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舒清河的家離醫院不遠,車子駛出國道後,在一片住宅區裏轉了一會兒,停在了一棟樓房前,房子上下兩層,獨門獨院,舒清河沒進車庫,而是把車直接停在門前,熄了火,讓邵燕黎下車。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
邵燕黎下了車,随舒清河來到門前,趁他開門的時候,打量了一下房屋。
樓房建得幽靜雅致,旁邊是車庫和院子,建築物整體并不是很大,但建在這片寸土寸金的高價區域裏,那就很可觀了,尤其是這裏只住了一個人。
“也是外公買給我的。”舒清河笑笑:“他在鄉下有些産業,靠收租養活自己,多餘的錢就花在我們兄弟身上。”
“他一定很疼你。”
邵燕黎的話中不無羨慕,他家裏親情很淡,自從母親過世,父親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體,後來父親去了國外,把房子留給了他,兩人的聯絡就更少,基本上他不打電話,可能一年半載都收不到父親的來電,所以身邊有個疼愛自己的長者對他來說是非常羨慕的一件事。
“是這樣沒錯。”聽出了邵燕黎話中的遺憾,舒清河伸手拍拍他肩膀說:“有時間我帶你去鄉下玩,外公很喜歡看小說,知道你是大作家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若有若無的清香随着接觸輕輕傳來,是某種香水的味道,邵燕黎不知道那是什麽香水,只覺得很好聞,溫和淡雅,很适合舒清河。
舒清河開了門,卻沒有進去,而是用身體擋住門,很不好意思地對邵燕黎說:“請你在這裏等等,我家裏很亂,我先收拾一下。”
不需要吧?單身男人的住宅就算髒亂也很正常,他的家也經常打掃,但還是會被阿翩嘲笑說像豬窩。
沒等邵燕黎回答,舒清河就向他搖搖手,以飛快速度跑了進去,邵燕黎為他的顧慮感到好笑,想起阿翩,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發現手機有來電,時間正好是他剛到醫院的時候。
邵燕黎猜想阿翩回了家,見自己不在,所以打電話來問,怕他擔心,急忙按了回撥,誰知手機響了兩聲,阿翩還沒接,房門突然打開了,舒清河跑出來,想到他警察的身分,邵燕黎本能地按下結束鍵。
舒清河沒看到他的小動作,開門請他進去,邵燕黎只好暫時放棄了跟阿翩的聯絡,随舒清河來到客廳。
房間完全不像舒清河說得那麽亂,相反的,非常整齊,邵燕黎狐疑地看看壁櫃,心想小警察不會是把東西一股腦地都塞進櫃子裏了吧,那打開壁櫃門,裏面一定很恐怖。
舒清河打開電視,請他随便坐,說:“你可以先洗澡,我去幫你收拾房間,家裏有備用的睡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不用拘束。”
“不用麻煩了,舒警官,我睡沙發就好。”
邵燕黎眼睛瞄瞄客廳的橢圓形沙發,沙發很大,足夠睡兩個成年人了。
“我家這麽多卧室,怎麽能讓你睡沙發?”舒清河笑道:“大家都這麽熟了,你叫我清河就好,警官這稱呼太見外了。”
舒清河微笑着,嘴角流露出的促狹笑容讓邵燕黎感覺到,他看出了自己刻意拉開距離的意圖。
舒清河取來睡衣,帶他去浴室,裏面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邵燕黎沖着澡,聽到舒清河的腳步遠去,急忙關了蓮蓬頭,從外間摸到衣服,把手機拿出來,打給阿翩。
鈴聲響了兩下接通了,對面傳來阿翩迷迷糊糊的嗓音,“喂?”
“阿翩,是我。”擔心舒清河在外面聽到,邵燕黎特意壓低聲音,說:“對不起,這麽晚吵醒你,我朋友出車禍,我剛才在醫院裏,沒接到你的電話。”
“喔。”阿翩打了個哈欠,問:“那你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出事?”
