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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櫻花點綴,發髻也用一個绛玉鑲金冠利落的挽在頭頂,橫插一支紅玉簪。我則換了一套短衫,還是習慣了的翡翠色。
三人三匹快馬,未帶一個随從,天一亮就直奔夜魌國的王城而去。我原以為櫻美人的體質,會三裏一停、五裏一歇,沒想到我們一口氣直奔到夜魌國邊境,都不見他有絲毫疲憊的跡象,反而回過頭來望着我,一臉擔憂的問道
“岫兒莫不是累了?面色極是不好。”
“沒關系。”
“昨夜沒有睡好吧?”
櫻美人勒住馬,三人并駕停住,我想垂素一定是告訴他了,所以也沒有必要再隐瞞什麽,接口回道:“昨夜做了噩夢,睡的不太踏實。”
“可是夢見我了?”櫻美人臉上帶着恣意的笑,用手理了理因策馬而略有些淩亂的垂發,我看着他的動作,卻什麽都答不出口。
“斜陽懶裹雙足軟,流離颠簸好思鄉……我的繁櫻境啊!”櫻美人嘆息一聲,又策馬向前飛奔而去“快走吧,日頭落前,我們正好趕到夜魌王城!”
這裏原是我天昱國都,可如今已經更換成了夜魌國的王城,氣勢磅礴依舊,卻掩埋不住暗含的驚懼與煞氣森然。
曾經最是擁堵的盛安街上僅見三三兩兩的百姓們路過,卻個個低垂着頭,行路的步子好像也加快了許多,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招致禍患麽?街攤商販雖不少,吆喝聲卻幾乎不聞。究竟是我睹物思親、亡國悲怆的錯覺,還是這裏的百姓們,的确活在壓抑的氛圍中?
一行三人停在一家酒樓門口,我擡頭看那匾額,上書三個熟悉的大字‘天下緣’
“三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吶?”打扮的很是利落的夥計一見我們步入天下緣,立刻笑臉迎了上來,竟然不認識他的主子櫻美人。
“來三間上好的客房,麻煩夥計先打些熱水來沖澡,再備一桌上好的酒菜……”上官治遞給夥計一錠銀子,那夥計立刻笑的合不攏嘴了:“好嘞,小的這就去給客官們準備!”
馬背上疾馳颠簸了一整天,日行了幾乎千裏,的确是太過疲乏了。洗澡、吃飯、上床睡去,一夜連夢都不曾來攪擾。
作者有話要說:
☆、當街攔驚馬 樓主薦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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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當街攔驚馬丨 樓主薦青樓
彌蒙的一片墨色雲霧,罩裹着詭異的夜魌王宮。墨色雲霧之中,影綽綽現出些又似守衛、又似鬼人蠱的黑影。無法走近細探,擔心暴露了行蹤,我們三人扮成游山玩水的客居者,幾日來只能繞着王宮兜轉圈子。
“這位小公子,您要來點兒什麽?”
聞聲低頭,才發現因為一直瞄着王宮的方向,我已經在一個雜食攤前擋着人家的生意很久了。剛想歉意的擺手離去,櫻美人卻湊了過來,用扇柄指了指那攤上的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道:
“老人家,這些可是此地特有的酥糖?”
老漢憨厚的笑着:“這位公子想必是南土人士吧,我們中原的酥糖是全天下的人都愛吃。這些酥糖都是小老兒自家做的,幹淨又好吃,公子買些帶回去給您的娘子嘗嘗,我保證您的娘子一定喜歡。”
櫻美人用細長的手指捏起一顆珠子般大小的紅色酥糖,伸到我面前晃了又晃,我看了眼那顆酥糖,又看向他“做什麽?”
“老人家說叫你嘗嘗……”
臉上騰的火燒,噌的推開他伸在面前的手,怒道:“要買便買,不買就走!”
“岫兒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不是想讓我買酥糖給你吃?”
