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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有料到舍得孩子卻也有套不到狼的後果?”

“你……你……”

被稱作東陽大人的老臣驚恐的望着眼前這個滿身緋紅的人,渾身顫抖:“你,你胡說什麽!”

櫻美人将折扇合攏,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便呈現在衆人面前。他微微笑了笑,又看向那黑衣老臣道:“東陽尚書,我不過是同你開了個玩笑,你又何必如此驚慌?”

“放肆!輯玄殿中豈容你……”

“住口!”司空獨香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臺階下,欲攙扶櫻美人一同到高臺龍椅上去坐,櫻美人按住他的手“陛下,給我把軟椅便好。”

“美人,你身子不适……”司空獨香有些不忍,關切的望着櫻美人

“無妨,陛下您多慮了!”櫻美人也溫柔的對司空獨香微笑着

我一陣惡寒,衆目睽睽之下,形勢危如累卵,這兩個人竟然……

“陛下!這個人是誰?他怎麽可以妄言朝政!”

衆多大臣按捺不住憤怒出聲,司空獨香卻并不理睬他們的斥語,命侍從搬來一把軟椅,扶着櫻美人坐在了我的正對面,櫻美人擡頭對上我不解的眼神,竟沖我抛了個媚眼。我又一陣惡寒,立刻避開他的目光,櫻美人嗖的一聲甩開扇子,扇了兩扇,接着說道:

“我是誰并不重要,事實真相才重要,而我,就是能夠為大家證明事實真相的人。”

“憑什麽你就能證明事實真相?”

“就憑這些被滅門的五将臣之後是被我救起的,就憑我是你們陛下心中……最最重要的人!”

“這……”

大臣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我也無比震驚的看向櫻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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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是司空獨香心中最最重要的人,這樣有失綱常的話,他也能不知廉恥的說出口?那些大臣中,雖然有些都老态龍鐘了,什麽怪事兒沒見過沒聽說過。可現在有個人,還是個未可知的男人竟敢毫不避諱的說出他們的君王竟然喜好男風,任誰也無法相信這聳人聽聞的戲言會是事實。

高坐在臺階上龍椅中的司空獨香,聽了櫻美人的這番話竟是紋絲未動,還溫柔的看向櫻美人笑了笑。這下,群臣又哄亂成一團,只是沒人敢再站出來駁斥什麽。

櫻美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瞬間平複了一片噪雜之聲

“晟隆二十七年,靈魅國突然有人死于靈術‘魔幻血蠱’,這說明,封印在萬絕山幾百年的靈術被盜。因此,先王怪罪于這些開國将領之後,在一些同樣反對權利分化大臣的密謀下,将他們的後代盡數誅滅了全族,甚至連先皇鐘愛的獨孤王妃也斃逝于滅族之禍的牽連!”

櫻美人将目光移向因聞聽獨孤王妃斃逝而蹙了眉的司空獨香,司空獨香接口說道:

“衆位愛卿都知道,先王最後一段時期,突然開始迷戀娈童。就連孤王當時也以為,先王不再寵愛母妃了!”

原來,那老靈魅王竟然好這口兒,也難怪他的兒子司空獨香可以直面傾慕男子而不懼流言蜚語,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櫻美人道:“傳聞先王當年突然轉變興趣,不再寵愛獨孤王妃,開始迷戀娈童,而被先王選中的娈童,就是年僅十五歲的東陽尚書之子東陽賀!東陽大人,我說的對不對啊?”

始終跪在地上的東陽尚書猛然站起身來,怒目而視着櫻美人,手也顫巍巍的指着櫻美人怒吼道:“你胡說!我的賀兒不是娈童!”

櫻美人冷笑一聲,道:“也對,東陽賀其實也不算娈童,因為他不過是先王為了遮人耳目,故意設下的一枚虛棋。先王将東陽賀接到宮中,明裏讓人看到的是先王轉性開始迷戀娈童,暗地裏卻做着別的打算!”

“陛下!怎能讓此人如此肆無忌憚的妄議王族之事!這是大逆不道啊陛下……”

有幾位老臣終是按耐不住了,站出來泣淚阻止着。

櫻美人搖了搖扇子,雙目微微眯起,竟将眸光投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看的我渾身不自在。想必他覺得無聊,正在等司空獨香發話,果然司空獨香皺緊的眉目掃了一眼殿下道:“是孤王允許的!”