邵燕黎想像着他躺在床上慵懶翻身的模樣,嘴角不知覺的勾起笑容,說:“我沒事,別擔心,今天太晚了,明早還要去醫院,我就在朋友家住一晚,不回去了。”
“随你。”阿翩似乎很累,回應沒有平時那麽健氣,說:“我在忙,就這樣吧。”
在忙?邵燕黎一愣,問:“你還在做事嗎?都這麽晚了……”
話說到一半,耳旁就傳來嘟嘟的響聲,阿翩把電話挂斷了,邵燕黎握着響着忙音的手機苦笑,阿翩的脾氣是這樣的,看來今天工作不是很順心,導致他心情糟糕,把氣都發到自己身上了,好在相處這麽久,他已經習慣了情人的喜怒無常。
邵燕黎匆匆洗完澡,換上舒清河拿給他的睡衣出去,睡衣是深藍格子布的花紋,普通尺碼,穿着很合體,舒清河已經幫他把卧室收拾好了,在客廳的隔壁,單人房,裏面布置得很簡單,一看就知道平時很少用到。
“我煮了宵夜,嘗嘗看。”舒清河把盛滿甜湯的碗放在茶幾上,笑道:“其實這是冷凍食品,我只負責煮熱而已。”
邵燕黎沒有吃宵夜的習慣,要不是今天突發事件,這個時間段他已在夢鄉中了,不過出于禮貌,還是道謝,喝了起來,湯裏有藕片、桂圓、糯米球和一些清口的豆類,味道還不錯,可惜是冷凍食品,他想如果阿翩做的話,一定要好吃得多。
舒清河去洗澡了,交代他可以先去睡,不過吃完東西不适合馬上入睡,所以邵燕黎選擇看電視,可惜電視裏沒什麽太有吸引力的節目,他胡亂轉着頻道,又順便打量了一下房間,客廳布置得很簡單,但家具一看就價值不菲,想起舒清河說自己是走後門進派出所的,邵燕黎好笑地想,他有這個資本。
甜湯喝完了,邵燕黎準備把碗拿去廚房,叮咚一聲門鈴響起,他微微一愣,看看手表,已經過了十二點,這麽晚居然有人來拜訪,這人如果不是沒常識,就是智商有缺陷。
邵燕黎沒動,聽着門鈴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頻率越來越高,顯示出訪客不悅的心情,為了不影響到鄰居,他放棄了跟來訪者的耐心拔河,走過去拿起對講機,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臉龐,表情隐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但絕對不和善。
“請問你是誰?這麽晚來拜訪有什麽事嗎?”
邵燕黎問完後,看到顯示熒幕上男子的眉頭很明顯的皺起,反問:“這句話該我來問,你又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清越嗓音透過對講機,帶着柔和的磁性,很悅耳,但同時又異常冷漠,高高在上的傲慢氣息,即使隔着一扇門,邵燕黎也能充分感覺出來。
“現在是我問你。”他不亢不卑地說:“你要嘛回答,要痲選擇離開。”
男子略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對嗆的後果,最後他選擇了妥協,說:“我叫舒清揚,是清河的大哥,請開門。”
他用了請字,但口氣裏透着不可拂逆的指令氣息,換了別人,只怕會立刻本能地服從命令,可惜邵燕黎的反應慢半拍,尤其是在被某位詐欺師連續轟炸了幾個月後,他的警覺心和戒備心都提高了好幾個層次,現實告訴他,看起來越像好人的人,越有待商榷。
于是他繼續說:“身分證,謝謝合作。”
聽了這話,男子狠狠瞪着鏡頭,像是要看穿邵燕黎的本心,不過最後還是合作地拿出證件,不過他拿的不是身分證,而是刑警證,證件以最大的程度顯示在熒幕上,像是貼心的希望他看清,但邵燕黎知道這位倨傲男子絕對沒那麽好心。
舒清揚,警署重案組刑事組長,警正……
邵燕黎輕聲讀着警察證上的字碼,再看看旁邊的照片,好吧,他承認,這男人跟小警察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相似,于是把門打開了。
男人緩步走進來,一身相當搶眼的白色西裝,他很冷,傲氣淡漠,這是他經過邵燕黎身邊時,帶給邵燕黎的唯一感覺,看着他熱門熟路地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邵燕黎已經可以十分肯定這個人跟舒清河的關系了,男人的表情比證件上更深邃冷厲,容貌出色,卻讓人難以接近,眉宇中跟舒清河有幾分相似,但遠不如舒清河的柔和,如果說舒清河是軟軟糯糯,可以随便欺負的小兔子,這位大哥毫無疑問就是狼了。
“清河呢?”