櫻美人狐黠的笑着,我不悅的瞪他一眼:“誰要吃酥糖!”
“你不吃,那老人家可要不高興了!”
聞聽我二人的對話,老漢忙搖了搖手,笑道:“無妨,無妨,許是老漢的酥糖,這位綠衣公子不喜歡吃,不喜歡不買便是,呵呵。”
上官治也湊了過來,站在旁邊看了看那老漢,又看了看我倆道:“人家小本生意不容易,你們就別添亂了,岫公子即是不愛吃,不要擋着人家的買賣掙錢。”
上官治的一番話,竟令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羞惱,一把攥住櫻美人捏着酥糖的手,将那酥糖一口咬進嘴裏,用力的嚼了兩下咽了進去,什麽味兒的都沒嘗出來。
上官治噗嗤一聲笑的直顫,櫻美人卻悠閑的彈了彈指尖上的糖粉:“老人家,看來我家娘子很喜歡吃你的酥糖,每樣多給我包上一些。”
那老漢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一邊手忙腳亂的包酥糖,還時不時的偷看我一眼。
我窩火的走在前面,将搖着扇子悠閑踱步的櫻美人和抱着一堆酥糖的上官治遠遠甩在身後。突然長街上行路的百姓驚叫着四散避逃,急速閃開的長街一頭,幾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飛奔而來,我閃身躲過,站在了街旁。只見快馬上幾個着了黑衣的兵士連連狠抽着馬鞭,那馬竟似離弦的箭般向前狂奔着。
我回頭望去,猛見兩個孩子吓呆在路中間,完了,那倆孩子定會被這些馬踏成肉泥。
嗖的一道黑紅色身影閃過,那兩個孩子已被迅疾的掠到路邊,這才吓的哇哇大哭起來。我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近前,櫻美人正蹲下身子,輕柔的哄着那兩個孩子:“別哭,別哭,沒事了乖,等下給你們酥糖吃……”
上官治也奔了過來,将抱着的一包酥糖塞給那兩個吓哭的孩子,那兩個孩子這才止住了哭聲,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望望手中的酥糖,又看看櫻美人,奶聲奶氣的說:“謝謝……哥哥……”
哥哥?難道是眼花了不成?這倆孩子沒吃酥糖,嘴就這麽甜?以櫻美人的年紀,怎麽說也該叫叔叔的吧?瞥見上官治手中還有兩包酥糖,我一把抓過來,省的回去再被他們逼着讓我吃,蹲下身子将那些酥糖都塞給了那兩個孩子,那倆孩子淚眼朦胧的望了望我,竟然詭異的說了聲:“謝謝姐姐!”
我差點兒癱坐于地上,這兩個孩子的眼睛一定是瞎了!
“你們是什麽人?”頭頂抛來一聲冷冷的訊問,那幾匹快馬不知何時竟折身停在了身後,打頭的一個黑衣将士正狐疑的打量着我們。
“問你們話,怎麽不說!”旁邊的一個黑衣兵士大聲的呵斥一句
我站起身來,将那兩個孩子拉到身後,櫻美人則向前走了兩步,笑意盈盈的向那黑衣将士行了個禮道:“小人是邊境游客,來王城中游玩的,不想驚擾了各位将軍,還請恕罪!”
明明是這些人的不對,他竟然卑躬屈膝的給他們賠禮?
“游客?”打頭黑衣人又狐疑的掃了一眼上官治和我,目光竟停在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番,又盯着我的臉看了片刻,忽然指着我回頭看向身後的幾個人,問道:“此人怎麽有些面熟?你們誰曾見過?”
那幾個人也盯着我看了半晌後搖了搖頭。黑衣人又盯着我目光冷冷的問道:“你是何人?”
櫻美人緊忙賠笑道:“回将軍,此人乃是小人的義弟,因長了一副媳婦兒臉,使各位大人見笑了!”
