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7)
下命閑重新更換幾幅。白日裏事物繁雜難以靜心,因此,閑想在夜間去拙描,也可平心靜氣作的好些。”
夢境中的某個‘美人倚櫻圖’的畫面忽然定格,我突然生出疑惑心思,想再睹畫作一眼,禁不住問道:“宗澤堂?可是那懸挂靈魅皇族世代宗祖畫像,用來祭奠的堂室麽?”
“正是,閑先告辭了。”
“軒轅公子留步!”
軒轅閑回轉身,不解的看向我
“軒轅公子,可否帶龍岫同去?”
“這……”
“龍岫只想一觀公子畫技,定不會攪擾。”
軒轅閑有所顧忌,因那宗澤堂畢竟是靈魅國皇族祭奠宗祖的地方,又不是禦花園,怎麽能随便允許外人進去呢?算了,這種無理的要求也只有我提的出來。若不是實在睡不着,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好吧!”軒轅閑竟然答應了。
宗澤堂中長年不滅的火燭微微搖曳,甫踏入門內,正對面的一幅畫像驚的我禁不住後退一步,靈逸生動的表情讓我以為見到了鬼。老靈魅王慧黠的雙眼栩栩如生的對我笑着,那雍容的面容與神情恍若昨日。
“這是閑近日所作,隔得日子久了,先王的尊容亦有些模糊,只能憑記憶所畫。”
離這老靈魅王逝世少說也已三年有餘了吧,軒轅閑竟然能将他的畫像畫的如此傳神,不愧是琴棋書畫絕佳的才子。只見他小心的将一張灰黃的掉了顏色的舊像自牆上摘下,緩步走至一處筆墨紙硯早已置放好的案幾前,将畫像鋪于桌上,俯身開始安靜的摹畫起來。
不敢打擾軒轅閑,宗澤堂中又沒有別的東西可觀可玩,只好依着畫像懸挂的順序,一幅接一幅的細看靈魅國歷代君王和宗祖們的畫像。一幅幅看到最盡頭,果然,我看到了那張多年前曾見過的美人圖。
櫻花樹下緋色長袍的美人,顧盼流離,婀娜多姿……
記憶中的情景瞬間回放,有着一雙亮亮的大眼睛、偷穿了世子服飾的少年,一手指着畫像問我道:“你看,我沒有騙你,是大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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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着口水呆呆的問道:“嗯呀,這畫上的大美人是誰呀?”
“是問那幅有櫻花樹的畫像麽?”
軒轅閑的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方才一定是不小心将回想中的問話自語出聲,不知該如何同軒轅閑解釋,便不好意思的回頭對他笑了笑。
軒轅閑一手提着輕擦焦墨的筆,一臉詢問的神情望着我,我只好尴尬的指了指那幅美人圖,胡亂的點了點頭
“那幅畫像畫的乃是我靈魅國的開國女王,此畫像原是閑祖上所作,畫的是女王送別心中人的情景。此畫也是女王生前唯一的一幅畫像,自她崩逝後,宮中便用此畫像作為奠祭所用。可惜的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幅不是祖上原作,是閑臨摹後的新作,五年前才換上去的,原作的意趣已被閑毀了三分,實在是慚愧!”
“靈魅國開國女王?司空櫻?”
櫻閑暗簇了雙眉提醒道:“龍岫世子,靈魅王族的名諱可不能随便叫的!”
“抱歉,是龍岫失禮了……”
原來這畫中之人真的是靈魅國開國女王!靈魅國開國女王竟然真的叫做司空櫻!可是,那夜的那個人,那個同我宿夜沉狂的男人,竟敢冒用女王司空櫻的名諱?
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又實在想不通哪裏不對,我伸出食指在那幅畫像上輕輕的擦拭了一下,詭異的是,那副畫像竟然一絲灰塵都沒有!
方才軒轅閑不是說這幅是五年前換上去的?略一思索,我旁敲側擊的随口說道:
“這些畫像擦拭的真是幹淨,竟連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我仔細回望着軒轅閑,期待着能從他的眉目間洞察出一些異相。軒轅閑竟頭也未擡的應道:“再高的崇敬之心也會因為時間消磨殆盡。所以,也只是近代君王的畫像還有人去擦拭,那些時間太過久遠了的,恐怕就不會那麽仔細了。你看,閑現在摹畫的這張,是三年前換上去的,如今都已是一層積塵了。”
如若三年前換上去的已是一層灰塵,那為何五年前換上去的反而一絲灰塵也沒有?會不會是因為那畫中人是開國女王的緣故,內侍們才會經常擦拭?還是說這畫像被人動過?我盯着那幅畫仔細的看了半晌,忽然被軒轅閑的稱喚聲驚了一吓
“龍岫世子?”