櫻美人站起身來,斂了笑容正色的說道:

“為君王者,誰不想獨攬大權?偏偏靈魅國的大權卻在五族将臣之後的手中!先王想加強中央集權,就必須要撤掉這些權臣手中的權利,有這些人的存在,随時都有可能出現叛逆者,偷解封印之靈術,逆上篡位,在先王看來,他的王位如履薄冰,有還似無,自然要想辦法除掉這些後患!先王的想法也不算錯!只是他做的太狠了些!”

此時,大殿中鴉雀無聲,都開始安靜的聽着櫻美人的回述

“所以,先王偷偷解開封印了幾百年的靈術,取出了其中最為狠毒的‘魔幻血蠱’,并将‘魔幻血蠱’實驗在他早已準備好的‘娈童’東陽賀的身上。年少的東陽賀因為駕馭不了這強大的王者靈術而失去控制現出魔性,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引發了因靈術被盜而封印五臣之族被滅門的慘案!”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櫻美人,重新翻案的真相一揭開,不僅損折了靈魅王族的顏面,也給了當年那些直谏先王滅門封印五臣之後的谏臣們當頭一棒喝!

櫻美人在殿中踱了幾步,繼續說道:

“先王原本打算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将‘魔幻血蠱’封印回萬缺山,卻不料靈術‘魔幻血蠱’竟然在宮中被人盜走!時值天昱王與其世子正在我靈魅國做客。”

櫻美人說到這裏,忽然将目光投向了我,我悚然一驚,他不會是想說‘魔幻血蠱’是被我父王盜走的吧!

看到我緊張的盯着他看,櫻美人突然邪魅的笑了笑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定是有人将‘魔幻血蠱’偷去了天昱國,所以五年之後,修煉成‘魔幻血蠱’的人便很快屠戮了天昱國!致使天昱王族遭受了滅頂之災,而天昱國也随之滅亡了!”

我長出一口氣,同時卻更加震驚的意識到,他的意思是說,自從我與父王第一次出使靈魅國之後,那‘魔幻血蠱’就已經被偷到了天昱國中!照此說法,那操縱鬼人蠱之人,竟是我們天昱國人?

這不可能!我雙手發狠的攥住椅子扶手,險些将那扶手捏碎了。不可能是父王!絕對不可能!

櫻美人毫不在意我的憤怒失态,扭頭看向衆臣繼續說道:“再來說一說東陽尚書的寶貝兒子東陽賀被人用‘魔幻血蠱’殺死在尚書府中一事。當年先王刻意隐瞞轉愛‘娈童’的假象,竟是連獨孤王妃都不清楚真相!”

高臺上的司空獨香突然接口說道:“母妃就是因為此事,一縷白绫自盡而亡。而先王,因為不慎失去了母妃,萬分懊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不久長辭于世,将這集權穩固的靈魅國江山交到了孤王的手中!”

群臣驚愕的望向司空獨香,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司空獨香蹙眉掃視了大殿一周

“如今,孤王肯将事情的真相公布于天下,是想還了封印五臣之族的清白冤屈,所幸他們的後人都還活着,并不計前嫌要來幫助孤王除去‘魔幻血蠱’帶來的災禍。所以,我們靈魅國上下應當同仇敵忾,不可再起內讧!”

作者有話要說:

☆、揭穿假櫻宿 還名五将臣

二十五章揭穿假櫻宿丨還名五将臣

“陛下!老臣不服!”東陽尚書的臉上分不清是羞恥還是憤怒:“微臣雖敬佩陛下寬宥,然臣之子的确是死于府中,賀兒他慘死異常,陛下卻還要将這樣的醜事強加在他的身上,老臣不服!”

“東陽大人!”櫻美人再一次喝住東陽尚書“當年,尚書府中那個被剝了皮的死屍旁雖然扔了您兒子東陽賀的染血袍衫。但實際上,是您安排他潛逃遠去了吧?因為當時的您很清楚,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先王是不會留下東陽賀的性命的。所以您不得不出此下策,設計被殺慘象而讓您的寶貝公子,還有您的兒媳,逃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不過可惜,東陽賀他太不争氣了,我為他控制魔性這麽久,他竟然還犯錯。可憐了您那溫良恭順的兒媳,最後也沒能逃過被他剝皮嗜血的命運!”