“沒問你話!”旁邊的那個黑衣士兵又大喝一聲,手中亮出一條繩鞭,猛的抽向櫻美人,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櫻美人肩上的衣服瞬間爆開一道口子,血絲随着跋扈的繩鞭飛了出來。
“哎呀……”櫻美人痛呼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全身的血液騰的湧至雙手,我攥緊拳頭就要沖出去痛扁那幾人,卻被一旁的上官治狠命的捏住。
那黑衣将士卻一直疑惑的盯着我的舉動,擡手制止了旁邊那個黑衣兵士。
我忍下一口氣,上前攙扶起櫻美人,他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沒事,複又擡起頭來,對那個黑衣将士谄媚的笑道:“将軍息怒,實不相瞞,此人其實是小人的斷袖相好,将軍大人才會看他不順眼吧……”
若不是擔心暴露了身份,就憑他方才的那句媳婦兒臉,我早該狠揍他一頓,現在竟然又說我是他的斷袖相好,我的怒火已經壓抑到了崩潰的邊緣,幾欲爆發。
那幾個人聽了櫻美人的話,向我投來滿臉鄙夷的嘲諷神情。打頭的那個黑衣人卻仍然一言不發的觀察着我的反應。
櫻美人居然伸手挑起我的下巴:“這小厮長的确實标致,将軍若不嫌棄他已被我弄過兩年,小人可以将他讓給将軍。”
“你……”我攥住他的手“你怎能……”
櫻美人的臉上居然又是痛心又是不舍道:“小寶貝兒,你可是不願意?那哥哥我可活不成了……”
黑衣将士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厭惡的反應,譏嘲道:“看來這小子對你一片癡情,本将軍就不奪人所愛了,我們走!”
一聲令下,黑衣人皆策馬遠去。
“岫兒?”
“走開!”
“岫兒……”
我猛的剎住腳回轉身,櫻美人因為追的太急,一頭栽了上來,我嫌惡的推開他譏諷道:
“媳婦兒臉?你的斷袖相好?小寶貝兒?你可真像個小倌一樣的能唱能演!你怎麽可以恣意侮辱我!”
“當時也是身不由己嘛……”
“身不由己?”我眯起眼睛盯着他:“方才闖驚馬的那身輕功,會讓你在那麽幾個小喽啰面前身不由己?”
“那……那不過是我跑的快而已。”
“跑的快?你再跑一個我看看!櫻美人,你不要再騙我了!”
“岫兒?”
“我都看見了,你還想騙我?既然你會武功,為何還要挨那喽啰鞭子?又為何要在那幾個喽啰面前羞辱于我?你分明是故意的!”
“你們不要再吵了”上官治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快點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我怒極的吼了一聲插嘴的上官治,他不解的望向我
“岫公子莫非不知道方才那只是開路兵?片刻之後将會有大軍經過,若我們被捉了去或被識破身份,現在怕是早已沒命了!”
“……”
還是忍不住怒火的走在前面,不想與櫻美人和上官治離的太近,落下二人在身後邊走邊絮叨着
“尊主肩上的傷沒事吧?盡快回去給您上藥要緊。”
“不礙事,若不令其得手,那個領頭的怕是更加疑心。”
“方才若不是尊主急中生智,怕是那人會認出龍岫世子。”
“岫兒與他父王生的很像,想必那領頭人定是天昱前朝舊将,才會覺得岫兒眼熟。”
“看來天昱的前朝舊臣混在夜魌的很多。”
“是了,但不知對我們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可打聽清楚了,方才究竟是什麽人路過?”
“打聽過了,說是黑衣騎大軍,領軍乃夜魌國五将之一,名喚蒼狐毒寂。”
“蒼狐……毒寂?難道是他?”
“尊主認識這蒼狐毒寂?”
“若真是他……恐怕是你我的舊相識了。”
……
“岫公子這是怎麽了?”
“沒酥糖吃了,岫兒自然是不高興了吧!”
