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5)
下了。站在門口卻怎麽也邁不進一步,倉皇的躊躇片刻,心竟然跳的越來越快,有一種煩悶糾結在心頭,如何都揮散不去。
我終是沒有踏進居安閣,仿佛被什麽牽引着一般,竟折身朝來時的方向返了回去。
我想再看一眼櫻美人,哪怕只是背影。莫名的産生了一種錯覺,害怕與他在某一個轉身之後會變成永生,自此再也見不到他了。
此刻,櫻美人究竟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像勾魂的無常,鎖纏着我的魂魄不停的向前奔走。
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第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意願,疾步的追了出去。竟然沒有被侍從和護衛攔路,反而指給了我他們遠去的方向。
後花園的湖畔,兩條臨湖而立的俊逸身影令我驀然停住腳步。
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做出這種勾當?竟然跑出來偷聽別人的談話?我靜了靜心,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又怕驚擾了湖畔相依相偎的兩個人。
“宿,謝謝你了!”櫻美人竟敢在這王宮之中用男寵的名號稱呼司空獨香?
“你為什麽一定要如此呢?我是越發不懂了!”司空獨香竟然也沒有用孤王稱呼自己!
“如今,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我也希望你能夠堅持到最後!”
“可是……”
“沒有可是,就算是我自私吧!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我的。”
“獨……”
“獨獨只有你才能幫我,并且你必須要幫我,總有一天,我自然會告訴你緣故!”
“晟隆二十九年至今,已有五年之久了,你難道不後悔嗎?”司空獨香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
“後悔?這世間的恩怨情仇由得我們後悔嗎?我是該後悔認識你,還是該報恨這帝策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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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上天待你不公!”
“上天待我很好,起碼我還有你們……宿,我答應你,等一切徹底清算之後,我也許會回來!”
司空獨香毫不猶豫的答道:“好,我答應你。”
櫻美人如沐春風的笑聲傳來:“宿,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想要我,我願意!”
“不……沒有……宿怎敢亵渎……”
“不必隐瞞了,我知道你從小就有心于我,這些年也确實難為你了,所以,就算做是報答吧!”
“你……原來你都知道?”
不再有談話聲傳來,我探出頭去偷看,只見櫻美人靠近司空獨香,雙手攀上了司空獨香的脖頸。
當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身形,在湖邊忘情的相擁着,激吻着,我的心幾欲跳出胸膛。
我是不是病了?為何會感到全身失力了一般?軟綿綿的靠在樹旁,就那麽愣愣的看着他們的暧昧纏綿。
許久之後,司空獨香竟打橫抱起櫻美人走了。我癱坐于原地,腦中一片空白,我沒有勇氣再追上去,害怕看到、聽到的情景會令我徹底窒息。我更沒有勇氣去阻止什麽,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應該與我無關。
可是為什麽我會覺得心中抽痛?我究竟是怎麽了?
不!我絕對不是斷袖!我不可能會對櫻美人動了念想!難道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他妹妹的印記,而我卻終究無法忘懷那抹鵝黃柳綠的緣故嗎?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作者有話要說:
☆、相逢莫問緣 緣盡兩不殇
二十二章:相逢莫問緣丨緣盡兩不殇
夜幕如漆,宴會大廳中卻琴簫雅奏,燈火通明。司空獨香以天昱國世子的身份,安排我坐在了臺階下的第一個位置。
我始終盯着兩側人來人往的簾幕,因為殿階中央那高高的龍椅上,只見司空獨香,卻不見櫻美人。确定不再有人進出之後,我試圖從司空獨香的神情中探尋出櫻美人究竟去了哪裏,他掃視過來的目光正好與我相撞,客氣的對我微微笑了笑
“各位,繁櫻境主略有些乏累,所以今晚就不來陪伴衆人宴飲了,各位還請随意!”
這句話讓我的手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下,看着司空獨香也略顯疲憊的面容,我想象得出這多年不見的第一次歡好,兩個人是如何消耗過全身的精力、纏綿和激情。
不願說話,不想思考,我低着頭,一杯又一杯傾倒着桌上的酒。這酒真是難喝,又苦又澀,我卻希望自己盡量多喝一些,用以壓抑住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情緒和反常。
“孤王也有些疲乏,而且留在這裏,恐諸位也不能放松的開懷暢飲。所以,孤王安排了幾位佳人陪同諸位,大家務必各自喝好,孤王失禮先行一步了!”