“你……你說什麽?”東陽尚書向後踉跄兩步,沒能站穩,還是癱坐在了地上

“既然東陽大人如此思子心切,那我便成全你吧!”

櫻美人嘆息一聲,手中的折扇忽然旋轉一圈,發出一聲刺耳的風哨尖響。不多時,只見殿外飛落下一個身着青衣,發如墨雲的俊美公子,近了細看竟是櫻閑。

櫻閑肩上架着一個頭戴面罩,滿身鐵鏈的怪人,那人身上的白色袍衫已經被血漬染的片片黑紅,身子軟軟的挂在櫻閑身上,似是渾身已經沒了骨頭和筋脈一般。櫻閑架着那人踏入殿堂,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櫻閑。

“這……這不是軒轅閑嗎?他果真也還活着!”

有人小聲說了一句,櫻閑立于殿中,将架着的人緩緩放下。那人果然不能站立,只是綏綏的癱坐在地上。

櫻閑将那人頭上的面罩除下,所有人都吓得後退了幾步。當我看清那人的面容時,也吃了一驚,那人竟是繁櫻境中同櫻閑一起下棋的假櫻宿,原來竟然是東陽尚書之子——東陽賀!

“賀兒!我的賀兒,你……你這是怎麽了……”

東陽尚書看到血漬斑斑的東陽賀,忍不住撲上前去,抓住東陽賀軟綿綿的胳膊使勁的搖晃了幾下。

東陽賀昔日清秀俊美的面容此刻早已呆滞無神,他聞聽到父親聲嘶力竭的呼喚,眸中忽然有了一絲光亮,呆呆的扭頭看向蒼老的東陽尚書,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再也忍不住嚎哭出聲

“父親!孩兒……孩兒不孝讓您蒙羞了!”

“賀兒啊!都怪為父糊塗,才會讓你去捐軀先帝。是為父害了你,是為父對不住你啊!”東陽尚書老淚橫淌

“父親,孩兒如今什麽都知道了,孩兒的命能留到現在,都是尊主一直在幫孩兒控制魔性。可是,可是孩兒還是一時失控,您的兒媳她……她……”

東陽賀有些喘不上氣來,眼淚已經打濕了胸前染了血漬的衣襟,那片本已幹涸的黑色血漬瞬間又變成了腥紅色。

“你……你把碧兒怎麽了?碧兒在哪兒?你說啊!”

東陽尚書抓緊東陽賀軟綿綿的胳膊又用力的搖晃着。

碧兒?繁櫻境中東陽賀的婢女染碧?原來竟是他的發妻,原來是被他魔性失控後,剝皮嗜血而死?當時還以為是櫻美人令櫻非下的毒手,還因此憤恨的辱罵了櫻美人。

原來櫻美人那日要殺他,就是因為他害死了染碧?原來東陽賀身上的血漬也并不是櫻美人令櫻非打的,而是因為他殺死自己的妻子而沾染上的鮮血?

若不是當時我冒失的沖進太白居,此時也不會感到心底陣陣寒凜。那慘絕人寰的一幕,連我都無法承受,更何況還有着一絲清醒意識的東陽賀!那種殘忍和絕望,早該使清醒後的東陽賀萬念俱灰,換做是我,早已揮劍随着染碧而去,可東陽賀當時為什麽還央求櫻美人放過他?

“父親大人!您殺了我吧!”

啪!帶着不忍、帶着悲憤、又帶着懊悔,東陽尚書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在東陽賀的臉上!

啪!又一個更響的耳光,東陽尚書絕決的掴在自己的臉上,一縷殷紅順着他顫抖的布滿皺紋的嘴角滴落下來:“陛下……老臣已無話可說!我們父子任憑陛下處置!”

“東陽大人,快快請起!”櫻美人不知何時早已走到近前,他蹲下身,将東陽尚書緩緩的扶起。

司空獨香也走下高臺行至近前道:“東陽大人,舊事已過,你當初也是為了先帝才這樣做,東陽賀固然殺妻可恨,卻更可憐!孤王不會再加罪于你們父子!”

櫻美人也點了點頭道:“如今,東陽賀已被我盡斷筋骨血脈重接,也算徹底控制住了魔性!東陽大人将他帶回去,好生調養吧!如若他日調養好了,也許還可以恢複。”

“尊主!”東陽賀幾乎不相信櫻美人盡斷他的筋脈,竟然是為了幫他徹底控制魔性

“罪臣叩謝聖恩!”東陽尚書雙手顫抖着,眼淚和嘴角的血淌成一處,俯身要拜,卻被司空獨香攙扶住

“來人,送東陽尚書和東陽公子回府!”