“……”
終于回到了酒樓,夥計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三位客官可算是回來啦,酒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櫻美人詢問道:“小哥,我等三人均是異鄉來客,對這夜魌王城可玩可去之處不甚了解,小哥可否詳細介紹一二?”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客官,若說玩的去的地方,小的哪有福氣消受,知道的也只是道聽途說。不過,我家樓主今日在家,三位客官先随我來吃酒,小的這就去請我家樓主為客官介紹一二,您看可好?”
“如此,就叨擾你家樓主了。”櫻美人笑着點了點頭
“客官不必客氣,我家樓主亦是大方性情,最好結交四海來客。”
本來不算太餓,看到這一桌上好的酒菜竟然食欲大振,上官治剛滿上三杯酒,門外響起敲門聲
“主人家快請進來。”櫻美人随口應道
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來一位須發略花的老者,精神矍铄,五官清朗,着一身淺青色長袍。若不是店裏夥計早已打過招呼說是店家樓主,我還以為進來的是一位四海雲游的道者。
樓主竟不客氣,反手掩上房門,就坐在了酒桌旁“三位客官有何吩咐?”
櫻美人命上官治為店家斟上一杯酒道:“勞煩主人家了,我等三人第一次來這夜魌王城之中,向主人家打聽一下,這裏可有什麽好玩或者有趣兒的地方?”
樓主撫了一把胡子,目光深邃的看了櫻美人一眼,反問道:“三位可是南土人士?”
櫻美人嘴角噙笑的點了點頭
“敢問這位客官貴姓?”
‘“鄙姓‘櫻’”
樓主忽然臉色一變,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櫻綻似雲綴晴天,欲落如雪浸山岩。”
“不驚蒼穹燦如火,寧舍一地豔如荼!”
原來還有暗號的,看來這樓主也未曾見過他真正主子的尊容了,而櫻美人的這句回答正是代表了他的身份。果然,樓主蹭的站起身來,挪開凳子便要下拜,被櫻美人順手扶住
“主人家小心,這個座椅不甚穩妥。”樓主擡頭,謹慎的瞟了一眼門口方向,忙會意的點了點頭,順勢起身坐好,故意拔高了聲音道:
“客官啊,不是我老漢多嘴,這晚上,您三位公子最好還是別出去了,老漢的意思是說,晚上太亂了,三位公子一看就是有錢有身份之人,又這麽弱不禁風的,還是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哦?”櫻美人故做潇灑的撥了撥頭發“可是本公子有個癖好……貴店又沒有佳人……這長夜漫漫……”
一陣惡寒,轉悠了整整一天剛回來,他也不嫌累!我別過頭去,坐在對面的上官治竟然一點反對表情都沒有,竟也頗是期待的等着那店家回話。
“哦……客官問的是這個啊?若說這等好玩好去之處,夜魌王城中倒是有三家較為有名的。一家名為傾香院,這傾香院的姑娘都是本地的姑娘,進門的大多是像公子這等外地客商和有錢的人們;一家名為群芳院,這群芳院嗎……是這王城中生意最為紅火的,因為裏面有好多絕色的佳人,可惜這群芳院的絕色佳人們是只賣藝不賣身,所以進門的以那些才子騷客為主;還有一家新開不久的綴仙摟,要說這綴仙樓原本不比群芳院的,可是聽說最近來了一位絕色舞娘,叫什麽‘一品天姿’,那舞跳的絕啊,把其他兩家店的客人都勾過去不少。這三家各有特色,只是因為夜裏不太-安寧,所以閉門都很早。不管是宿在那裏也好,不宿那裏也好,公子們想去,必要盡早些……”
這樓主看着清雅脫俗的一個人物,竟對這王城中的青樓豔坊了解的一清二楚,也不怕他的主子櫻美人是在試探他的人品德操,反而賣弄專長一般。
“好!”櫻美人十分高興的拍了一下桌案道:“我們晚上,就去會會這‘一品天姿’!”