舒清揚左右看看,最後定格在邵燕黎身上,在看到他的睡衣時,目光明顯深邃下來,不是錯覺,邵燕黎清楚讀解到舒清揚眼神中審視的成分,很放肆地上下打量,好像他是賊。
“他在洗澡。”邵燕黎說:“我叫邵燕黎,是他的朋友,今晚有事,留宿在這裏,抱歉,我對他家人不了解,剛才失禮了。”
“沒關系,這麽晚來拜訪是我不對。”
舒大哥這樣說着,表情中卻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微笑說:“我經常查看別人的證件,不過被人查,今晚還是第一次。”
“凡事總是有第一次的。”邵燕黎不亢不卑地答。
“說得也是。”舒清揚贊同地點點頭,眼神掃過茶幾上的甜點碗,微笑說:“清河做的?你真有口福,他廚藝不錯,不過自從他搬出來後我們就很少吃到了,我來這麽多次,都沒被請過。”
舒哥哥你的嫉妒心不需要表現得這麽明顯吧?這只是冷凍食品速溶而已,冰箱裏一定還有很多,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去盡情享用……
吐槽在大腦裏輪回了一圈,達到嘴邊,變成——“廚房還有,我幫你去盛一碗。”
舒清揚不置可否,打量着他,說:“你好像對這裏很熟。”
判斷句,帶着不可置疑的肯定,讓邵燕黎很想問問他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還好舒清河的及時出現緩解了緊張空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響起,舒清河用毛巾擦着頭發走進來,看到舒清揚,有些吃驚,叫:“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我剛才跟同事去喝酒,回家路過這裏,就順便過來看看。”
看到舒清河身上穿的酒紅色格子睡衣,再看看邵燕黎的深藍睡衣,相同的樣式,相同的格子條紋,唯一不同的是顏色,反而給人一種情侶裝的錯覺,舒清河的衣服鈕扣沒繋好,幾塊紅斑在白皙的脖頸上分外顯眼,發絲還是濕的,讓眼眸也透着濕濕的溫潤感,舒清揚目光更深邃,皺眉問:“你怎麽戴眼鏡了?”
“最近電腦用得太多,眼睛有點近視,這是矯正眼鏡。”舒清河托托眼鏡框,覺察到大哥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肩膀上,他急忙縮了縮,說:“這是被蚊子咬的,夏天蚊子太多了。”
舒清揚沒說話,還是盯着他的脖頸,舒清河只好把領口扣子系上了,又扯過邵燕黎,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邵燕黎,這是我大哥。”
喂,你這樣做太欲蓋彌彰了吧?
看着舒清河慌慌張張的樣子,邵燕黎愈發肯定了舒清河的性向,否則只是借穿一套睡衣,舒清揚不會是這種反應,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很想說自己很無辜,什麽都沒做就被貼了壞人标簽。
“我們剛才認識過了。”舒清揚神色平淡,對弟弟的慌張視若無睹,站起身,說:“我走了,明天還要上班,你們也早點睡吧。”
舒清河小心翼翼看他,見他表情波瀾不驚,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好啊。”
看到他走,不需要笑得這麽開心吧?
舒清揚腹诽着,經過邵燕黎身邊,看看他,伸出手來,和邵燕黎握了手,說:“邵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有時間跟清河去我家坐坐,我爸媽一定會很希望見到你。”
我沒興趣見你爸媽啊,我跟小警察真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朋友關系,見家長什麽的會很奇怪吧……
邵燕黎在心裏大聲吐着槽,舒清揚已經松了開手,掃了舒清河一眼,推門出去,舒清河明白他的意思,忙說:“大哥,我送你。”
門在邵燕黎面前關上了,他只來得及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夜色中。
舒清河送舒清揚出門,跟着他來到車前,說:“開車就不要喝酒,出了事怎麽辦?”
“酒吧不是只有酒賣的。”舒清揚在車旁停下,看着弟弟,淡淡說:“你放心,我不會給別人攻擊舒家的機會,希望你也這樣想。”
“什麽啊。”被盯得很不自在,舒清河掠開眼神,緊了緊衣領,說:“這真是被蟲叮的,大哥你別亂想了,我跟邵燕黎只是朋友。”
“我什麽都沒說。”舒清揚靠在車門上,随口說:“解釋就是狡辯,你這樣做只是作賊心虛。”
“大哥你以前一定判過很多冤案。”
“那剛才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你一直不接?”舒清揚眼神掃過舒清河遮得嚴嚴實實的脖頸,問:“你在忙什麽?”
“在忙煮甜點啊,你也知道廚房離客廳很遠,我沒聽到很正常。”
“我也打過你的手機。”
這次舒清河無言以對,反正被蓋了狡辯的章,他懶得再解釋,笑了笑,不說話了。
舒清揚卻沒打算放過他,沉吟了一會兒,問:“五年前你在我們面前坦白,說喜歡男人的事不是在開玩笑對吧?”