“啊?”
“為何總盯着那幅畫看,是不是覺得畫中的女王與陛下長的很像?”
軒轅閑一提醒,我立刻反應過來其實早就已經察覺到的這個事實,除了眼睛略長些,司空獨香确實長的與司空櫻很像。
“世人都戲說陛下乃是開國女王轉世,估計是因為這幅畫像的緣故。”
“轉世?軒轅公子也信這種鬼神輪回之說?”
軒轅閑停下了手中的畫作,也走了過來一同看那畫道:“如何不信?閑還相信這世上有畫皮鬼呢!”
“畫……皮鬼?”
“就是那種能于人皮上作畫,又将畫好的人皮披在身上,化為一個曼妙佳人的食人惡鬼。”
猛的打了一個寒顫,冷汗都從後背上冒了出來,我此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以至于讓軒轅閑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我看:“龍岫世子生的如此美俊,可要小心,說不好今晚就會有披了美人皮的畫皮鬼去尋你風流……”
一陣陰風從脖子後面吹過,畫像前的燭火跳了兩跳,我撒腿跑的比鬼還快,身後傳來軒轅閑笑到不行的大笑聲……
司空獨香的眼睛扁長些,那女王的身段婀娜,司空獨香的身段風流……我一直盯着上方的司空獨香細看。以至他與我的眼神不期碰撞了幾次,幾次都不自覺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肩胛和胸前有什麽不妥之處。
猛的被一件硬邦邦的東西敲了一下後腦勺,我一激靈,回頭看見櫻美人站在我身後,手中晃着那把折起的扇子,小聲的說:“再發呆,以後便叫你岫呆子!”
站的離我最近的上官治與軒轅閑忍不住偷笑出聲,我卻只能憋住火不敢發出來,輯玄殿上這麽多人都在,萬一讓他們知道我是因為盯着司空獨香看到發呆才被敲的後腦勺,那可就丢死人了!
“陛下!即便我等同心協力,可‘魔幻血蠱’卻不是輕易就能攻克的,陛下還需三思!”
一位大臣正跪在殿中谏言,櫻美人卻挪到了我的正對面,古怪的向我微微一笑,他不會真的想要揭穿我方才的失禮之舉吧?
櫻美人忽然用扇柄指向我,不慌不忙的對衆人說道:“衆位大人!你們可認識這一位貴客?”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納悶的望向不知所以的我,而我,更是被櫻美人答非所問的話語說懵了。
“他乃是原天昱國世子——缙雲龍岫!”
讓我出糗還帶提名點姓的?櫻美人你的确有夠絕情!
“缙雲龍岫!此人真的是原天昱國的世子缙雲龍岫?”
“天昱國的世子沒死?他逃出來了?”
衆人開始亂哄哄的議論起來,又一位大臣站出來谏道:“陛下,莫大人方才所言不無道理,如今,即便是天昱國缙雲王族之後,又能如何?靈魅國若倉促與兵鋒正勁的夜魌國相抗,勝算幾乎不保……”
呼……原來說的是攻克‘魔幻血蠱’一事!看來我的确是會錯意了,實在不該在議事之時胡思亂想。
聽完那位大人的戰情分析,櫻美人唇角微微上揚,遞給我一個示意的眼神。
我依照他的暗示,将背後的滅世自刀鞘中緩緩的抽了出來,當滅世赤裸的橫在靈魅國衆位大臣面前的時候。其中幾位歲數偏大的老臣竟如同見了鬼怪一般的四散驚逃
“滅世!滅世竟然在缙雲王族後人的手中,靈魅國危矣!陛下……陛下救命……”
“各位大人不必驚慌!”
櫻美人優雅的轉了個身,面向衆人道:“我同陛下都相信,如今的龍岫世子絕不會像當年的缙雲元傲!”