說罷,司空獨香舉杯和衆人飲下最後一杯,便起身離去了。
随意吧,今晚只要讓我喝夠了酒便好,如果能有櫻品的‘斷憂思’,那就更好了。
門口魚貫而入十餘個仙子般風姿的佳人,全部身着白色長袍,微颔着頭,用面紗遮住了臉面,搖曳着曼妙身姿徐徐而來。
最前方兩個坐到了最遠處的櫻品兩側,擡頭将面紗緩緩除下,兩張秀美的容顏露了出來。這些佳人兩兩一組,在賓客身邊依次分坐了下來,面紗除去後的小臉兒,個個精致,個個豔美。
司空獨香可真會招待客人,竟然設計了一招猶抱琵琶半遮面,婉送佳人入卿懷,難道他不知道今晚宴請的這些繁櫻境人都是龍陽斷袖的男寵?怕是要辜負了他的一片好意。
我冷笑着,手中把玩着靈魅國精致臻美的青銅酒器,身旁卻坐下了一位個子高高瘦瘦的人。我斂下眼眸始終望着手中的酒器,對身旁的這位是否也有一張秀麗的容顏絲毫不感興趣。
一雙白皙細長的手伸到桌上,那雙手中另外持了一個酒壺,卻并不是我桌上那壺。心中有些訝異,不自覺的撇了一眼那雙好像在哪裏見過的手,那人卻緩緩的将壺中的酒倒進我飲空的酒杯,又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壺
“龍岫世子,請——”
乍聞此聲,我驚異的擡頭,此人的聲音……這雙眼睛,十分像櫻美人,可是那臉龐,竟有五分像司空獨香!這個人的容貌不是用傾國傾城四個字就能随便來形容的,而是那種讓人一見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且目光中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的美!
我想我一定是喝多了,所以意識早已混亂。我用力的晃了晃頭,可是那張臉還在我的面前,對我溫柔的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捧舉到我的眼前
“姑娘,您是?”
“世子難道喝多了?我怎會是女子,所以,你要受罰!”
“你……”
“世子既然來到我靈魅國,又為何愁眉不展?難道是我靈魅國虧待了你不成?”
“不……不會!”
一杯飲盡,他又徐徐的滿上第二杯。舌頭有些發麻,好像有點兒不聽使喚了。他微微的笑了,我瞬間陷入了那風華絕代的笑容中,再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眼前的這個男子好熟悉,可是卻真的不認識。鵝黃暖綠?司空孤月?司空獨香?那雙閃亮亮的雙眸?櫻美人……?靈魅國熟識的人影一一在眼前閃現,卻總也無法确定這男人究竟是……
“世子請!”
我擡手擋住他又一次舉起的酒杯
“你……是想……灌醉我嗎?”
“世子說笑了,自古男兒逍遙自在其心,又何懼酒殇之醉?”
我盯着他那雙同櫻美人一樣邪魅,卻比他溫柔萬分的桃花眼,費力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剛才說的話究竟暗含着什麽意思。
“世子是在想我方才說的話麽?在下沒有別的意圖,只是提醒世子,莫要荒廢了這良辰美酒而已。”
他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良辰美酒……我低下頭去看了一眼他手中捧着的酒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你這酒……龍岫好像在哪裏喝過?”
“是嗎?這可是我們靈魅國上等的佳釀,叫做‘溺紅塵’。”
“溺紅塵!”
