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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男寵的身份求他對夜魌國發動戰争,讓他恥笑了不說,想那司空獨香也不是個平白損兵折将去送死的傻子,更何況他的妹妹……

“不成……司空孤月,司空獨香的妹妹死在了天昱國。他一定恨不得殺了我,又怎麽可能會幫我?”

“司空獨香沒你想的那麽愚直,他恨的該是那些鬼人蠱,而不是你!”

我本想多問兩句,櫻宿背對着我的高大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他露出水面的赤裸的上半身完美至極!烏黑的長發濕漉漉的垂在白玉般的身軀上。這一副畫面,竟看的我血脈噴張!

櫻宿他!他可是個男人!難道我也有了分桃斷袖的情結不成?我愣愣的看着他披好衣服的身形遠去,手腳同時麻木,癱軟在水中,我竟然對男人也會有反應?

出了綻櫻池,我換上了綿軟寬松的袍子,流珠就等在外面,見我出來,忙遞上毛巾讓我擦幹頭發。

“九娘子啊,尊主對你的确比對別的娘子好太多了,難怪他們都那麽嫉妒你!”

我邁下臺階走了兩步,将毛巾扔給他,甩了甩半濕的頭發

“怎麽說?”

“這綻櫻池本來只是尊主一人使用的!可九娘子您想來就來,尊主竟也不怪罪,換了其餘娘子,誰敢?”

我腳下一絆,回頭狐疑的看着她

“你……你說什麽?”

“我……說……現在這綻櫻池呀,成了您與尊主鴛鴦浴的地方了!”

我立刻轉身,飛奔回綻櫻池旁,除了滿地滿池的櫻花瓣、氤氲着煙霧的清水和石頭,不見一個人影,也不見一絲痕跡。不可能,那聲音明明是櫻宿的!

回到郁金閣,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流珠幫我把頭發梳起來,我起身便向外走

“九娘子,您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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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居!”

徑直朝太白居屋內走去,正碰到端了一盆溫水掀開棉簾走出來的婢女染碧,她看到我,忙躬身行了個禮

“九娘子見禮!”

“染碧,你家宿公子可在?”

“三娘子正在書房內同十娘子下棋。”

不等通報,我直奔書房,寬大的書房內,層疊幾扇巨大的檀木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書籍。瑞腦香淡淡混揉在書香中。

靠窗前的軟榻上,對弈的兩個人一青一白安靜的盤坐着,棋盤一側的爐火燒的正旺,映着兩張閑逸悠然的面容。

櫻閑最先看到了我,側過頭來對我笑了笑,便又将目光投回到棋局上。我不好打破這種靜谧,只好安靜的坐在了他們對面,掃了一眼櫻宿的發絲,還是濕的。櫻宿也随意的看了我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月公子也泡好了?”

“宿公子匆匆離去原來是有約,我來的不巧,攪擾了兩位的雅興。”

“呵呵……沒什麽,閑公子的棋藝果然在櫻宿之上,這不,剛從綻櫻池回來我就迫不及待的與他切磋。”

“宿公子真是客氣,你我棋藝不相上下,我的棋不過是照本宣科,而宿公子的棋卻暗藏乾坤啊!”

“哪裏,閑公子琴棋書畫均是一絕,實在令櫻宿折服……”

你二人就互相吹捧吧!當着我這個琴棋書畫都不精通的人,不是明擺着想晾曬我?

“月公子可有興趣對弈一局?”

櫻閑面帶微笑看過來,那清俊的容顏瞬間映入我的眼底。別說他精通琴棋書畫,就是什麽都不通,只要他對着你恍若谪仙般的笑一笑,你的七魂六魄也會被他勾走一半!

青衫拂雲霧,朦胧谪降仙。不戀俗世塵,散游天地間。

我被他看的有點兒愣怔失态,這櫻美人的身邊為何全是容顏一等的美公子?幸虧我是個男的,若我是個女子,怕早就在這繁櫻境中,每日瞧着這些可遠觀不可亵玩的美人們早已積怨成疾了。真是佩服那些跟随他們的婢女,每天面對這些美公子,她們如何能安靜的過下去?