“不!”東陽賀望向櫻美人,癱軟的身子竟然徐徐蠕動在地上,好久才蹭到櫻美人腳下,他擡起頭,癡癡的望着面前一身緋紅袍衫的櫻美人,哀求道:“尊主,我以後……還能不能,再陪在你身邊?”

這句話,又讓所有人陷入了不解的驚異中,包括東陽尚書,也看不明白他兒子的舉動。櫻美人連頭都沒有低下來看一眼東陽賀,只是平靜的說道:“回去之後,好生将養,待他日恢複了身體,好好陪伴你年邁的父母去吧!”

“不!我要跟着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我不要離開你……”

“賀兒!”這下連年邁的東陽尚書都聽明白了,他氣的渾身發抖,禁不住怒斥了東陽賀一聲。沒想到東陽賀根本不顧忌他父親的斥責,也不顧忌滿殿幾乎掉了眼珠子的睽睽衆目,繼續蹭着櫻美人的攢玉火鳳靴哭訴道:

“尊主,請你相信我,我知道你是嫌我不幹淨所以不要我。可是先王……先王真的沒有占有我,我的身子是幹淨的,我可以侍奉你……”

“住口!”櫻美人終于怒不可遏的低下了頭,那雙平日裏媚笑邪孽的桃花眼竟然憤怒的瞪視着腳下的人。

司空獨香回過神來,又命令了一聲:“來人吶,速速送東陽尚書父子回府!”

侍從不容分說,擡起癱軟的東陽賀就走,東陽賀卻仍然聲嘶力竭的叫喊着:“尊主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讓我侍奉你……我真的是幹淨的……我們不會亂倫……”

最後面的一句話,恐怕只能是擁有內功的練武之人才能聽到了,不巧的是,我曾經在櫻非的教習下,練了不少內功,所以,東陽賀最後的那句話被我聽的清清楚楚。

我不解的看向櫻非,櫻非正默然的望着東陽賀被擡走的方向,想必他也聽到了那句話。

轉過頭去再看櫻美人,只見櫻美人用手罩着額頭,拇指與小指揉壓着太陽穴。想必東陽賀的一番話令他十分頭疼,幸好他沒有武功,不然那最後的一句,一定更讓他哭笑不得吧。

亂倫?東陽賀怎麽會冒出這麽個詞兒?迄今為止,我所知道的櫻美人的親人,只有那位已經慘遭橫禍的雙生妹妹,再也別無他人,難道是櫻美人的妹妹曾經與東陽賀有過什麽關系?

想到當初在繁櫻境第一次見到東陽賀時,也曾欽佩于他的白衣勝雪、風姿神致。這樣的一個人物和櫻美人的妹妹倒也能配成一雙,可是櫻美人明明說過他妹妹是喜歡我的。又說他妹妹死時曾被人非禮過,難道是東陽賀殺死了她?

不可能!若是這樣,櫻美人不可能放過東陽賀!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越發的想不通,一擡頭,撞上櫻美人蹙眉投過來的眼神。

“胡思亂想什麽?”櫻美人突然斥責一句,我左右看看,身邊沒有其他人,難道他在說我?他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周圍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我身上,我被他們盯的很不自在,只好埋下頭去,不做理會。

輯玄殿中又恢複了安靜,司空獨香歩上高臺,站在高高的龍椅旁,俯瞰殿下還未從各種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衆位大臣道:

“封印五臣之冤案已然平反!孤王不忌‘王者上承天命’之論,此事實乃先帝之過,然逝者長已矣,所以孤王也只能替先帝向枉死的封印五臣之後賠禮了!”

說完,司空獨香雙手納拜,向大殿正中站着的幾位被改姓為‘櫻’的衆人行了一個歉意的大禮

“陛下!”除了櫻美人和我以外,大殿中的所有人皆跪拜在殿堂之中

“都起來吧!”司空獨香坐回到龍椅上,目光犀利的看向殿下

“今日起,恢複封印五臣之後的官職權位與姓氏,希望你們能盡心協助孤王一同攻克夜魌國,将靈術‘魔幻血蠱’追回封印!”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櫻非、櫻治等同時叩謝聖恩。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了繁櫻境幾位‘娘子’們的真實身份和經歷。原來櫻美人是救了他們、收留了他們、又想盡辦法替他們平凡冤屈的大恩人!而繁櫻境就是他們等待昭雪平冤這一天的暫時容身之處!

