物都收拾幹淨,他哪裏做過這等事情,累得他腰酸背痛的。
他捶着腰,要把掃把放回去。
“薛唐。”郭小白拖着他的傷腿,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來。
薛唐忙着放下掃把過去扶住他,“怎麽了?你腿有傷怎麽還亂跑?”
“薛唐,我好像不應該救那個乞丐。”郭小白低着頭說道,嘟着嘴巴。
“為什麽?”
“你看這個。”
郭小白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那是狼牙制成的狼牙玉,彎彎的月牙形,精致好看,價值連城。
“那乞丐滿身髒污,打扮貧賤,哪裏會來的這等貴重物件,說不定是什麽賊匪之類的,而且這一看就是女子飾物,萬一他是采花賊之類的怎麽辦?”
薛唐看着手中的狼牙玉,不排除這個可能啊。
“薛唐,要不……我放棄救他好不好?我們送他去見官?等你哥好了,讓你大哥送他去官府好了。”郭小白提議。
“郭小白,你不是最喜歡做善事嗎?怎麽不問緣由就送人家見官?”尹浔輕蔑的聲音傳來。
薛唐和郭小白不禁回頭,看着尹浔正朝他們走來。
确定薛秦已經脫離危險,尹浔吩咐下人将他送去客房,自己準備去睡覺,雖然現在有薛唐的血制成的安神藥,可他為防萬一,還是習慣早早上床醞釀睡意。
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他們,他本來不想管閑事的,但是……
“參見主人。”郭小白恭敬地低頭。
走到他們身邊,尹浔停下腳步,低頭看着郭小白至今還沒接骨的斷腿,不禁笑了,“小白啊,你還是小時候可愛一點,越長大越讨厭。”
差點忘了,郭小白說過,他是被他主人養大的,郭小白比自己還大兩歲,今天二十五了,可是看尹浔的樣子,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怎麽養大的郭小白?應該是一起長大才對吧。
還不等薛唐發問,尹浔拿過他手中的狼牙玉,“你們都進來了,就把那乞丐丢在外面啊?”他把玩着狼牙玉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本系列最後一章,下一章就是《金枝亂》系列了,敬請期待啊~
☆、金枝亂篇1奇怪的乞丐
郭小白:“我……”
“找人擡進來,送去藥房,薛唐,你再去抓幾只蚯蚓,”尹浔打了個呵欠,他擡起手捂住嘴巴,皺着眉頭埋怨,“煩死了。”
他不耐煩地甩了甩袖子,轉身沒有回房間,而是走回藥房。
薛唐苦着臉繼續去抓蚯蚓。
郭小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倆,這什麽跟什麽啊?不過他還是乖乖叫人去搬那乞丐去了。
那乞丐的傷口如此之大,所中之蠱自然比薛秦要嚴重得多,體內蠱蟲千千萬,薛唐第一次抓得蚯蚓竟然不夠,大半夜的又跑去河邊抓了不少,一直忙到後半夜,尹浔才終于為那乞丐解完毒,不用安神藥,他便困得半死。
解完蠱毒,把包紮的任務丢給郭小白,尹浔就撂挑子回房間睡覺去了。
金枝亂篇
主人既然肯救他,就算他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郭小白當然也不會說什麽,忙活了一晚上,總算救下了那名乞丐,他又學到了西山魅蠱的解毒之法,他反而更加情願。
主人臨走之前吩咐,包紮完之後要将他送去客房,還是東廂上好的客房,看他這一身髒污,怎進得了東廂,主人那麽愛幹淨,見到了還不氣死。
郭小白無奈,只能去打水來給他梳洗。
郭小白的腿雖然斷着,可是薛唐已經為他準備了一根拐杖,他自己醫術又不差,早已為自己封穴止痛,何況在千金坊這麽多年,這點疼痛,他還忍得。
給那乞丐梳洗完,又幫他換了衣裳,郭小白這才送他去了東廂客房。
他不禁有些驚訝,之前根本看不清那乞丐的模樣,自然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紀,只是梳洗過後,他驚訝地發現,這名乞丐年輕得很,恐怕也就和自己一般年紀,甚至面相斯文,文質彬彬,
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怎麽一個讀書人,弄成了這副模樣?