“月公子?”櫻宿也轉過頭來,一臉如星似月的笑容。

猛然記起綻櫻池中那令人垂涎不已的赤裸身軀,瞬間雙頰蹿火,羞愧難平,一轉身擡腳開溜,并甩給他們一句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休想叫我出糗!咱們對決的時候見!”

作者有話要說:

☆、窗外聞亵語 揭穿布棋人

十六章:窗外聞亵語丨揭穿布棋人

他一定在寒緋殿,一定在!

平了平心,靜了靜氣,心神已經跟着腿腳跑來了寒緋殿。

寒緋殿的大門輕掩着,悄悄從櫻美人卧室的窗前走過。本來只是想偷偷的看一眼,卻不想聽到了屋內的私語聲。

“哎呀蝶兒……你輕一點兒……好疼!”

聽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貓兒聲,我愣愣的杵在原地,他果然在,還有櫻蝶。

“是是是!還不是因為你太美了……我只顧着看你,所以不小心……”

“胡鬧!嘶……疼啊!”

“對不起尊主……都是我不好……我會很溫柔的!”

臉上騰地又上火燒!他們竟然在青天白日……

“啊……你!你怎麽把它拔掉了?啊!血……”

血氣不住的往上湧,氣憋的不能呼出來了,他!他竟然讓櫻蝶……

“都白了!不拔掉怎麽行?人家是想看到尊主最美的樣子。”

“你每次都很溫柔的,怎麽這次這麽毛手毛腳?”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分辨不清自己的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

我用了如此長的時間來權衡內心對他的看法和想法。從不重要到重要,從不正常到深知他的意圖,從纨绔妖孽到善意救贖……可是聽到方才的這番淫邪之語,所有的改觀全部瓦解成了碎片。

櫻美人是什麽人?他終究是個喜歡玩弄娈寵,紙醉金迷的妖孽!他決不是可以依靠值得信奉的良人!可我又為何會覺得心裏堵的難受?

失落渙散的轉身離開,不承想身後的那扇窗竟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悶死了,透透氣。”櫻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月兒?”

我定在那裏,僅是因為這一聲柔細的呼喚。

“月兒來了,怎麽不進來?”

站于窗前一高一矮的兩人詫異的看着我,櫻蝶仍舊是那套粉色的衣衫,翩然若蝶舞仙子。而櫻美人卻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寬大袍子,隐隐露着半側白玉般的肩膀,他沒有帶任何頭冠,散發着暗紅色光芒的長發随意的散披于肩側。

“我只是碰巧經過,就不打擾兩位了!”我撇了撇唇角,假裝笑笑。

“快進來坐!”

櫻美人也彎起那雙桃夭美目。我擡了擡腳,卻拒絕道:“我還有事!就不……”

“本尊也正好有事找你,你先進來再說!”

語氣柔中帶剛,不容再拒。我只好讪讪的低了頭,慢吞吞走進緋櫻殿,一直走進他的卧房中。

窗前的案幾上放置着一個盆大的雕花銅鏡,櫻蝶手裏還握着一把象牙梳子。

我的心思竟是污穢到了何種地步,方才明明是櫻蝶在為他梳理頭發!

“月兒怎麽總愛發呆?在想什麽?”我從來沒有意識到,原來貓叫聲有時候聽着也還可以。

“他能想什麽?他不過是看不得你我獨處,所以故意來搗亂!”

櫻蝶忽然将手中的象牙梳子朝我甩來,正中我的手臂又掉在地上。

“蝶兒不要胡鬧!”櫻美人溫柔的呵斥着對我一直怒目而視的櫻蝶。

“我胡鬧?是我胡鬧還是他胡鬧?尊主你都為他做了什麽,可他是怎麽對你的?忘恩負義的東西!”

“住口!”櫻美人的聲音裏明顯的帶了斥責。

“我偏不!他有什麽好?我不懂尊主你為何總護着他?他不過是一個外人!”

“蝶兒,你!”

沒等櫻美人再次呵斥,我挺身向前,逼近靠在牆邊的櫻蝶,雙臂将她圈在牆上無法動彈。

低下頭去,盯着他那雙梨花帶雨的水杏般的眸子,齊白的銀牙咬着粉嫩的下唇。如果他是女人,這個姿勢絕對算是調戲,可他是個男人,所以只能算是戲谑。如此戲谑一個斷袖,怕是對他最大的不恥

“你!你要幹什麽?”櫻蝶嬌嫩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絲古怪的紅暈,我沒好氣的冷笑一聲

“你說我要幹什麽?”