扭頭望向櫻品,櫻品竟然一直在盯着我。他好像咽了一口唾沫,莫名其妙的對我輕搖着頭。
我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搞不清楚櫻品這是打的什麽啞謎。再想繼續看他的暗示,身邊的人卻将我的臉扳了過去,不再讓我去看櫻品,而是繼續面對着他那張似曾相識卻又從未見過的面容
我沉淪在他的笑容裏,又喝掉了第三杯、第四杯……
大殿開始晃動,屋頂也左右-傾斜了,我的意識越來越迷糊。恍惚中似乎被人攙扶起身,又被人帶離了宴會大殿。
躺在床上,四周還是一片缭亂的朦胧。模糊的看到一個身影在我的床前晃了晃,我伸出手去,扯住那人的衣服硬挺着坐起身來,卻不承想滿眼天旋地轉,哇的一口将肚中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那人忙替我輕拍着後背,還溫柔的絮說着我根本就聽不明白的話。
現在的我只知道用力攥緊他的袍袖,很想告訴他,我的心中好難過,我想他能一直陪着我,不要丢下我孤獨的一個人,哪怕……哪怕他只是生了一雙令我糾結的眼眸。
“你……不要走!”我聽到自己口齒不清的懇求着他留下來,接着,我就看到了那雙大而邪魅的桃花眼,微笑着放大在我的眼前
“我不走,我去給你端碗湯來解解酒。”
“不!你……不許走!”
我拉住他,仿佛拉住了整片踏實而寧靜的天地,無論如何都不願松開。
他終于嘆息一聲,坐在了床邊,将我慢慢的扶躺在床上,順手放下了床邊兩側的簾子,床榻內頓時變得昏暗而又迷離,我疲乏的閉了閉眼睛,那個身影卻消失不見了,他還是走了?
“你在哪兒?不要丢下我,回來!”我掙紮着要從床上翻下去,卻聽見腳步聲急速的飛奔回來,簾幕被掀開,那人順勢将我攬在懷中,微涼的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又喂我喝下幾口熱湯
“喝了熱湯,過會兒就會好些,我去叫侍女打盆水來,你先躺着……”
他轉身又要離開,我猛的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身,你休想再丢下我!
他的身子輕顫了一下便不再動了。無力的将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卻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清爽氣息,聽着他略有些不穩的心跳,生怕他再次離開,所以攬着他腰身的雙臂不禁箍的更緊了一些。
他沉默了片刻後,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放心,便支開我的雙臂,背對着我脫掉了那身素白的罩袍。發冠除去,如墨的及腰長發便流瀉而下。
我迷惑的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仿似快速的花開花落卻優雅無聲。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時,嘴已經被他柔軟的雙唇覆上,輕柔的,淺嘗辄止的,仿佛品嘗着一件他思慕已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珍品般的親吻着。
我立刻酒醒了大半,睜大了眼睛卻看不清楚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只是渾身僵硬的不敢動彈。
他察覺般的,将我緊緊抓住被褥的雙手輕輕掰開。十指交纏的一刻,他的吻突然變的瘋狂而霸道。我幾乎快要窒息的昏厥過去,只能趁他偶爾吻至脖頸的空隙大口的喘息着,心跳成了狂鼓的節拍。
‘溺紅塵’原來真的可以讓人溺入紅塵而無法自拔!此時,在我的眼中,這個人的頭發、眸光乃至整個身體都泛濫着紅塵的光芒。
不敢妄動,我從來不知道和男人如何做那種事,他雙手撫上我的臉,對上我因呼吸急促而變得迷離無助的眼神
“岫兒”他輕喃着我的名字,我卻只剩下了酥若無骨的呼吸氣力
“你到底……是誰?”
我幹澀的開口,他的笑容竟然邪魅到了極點,卻并沒有回答我的意思。只是輕聲笑了笑,繼續低頭吻住我不安的唇。
“岫兒,別怕。”
他癢癢的在我耳側滿盛欲念的絮語着什麽,在他溫柔的掠城攻地下,我僵硬的身子竟一寸寸的開始繳械投降,軟綿綿的晃了白旗。
那一瞬間,我甚至就想這樣的死去,再不要所有的煩憂和愁苦。同這個人,一同上天宮,一同下地獄!
我竟然會喜歡他?我竟然在和一個男人歡愛?我竟然也會愛上男人?我分明也是一個龍陽斷袖!還是個受!
罷了,此間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在我身邊,只要他在!
我喘息着睜開雙眼,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桃夭美目,略顯昏暗的溫柔鄉中,我竟然清楚的看到了他眸中閃爍的暗紅色光芒,虛弱的擡起手,觸了觸他眸子上那長如羽翼的濃黑睫毛
“美人?是你嗎?”
“岫兒認錯人了。”
“你喚我岫兒……可是相識的故人?”
“相逢莫問緣,緣盡兩不殇。相識不相識又有何妨?”
相逢莫問緣,緣盡兩不殇……
“你究竟是誰?”