原來七年前的靈魅國竟然出了這樣的大事。當初遠在天昱國做世子的我竟然絲毫都不知曉,那鬼人蠱竟是後來從靈魅國被天昱國人盜走之後引發的慘禍。

究竟是誰盜取了‘魔幻血蠱’?又是誰操縱了‘鬼人蠱’屠戮四國慘絕人寰的血腥殺戮?

作者有話要說:

☆、神醫戲初子 一語驚黃粱

二十六章:神醫戲初子丨一語驚黃粱

回到居安閣,一踏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清香的氣息,正好将昨夜的那股味道徹底的掩蓋了。窗子開着,窗前的案幾上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只花瓶,瓶中插着幾支綻開的郁金櫻,紙薄的櫻花瓣泛着淺淡的綠色。

這幾支郁金櫻輕易的将我的思緒拉回了繁櫻境的郁金閣,驀然察覺,在繁櫻境的日子的确如他們所說,逍遙又自在,自從出了繁櫻境,似乎每天都為了複仇之日的來臨而倍覺壓抑,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接踵而至……

突然開始懷念起那個簡單而不失雅致的舒适屋舍,雖然各處綴滿櫻花,而如今卻覺得,那些小小朵朵的櫻花竟是那麽的恬淡和美好。

此生,恐怕再也不會回去了吧!

坐于案幾前,盯着那幾支青蔥繁綻的郁金櫻微微發呆,忽然肩上被人輕拍兩下,我轉過頭去,便被滿眼的湖藍色拉平思緒。

“又發呆?”

我輕笑着搖了搖頭,試問他道:

“以後是不是該稱呼你上官大人了?”

我不合時宜的調笑一句,櫻治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随你怎麽叫吧,名字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名字是個稱呼不假,可你總不能連宗族姓氏都不要了吧?上官治?”

“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願跟了美人一起姓櫻。”

這就奇了,竟然會有人願意改掉宗族姓氏的?看來這上官治對櫻美人的癡迷簡直不低于東陽賀了,難道是受了什麽刺激,令他故意正話反說?禁不住問他道:

“喂?你沒事吧?”

“之前是什麽事都沒有,之後怕是事情就要多了!”

“這又是何意?你同我講話就不要賣那許多關子了!”

“現下靈魅王為獨孤、上官、少師、慕容、軒轅五族平反了冤案,又委以重任。那麽從今以後,不就事情多起來了麽?”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也難怪,就以上官治同上官賜兩兄弟來說,恢複了的太常職位究竟由誰繼任也是個麻煩。司空獨香總不能将他們都封了太常吧?不對,看上官治大有不想做官的意思。

“其實你可以婉拒不去做官!”

我提醒他一句,上官治挑了挑眉道:“你都想複國,我又何嘗不想做官?”

“那我就想不通了,你不想姓上官,卻又想做官,卻是為何?”

“這有何想不通的?眼下靈魅國準備征伐夜魌,我不做官,難道在一旁眼睜睜看着?”

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幹嘛還繞這麽大一個彎子?

“櫻月?”

“啊?”

随口應了一聲,又立刻反應過來,我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為何又喚我這個名字?”

“失禮!失禮!一時習慣作祟,龍岫世子莫要氣惱。”

怎麽聽着‘龍岫世子’這個稱呼突然變的那麽別扭?算了,随意他們如何稱呼吧,反正早已習慣了。上官治坐在對面,擡手撫了撫那幾支郁金櫻道:

“大老遠的從繁櫻境采來,竟然還開的這麽鮮豔。”

“這是……從繁櫻境采來的?”

“靈魅王城中哪有這郁金櫻?這乃是尊主命人從你的郁金閣摘來的。”

“他這是何意?竟然勞神費力的讓人去繁櫻境采這麽幾支破花,也真夠無聊的。”

“若是我們還在繁櫻境該多好?真想回去看看!尊主怕也是十分思念繁櫻境了,所以才命人采了每個殿的櫻花枝來插在我們各個屋中。”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而是他們幾個都有,這倒還說的過去。

“你就那麽喜歡繁櫻境麽?那地方既憋悶,又與世隔絕,可有什麽好,竟值得你如此留戀?”