當年的遺憾殺戮,已經給靈魅國人造成慘痛的記憶。也難怪他們看到滅世拿在我的手中之後會是如此的震驚和恐慌。
可是,櫻美人竟敢站出來将靈魅國的命運賭在我的身上。我看着他,他仍舊是那樣自信而又妖媚的笑容。一如初見他時,那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志在必得的架勢,而此時,又多了一份威嚴和尊貴,不輸高臺之上的司空獨香。
可是,誰人不知這滅世劍上如果沒有邪雲碧,便只是一把上好的利刃,無論如何也發揮不出它的巨大威力。甚至連獨孤家刀劍合璧的九思都不能戰勝。而櫻美人卻信誓旦旦的說他與司空獨香都相信我!
相信我什麽?相信我持了這把沒有邪雲碧的滅世就可以一人獨挑夜魌國?
櫻美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緩步踱到我跟前,眼眸垂下看着我手中的滅世,長長的睫翼微微颌動,他逆着光的尖削臉龐呈現出瓷玉般的剔透色澤,我不禁看的楞了,竟不知他何時擡起了頭,雙眸中暗紅色的光芒便瞬間射入了我的眼底,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随即心中竟開始莫名的抽痛。
仿佛被猛的扯進了暗黑的輪回中,正準備奮力的掙紮出這令人毛骨悚然又凄涼悲怆的錯覺中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着紅色華服的絕色女子滿目柔情的望着我說“元傲,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帶着邪雲滅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勢取邪雲碧 初聞獨孤離
二十八章勢取邪雲碧丨初聞獨孤離
“你!你是……”我正要驚呼出她的名字,繁落的緋櫻花瓣霎時化成一團血紅的烈火,将女子活活吞噬在火海之中,四周瞬間湧滿烏黑邪惡的鬼人蠱……
我大驚失色,手中的滅世嘡的一聲掉在地上,猛的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嘴角噙笑的櫻美人,他方才做了什麽?我怎會陷入幻覺之中?櫻美人卻緩緩俯下身子,雙手捧起滅世送回我的手中,那雙桃夭美目依舊含着一絲笑意
“你呀,連滅世都拿不住,将來怎麽拿‘邪雲滅世’?”
“什麽?”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連司空獨香都從高臺上疾步奔了下來,一把将櫻美人拉到他身邊,驚恐不已
“美人,你在打什麽主意?”司空獨香責備出聲
“陛下!如今靈魅國只剩下您這一位王族血脈!不可為了‘邪雲滅世’而以身試險啊!”
大臣們齊齊的跪了一地,痛哭出聲,就連獨孤非和上官治他們也都跪在殿堂中,臉上寫滿了早已預料到般的不願和驚恐。
“美人你知不知道,邪雲碧與那些靈術不同,邪雲碧的封印只有靈魅王族司空之後才能解開?而要解開那邪雲碧的封印,會讓……會讓孤王……讓孤王很有可能丢失性命!”
原來,這靈魅王司空獨香如此害怕犧牲自我,也難怪,他年紀輕輕,連子嗣都未留下,萬一出現差池,又該如何與天下交代,眼前的司空獨香抓住櫻美人的手在微微顫抖,櫻美人卻始終微笑的看着他 :“陛下放心,我自有把握。”
“你有什麽把握!幾百年前的靈術早已封印,幾百年平和無争的國策,如今的靈魅人早已喪失了先祖們那種争強好勝的心思和強大的控制靈術的能力,孤……孤王雖為司空氏之後,如今這早已接近肉體凡胎的身子,如何能與當年用盡全部靈力封印邪雲碧的開國女皇相比?你……孤王絕不同意!”
“陛下莫急……”
“孤王如何不急?女皇當年為了缙雲元傲險些毀了這辛苦建立起來的靈魅國,若不是她以命相抵,恐怕你與朕都不能有今天,可如今,你想令孤王重蹈當年的覆轍毀家誤國嗎?”
“陛下多慮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孤王不管你是什麽意思?總之……孤王不允!”