“你別亂來,我可是尊主的人……”

“亂來?十一娘子不是想知道我有什麽好嗎?兩個男寵之間偶爾亂一下,似乎也不足為奇。”

我故意緩緩貼近他的臉,微微揚起丹鳳眼尾,迷離誘惑的瞟向他。

“你滾開!我只是看不懂尊主為什麽要對你那麽好!”

櫻蝶奮力的想推開我的胳膊卻推不動,怒意替換了誘惑溢滿我的神經,我咬牙切齒的說:

“你不懂?我更不懂!不懂我既然跳了懸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懂我好好的家國為什麽一夕之間化為烏有!不懂為什麽你愛慕的這個人,他!他費盡心機的幫我卻不告訴我原因!我還不懂你為何會如此嫉妒!我更不懂為什麽要被你們這些毫無瓜葛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櫻蝶顯然是被我的怒吼吓壞了,瞪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我,雙肩卻微微顫動。

“月兒,夠了!”

櫻美人從身後攥住我的胳膊,竟一把将我扯到他的懷中,我毫不留情的推開他

“夠了?我明天還要陪那個毒公子櫻賜嘗毒,後天陪什麽神醫櫻治吃藥、陪你的新寵櫻閑下棋、陪你這個嬌滴滴的十一娘子跳舞,夠了?的确是夠了!”

我想此時我的雙眼定是通紅的,因為很酸脹,酸脹的分不清是委屈還是憤怒,櫻美人一臉心疼的看着我

“本尊只是……只不過想多留你……”

“留我?”我一步一步逼近他

“你留我做什麽?我再說一遍,我不好龍陽之癖!就算我挂了個九娘子的名銜也決不是你的男寵!我是缙雲龍岫!一個肩負滅國之殇的堂堂七尺男兒,你憑什麽囚禁又折磨我?你若只是出于憐憫保護,我龍岫不需要,你若是想要我這身子,你現在就可以來取!”

我抓住自己左側衣領猛力一扯,刺啦一聲,破碎的袍衫退至臂彎,露出那被刺傷後留下猙獰疤痕的肩胛。恨意決然的看着他。

櫻美人終于皺起了雙眉,第一次看到他憂心深沉的樣子,那雙桃花眼不再狐媚妖嬈,而是閃着躊躇的光芒。他在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對或是錯?

可是,我雖看起來暴跳如雷,內心竟是希望他能親口告訴我想讓我留在這繁櫻境的真正理由。

櫻美人卻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滿是櫻花繁落的景象絲毫勾不起我的興趣,我仍舊緊盯着他。

他眉頭緩緩舒展開,長嘆一口氣:“也罷,我答應你,從明天開始你只要戰勝了櫻非和櫻宿,我便放你離開這繁櫻境!”

“櫻大尊主這次所說可算數?”

他走近床榻,鋪滿緋紅貢緞的床頭放置着一個紫檀木小箱子,櫻美人修長的手指撥開箱子,取出一方印了兩個手印的白絹鋪在桌上,左手扯住右側的袍袖,執起桌上的筆就要寫字。

“慢着!”

被我打斷,他滿是不解的眼神投向我。

“我是不會和櫻宿比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換了一副詢問的表情。

“我方才去過太白居,櫻宿的發絲只有表面是濕的。而你!你的頭發從裏到外都是濕的!我不管究竟你是櫻宿,還是櫻宿是你,總之,綻櫻池中那個不明不白的人,我沒興趣與他對決!”

“好”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低下頭去開始寫字。

寬大的袍衫因他半俯身的動作使得衣襟處半敞開着,平滑如玉的肩頸鎖骨處春光乍洩。暗紅色的柔順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他半張平淡的面容,只看到那飽滿的額頭和邪媚的眼眸。

一瞬間,我的心中竟然漾起了一絲異樣,我克制住側過臉不去看他。他将寫好字的白絹遞過來,我看也沒看一眼便團了一團随手塞進袖子裏,轉身欲走。

“月兒留步!雖然……那個櫻宿是假的,但你還是需要真的櫻宿來幫你。”

“哦?聽你言下之意,可是指綻櫻池中冒充櫻宿的尊主大人您?”我回頭戲谑的看着他。

“不是本尊,真的櫻宿并不在繁櫻境,因為他是司空獨香。”

“什麽?司空獨香是……是櫻宿?如今的靈魅王司空獨香?他竟然會是你的男寵之一?”