千金坊的清晨從來都是安靜的,很安靜很安靜,就算發生天大的事,千金坊也不會發出太大動靜,因為沒有人敢吵到尹浔睡覺。
然而今天例外。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院子裏傳出憤怒的咆哮,偏偏他又是坊主的座上賓,家丁們只好紛紛将機關取消,免得誤傷了他。
那吵鬧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名乞丐,他脫下郭小白昨日為他換的幹淨衣裳,赤着胸膛在院子裏怒喝。
“你們誰拿走了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是誰?!”那乞丐的傷口昨日剛剛包紮好,這會兒早已裂開,鮮紅的血流了出來,滴得滿院都是。
薛唐扶着郭小白出來,看到他不禁驚了,“這是昨天那名乞丐?”
郭小白點點頭。
“我哥都還沒醒過來,這小子傷口那麽深那麽大,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薛唐徹底震驚了。
有時候,有些事,有些人,可以執着地支撐起一個人,激發起一個人的驚人潛能。
郭小白住着拐杖向前,“先生,你的衣服是我拿走的,我看你衣服那麽髒,又破得不成樣子,這才給你換下來的。”
“是你!”那乞丐沖上去揪住郭小白的領子,他的臉色蒼白,眼睛卻紅得驚人,眼底滿是紅血絲,“你把我衣服弄哪去了?”
郭小白被他吓了一跳,有些驚慌,“額,丢,丢掉了……”
那乞丐一怒,手掐住他的脖子,眼底布滿殺意。
“你幹什麽?來人啊!快救人啊!”薛唐忙着上前想要扯開他,可奈何他抓得死緊,他根本扯不開。
管家和萍姑也跟着上前,想要把那名乞丐拉車。
尹浔打着呵欠走出來,臉色有些薄怒,不悅地看着院子裏的一幹人等。
“主人。”
“坊主。”
一見他,所有人一齊低頭問候。
“你們在吵什麽?都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尹浔一聲厲喝,在場人除了薛唐和那乞丐,以及被乞丐掐住脖子的郭小白,全都跪了下來。
那陣勢,與當今皇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啓禀坊主,這乞丐,有些癫狂。”管家如實禀報。
“原因。”尹浔森森地吐出兩個字。
“因為小白見他衣服破舊,便給他丢了,換了身幹淨的,他一時不忿,欲殺了小白。”萍姑道。
“只是這樣?”尹浔揉了揉太陽穴,“那就讓他殺了小白不就好了。”
說完,尹浔關上房門回去繼續睡。
“喂,你……”薛唐一聽,忙着想要說什麽,可他已經關上了門,他跺了跺腳,惡狠狠地瞪着他的房門。
郭小白臉色已經紫紅,喘不上氣,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你聽我說,”薛唐拉着乞丐的手不讓他繼續用力,“衣服是今晨丢的,肯定還在那裏,我去找,好不好?”
一聽他這麽說,那乞丐松開了郭小白,滿眼希冀地抓住薛唐的手看着他,“還能找到?你可以找到?”
薛唐忙不疊點頭,哎,每天天不亮那收垃圾的便來了,恐怕早弄走了……
“好,好,你帶我去,你帶我去!”
“……”薛唐有些為難,“你就別去了吧……”
那乞丐瞬間變了臉色,“你騙我!”
那乞丐頓時向薛唐襲來,薛唐忙着逃跑,那乞丐憤怒發狂,趁着一護衛不注意,抽出他的佩刀,對着所有人砍了起來。
他是坊主的客人,那些家丁護衛自然不敢還手,只能閃躲,不一會兒,便有幾人受了傷。
薛唐跑得飛快,乞丐根本抓不住他,許久之後,那乞丐跪坐在了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沒了,沒有了,連你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也沒有了,沒有了……”他胸前的傷口裂開得愈發嚴重,他再度吐血,倒在了地上。
第二次打開自己的房門,尹浔都無奈了,看來想睡個回籠覺是不可能了。
他打着呵欠出來,走到那乞丐身邊,剛要伸手,那乞丐一把推開他。
“你滾開!我不要你救我!你滾,讓我死!”乞丐憔悴卻憤恨道。
“我尹浔救的人,命就是我的,輪不到你自己論斷生死,即使你要死,也要等我利用完之後。”尹浔本來就沒睡醒,見他這樣,更是憤怒。
那乞丐捂着傷口,聞言擡頭看他,“你知道什麽?”