“陛下請聽我說!正如您方才所言,百年的平和無争,造就靈魅國人幾乎喪失了征戰的心态與能力,可是,以那夜魌國吞噬四國的形勢看來,靈魅國亦将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只不過夜魌國現在還摸不清靈魅國的底細,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若陛下一味置若罔聞,總有一天,夜魌國将會兵臨城下。與其那時再絕地反擊,不如……”
櫻美人的話令那些大臣瞬息停止了哭訴,開始悚然的靜聽着。而司空獨香卻始終緊鎖着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櫻美人的臉
“美人,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對不對?在去到繁櫻境前,你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你讓我……所以你……”
“陛下!”櫻美人劈空打斷司空獨香的話:“美人沒有預知天命的靈力,只是天命逼迫我等至此一劫,不敢不去面對!聰明如陛下,也早該料到時至今日,靈魅國也不能束手就戮!至于繁櫻境的存在亦是如此,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如今到了考驗陛下與我的時刻,我尚且從容以對,陛下亦不該失了風度!解除邪雲碧封印一事,還望陛下三思……”
“我不準!!!”司空獨香突然變了稱呼的悶吼一聲,他情緒異常激動,眸中甚至閃爍了晶華。
本以為司空獨香就要揭開困惑我許久的繁櫻境的秘密,沒想到他們的話竟是點到為止了,估計在場的大多數人已經被他們的對話疑惑到雲裏霧裏,所以全部愣愣的看着他們兩個,神情迷茫。
戢玄殿中霎時肅靜,我插話道:“不必如此!靈魅王若因此受折,日後便更沒有人能制止夜魌國了!”
司空獨香神情木然的看向我:“美人,你……你就是為了要幫他複國?就要……要孤王以身試險?不!不是!孤王不是怕死,還可以有別的辦法的,靈魅國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攻克的!不要……你不要打邪雲碧的主意!”
櫻美人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陛下,您這麽緊張做什麽?您把我的手都捏疼了。”
司空獨香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放松了些力度,卻仍舊不肯放開櫻美人的手
“美人,孤王不會幫你解除邪雲碧的封印,孤王說不行就是不行!”
“陛下!美人有一個保證,還有一個條件,陛下要先聽哪個?”
“……”
“一個保證是,保證陛下解除邪雲碧的封印之後,一定不會有事;一個條件是,如果陛下解除了邪雲碧的封印,我願意留下來做您的帝後!”
已寂靜許久的輯玄殿內瞬間嘩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望着司空獨香和櫻美人。而我手中的滅世又差一點掉在地上,他竟然要做司空獨香的帝後!為了幫我複國,他甘願做他的帝後!
司空獨香似乎也被櫻美人的話說愣了。片刻後他緩緩別過了頭,衆人看不到司空獨香背對着的表情。只能看到櫻美人面帶着笑容,伸出白皙纖長的右手在司空獨香的臉上碰了碰
“陛下!您失态了。”櫻美人垂下手,仍舊笑着調侃司空獨香
“你……你真的肯留下來?”司空獨香轉過頭來,雙眸竟有些泛紅,櫻美人點了點頭,又安撫的拍了拍司空獨香的手,司空獨香看向我道:“缙雲龍岫!孤王如若解除了封印,取回邪雲碧與滅世相合。你要發誓,複國之後,定要将邪雲滅世一并歸還靈魅國!”
“陛下不可啊!”群臣又一次哀嚎出聲阻止
“邪雲滅世可以為枉死在天昱國的孤月公主報仇;也可以将‘魔幻血蠱’攻克以償還先王當年對全天下莫大的失過……哪怕……哪怕舍了孤王的性命,孤王也該試一試。”
“陛下尚無子嗣,不可行此大險啊!陛下不可盡信此人讒言啊!”群臣的眼淚讓大殿的地面落下了一層濕雨
“陛下他不會有事的,各位大人無需如此擔憂。”
櫻美人柔聲說了一句,底下立刻有人如蚊蠅般的小聲議論
“這是個什麽東西,也來禍國媚主……”
“陛下怎麽會被這如此醜陋之人迷的神魂颠倒?”
“千刀萬剮不足為惜!真是造孽啊……”
如果沒有一絲內功,我也不會為這些議論惱火異常,忍不住大聲的說:
“靈魅王!我缙雲龍岫向天起誓,得雪怨仇之後,龍岫必會将邪雲滅世歸還靈魅國!”
意志絕決的起誓,卻心痛的差一點将牙齒咬碎。
晚宴時,白日裏沉重的氣氛仍舊沒有徹底消除,衆人都埋頭不作聲。
櫻美人卻很坦然的站起身,緋色長袍上刺繡的櫻花在燭光中發出瑩亮的光澤。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似乎已經有了成竹在胸的把握
“這幾日,獨孤非與龍岫世子先陪我去夜魌國的王城轉轉……”
“不可!”司空獨香打斷櫻美人的話:“派人前去便是了,美人你怎能以身試險?”