打死我也無法相信,而櫻美人的神情卻好似理所應當,不像有一絲扯謊的跡象。這怎麽可能?這簡直太荒謬了!

“你現在來尋本尊,難道不是為了司空獨香?”

“是!可我沒想到司空獨香竟然會是你的男寵!”

“‘男寵’……不過是個稱呼而已,罷了,等你決勝了櫻非之後,本尊再帶你去見他。”

“……”

“怎麽?你信不過本尊?”

“信你怎樣?不信你又怎樣?如今的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我瞥了一眼他的喉結:“你……你以後還是不要再發出那種貓叫一樣的聲音了,你真實的聲音并不難聽!”

言罷,折身離開,留下櫻美人滿臉愕然。

“尊主!你竟然允許他進入綻櫻池,你怎麽可以為了他……”

櫻蝶的尖叫聲在身後越來越小,直小到再也聽不清楚了,卻不曾聽到櫻美人回複她一句。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靈魅國原世子司空獨香竟然會是櫻美人的男寵之一?

心中盤旋不去的疑問再次層疊湧出:櫻美人究竟是什麽人?那張平淡無奇的臉究竟有什麽秘密?他想利用我做什麽?可他在綻櫻池中時又分明說過,繁櫻境外面的世界根本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回到郁金閣,我将袖中的白絹随手丢在了一處。無論怎樣,我如今唯一可做的,也只能是先将功夫練好,決勝了櫻非,從而走出這繁櫻境,與他再無瓜葛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婉拒勤邀約 弈者怒棄子

十七章婉拒勤邀約丨弈者怒棄子

為了盡快的練好劍法,我苦苦央求了幾次櫻非,他方才同意讓我搬進了山櫻園的地下練武室住了。

流珠半情不願的一邊碎念着一邊幫我打理着石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錦被,仍嫌不夠,又跑去宗岚堂借了櫻治的狐皮毯子來鋪上方才放心。

自此,我無事便不再踏出練武室,一日三餐也都由流珠送來。

記不清是哪一日,落華突然帶着按了兩個手印的白絹出現在練武場

“九娘子,再過兩日便是新春佳節了,繁櫻境要舉辦佳節盛宴,尊主吩咐,九娘子務必前來參加!”

我沒看那白絹,也沒有理睬落華,揮劍未停歇。

第二天,落華又帶了白絹來請,我仍舊不予理睬。

第三天,落華又來了

“九娘子每日練劍辛苦,尊主吩咐,請您去綻櫻池泡洗溫泉,放松片刻。”

我拎起旁邊的一桶清水,嘩啦啦澆在身上,冰涼的水凍的我直打哆嗦,刻意忍住,執了滅世武起。

這輩子休想讓我再同他一起泡澡!

從那以後,櫻美人果然再也沒有派人來打擾我。但在練劍之餘,心中卻時常泛起一絲古怪的異樣。

收起滅世,坐在一尊石凳上,灌了一杯涼茶。

那個櫻蝶,嬌柔的完全像個女人的櫻蝶,舞跳的像個女人,脾氣驕蠻的也像個女人,真是讓人反感。

不由的悚然一驚,櫻蝶最近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次數顯然高過于櫻治、櫻非甚至流珠!

為什麽?難道我如今的氣憤與惱怒竟然是嫉妒?

不!絕不可能!可我為什麽會如此在意那個櫻蝶?

走出練武室時,春寒料峭的繁櫻境中,幾棵怪異的櫻花樹開放着淡紫色的花朵,夾雜在衆多還未長出新芽的光禿禿的櫻樹叢中,又被未融的雪色欺淩壓制,不見美豔,只見孤頹。

闊步朝郁金閣方向走去,路過寒緋殿,大老遠便看見櫻樹叢環圍的空地上,粉色的水袖淩天而舞,在殘雪中曼妙飛旋的櫻蝶,宛如一抹春色跳躍在這繁華待生、各處仍舊無趣無味的景色中,十分紮眼。

背對着我的黃緞棉椅上,斜卧一個滿身緋紅,身段風流但面容平淡無奇的人。

我将眸光撤回,悄無聲息的走過。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我,可他并沒有跟我打招呼。許久的生分拒絕,俨然已是兩個陌路人,或許彼此都不想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紫色天星目中的冰塊漸漸的在融化,雙翼紫玉冠卻仍舊高傲絕美

“如果上蒼一定要如此安排,真希望日後你我再也不要相見!”