尹浔伸出手,手心之上,是那塊狼牙玉。
乞丐一看,忽地又別過頭去,閉着眼睛似乎不想再見到此物。
不想見到,卻又不肯丢掉。
尹浔不禁冷笑,還真是矛盾。
“我求求你,讓我死好不好,”乞丐痛苦着抓住尹浔的衣角,流淚祈求,“我求你,我早就該死,我本不該活到今天,你讓我死好不好?”
尹浔蹲下身,一把扯住他的頭發,冷冷地看着他,“我如果把你送回去,相信連當今皇上都會感謝我,我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我不缺錢,卻從不放過任何利益,你猜我會不會讓你死?”
“我就不該茍活到今天,我不該……”那乞丐痛苦地說着,竟要咬舌自盡,尹浔忙着捏住他的下巴,一個用力,将他的下颌捏脫臼。
“管家,将他送回客房,每三個時辰服一劑迷藥,即便是用強,我也要把他送回京城。”尹浔冷聲吩咐。
管家點頭,“是,坊主。”
乞丐說不了話,只能狠狠地瞪着尹浔,目光中全是恨意。
帶走了乞丐,院子裏的人忙着散了,尹浔回房,這次可以睡覺了。
“坊主。”薛唐突然攔住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地看着他。
尹浔懶得看他,這小子從來連名帶姓地叫自己,這次稱呼自己為“坊主”,一定沒好事。
他假裝沒聽見,要進屋去,薛唐扯住他的衣服,死活不讓他進門。
“坊主啊,剛才那人誰啊?”薛唐讨好地笑着。
在尹浔的世界裏從來沒有秘密,沒有什麽不可說的,只有他想說不想說,然而他如果不說,這小子一定煩死自己,不讓自己去睡覺,偏偏還不能弄死這小子。
院子裏只能下他倆和郭小白,郭小白也很是好奇。
“聽說過挽月公主嗎?”
薛唐點頭,“當然聽說過,那是皇上流落在民間的女兒,直到去年才找回來,封號挽月公主。”
尹浔又打了個呵欠,“那人便是挽月公主的驸馬,孟寅楓。”
“啊?”薛唐張大了嘴巴,“傳說這個驸馬與公主大婚之後不久就失蹤了,怎麽跑這來了?”
尹浔瞥他一眼,“我怎麽知道?”
“你難道不好奇嗎?”薛唐繼續龇着牙看着他。
尹浔淡定搖頭。
薛唐:“……”
“尹浔啊,”他又直呼他的名字,“你聽我跟你說,他可是本朝驸馬,你把他送回京城不外乎是為了讨好皇上,你看他傷痕累累的,就是你一直喂他迷藥把他送回京城,你确定皇上和公主見他這樣不會遷怒與你?”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收藏,求收藏,你們都不要我……
☆、金枝亂篇2怎甘心平淡
聞言尹浔倒是認真地想了想,他說的不無道理。
“你有什麽好辦法?”
“咱們攝魂他,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他解開心結,這不是更好?”薛唐提議。
“咱們攝魂他?”尹浔重複着他的話,“你也會攝術?”