“陛下多慮了,我這張臉如此陌生,連靈魅國都無人識得,在夜魌自然也是安全的,我們扮作游客商賈,不會有人識破的。”
“美人,你何時能為自己想想?或者說你可曾為他們想過?”司空獨香情緒略顯激動,也許是白天的事情到了現在都還留有疑慮,他一手指向臺下默不作聲的‘櫻’姓衆人。
櫻美人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又無謂的笑道:“陛下運籌帷幄一世,豈不聞無謀無膽識者無法征戰天下的道理,難道陛下如此看輕我櫻美人,認為我天生就是個伸頭待砍的碌才麽?我既是耗費精力将他們救下,雖不想讓他們沙場就義,卻更不願他們此生無所作為。”
“話雖如此,可……可你務必要萬分小心!”
櫻美人略想了一下,又道:“陛下提醒的是,那此行就換上官治去吧,獨孤非不用去了。”
上官治應聲,獨孤非卻雙眉一擰,雖并無言語卻猛灌了一杯,似乎有些不悅。
櫻美人又道:“如今,你們的冤情已經平反昭雪,兩件大事中的一件算是妥當了;希望能夠盡快追回‘魔幻血蠱’将其封印,我也就可以徹底安心了!”
衆人正不知如何對答,獨孤非卻突然站了起來,他似乎喝的有點醉了,眸中隐隐血絲如刃
“尊主,您為我等所做的一切,萬死不足報償。但是……倘若真的是我兄長……”
上官治起身近前扶住獨孤非的胳膊,打斷他的話道:“非公子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獨孤非怒瞪一眼上官治“你放開,我要問話尊主……”
“回去休息吧!”櫻美人也有意截斷他的話,上官治順勢拖走了已經神思恍惚的獨孤非。
夜宴散後,在路上攔住了走在最後面的少師品:“品公子,龍岫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一下。”
少師品納悶的看着我示意應允。
“方才在宴席之上,尊主好似十分不願聽獨孤非提起他的兄長,獨孤非的兄長究竟是什麽人?”
少師品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一番道:“龍岫世子在繁櫻境少說也待了兩年有餘,竟不知道獨孤非的兄長是誰?”
我細細回憶一番,當初在繁櫻境,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事情。再說,當初對暴力冰塊唯恐避之不及,哪裏有興趣打聽他的事情。
少師品見我不似佯裝,撇撇嘴道:“獨孤非的兄長,就是繁櫻境中尊主的第五位娘子身份之人,名喚櫻離,現在應該叫獨孤離。與獨孤非同為丞相獨孤惜之雙生子,所以他二人分別持有獨孤家傳家的九思刀劍各一柄,獨孤離為長,持有九思刀,獨孤非為幼,持有九思劍!”
聽少師品如此一說,我方記起流珠曾經提起過那五娘子,說她曾是那五娘子的婢女,只是在繁櫻境這麽久,卻為何從未見過傳說中的五娘子?
我更加疑惑的追問道:“為何龍岫從未曾見過那位五娘子,獨孤離難道不在繁櫻境內?”
“未曾見過?不可能啊!”
少師品用十分訝異的眼神盯着我看,好像我臉上寫着扯謊兩個字。
“龍岫世子真的沒見過獨孤離?他與獨孤非可是我們幾對雙生子中,唯一一對容貌一模一樣的雙生子啊!”
一模一樣?也是一個紫色大冰塊?
難道在繁櫻境中有時候遇到的是獨孤非,有時候又是獨孤離?
不對!明明每次見到的都是九思劍,當初曾經問過獨孤非那九思刀的下落,而他說九思刀并不在繁櫻境內。也就是說,五娘子獨孤離的确不在繁櫻境內,而我也的确未曾見過他。
“品公子,龍岫真的未曾見過那五娘子獨孤離。”
櫻品再次嘲諷的笑道:“龍岫世子是跳崖時摔壞了記憶,還是貴人多忘事?尊主派獨孤離偷偷護送孤月公主去了天昱國聯姻,就再也沒有回來,龍岫世子難道沒有在天昱國見過他?”
獨孤離?那日晚上,缥缈殿中,禦花園內,那個同司空孤月在一起的黑衣男子?