我怔住,緩緩收起手中的滅世

“非公子?”

“九思和滅世,最終會是誰克誰呢?”

“你……”

櫻非身形一轉,淡紫色的袍衫衣袂疊起,他走路向來沒有聲音,時常來去不知。看着他從容的步出練武室,我還呆怔在他方才的話語中。

一場大雨迎來櫻筍年光,那些光禿的櫻樹開始發芽,我開始思考離開繁櫻境之後的一些事情。

太白居,是随意來看看‘櫻宿’,那個不知究竟是誰的假‘櫻宿’,那顆在櫻美人的整盤布局中,首先被攻克的棋子是不是還在悠閑的下着棋。

“尊主,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櫻宿的聲音急促而惶恐

“放過你?你要本尊如何放過你?”櫻美人恢複了正常男人的聲音十分動聽卻萬分絕情

“尊主,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有意的?”

“不……不是!求求你尊主,我……我不想死!”

“你必須死!你早就該死!”

“不要殺我!尊主你饒了我,我以後會好好的呆在你身邊,我絕不會再犯錯!”

“晚了!”

“尊主,饒了我吧,我求你……”

咚!咚!咚……是頭猛烈的磕在地板上的聲音,伴随着壓抑的抽泣聲。這聲音使我一瞬間血往上湧,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

“櫻非,動手吧!”

櫻美人一聲冷漠至極的令下,我飛起一腳踹開了屋門,随着屋門乍響一聲,衆人皆停止了動作,齊刷刷看向突然闖進屋內的我。

櫻非的九思劍閃着決絕的紫色光芒,地上跪着渾身止不住顫栗的櫻宿,哪還有當初的豐姿神致。頭冠歪斜,發絲淩亂,額上不住的滲着磕出來的青紫血珠。

他的身邊,竟然還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那是櫻宿的婢女染碧。

而櫻美人卻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手中還甩着那把黑色的扇子,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如此殘酷冷血的一面。

“就因為我識破了他,你竟然要殺了他?”我無法直視那慘無人道的畫面,只能瞪視着櫻美人。

“這不關你的事。”櫻美人皺了皺眉,揮揮手示意我出去。

“不關我的事?他究竟做錯了什麽?他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要殺了他?你夠狠!”

櫻美人低頭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櫻宿,毫無感情的說道“是!”

“你!你就是絲毫不念舊情,也不該随随便便殺人,我識破了他不假,可罪不在他,你要殺殺我好了!”

“看不出,月兒竟還有一顆慈悲心腸。”

“櫻美人!我也沒想到你也有如此殘暴無道的一面!”

“殘暴無道……”櫻美人以扇遮面,輕輕重複了一句,雙目竟泛出令人難以直視的兇光,冷冷的射向跪于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原來你是這樣收棋的?就算如此,你為何連染碧也不放過!”

我抑制不住憤怒,指向染碧的手明顯顫抖着,染碧的身上像是被剝了皮,一片一片的碎肉實在慘不忍睹。

“染碧……”櫻美人又重複了一句染碧的名字,目光移到染碧的屍身上,面上竟然浮起一絲不忍和悔意

“櫻美人!我知道我們都是你計劃中的棋子,用的時候便耍,用盡了便殺,你竟是如此的草菅人命?”

我雙眸有些澀痛,心中無盡悲涼,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這不是他該有的樣子,這不是!

“月兒,不是這樣!”櫻美人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你怪櫻宿壞了你的計劃便要殺他,還有他——”

我一手指向始終一言未發的櫻非,冷絕的冰塊臉上竟然也不見一絲同情。

“他也是你的棋子,他刺傷我的那次,你也怪他壞了你的計劃,害他差點兒拔劍自裁!櫻美人,你的計劃結果就是讓我們一個個都死在你的手中?”