“司空櫻”
“司空……櫻?”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相識早 一吻初定情
二十三章:少年相識早丨一吻初定情
好不容易才從王城外溜回來,就被一群四處尋找我的士兵團團圍住。父王臉色發白的急急奔來,俯下身怒視着我:
“岫兒!你怎麽到處亂跑?你可吓死父王了!”
“父王,我只是出去玩了一會兒,沒有亂跑!”
“你身上怎麽都是濕的?是不是掉水裏去了?你的臉怎麽這麽燙?”
父王扶着我雙肩的手微微顫抖,将我一把箍進懷裏。
“天昱王,快帶世子回寝殿吧,孤王這就差人去請太醫。”
一直站在身後面色亦有些焦急的靈魅王提醒道。
頭昏昏沉沉的,好像壓了一塊石頭
“父王……父王……”
沒人應聲?父王不在?
我睜開眼睛,側過頭去尋找,卻被眼前的一張臉吓了一跳。一個與我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正用手肘撐在床沿上,兩手托着雙腮,白皙的臉兒上只看到那兩只亮到不行的大眼睛,見我疑惑的望着他,那雙大眼睛竟然眯了起來,他在對我笑,那笑容很美
“原來……你是天昱國的世子啊?”
原來,他是帶我偷偷溜出王城去的那群孩子中打頭的那個。
“父王……”
“天昱王出去了,可能和我……靈魅王議事去了,讓我守在這兒陪你玩兒。”
“你是誰啊?”我皺了皺眉頭,心中有點些不悅,那雙大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又看向我笑了笑道:“我?我是個小內侍。”
原來是個小宦官,怪不得出王城也要偷偷的溜出去。臉上突然一涼,我渾身一抖,那少年的手竟然摸上了我的臉
“我本以為你是個小姑娘……竟生的比我妹妹還俊俏……”
我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放肆!你竟敢碰本世子的臉!”
那雙亮亮的大眼睛無辜的眨了眨,手就又捏在了我臉上:“不叫碰,我偏碰!你咬我啊?”
咬就咬,誰怕誰啊?我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他疼的哎呀一聲抽回了手,小臉扭曲成一團
“你……你怎麽可以真咬啊?像個女人似的!”
“你才像女人!是你讓本世子咬的!”
“好,你咬我,我也咬你!”
那少年竟然撲到床上來,一把摁倒我,就在我臉上胡亂啃起來。我吓壞了,用盡力氣将他猛的掀到床下去,那少年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惱怒的指着他大罵道:
“你……你放肆!本世子叫人殺了你!”
“真粗魯,一點兒都不好玩!”
好玩?他竟然是在玩我!我蹭的一下從床上跳下來,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在腰間摸了半天也沒摸到父王送給我的腰刀,這才想起那腰刀已經被我丢在了垂柳湖邊
“你要幹什麽?謀殺親夫嗎?”
“你……你混賬!”
我真怕了這少年,怎麽什麽混賬話都說的出口?竟然比我還混賬!
“好了,逗你玩的,看你也挺悶的,不如我帶你玩去?”
這還差不多!我松開手,他站起身來,随意撫了撫衣服下擺的皺褶。我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很是華貴的綢緞衣衫,衣衫上繡滿了團團金色祥雲。好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竟然和我穿的差不多。
“別看了,這是偷來的衣服!”
偷來的衣服?這少年簡直膽大包天!一看那衣服就是世子服,他竟然敢偷靈魅國世子的衣服,還明目張膽的穿在自己身上!
那少年領着我,像做賊一樣的東躲西藏着,竟然鑽到了後宮的一處宮殿。
推開門,蹑手蹑腳邁進去,沒承想裏面有兩個內侍正在打掃房間,聽到響聲,側過頭愣愣的看着貓着腰像小賊一樣的我們。我吓了一跳,那少年也愣了一下。
這下完了,就算我是天昱國來出使的世子,偷闖靈魅國的後宮宮殿也是不可饒恕之罪。奇怪的是,下一刻,那兩個內侍竟然又側回頭去,就像沒看到我們一樣,拿着打掃房間的器具退了出去,還輕輕的關上了宮殿的大門。
呼——我倆長出一口氣,這才敢直起身來。
“我們還是快出去吧,私闖後宮宮殿可是重罪!”