薛唐幹笑了笑,“我當然不會了,可你會啊。”
“我攝魂他是我的事,與你何幹?”尹浔盤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可以把我帶入他的夢境嘛,這樣我也能幫你出出主意,想想辦法什麽的。”
“我看你是進入過花淨初的夢境,覺得新奇,還想再來一次吧。”尹浔一語揭穿。
薛唐只是幹笑,沒有否認。
“倒不失為個辦法,不過……”
“不過什麽?”薛唐睜大眼睛看着他。
“不過要先等我睡醒了再說!”尹浔一腳踢開他,回房睡覺去了。
薛唐得到目的了,嘿嘿地笑了兩聲,送郭小白回房間休息去了。
“小白,你腿上有傷不許再亂跑,剛才多危險啊,你要好好養傷,好好照顧自己,好好……”
他一邊說着,郭小白一邊側頭看他,他就喜歡看他碎碎念的樣子,喜歡感受他關心自己的感覺。
尹浔睡醒已經是下午了,沒想到自己剛打開門,就看到薛唐蹲在自己房門口,弓着腰就像只狗一樣。
“你醒啦!”薛唐立馬彈起來。
“有事?”尹浔問,同時看着地板,看來房門口的機關有必要調整一下了。
“有啊,”薛唐點頭,湊到尹浔身邊,“咱們不是說好了,去攝魂那個乞丐嗎?我跟管家打聽過了,你的攝術不是可以随便施展的,必須要在特地的環境之下,就像上次那個滿是銅鏡的房子,這次你需要什麽?我幫你準備?”
尹浔瞪着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早飯。”
“啊?”薛唐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還沒吃飯。”
“哦,我馬上準備。”
薛唐對他的攝術十分感興趣,或者說這樣神奇的東西,很難有人不感興趣,跟在尹浔身邊鞍前馬後地伺候着。
對于別人是午飯,對于尹浔而是早飯,而他連早飯都吃得不消停。
“吃這個吃這個,還有這個。”薛唐拿着筷子不斷地給他夾菜。
看着碗裏堆成的小山,尹浔深吸了口氣,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
“怎麽了?”
“是不是我現在要你去準備,你就會消停了?”
薛唐忙不疊點頭,藥莊的事他已經在籌備了,他現在閑的沒事,只能纏着他。
“要我準備什麽?銅鏡?還是什麽?”
“攝術要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情況來布置,花淨初是不想遺忘過去,卻無法抑制才會癫狂,而那乞丐是不想記得,拼命地遺忘,銅鏡沒用的,你讓管家帶你去我的藥廬,找到迷魂香給我拿過來。”
“迷魂香?”
“你去不去?”尹浔忍着怒火,“你不去,攝魂那乞丐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
薛唐一聽,放下筷子就跑了。
依舊是那空曠的屋子,屋子裏依舊什麽都沒有,甚至連張床連張桌子都沒有,那些銅鏡早已被摘去,唯一不同的是,屋子裏的地板上,竟放着一個火盆。
那乞丐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丢在火盆旁邊,尹浔找來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給火盆裏添些炭。
乞丐瞪着他,下巴脫臼了,讓他想說什麽也說不出,只能惡狠狠地瞪着。
要不是為了給他攝魂,尹浔早給他一記迷藥讓他暈睡過去了。
“迷魂香來了。”薛唐拿着一盒香跑了進來。
尹浔接過來,打開那精致的檀木盒,取出一枚指甲大小般的香塊來,朝着薛唐伸出手。
薛唐不解地看着他。
“迷魂香一燃,聞香之人皆會進入過往幻境,你牽着我的手,便不會如此。”
薛唐四下看了看,屋子裏只有一把椅子,正被尹浔坐着,屋子裏并無燃起燭火,只憑着火盆裏的炭火照亮屋子。
“你坐着,我站着?”薛唐指着那把椅子。
尹浔的手還舉在半空中,有些惱怒,他放下手,将手中的香塊丢進炭火中。
只是小小指甲般的香塊,在火中瞬間消失,無色無味,看起來似乎并沒什麽異狀。
薛唐吓得忙抓住尹浔的手,挨着他坐在地上。
尹浔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從懷裏掏出那枚狼牙玉,放在那乞丐眼前。
“孟寅楓,許久沒有人這樣喚你了吧,”他使得狼牙玉在他眼前輕晃了起來,“還記得這塊玉佩嗎?看着它,用心地看着,你會覺得很困很累,閉上眼睛吧,只有閉上眼睛,你才能忘掉那些痛苦的過去,才能不去想那些讓你痛苦的人。”
孟寅楓明明不想看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視線強行被那狼牙玉鎖住,明明他沒有聞到什麽味道,卻依舊覺得一陣頭暈。
尹浔低沉的聲音蠱惑着他,“聽我數一二三,你便會忘掉一切,一、二、三!”
