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雪山之巅（五）

我一溜小跑沖進梅花林時，簫聲已止，江舟坐在山崖前的雪地上，靜靜地望着月光。

“還回來幹嘛？”

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一言不發地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察覺是我，他微微一驚。

不等他開口，我已把頭靠在他肩上。

“江舟，陪我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好不好？”

“又說傻話。”

他這樣說着，卻伸手攬過我的頭。

“江舟，你看！”我驚奇地喊：“山崖邊上有一朵天山雪蓮！好美哦！如果有下輩子，我要做一朵天山雪蓮！”

“傻瓜！”他一巴掌拍過來：“這兒哪會有天山雪蓮？”

我摸摸頭，嘻嘻地笑。

他順手拈來一朵雪地上的梅花，輕輕插在我耳鬓。

“你啊，是寒雪中傲放的一朵梅花！”

“咦？”我吃驚。

“冬天越寒冷，開得越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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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袁月月呢？她是什麽？”我脫口而出。

“月月她……”江舟眉頭微皺。“是一朵嬌豔的玫瑰，離開了溫室就無法生存……”

“那你自己是什麽？你知道麽？”

“哦？”他揚眉。

“你是一顆青竹，清高俊逸，彎而不折，不畏霜雪，四季常青！”

他微微一震，似要起身。

我雙手抱緊他的胳膊。

“就這樣讓我靠着，好不好？”我小聲央求：“不管多難過，多恐懼，多傷心，只要靠着你，就覺得平靜和安心。”

“就這樣讓我在你身邊，永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海……露……”他的聲音帶着苦澀：“傻瓜……有一天你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到時候你就會嫌我煩，巴不得趕我走了！”

“那你呢？”我反問。

“你也有一天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麽？然後會嫌我煩，巴不得趕我走？”

他沉默了一秒，慘然一笑。

“我不會。”

“因為——你是我永遠的妹妹。”

我失魂似的望着他，猛地站起身。

“你知道我有多讨厭你說這句話！”

霎時間，腳下一滑，整個人滑下了崖邊。

江舟拼命地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忙亂中抓住了樹枝。

回過神來時，我整個人懸空在崖邊，而江舟也已半身懸空。

我看看腳下深不見底，再看看江舟在奮力地拉我上去。

眼中忽有淚花。

“江舟，放手！”

我斬釘截鐵地說。

“你在胡說什麽？”

他呵斥着，拼命地把我向上拽。

“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會掉下去。”我無比平靜地說。

他狠狠地盯着我。

“與其一起死，不如把活的希望留給你”

“最好的辦法，是放開我的手！”

他把我的手抓得更緊，眼裏幾要噴出火來。

“你聽着，我——絕——不——！”

我眼中已淚水滿溢，手中的力道一點一點的減少。

“江舟，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海露，你……你幹什麽？”他大驚失措。

“江舟……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要……幸福……”

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我放開了手。

“尹海露，你這個笨蛋！”

“我喜歡你……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歡你！”

山谷中回響着江舟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