“怕什麽?有人問起,就說我們是來打掃的,跟我來……”
少年拽着我,來到後室,朱漆的棗木案幾上,擺放着一只琉璃的花瓶,瓶中插着幾枝盛開的璀璨妩媚的花枝。我瞅了瞅那淺绛嬌豔、層瓣疊綻的花朵。
“這是什麽花?我怎麽沒見過?”
“松月喽,我們這裏多的是。”
“松月?沒有見過。”
“也難怪你沒見過,我們南土的花在你們北國是極難生長的,這松月是櫻花。”
“櫻花不就是櫻花嗎?怎麽還叫松月?”
“孤陋寡聞了吧?櫻花分很多種的,這松月只是其中一種而已,另外還有寒緋、關山、太白、禦衣、妹背……我最喜歡的就是櫻花!”
“這麽多?容易分辨麽?”
“當然了,花朵顏色不一樣的,而且花瓣的層數也不相同。”
我摘下一朵松月,湊在鼻子下聞了聞。沒想到那少年走過來,也摘下一朵拿在手中看了兩眼,就順手插在我的發髻上。
“是好看!更像個女人了!”
“喂!你有病啊?”
我一把将插在頭上的松月揪下來,甩在他臉上。那少年也不生氣,還咯咯的笑了起來,亮亮的雙眸竟有幾絲邪魅之氣。
“你怎麽知道我有病?”
“你……你真的有病?”
“嗯,我有色病。”
“色病?色病是什麽病?很嚴重嗎?”
我從來沒聽說過,天下還有這樣一種怪病,難道是皮膚會變顏色的一種病嗎?看這少年生龍活虎的,除了皮膚白的像雪,不大像有病的樣子。誰知道他見我問起,臉上竟浮上幾分楚楚可憐之色。
“很嚴重,不過,你卻可以救我。”
“我能救你?怎麽救?”
“嗯……就是……你閉上眼睛。”
一團柔軟在我的唇上輕輕的蹭了起來,一縷柔柔的氣息呼在我的臉上。我納悶的睜開眼睛,竟看到兩片濃黑長密的睫毛和兩條細細的眉毛。他竟然……我猛的推開他,用袖子使勁的擦着自己的嘴
“呸!呸!呸……你……你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什麽事?我做錯事了麽?不然,我們叫兩個人來評評理?”
“你!”
我快被他氣暈了,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色病其實就是好色的毛病,氣的轉身要走,被他伸手扯住
“這麽小氣,不就是親了一下嗎,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甩開他的手,卻又被他死死拉住
“我不逗你了還不行啊?我帶你去看大美人好不好?”
這個條件還可以接受,被他扯着來到後室的一面牆前,我擡起頭就傻了眼,他說要帶我看美人,結果卻是一幅畫上的美人!
不過這美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婀娜的身段,披了一件緋紅色繡滿繁花的長袍,彎彎的桃夭美目,高高的鼻翼下一張粉嫩的櫻唇,華貴不失風流,絕色而又妖嬈。那美人站在一棵櫻花樹下顧盼流離,長飛入鬓的雙眉微微籠起,好像在思念又或是等待着什麽。
這……這美人不是昨夜同我一起……
‘龍岫世子難道喝多了,我不是女人……’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将我從夢境中強行拉回來,最近為什麽總是頻繁的做怪夢?
司空櫻?畫上那個美人是昨夜的司空櫻?可畫中明明是個女人!
我想翻個身,卻發現渾身都酸疼的厲害,某個隐秘的地方更是腫痛的不可言狀,原來昨夜的一場瘋狂果真不是夢。
敲門聲還在繼續
“九娘子,是我,您醒了嗎?”
流珠?竟然是流珠!流珠推門走了進來,端着一盆溫水,手腕上搭着條毛巾。她看了看我,便将盆和毛巾放置在床頭的椅子上。
“九娘子!我去為您拿換洗的床單和衣服!”
流珠轉身走了出去,我掀開被子,失神的看着滿床的狼藉。這次點紅點白的斑漬再不是假的,卻不是櫻美人帶來的,而是一個與之并不相識的陌路人,一個曾經在年幼時偶然看到的畫中人帶來的!