孟寅楓瞬間睡了過去,薛唐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剛才自己也盯着那個狼牙玉來着,怎麽自己沒暈啊?
他有些不确定地往前湊了湊,一只手還牽着尹浔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孟寅楓的臉,确定他是真的睡過去了。
“尹浔,你怎麽做到的?”他回頭問他。
尹浔沒說話,突然打了個響指,薛唐眼前一黑,靠着他的腿也睡了過去,手還牽着他的手。
尹浔靠向椅背,閉上眼睛。
一年前。
科舉放榜日,從來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當今南朝皇帝已經算是一代明君,然而天下間沒有至清的水,他再賢明,手下也不敢保證全是清官。
例如此屆監考官。
孟寅楓就是此屆的考生,十年寒窗苦讀,不外乎是為了考取功名,他的文采一流,是家鄉出名的才子,此番來京,他對狀元之名志在必得。
科考前夕,那主考官便找過他,如此有才學的學生當然不想放棄,但是如果懂規矩就更好了。
孟寅楓雖然才學過人,但是他家境一般,供他讀書進京趕考倒沒什麽,想要打點官員,不拿出千八百兩怎麽能夠,而他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
不懂規矩,任憑你多有才華文章再好,榜上無名都是必然的。
翰林院的榜單已經貼了好幾天了,孟寅楓醉醺醺地從酒樓裏出來,每次看到榜單上的名字,他都會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那個蠢鈍如豬的家夥,竟也能當狀元,真是可笑。
他将手中的酒壇狠狠地摔在地上,踉跄地向客棧走去。
榜上無名,他還留在這幹什麽,官場如此腐敗,他還不如今早回鄉。
“公主啊,找到公主,那就飛黃騰達了。”
“是啊是啊,皇上這麽在意,娶到了這位公主,那肯定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孟寅楓正往客棧走,前方告示欄前彙聚着大堆的人,似乎在看着最新張貼的告示,他本來不想理會,可是聽到那些人的談話,他停下了腳步。
飛黃騰達?公主?怎麽回事?
他本來想擠進去看,奈何人太多了,他根本擠不進去,只好抓住其中一哥看熱鬧的,問道:“這位兄弟,怎麽回事?告示上說什麽?”
那人一看只不過是個書生,便耐心地為他解答,“告示上說,日前伺候過容妃的桂嬷嬷死了,死前告訴皇上,八年前遺失的挽月公主還沒有死,被她悄悄送去了揚州,皇上大喜,派了許多侍衛去找都沒找到,于是頒布聖旨,誰可以找到公主,女子收為義女,享受公主待遇,男子則将公主許配給他,封號拾金驸馬。”
“拾金驸馬?”孟寅楓不解。
那人點點頭,“嗯,意思是,重拾回千金的意思,看皇上把這挽月公主看得多重!”
找到公主,便可以成為驸馬?那麽不用科舉,就可以飛黃騰達揚眉吐氣?那麽那些貪官,再見到自己,就只有低頭下跪卑躬屈膝的份!
揚州……
挽月公主的事,怕是整個南朝沒人不知道,皇上雖然和皇後伉俪情深,但是身為皇帝,不可能後宮只有一人,容妃就是繼皇後之外最受寵的妃子,皇上寵愛她不比皇後差。
容妃不就之後就誕下了一位公主,那天是中秋節,月亮很大很圓,皇上賜名挽月,意思是挽留珍惜,那年正好西漠國進宮來最好的狼牙玉,便将狼牙玉送給了挽月公主。
那幾年,皇宮最受寵的便是太子沈沐彥和他的摯友花淨初,以及挽月公主。
只是深宮之中,皇上的寵愛,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時會是最致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親,這幾天忙着搬家,都沒更新,是不是想我了
☆、金枝亂篇3美女救英雄
容妃不比皇後,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龐大的背景,沒有堅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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