曾在獨孤非與我對視時出現的另外一雙紫色天星目,竟然就是獨孤離?
那把曾架在我脖子上冰寒徹骨,散發出紫色煞氣的長刀,竟然就是九思刀?
怪不得獨孤非從頭至尾都看我不順眼,怪不得獨孤非恨意決然的捅我一刀。
竟是因為他的兄長獨孤離和司空孤月一起,慘死在了天昱國中?
我一直以為,獨孤非是一個連心胸都用寒冰鑄成的無情之人,卻不曾料到,他卻是一個将情字時刻挂記在心中,極少表露在外的人。獨孤非對我絕情的沖動之舉,正是因其對他兄長之情太深。
不由自主就走到了獨孤非的居室,窗子大開着,悄聲向屋中望去,只見上官治正用沾了水的帕子輕輕的、仔細的為熟睡在床上的獨孤非擦着臉。湖藍與淡紫在暖黃的燭光中融成一色,一冰一靜此時看起來是那麽的恬靜和善。我放輕了步子,悄聲的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噩夢初知心 一探夜魌城
二十九章 :噩夢初知心丨 一探夜魌城
涼風穿堂而過,幹瞪了許久的眼睛竟絲毫沒有睡意,翻身下床,不由自主的竟想出王城去那垂柳湖邊轉轉,還未走出多遠,竟見遠處匆匆行過一身着铠甲之人,王城之中,竟有人身着铠甲而入,莫不是有何焦急戰事,使得司空獨香竟連夜調兵遣将?那也不應在王城之中發號使令啊!那日輯玄殿議事,司空獨香不願解封邪雲碧與夜魌國一戰就已令我心生疑惑,他此時召見大将卻是?
我略施輕功,拾沿而上,發現那人來到司空獨香寝宮門口,竟無人通禀徑直而入。我正苦于無法進入偷聽,忽聞下方有人竊笑:“你在那上面像只貓兒一樣,我竟不知你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我吓了一跳,不知何時地上竟站了一人,仰頭看着我,櫻美人的腳步一向沒有聲音麽?飛掠下來站定在他對面,他臉上的笑依舊未停:“你想探聽些什麽?方才進去的是慕容恒,深夜召他前來是詢問戢兵一事,怎麽,你難道不放心司空獨香?”
難道他會讀心靈術不成?每每都能準确的猜透我心中所思所想?見我許久沒有出聲,櫻美人斂下笑容,雙眸竟現出深沉的光澤
“你就沒有話同我說麽?”
他想我說些什麽呢?說他的棋局終于要開場了?一開便是生死存亡的厮殺大戰?還是祝賀他不日将成為司空獨香的帝後?我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只好折身回頭便走。
“你……你……”
身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安,卻同我一樣不知想說什麽,我站定在那裏,鼓足了勇氣攥了攥拳頭:“我竟未看出,曾清心随性的繁櫻境主也有愛上爵位王權的時候……”
初入繁櫻境那段日子,他口口聲聲對我情深意篤,甚至不惜……可自從到了這靈魅王城,他卻像變了一個人,随意閑适仿似已是自家,不羁風流更甚以往從前,我還能再說什麽?再說什麽也是他的事情,與我又有何幹系?疾步離去,不願回頭。
站定在對面的人,面容十分模糊,他沒有戴任何頭冠,那頭飛散着如同煙霞一般的暗紅色長發在萬絕山巅迎風而舞,他好像在對我笑,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對我笑着
“岫兒”他說,他的聲音在改變之後,一向悅耳動聽“你可還認得我?”
“你不是美人?”
他搖了搖頭,忽然斂了笑容道:“我這就為你去取邪雲碧!”
他像只蒼鷹一般,從萬絕山山巅滑向那險峻的山罅時,我就知道他瞞了我太多的事情。包括他的絕世武功,和他非常人可比的所見所識。
我望着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緋紅色身影,多希望能将這一抹緋紅嵌入自己的靈魂,自此天涯世事,再不過問!
可他不屬于我!他甚至不屬于任何人!包括他的那些絕色的男寵,包括司空獨香!
他是那麽高傲的存在着,仿似不容侵犯的天神,任何人都不能亵渎他的靈魂。
當他從山罅間飛回來的時候,他又站定在我的對面,伸手攤開,一個光芒四射的物件躺在他的手心
“這就是邪雲碧?”我看着那形狀怪異的翡翠玉石問道
“把它鑲嵌在你的滅世上,你就可以完成你的複國大計!”