“哈哈哈……”上官治忽然朗聲大笑道“龍岫世子,總有一天,你也會喜歡與世隔絕的繁櫻境勝過這世上任何一個地方。”

“你到我這裏來,就是要同我說這個?”

“咳……咳咳,自然不是,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身子恢複了沒有。”

我的身子?臉上騰的一下如被炙烤般灼熱,這是……羞憤?還是惱怒?上官治卻很随意的指了指我的手腕,我定在原地紋絲未動,沒承想他竟然說:

“過于激烈的房事,總會損傷些元氣,讓我為你把把脈,調理一下,免得你練武時不注意……”

“你!我……我不需要!”

憋悶的舌頭都打了結,這個上官治,就算你是醫士,也不要這麽直接吧!

上官治見我拒絕,雙眉向上一挑道:“不需要?那我可不管了,萬一有了身孕也別來找我!”

這下徹底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竟然将我當做女人在調笑,可他又如何知道我是被人那個的那一個?可惡!真是可惡!一定是那個司空櫻将昨夜之事傳出去了!不對,也有可能是上官治在詐我!

“上官治!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上官治不懷好意的笑着,接口又說了一句讓我十分震怒卻不敢發洩出來的話:“算了,你不讓我瞧,那我去給尊主瞧,尊主若是有了身孕,我們幾個可就都做父親了……”

我知道上官治是在說笑,但突然聽他轉口提起櫻美人,還是忍不住想探聽些什麽,又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他……還好吧?”

“他呀,好不到哪裏去,他昨晚也放縱了一整夜,你沒瞧見他方才在大殿上和你一樣坐着軟椅嗎?”

心中五味雜陳,好像丢了什麽貴重的東西一般,那竟然是失落感。我愣愣的看着上官治,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心思調笑道:“你們兩個還都是欲求不滿的,若湊成一對兒,我才真是傷腦筋了!”

終于惡狠狠的将上官治掃地出門,他平日裏平靜俊逸的形象今天在我的眼中大打折扣。我都恨不得剁了他,更恨不得剁了司空獨香,他竟然安排那樣的一個人灌我喝下‘溺紅塵’,又趁我酒醉欺辱了我!我更恨不得捶死櫻美人,他竟然令我的心如此的疼痛郁結!

傍晚,內侍來傳話,司空獨香又設了夜宴款待我們。我不打算去,無奈上官治跑來拉着我,還責備我如何不關心一下櫻美人。聽他說櫻美人也将前去赴宴,我這才慢吞吞的更換了袍衫,随同上官治一道出了門。

司空獨香和櫻美人同坐于上首,而我仍舊以天昱國世子的身份坐在下首第一個位置,後面依次是上官治、上官賜和軒轅閑,對面坐的是獨孤非、慕容恒和少師品。櫻美人淺酌了一口酒,端起酒杯望向我,笑道:

“岫兒,昨晚睡的可好?”

怎麽開口就提這個?我握着杯的手不由的一抖,險些灑出酒來,難道他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或者那本來就是他與司空獨香合謀刻意安排的?

不過,就算他或他們都知道了又能怎樣?櫻美人不是也同那司空獨香放肆縱欲了一夜,司空獨香甚至因為精力疲乏而罷免了今天的早朝!所以,他沒有理由也不該管我如何度過紅塵之夜!想到這裏,我冷冷的回道:

“多謝尊主成全,龍岫昨夜飲酒過多,所以睡的十分沉穩。”

“哦?那就好!”

櫻美人放下酒杯,雙手就順勢勾住了司空獨香的臂彎,司空獨香則疼惜的撫了撫櫻美人的臉頰,這一幕在我看來太過刺眼,又太過心煩意亂,所以我沉沉的斂下眸子,鼓足勇氣的問道:

“陛下,為何不見昨晚陪同我們的那些佳人?”

聽到我的問話,司空獨香與櫻美人雙雙看向我

“那些佳人都是宮中的樂師舞姬,龍岫世子看上了哪一位,孤王這就差人去宣,如何?”

我擡眸看向前方,正對上獨孤非與少師品不解的眼神,忽略不計轉過頭去,櫻美人正捏着一顆剝了皮的荔枝往口中送,司空獨香則一直用詢問的神情望着我。

“陛下,昨晚的佳人中,是否有一位公子?”