作者有話要說:
☆、幸一品天姿 遇夜魌三将
三十一章:幸一品天姿丨遇夜魌三将
泡完澡,換上一套衣服,出門看時,上官治正在樓下同一位白衣公子吃茶,走近才發現竟然是櫻美人。第一次看到他着白衣,素白如雪,不同于繁櫻境中櫻宿的缥缈俊逸,卻似個谪下凡塵的辰宮星宿,只是虧在了那張臉上。
“你真的要去那個‘綴仙樓’?”
櫻美人勾起唇角淡然的笑了笑,晃出一把簇新的折扇,啪的一聲甩開,滿目焦淡幹濕的寫意山水。
“不去,又怎知這夜魌王城的妙處?岫兒若是累了,可以留下來休息,就不必随我們去了。”
我沒回話,這口茶吃的極不痛快。喜歡被男人壓也就罷了,出了門還要找女人,真是琢磨不透,他究竟是個什麽妖孽轉世!
一溜兒四十餘對紅燈籠懸挂的巷子深處,綴仙樓內的喧鬧同外面的死寂截然相反,更令人驚異的是,綴仙樓的老鸨竟然是個男人,看着這老鸨扭來扭去的削腰窄臀,還有那滿身滿頭的粉色牡丹、大紅芍藥,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的櫻美人,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櫻美人納悶的回頭看向我:“笑什麽呢?”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滿身繁花的老鸨有些眼熟而已……”
上官治聽出我的弦外之音,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櫻美人靠近我,打開的折扇擋了擋,我的胳膊上便被他使勁兒的擰起一團肉,還毫不留情的轉了個圈。
“哎呀呀……!”
我吃痛慘叫一聲,卻因此吸引了那老鸨的注意,他這才看向剛剛進門的我們,尤其因為那聲慘叫而盯上了我,立刻滿臉堆笑的奔了過來
“喲……三位公子裏面請呀……”那老鸨一面笑着招呼,一面上下打量我們幾番,也不看清楚誰才是主子,就一把箍住了我的胳膊。
“喲喂……這位綠色的小公子好生俊美……”他不安分的手在我的腰上亂摸,被我一把抓住:“嬷嬷禮重了!”
老鸨故作嬌羞的抽回了手,又毫不客氣的在我的後腰處拍了一把:“嬷嬷我呀,就喜歡這樣兒的!”
如若不是櫻美人在這邊扯住我的袖子,我恐怕早就飛起一腳讓這個怪物上天了。
“莫非今晚,本尊的九娘子也有人包了?”櫻美人在我的耳邊小聲嘀咕一句
我回頭瞪他一眼,櫻美人強忍住笑意,對那老鸨清聲道:“有勞嬷嬷安排個好位置,銀子少不了您的,另外,我們這位綠衣小公子……”
“嗳喲~~這麽多銀子啊?嬷嬷我今日可是賺大了,不過這綠衣小公子要是……”那老鸨緊忙将上官治遞給的大銀錠子揣進袖中,生怕那銀子會長了翅膀似的,又圍着我轉了個圈兒“小公子要是……能陪嬷嬷我玩玩,那嬷嬷我今日就給你們免銀子了!”
我厭惡至極的轉身朝外就走,卻被上官治大笑着拽住。
“小公子啊,嬷嬷我開個玩笑就把你吓跑了?還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哈哈哈……來人吶,給這三位公子安排在前座!”
老鸨扭着幹癟的屁股走了,櫻美人和上官治還站在那裏笑個不停,我卻氣結着又惡又煩的一把怒火,若不是他二人一定要來這種地方,我又怎能被這種消遣的地方給消遣了?等回去再同他們算賬!