“櫻月,你住口!”

這次櫻非沒有踢飛我,也沒有用九思劍橫對我,而是冷絕的打斷我的話。或許是因為他已經不再蔑視我的存在,又或許他經過前兩次的失誤已經沉穩了許多。

可櫻美人的表情卻像是有點着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對我解釋些什麽。

我冷笑一聲,趁櫻非愣怔片刻的時間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九思劍橫在自己脖頸上

“與其做你的棋子,被利用盡了再死,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櫻非用力扯回自己手腕,将九思劍順回鞘中。

“本尊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棋子!”

櫻美人試圖上前來牽我的手,被我冷冷的甩開,後退一步

“好,不管你想讓誰生,又想讓誰死,這都與我無關。但是,請你記住我們的約定,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鬼地方!”

疾步走出太白居,心還在狂跳。流珠說我是唯一一個敢違抗他的人,只有我敢吼他、斥責他、不尊重他,可為何我卻越來越害怕這種感覺?

如果有一天我在他的計劃裏,變成了另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廢棋。那麽他是否也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甚至下場更慘,這就是代價?毫不留情的說殺便殺,沒有絲毫憐憫和惋惜?

可是他卻還在說,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棋子?為什麽我的腦中如此淩亂,為什麽會突然想起強吻他的那個瞬間?為什麽突然雙眸氤氲,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得了什麽病?

當緋紅色的單瓣櫻花又一次撲簌簌往下掉落的時候,我仔細的滌去了滿身的塵埃。

練武室牆壁上貼着的巨大銅鏡前,我望着自己修長挺拔的身形,再不似之前那個弱不禁風的身段。

臉變長了,下巴略顯尖削,遠黛斜飛的雙眉,長而瑩亮的鳳目。皮膚因為日夜鑽在這地下練武室,而越發的白亮了,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盤踞的強而有力的男兒之志,恍然以為自己也長成了一個妖精。

這個時節,如果天昱國還在,應該正在籌備王家墓祭的典禮了吧。清明節了,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裏給我的父王和母後掃掃墓,也不知道隔了快兩年的繁櫻境外面,如今又是何等模樣。

我開始打點行裝,期盼盡早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妹背開兩蕊 久盼終出境

十八章:妹背開兩蕊丨久盼終出境

寒緋殿門口,我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落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櫻美人擡起手,啪一聲響亮的耳光甩在落華的臉上,落華磕頭如搗蒜

“尊主!落華……落華該死,請尊主息怒!”

“收拾!”

落華慌張起身,手忙腳亂的收拾着地上一盆摔碎的櫻花盆景。

他竟然為了一個不小心碰倒的盆景,下手打了對他恭敬而又忠心的落華。想來他的殘虐本性如今已是完全暴露了。算了,他想打誰殺誰,都不會再與我有關了。

我踏入寒緋殿,落華緊忙退了出去

“你來了?”櫻美人的聲音,動聽的實在同他平淡無奇的臉極不相稱。

我譏嘲的看着那盆開始含苞的低矮櫻花盆景“落華在你眼中,竟然都沒有個盆景重要?”

很久沒有正眼看過他,形容竟是憔悴了不少,臉上浮現出蒼白無色的倦容,難道他的心痛症又發作了?

櫻美人慢慢挪到盆景前,掏出一個帕子,靜靜的擦拭着盆景上的灰塵。

我斜眼看着他的動作,有什麽東西忽然晃痛了神經,我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帕子奪了過來。

那是一方鵝黃暖綠的羅帕,羅帕的邊角還繡着一只紙鳶。我欣喜若狂,又展開細細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出口竟是聲顫:“你……你認識她?”

櫻美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我滿目央求的望着他“你真的認識他?”

“月兒……這盆櫻花名叫妹背……”

他竟然答非所問!我有些着急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她?那個在靈魅國王城外面的垂柳湖邊丢了紙鳶的女子?”

他将視線轉向我,眸中竟似隐隐一層水霧,一絲不好的預感爬上我的心頭,一時有些慌亂的扯住他的袖子

“她在哪裏?她過的好不好?”

“你?”

“你說啊!”我攥住他試圖垂落的手

“她已經死了!”