如果不是那些點紅點白的觸目驚心,如果不是下身還腫痛不堪,我還以為是再次入住這靈魅國王宮,與年幼時在此地看到的畫中美人神交夢遺的結果。
可事實是,我并沒有與那畫中的美人颠鸾倒鳳,卻是被一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給上了。
枕旁放着一個藍色的瓷瓶,那是當初櫻治為我将來被櫻美人寵幸時準備的,我不記得我出來時還帶着這個。想了想,估計是流珠帶來的吧。我将瓷瓶中的藥膏輕輕的塗在身後,涼爽的感覺替代了腫痛。櫻治的藥從來效果都很好,半個時辰,我竟不覺得疼了。
流珠卻來告訴我,宮內傳出話來,說昨夜靈魅王與櫻美人敘舊,過度勞累,罷免早朝,改成晚觐。
原來昨晚,一夜風流的不止我一個。
傍晚時分,我的精神好了許多,下床走了走,已看不出行坐有何不妥,只是腰身還是有些酸酸麻麻的。
櫻治來尋,邀我同去參加晚上的觐見,他一踏進門後便暗自簇了眉頭,我緊忙拉着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拽他,我知道他定是聞到了異樣的氣息,雖然床和衣物已經被流珠悉心的清理換洗過。
櫻治看着我慌裏慌張的推拒動作,竟然噗嗤笑出了聲,附在我耳側悄聲問道:“我給你的東西,終于用上了?”
我的臉霎時紅成了豬肝色:“櫻治!你還算不算朋友?”
櫻治曬笑着搖了搖頭道:“你知足吧,有個人可比你慘多了!”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看向他,那雙泛着湖藍色光芒的眸子微微彎起,一手指向門外道:“你看他……”
我順着櫻治的手指方向,正看見不遠處走來的櫻非和櫻品。櫻非仍舊是那副冷絕于塵世的孤傲神情,英氣十足的淡紫色豐姿。而本來就穿了一身褐色袍衫的櫻品今天卻臉色蠟黃,目光呆滞,憔悴的如同大病了一場。
“櫻品?他怎麽了?”
“他啊?他快被人榨幹了!”
兩人走到近前,櫻品上下打量我一番,雙眼竟然翻了翻白,怨恨的瞪了我一眼,瞪的我實在感覺莫名其妙,忍不住上前關切的問道
“品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你!你還好意思問我?你昨夜風流的可爽啊?小心精竭人亡!”
“……”
我被櫻品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燒的紅到了脖子根。這個櫻品!不就是和佳人一夜風流麽?血氣方剛的年齡,發生這種事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者說,我昨晚不過帶回來一個,他都有兩個陪着的。
一定是昨晚他被那兩個美人折騰的夠嗆,所以才這樣表示他的害羞。真是怪人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一路慢行着等待櫻恒和櫻賜,目光與櫻品偶爾相彙時,他總是反感的瞪我一眼,我很後悔剛才實在不應該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問他怎麽了,才招致他總是哀怨的瞪我一個人。櫻品的發洩方式,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櫻非始終走在最前面,頭也不回,話也不說,好像我們的反常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看他一直在前方走的灑脫從容,紫色的袍衫衣袂飛揚,想必他昨夜一定沒有将那兩個佳人帶回來風流吧。
櫻治反而每次在櫻品瞪我的時候都忍不住偷笑,更是令人摸不着頭腦的惱火,所以櫻品瞪我一眼時,我便轉過頭去瞪櫻治一眼,沒想到櫻治笑的更是過分了,竟然把頭偏向一旁笑了出聲。
我順手用力的錘了一把他的胳膊,他吃疼的躲開,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前面的櫻非,逃離的遠遠的。
櫻恒和櫻賜出來的時候,我們正巧碰在別院門口,由早已等待在門口多時的侍從引領着,直奔靈魅國議事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
☆、為冤案平反 知橫禍早生
二十四章:為冤案平反丨 知橫禍早生
靈魅國的議事大殿名為‘輯玄殿’,我跟随父王第一次出使靈魅國的時候,靈魅王就是在這裏接見的父王。寬大的輯玄殿內富麗堂皇,可以同時容納百餘人議事。
再次來到輯玄殿,剛踏進門就看到大殿中烏壓壓的站滿了人,司空獨香竟然将所有的臣子齊聚在了輯玄殿內。櫻非與櫻治走在最前方,當我們陸陸續續的走至大殿正中的時候,滿殿的群臣霎時間哄亂成一團。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着。嘤嘤嗡嗡的聲音混成一片噪雜聲。我掃視一周,看到除了在天下緣酒樓中最先見到的幾位大臣鎮定自若,其餘群臣都像他們第一次看到我們時的反應一樣。
司空獨香步履清風的邁進大殿,在高臺中的龍椅上端坐下,高高的俯視着下方。除我之外,包括櫻非、櫻治在內的所有人都齊刷刷跪行大禮。
我拱了拱手,俯了俯身子給司空獨香行了個皇族見禮。司空獨香看了看我,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個侍從。那侍從會意,忙搬來一把軟椅請我坐了。
“衆位愛卿,起來吧!”