“不是,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說起往事,舒清河臉色黯淡下來,自嘲地一笑:“不過既然大家都反對,就算了,都過去了這麽久。”
舒清揚看着弟弟,冷峻的眼神像是在警告他別在自己面前耍花樣,他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舒清河聳聳肩,把頭別到了一邊,看着弟弟削瘦的肩膀,舒清揚有些心疼,弟弟有怨氣,他知道,雖然舒清河表現得很平和,但瞞不過自己的眼睛,這五年來他跟家裏越來越疏遠,雖然事事都聽他們的安排,但舒清揚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甚至有了喜歡的人,留他過夜,卻試圖隐瞞。
他拍拍舒清河的肩膀,說:“清河,我希望你明白,大家反對,不是因為不在乎你的感受,而是考慮到我們家的背景,你也知道我們的家世,是不容許出現這樣的醜聞的。”
“我知道。”
“別擔心,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會想辦法的。”
舒清揚在說這些話時,感到很負疚,他知道顯赫的家世背景對弟弟來說從來都不是炫耀的條件,相反的,只是負擔罷了,可是作為長子,他也只能這樣說,年輕人一時沖動,很容易做錯事,他要先把弟弟安撫住,回頭再跟父母商量一下該怎麽處理,可是想起舒清河以前經歷的那些事,他又感到頭痛起來,希望事情別搞到最後無法收拾才好。
舒清揚上了車,車開走了,舒清河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黑暗中默默目送轎車走遠,夜風吹過,拂起垂在他額前的秀發,發絲後,眼眸深處閃過淡淡的笑,但随即便隐下了。
舒清河回到家,邵燕黎正站在桌前,看放在上面的相框,照片裏有很多人,導致大家的容貌都照得不是很清楚,最前面坐了兩位半百老人,他們周圍有幾個穿着警服的年輕人,舒清河蹲在兩位老人的前方,一身白色休閑裝,在整齊肅穆的制服襯托下顯得很突兀,不過他的笑緩和了肅穆的氣氛,間接解釋了這不是警察合照,而是全家福。
“前面是我的爺爺和外公。”見邵燕黎感興趣,舒清河走過去,指了指照片裏穿西裝和唐裝的兩位老人家。
邵燕黎把相框放好,問:“你大哥走了?”
“是啊,剛才真不好意思,我大哥在刑事組,什麽事都喜歡往壞處想,神經兮兮的,說話也像在審賊,請不要介意。”舒清河向他抱歉地笑笑:“我剛才都解釋清楚了,不會有事的。”
小祖宗,你幹嘛要解釋啊,你不知道有句話叫欲蓋彌彰嗎?說得多了,只會越描越黑,沒事也搞出事來了!
邵燕黎欲哭無淚,想想舒清河的口才,和他剛才在舒清揚面前的慌張回應,就對他所謂的解釋清楚不抱任何信任态度。
“你家兄弟姐妹很多啊。”他随口說。
“是啊是啊,而且很多都是當警察的。”舒清河脫去了正統西裝,那份精英氣質也一起消失無蹤,聽邵燕黎問起,立刻很熱心地解釋道:“我爺爺是法官,最公正無私了,我有一點點怕他,我喜歡我外公,全家裏只有我外公沒有官銜,不過他有很多錢,哈哈……”
邵燕黎打了個哈欠,很想問,大哥,我可以去睡覺嗎?
還好舒清河有眼色,很快剎住了話題,道了晚安,邵燕黎去卧室,走到半路停下腳步,轉回身對舒清河說:“既然我們是朋友,那有件事我不想瞞你,其實我是同性戀,我之前提到的情人是男人,我很愛他,如果你不能接受我這樣的朋友,請直接說,我不會在意的。”
舒清河臉色一變,表情有些怪異,但随即笑了起來,說:“不會,這種事情屬個人隐私,我怎麽會瞧不起你?”
他笑得很勉強,輕易就暴露了心裏的情感,這讓邵燕黎有些愧疚,因為這些話他是故意說的。
他雖然情商有點遲鈍,但不是笨蛋,今晚舒清河的表現跟平時不一樣,那些暗示的表白他不會聽不出來,剛才舒清揚看到他們時的反應也足以說明一切,舒清河如果性向正常,他的家人不會那麽緊張,所以他借這種方式表明立場,冠上坦誠以對的标簽,只不過是要告訴舒清河自己不讨厭他,但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跟他不可能有發展。
這樣做雖然有點過分,但快刀斬亂麻,把傷害減到最低,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邵燕黎這樣說服着自己,但在看到舒清河說完話後,靠在桌沿上,沒了在餐廳見面時的飛揚神采,頭低低垂着,像是受了很大打擊,縮在那裏一動不動,心裏又有一點點的痛。
如果沒有阿翩,他跟舒清河也許不是不可能,舒清河是個很乖巧的男生,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他也很奇怪為什麽之前自己一直都沒注意到他?不過有時候事情的發生就是這樣不可思議,有些人交集過很多次,卻不曾放在心上,有些人僅僅只是電話聯系,卻不由自主地在意到了,就像早就設定好的程序,不遲不早的,在對的一刻碰到了對的人,于是動了心,為他停下腳步,心裏眼裏看到的都是他,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所以,他只能對舒清河說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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