心瞬間空了一片。

“死……了?怎麽死的?你怎麽會認識她?你是他什麽人……”

我凄慌無常的問出一堆問題,櫻美人卻斂下眼眸,靜靜的說

“她被一個負心人丢棄,接着又被人強辱,最後自盡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那樣不染塵煙般的女子,那樣燦若朝霞的女子……

我後退兩步,震驚的看着滿臉哀傷的櫻美人,我不相信那個始終讓我無法割舍的明媚如春光的女子會遭遇這樣的凄慘命運。

不對!就算這些都是真的,櫻美人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除非……

我沖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難道是你害了她!”

櫻美人拂落我的手,看向那盆妹背,拾起地上的帕子,又開始擦拭盆景上的灰塵

“櫻花妹背,花開兩蕊,所以妹背的果實也是雙生……”

“雙生……”

“她……是本尊的雙生小妹……”

漫天鮮紅的緋櫻花瓣撲簌下落,如血淋漓。

櫻治曾說‘那些雙生子女中,總會有一個死于非命,而且代代雙生,代代如此……’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我心中那個始終抹不去的美好身影已經變成了一縷孤魂。

她死于非命!我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沒有勇氣去問她的名字。心上突然空了好大一塊地方,失落、悲涼、沒有了方向……

“是誰害了她?”

“本尊明天就可以帶你去找司空獨香。”

“是誰害了她!”

我嘶吼出聲,是誰抹殺了我心中最後的美好和希望?

我本以為我的人生還會有一絲牽挂,但這個消息卻将我最後的一點牽挂和眷戀徹底的粉碎,心空落的快要窒息。

櫻美人靜靜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鬼、人、蠱!”

一個是鐘意我的司空孤月,一個是我鐘意的鵝黃暖綠,就這樣,都去了?

被無辜滅亡的天昱國,櫻美人的雙生妹妹,同樣失去司空孤月的司空獨香,原來我們都有同樣的一個目的——仇殺鬼人蠱!果然,是到了該出繁櫻境的時候了!

寒緋殿,櫻美人坐在那個寬大的躺椅上,一身輕便的殷紅色長衫不同于往日奢靡的長袍

“行裝都收拾好了?”

我點了點頭,所有不屬于我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帶走,除了那把用布包裹的滅世。

“你此次出去,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還回來做什麽呢?回來繼續做你的九娘子嗎?我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安靜的聽着他略有些失落的詢問

“既然是出去複仇,你就改回自己的名字缙雲龍岫吧!”

我又點了點頭,仍舊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話。他會帶着我一起去找司空獨香,卻為何會面帶生離死別一般的悲傷?

“以後,本尊就喚你岫兒吧!”

櫻美人聲聲輕柔的詢問,讓我眉目間也不由的感染一絲悲戚,我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害怕一個拒絕會讓他滴下淚來,哪怕他根本就不會落淚。

櫻美人起身,行至躺椅後方的繁櫻壁前,擡起手掌猛擊了一下繁櫻壁一側突起的花紋,那刻滿櫻花紋絡的木質繁櫻壁竟然瞬間旋轉了半圈,地上露出一條燈火通明的暗道。

原來,繁櫻境的出路竟是在這裏,怪不得櫻策的行蹤經常消失在寒緋殿內。

“走吧!”

身後的暗門緩緩的閉合。這暗道竟然不止一條,四通八達的不知都通向何方,一路跟随櫻美人沿着黃色燈燭的暗道前行,出口竟然在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之中,那裏早已等候了一輛寬敞的馬車。馬車行走了小半日光景,兩人卻一路無話,各自望着車外險峻的山路。

馬車最終停在街市中的一家酒樓。我跳下馬車,擡頭打量,不出我的意料,這酒樓果然叫做‘天下緣’。酒樓中有人發現了從馬車上下來的櫻美人,立刻奔出酒樓,只說了一聲‘請’便将我二人領到頂樓一個寬大的房間內,房間布置的極是雅致,一應物品精美、齊全,倒像個縮減版的富宅。

方才坐下,門口便響起敲門聲。

“進來吧!” 櫻美人毫不遲疑的應了一聲。

進來的人果然是櫻策,此時的櫻策不再有繁櫻境時的随意,手中捧了一個長盒,循規蹈矩的俯身納拜

“櫻策見過尊主,見過龍岫世子!”

“東西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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