曲子響起來的時候,整個綴仙樓悄然噤聲。我們三人被安排在前方靠右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臺上腰肢騷動的舞娘們那呼之欲出的豐乳顫顫。
當那個身裹榴紅紗衣的舞娘從天而降時,那些豐乳顫顫的舞娘們便瞬間變成了陪襯。
臺下的觀舞之人已經忘記了鼓掌,只是瞪大了眼睛,張大着嘴巴,盯着那個酥胸半露,绫帶飛揚,身姿如仙的女子妖嬈起舞。我有一瞬間的恍惚,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見過。
舞娘的臉上蒙了一塊更添神秘的紅色茜紗,看不清楚長的什麽樣子,但是那雙明亮的水杏眸子卻勾魂攝魄。紅衣舞娘的身姿如影如蝶,氣質如風如雲,嬌媚又如花如月。霎那間便迷住了臺下的衆多人。
櫻美人搖着扇子,雙眸又完成了半弦月,不錯眼的笑望着那紅衣舞娘的勾魂豔舞,還時不時的點頭以示贊許。
我卻對那紅衣舞娘絲毫沒有興趣,別過頭去看一眼上官治,沒想到上官治竟也臉上帶笑的看着那舞娘。
悶氣!我再扭頭,不遠處老鸨正盯着我,還淫蕩的飛了個媚眼。晦氣!我只好把視線又轉回到臺上,卻見那紅衣舞娘已跳完了舞,一個飛身竟跳到臺下,前排落座的客人們便哄鬧成一團,紅衣舞娘媚眼如絲,伸出細白嫩滑的手左勾一把,右摸一下,直引的那臺下衆人淫聲浪叫不止。
紅衣舞娘卻腳不停歇,雙足踏了流雲一般的輕點過每一桌,直到我們桌前停下,身形一軟,便靠在了上官治身上,那雙嬌嫩的纖手在上官治的臉頰上來回撫弄着,上官治居然滿面含笑的任她調戲,并未拒絕!
原來上官治好女色的?原來這舞娘也好孿寵這口兒的?
上官治你慘了,竟然在這種場合搶了櫻美人的風頭,回去定會剝了你的皮!
沒承想那舞娘豔唇輕啓,扶住上官治的肩膀道:“小公子,借個光。”
言罷,紅衣舞娘一個旋身繞過上官治,直接倒入了坐于中間的櫻美人懷中。我倒抽一口氣,這舞娘投懷送抱的本事也太強了,剛勾引了上官治,現在又來糾纏櫻美人。
“一品……天姿?”櫻美人用扇柄挑起懷中豔麗舞娘的尖尖下巴,那舞娘細嫩的手緩緩擡起,覆上櫻美人凝脂白玉般的脖頸,又順着脖頸下滑,竟探進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胸前恣意撫弄。
櫻美人放下手中的折扇,一手勾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也探進自己的衣襟,将一品天姿的手順勢按住帶出來握緊。一番動作充滿暧昧,雙眼卻一直沒有離開一品天姿那勾魂的媚眼,笑容也未曾斷過。
“貴公子身段風流……可否垂憐陪天姿春風一度?”
“佳人邀約,怎好辜負!”櫻美人竟不拒絕,打橫抱起一品天姿起身向臺後奔去。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登時臺下一片混亂之聲
“屌毛!這一品天姿不是賣藝不賣身嗎!”
“那小子是誰?老子不信他的錢比我還多!”
心口好似堵了一塊石頭,如何也順不下去。上官治挑了挑眉毛,又無奈的對我搖頭笑着。櫻美人卻沒心思在意我二人的反應,抱着一品天姿的身影頭也不回的消失于臺後。
“哎喲……各位大爺……各位大爺稍安勿躁呀!我們一品天姿呀,不是賣藝不賣身,是得她看上的,不在乎錢多錢少……”
老鸨跳出來挖空心思的穩住場面,卻不成想更是惹怒了衆人。
“老子不服!老子看你這‘綴仙樓’是不想開了?”有個短襟配刀的漢子蹭的站起身來,握拳用力,咣一聲将桌子砸了個窟窿。
“哎喲……哎喲……我說這位爺呀,您是不是喝醉了呀?咱醉了也別拿桌子撒氣呀,仔細砸疼了您的手……”
老鸨圍着桌子心疼的看了又看,那漢子卻一把揪住老鸨的衣襟大罵道:“老子來了十幾回了,回回那娘們都不肯讓老子碰一下,好歹老子也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娘的,你可知道老子來一回你這綴仙樓,得殺多少個人?”