我抽出滅世,我原以為滅世刃根處的空白只是一個誇張的镂空留白,卻未曾想過,那正是邪雲碧存在的地方。
從他手中接過邪雲碧,将它置放進那個镂空留白中,竟是渾然天成!我欣喜的看着手中的滅世,滅世卻突然閃爍出翡翠色的眩光,那麽鋒利、那麽熟悉、那麽恐怖的膽魄之光!
忽然渾身抽痛難忍,我反射性的擡頭看去,只見他似乎站立不穩,身形搖晃。他用雙手緊緊的捂住口鼻,卻怎麽也捂不住那從指縫間溢瀉下來的絲絲黑血……
“你……你怎麽了?”我驚慌的扔掉手中的滅世,想撲過去擁住他
“岫兒,不要過來!”
他一步一步向後退,我愣在原地不敢動,他雙目含淚的看着我
“我不該騙你,你原諒我好嗎?”
騙我?他騙了我什麽?來不及思考,我胡亂的回答:“我答應你,你快過來……不要往後退了!”
伸出雙臂,希望他能立刻投入我的懷抱,因為此刻的他看起來是那麽的脆弱需要守護,雖然我搞不懂他為什麽要說他騙了我。
“岫兒,我不是司空櫻,我也不是櫻美人!”
他痛苦的搖着頭,一直退到了懸崖邊上,口中不斷溢出的黑血已經将他胸前的衣襟打濕。
“你是誰都好,我求你,不要往後退了,快過來!”
記憶中,他從來都是邪魅的笑容,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絕望認命的表情。
我的聲音裏明顯帶着哭腔的哀求着,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當初被鬼人蠱逼至絕境的時候,恐懼和害怕湧滿全身。他卻像獲得了解脫一般,滿意的笑笑,卻又咳出大股濃黑的血淋灑一地
“邪雲碧……封印解開……我的生息已盡,也該走了,岫兒,你要……保重!”
盡全力斷斷續續的喘息出最後一句話,緋紅的身形如鳳蝶般倏然躍起,竟遙遙墜入了萬絕山懸崖之下,我猛的撲了上去……
“不!你回來……”
我大吼一聲,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是個惡夢,我閉上眼睛努力平複着呼吸,窗外明晃晃的月色映了進來,在床上投射了一片慘白而孤獨的蒼茫。
我呆呆的坐着,失神的看着那片蒼茫的月影。什麽時候開始患得患失了?又從什麽時候開始顧慮太多了?我不是一向堅守着自己的使命,一向倔強剛毅麽?可如果天昱國還在,我仍舊是那個長不大的天真無邪的龍岫世子……
櫻美人,我究竟是該選擇你,還是該選擇報仇複國?
窗外閃過一條人影
“誰?”量這靈魅國王宮之中,也不會出現這種輕易就暴露出行蹤的刺客。
“世子可是睡的不舒服?”窗外的人影小聲的問了一句,這聲音……
還未等回答,那個聲音又繼續問道:“世子可是做惡夢了?”
她怎麽會知道?難道她聽到我夢中的呓語了?難道她一直都守在我的門外?我靜了靜心,平淡的問道:“垂素,你怎麽會在這裏?”
窗外靜了片刻後,垂素小聲的回答說:“奴婢一直都在尊主左右,只是世子沒有注意到我而已。方才碰巧路過,聞聽世子屋中有動靜,所以來看一下,您沒事就好。”
難怪櫻美人行事總是有恃無恐,落華與垂素不僅是很好的侍女,武功高深的護衛,竟然還是技高一籌的暗衛!原來我們每一個人的所有行蹤在櫻美人的眼中,都不過是戲臺上的明眼伎倆。櫻美人,你究竟還有多少我所不了解的秘密?
一陣微小風聲響過,我知道那是垂素離開了。緩緩躺下,卻再也睡不着,眼睜睜看着窗外的天漸漸亮成魚白色,才疲憊的閉了會兒眼睛。
因為要去夜魌國,所以三人全部避繁就簡的換成了行客裝。只是顏色沒有變,上官治的長衫仍舊是湖藍色,櫻美人還是緋色的長衫外罩暗紅色紗袍,卻不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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