司空獨香平禮,衆人這才起身站了起來,看到我竟然坐在殿下,竊竊私語聲又響了起來。
司空獨香不悅的說道:“衆位愛卿,這些人可是孤王邀請來的朋友,各位愛卿不可失了禮數!”
竊竊私語聲驟然停住,大殿內一時安靜的可怕。忽聽有人高喊了一句:
“陛下!這些亂臣賊子竟然還活着,還不盡快處死!”
又是這一句!群臣又開始了哄亂,除了那幾個先前已經照過面的老臣安靜的側立在一旁,餘下的都向大殿高處的司空獨香又一次跪拜了下去。
“陛下!快處死這些亂臣賊子!”
“陛下怎可讓他們進入王宮!”
“陛下安危……”
“陛下……”
“夠了!”司空獨香皺起雙眉呵斥一聲,大殿中頓時一陣沉默。
“怎麽?難道孤王也是亂臣賊子不成?”
“陛下,當年那獨孤惜、上官雲、少師樓還有那慕容昭和軒轅鴻的确是蓄意謀反,先王好不容易才将他們設計除掉!陛下,怎可留着這些禍患!”一位身穿盔甲的武将已經亟不可待的想要沖過來殺人。
司空獨香瞥了他一眼道:“蓄意謀反還是有人嫁禍陷害?如果有誰敢動這他們幾人,孤王就先讓他的人頭先落地!”
群臣悚然一驚,立刻噤了聲,卻還有不怕死的谏臣冒死直谏:“陛下,可是封印了幾百年的靈術的确是被人盜走了!除了他們,誰還知道那靈術的封印如何解開?”
龔禦史站了出來,先向司空獨香行了一個禮,起身平靜的說道:“各位大人!能打開封印幾百年靈術者,不止這些五族将臣之後,還有——先王和當今陛下!”
龔禦史一言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波,群臣憤怒的齊聲吼道:“陛下,龔廷章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陛下還不立刻将其處死!”
“處死?龔禦史所言有何不妥?你們人人都高喊着要處死可以解開封印之人,這其中不就包括孤王與先王嗎?難道你們是想将孤王也就地正法了不成?”
“微臣惶恐……”
再沒人敢接話,司空獨香冷笑一聲,道:“孤王今日請這些人來,便是要還他們清白,當年偷解封印,靈術被盜一事與他們無關!”
“陛下!”一位身着鶴繡黑袍的老臣站了出來跪在階下“臣之子的确死于被偷解的靈術,如今陛下要還他們清白,也要給老朽一個交代!”
這位老臣言辭铿锵,竟是絲毫不賣給靈魅王這個面子,如果我猜的沒錯,這老臣應當就是第一個慘遭靈術屠戮家府的東陽尚書。
“東陽大人!”
殿中忽然響起一個動聽的聲音,那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令我渾然一震。
只見櫻美人拖了個大紅的輕緞長袍,頭戴一頂紅玉飛龍攢花金冠,如花神般迤逦着滿身緋色櫻朵步入大殿。所有人都不錯眼的看向他,看着黑色折扇上方他那雙标志性的桃夭美目。
櫻美人目不斜視,只盯着那個跪在地上的鶴繡黑袍的老臣
“東陽大人是思子心切了吧?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将您的寶貝公子送與先王去做替死鬼?難得您忠心為主,處心積慮卻空歡喜一場。難道東陽大人最開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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