“殺……殺人?”老鸨故作驚吓的抖了兩抖,瞥了一眼門口就要走進來的幾個人,又登時壯大了膽子尖聲喊道:“光天化日的,這夜魌王城之中,反了你不成?你有種的把刀亮出來看看,怕是刃都沒得開吧?”
幾個氣勢冷絕,活似地獄鬼吏一般的人物踏入門中,上官治同我默契的對視一眼,佯裝無視,繼續看着老鸨與那漢子撕争。
那漢子被老鸨的話徹底激怒,大吼一聲,竟然将老鸨舉起朝門外扔了出去。衆人看那老鸨嚎叫着呈弧形掠過,卻在快到門口時,被方才進門的幾人中的其中一人擡手輕松接住,複又随手扔于地上。
那老鸨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了兩口長氣,又忽的站起身來,雙手叉腰指着那漢子罵道:“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憑着你那豬一般的腦子好好尋思尋思,嬷嬷我敢在這夜魌王城開場子,想也不是吃素的。再不滾出去,嬷嬷我可不客氣了!”
那漢子的臉登時漲成豬肝色,呀呀狂叫着沖了過來,還未近前卻突然定身站住,衆人細看時,卻見方才接住老鸨的那個壯漢,不知何時伸出了手臂,手大如箕,力大如牛的捏住了那漢子的脖頸,只聽咔嚓一聲,那漢子圓瞪着雙眼的腦袋便耷拉了下來。
“哎呀……哎呀,殺……殺……”
“嗯?”
冷冷的一聲叱喝,讓老鸨立刻噤若寒蟬,乖乖的命人急速的收拾出一張幹淨的桌子,引着那幾人坐了,又叫人将死屍悄無聲息的擡了出去。衆人看到此處,也都大氣不敢出,躁鬧的綴仙樓登時安靜的可怕。
細看方才殺人的壯漢,火色須發,紫紅色的面皮,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氣和蠻力,舉止不似常人,再看同他一起落坐的幾位,其中一個煞白臉色,連瞳眸、嘴唇亦都蒼白無色,着一身墨色滾邊緞袍,黑紗通天冠,活像個白面判官;另一個卻眉清目秀,烏發披散,只是雙眉間有一片暗紅色的紋絡,不知是什麽标識;還有兩個與常人沒什麽太大區別,幾人中除了那個殺人的壯漢四下掃視了幾番,其餘幾位卻絲毫未動聲色。
“你!去叫那個一品天姿出來!”
那壯漢一手指向老鸨,口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爺……爺啊,我們一品天姿此時正在陪客人……”
“混賬!”
那壯漢呵斥一聲,老鸨被吓得噗通跪在地上。
“今日不是講好了?老子好不容易請來了大将軍,你是想死嗎?”