“昨晚的确是有三名樂師,不知龍岫世子問的是哪一位?”

三名?昨天酒喝多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佳人中一共幾男幾女。可張口就點那司空櫻,會不會意圖太過明顯?既然司空獨香說有三名樂師,不如請他們一同前來表演再尋不遲。

“陛下,昨晚我等酒過數巡,竟忽視了賞樂觀舞之雅興,今日宴飲,可否請這三名樂師前來助興?”

“好,龍岫世子的提議甚好,孤王竟不曾想的周全。來人呀,傳孤王旨意,宣昨晚陪同貴客宴飲的三名樂師前來演樂。”

內侍領命而去,片刻功夫,三名身着白衣的俊秀樂師已并排跪于大殿之中。司空獨香免了他們的跪禮,三人各自選了樂器開始演奏,歡快而愉悅的曲子靡靡奏響于大殿中。

三張雖然清俊卻極是陌生的面孔,令我徹底懵了,這是?怎麽回事?是我昨夜酒醉眼花看錯了,還是司空獨香将其中的一個掉了包?

“龍岫世子可還滿意?”

“陛下……”

此時,我心中并不單單只是驚詫,而是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跷,所以想要問問清楚。

“此三人中,好像沒有我見到的那位……”

“哦?龍岫世子說的是哪位佳人?可還記得他容貌或者姓甚名誰?”

容貌?形容他三分像櫻美人,七分似司空獨香,通身映射出緋紅之光……這如何形容?

司空獨香這麽一問,我竟然有些語噎了,現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是輕喃一句:“他說他叫司空櫻……”

“什麽?孤王沒聽清楚。”

司空獨香饒有趣味的看着我,櫻美人也投來一撇納悶的眼神。

羞恥與惱火瞬間使我血往上湧,算了!我這是怕什麽?我鼓足勇氣正準備大聲的重複一次,旁邊的上官治卻突然拽了一下我的衣袖,悄聲的提醒我:

“你瘋了?司空櫻是本國開國女王的名諱!”

我如遭雷擊,傻了似的轉頭看向上官治,他眉心擰成川字,擔憂的問道:

“司空乃是王姓,龍岫世子你瘋了嗎?”

“……”

“岫兒,你方才說什麽?”櫻美人不依不饒的追問一句。

“龍岫世子說此三位樂師很不錯!”

上官治替我敷衍一句,可櫻美人卻煞有介事的坐直身子,向我投來邪魅的一笑

“哦?岫兒不是不好龍陽之癖麽?難道現在對男人也有興趣了?”

“……”

臉上燒的十分難堪,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話。他到底是聽到了那三個字!也或許,他早就知悉了昨夜之事!顯然這一切是中了他的圈套。即是如此,回答與不回答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可笑的結論!

我刻意拉下臉來,佯裝不願作答,櫻美人果然不再追問,也不再帶笑的話鋒一轉說道:

“夜魌國這些年恣意擴張,可真正操縱‘魔幻血蠱’之人終究還是個迷。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必須要先盤查清楚,究竟是誰操縱着這靈魅國的王家靈術!或者說,要先調查清楚夜魌王宮的情況最為重要!”

司空獨香随聲附和道:“今日起,慕容恒繼任征讨将軍一職,孤王賜你調遣八萬大軍的兵符。上官賜拜為副将!你二人需先将這八萬大軍操練熟悉,戢武備戰!其餘人等暫先修養時日,孤王另有重要的安排。至于調查夜魌王宮一事,容孤王與美人再做商議……”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美人圖 滅世歸缙雲

二十七章:再見美人圖丨滅世歸缙雲

殊懸圓月亮如晨,誤令微光繁星隐,弱風滌柳,池撥蓮荷,願棄長樂不複有,寧聞一曲相思和……

悠揚的琴聲彈至一半戈然而止,眼前的夜色因着琴聲的莫名停歇,驟然失了意趣,一片蛙鳴開始聒噪起來。

不遠處的長廊路上,緩緩走來兩個身影,近了細看,竟是一個內侍持了宮燈引着軒轅閑要出別院。碰巧路過我所歇息的居安閣,見我正立于窗前,便問候一聲。

“龍岫世子還未安歇?”

我點頭笑問:“适才正在醉心賞聽軒轅公子撫琴,因何就停歇了?”

軒轅閑也報以一笑,答道:

“宗澤堂中的畫像有些已太過陳舊,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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