大将軍?聞言一怔,我不禁多留意那幾人一眼,碰巧那白面判官斜視過來,所幸他只是眼神稍作停留便收了回去。
“溟将軍呀!實話說了吧,今兒也是嬷嬷我自私了。”那老鸨讨好的蹭到那桌前,回身淫笑着指了指我,不知道小聲的說了些什麽,只見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拽了拽那發怒的壯漢笑道。
“原是嬷嬷有相中的得意人與‘一品天姿’相換,我等怎會擾了嬷嬷的好事!”說罷別有深意的扭頭看了看我,其餘人聞言也向我投來譏笑的目光,我立即明白那老鸨說了些什麽,剛想起身發作,卻被上官治強行按住。
“莫要輕舉妄動!”上官治小聲的提醒一句,我攥了攥拳頭,強壓怒火的坐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白面煞攔路 軒轅蝶遭妒
三十二章 白面煞攔路丨 軒轅蝶遭妒
幾支曲子唱罷,一壺酒喝淨,櫻美人才從後臺一側的門中踱步走了出來,手裏還搖着那把該死的破扇子,面色略有些發紅,一看就是剛消耗過體力不久,最惡心的是他那沒有穿妥帖的衣襟半敞的脖頸上還印着兩個模糊的血紅色唇印。
他走近媚笑的看向我,我早已怒不可遏,起身向外便走。
“站住……”身後猛然的一聲冷喝,卻不知那位溟将軍喝的是誰,我回轉身,做好了要打架的準備,卻見尾随在身後的櫻美人仍舊淺笑着望着我。
忽然眼前黑影一閃,有人擋在了我二人之間,速度之快迅疾如風,定睛細看,竟是那一身烏黑緞衣的白面人,櫻美人面上的笑容始終不曾變化,只不過不再看我,而是轉向了近若咫尺的白面人,笑意又增加了幾分。
那白面人紋絲不動的站在他對面,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與他對視着,二人身高相仿,氣勢各有千秋,一個微笑、一個冷剎,瞬間氣氛開始變的尴尬且詭異。
“這位公子,請問有何指教?”櫻美人終是忍不住了,納悶的詢問一句
白面人仍舊沒有說話,卻忽然的伸手撫向櫻美人仍舊裸露着的脖頸上,櫻美人竟不動彈,任他随意的摸着,四周卻響起一片抽氣聲,似乎咒罵今天算是邪門了,怎麽遇見的都是些個龍陽斷袖之輩。
“你是如何做到的?”手撫摸着櫻美人的臉頰,白面人的聲音竟是如此嘶啞幹澀的。
“公子的話,在下聽不懂……”
白面人冷笑一聲:“看起來果真不是,可若閉上眼睛,我卻知道是你!”
“在下的這張臉的确對不住世人,但床上功夫可是一流的,公子若是打算要在下奉陪,直說便是,不需如此拐彎抹角。”
櫻美人下流的一句話,竟瞬間令那白面人瞪圓了眼睛,冷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尴尬的紅暈
“你……你說什麽?”
“公子如此親近在下,難道不是想上……”
啪!狠亮的一個耳光猛的掴在櫻美人的臉上,櫻美人竟是動也未動,血絲順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白面人揚起的手握成了拳頭,在砸下去的同時被我猛的攥住,那只徹骨冰涼的手微微輕顫着,連同他看向我那冷絕的眼神,不同于獨孤非那孤傲清冷的感覺,冷的我渾身一震
“大……大将軍息怒啊……”老鸨慌張的湊過來解圍
“滾!”一聲嘶啞的暗喝,吓得那老鸨立時噤了聲,白面人冷冷的盯着我,我回給他同樣冷冰冰的眼神。上官治站在旁邊一聲不吭,與白面人一起來的人也同樣只是看着,但氣氛已是劍拔弩張。
櫻美人順手擦去唇角的血絲,仍舊淡若清風的一笑,握了握我的手腕,示意我放手“大将軍面前不可放肆!”
白面人看了一眼自己微顫的手,又對上櫻美人一臉無關緊要的笑容,喃喃的問了一句
“你……你可還認得我?”
“大将軍的雄姿,全天下的人皆仰慕如神,在下又豈能不識。”
櫻美人讨好的賠笑,卻令白面人臉上一僵,瞬間又顯露出冷絕的神情:“好!你今番既然到了這裏,想必你我相持之日也不久了,你既是這般立場,那也怪不得我無情……”
白面人甩袖離去,同他一起來的那幾人也立刻尾随而去。櫻美人的臉上有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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