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泰山大地動
“太子殿下……”裴玉杭說得輕聲，仿佛是怕被外人聽到似得。
“是不是覺得本宮有些放肆了，背地裏如此評論皇上？”朱祐樘微微搖頭，笑着說道，“一個好皇帝是不怕人在背後說的。”
“殿下呢？想做怎樣的皇帝？”裴玉杭好奇地問道。
“本宮？”朱祐樘沉思起來，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以前是不知道去想，現在是不敢去想。
“本宮想做一個好皇帝。”
“那不是很簡單？”
朱祐樘看着裴玉杭認真的臉龐，瞬間覺得這個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大男孩，果然是未經人事，思想天真。
“是啊，确實很簡單。”朱祐樘眼神怪異地看了看裴玉杭，然後深深地嘆口氣不再說話，兩人之間一下子沒有了話語，氣氛變得尴尬起來。
“臣該死，臣哪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望殿下恕罪。”裴玉杭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他一下子跪在地上，額頭點地，後背微微發抖。
朱祐樘沒有立即讓他起身，他看着裴玉杭卑微的樣子，苦澀地一笑，微微搖頭，心中意識到，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了，因為他們都已然長大，而如今自己是君，他是臣，除非自己不再做太子，否則這種君臣之分永遠都不會改變。
“平身吧。”朱祐樘淡淡地說道。
裴玉杭慢慢地站起身，低頭不敢看朱祐樘，心中忐忑不安，對他充滿希翼同時又怕自己會失望。
“沒有旁人時，你我毋需如此拘謹，随意一些便好。”朱祐樘走到在桌邊坐下，柔柔的眼神看着裴玉杭，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謝殿下。”裴玉杭依然低頭，顯然并未放松自己。
“你……唉，算了。”朱祐樘無奈地說道，“祖母說未來幾天将有大地動，你對此事如何看？”
“微臣小時候曾聽師傅說過，泰山乃是老祖宗的根基所在，每次大地動必然有大事發生，雖說這次大地動來得不逢時，但也未嘗與殿下有關，應該毋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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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杭自然想不到人心到底會有多險惡，他可以幫朱祐樘藏毒在吳勉和餘福身上，但卻無法幫其解決朝堂之事，因為他太善良也太無邪了。
“呵呵，事已至此，大地動必然應在東宮，這是毋庸置疑，只是該如何讓大地洞變成為我所用，這卻不易。”朱祐樘拿起桌上的茶壺，原是想喝上一杯，驅散心中的煩悶，奈何涼意透過手心，慢慢地游走到全身，這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裴玉杭立刻就明白過來，他拿過茶壺，摸過之後便不高興地說道：“這些個奴才也不知給主子準備熱茶，一個個就想着偷懶。”
朱祐樘見他那氣憤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道：“他們被打發出去這許久了，有誰敢進門來換茶？”
“殿下，你別急，微臣幫殿下去沏壺好茶來。”裴玉杭想起離開師傅時，師傅送給他的鐵觀音，他雖一直帶在身邊，卻沒舍得喝，于是便主動請求去泡茶。
“那本宮就等着了。”朱祐樘也不攔着他，就想看看他到底會怎樣泡。
裴玉杭剛走沒多久，徐壽便來告知朱祐樘，前面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但等太子，太後和皇後入席，太後那邊方才已然前去，這才差徐壽來告知朱祐樘。
人已全，但等自己一人顯然又是落人口舌，于是朱祐樘快速換好衣服，便在徐壽的攙扶下，前往奉先殿。
此時天色已暗，落座的人除了皇家的人外還有幾位閣老和尚書，互相寒暄是免不了的，朱祐樘來到的時候，大家正竊竊私語地議論着什麽。
皇帝朱見深身邊坐着吳皇後和萬貴妃，當她們看見朱祐樘時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這情形，已非第一次見到，所以他并不覺得奇怪。
朱祐樘一一行禮之後，便在周太後身邊坐下。
“他呢？”周太後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後輕聲問道。
“沒來。”朱祐樘同樣低頭輕聲說道。
“為何？”
“……”
周太後見朱祐樘什麽都沒說，便不再糾結下去，只是輕聲囑咐道：“今日宴會，你只管自己之事，別的有祖母。”
“孫兒知道，還是祖母最疼孫兒。”朱祐樘眉角如月牙，笑着說道。
今日是月圓之夜，他曾和裴玉杭約好月下共飲，所以整個宴會朱祐樘一直在心中思量此事，同時不住的糾結飲抑或不飲，畢竟兩日之後便是大地動之時，在此之前可以如此放肆嗎？
宴會進行的很順利，表面上太平無事，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實則背地裏暗流湍急，波濤洶湧。
梁芳早已将內靈臺李響的酒換成了水，因為李響一喝酒就會胡亂說話，這也是為了宴會結束之後，皇上有話要說。
而周太後也早就暗示懷恩，宴會結束後去清寧宮，有事需其去辦。畢竟距離十七時日無多，已到分秒必争之時。
……
正月十七午時十分，內靈臺傳來消息，泰山大地動。
消息傳開後，全國一片沸騰，民間仿佛早有耳聞，街頭巷尾的人們也都竊竊私語起來，此乃關系社稷民生的大事，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宮內自然也不平靜，剛剛用過午膳，朱見深便将所有人都叫到了奉先門，李響當然也不例外。
“李響，怎麽回事兒，這泰山如何會大地動？”朱見深盯着跪在臺下的李響，聲音淩厲地問道。
“陛下，本朝自建朝以來，雖一直太平無事，但前朝至正六年，泰山也發生過大地動，臣記得，當時司天監曾上奏：‘天狗星墜地，血食人間五千日，始于楚，遍及齊、趙，終于吳，其光不及兩廣。’而後果然天下之亂，皆如其言。泰山之發地動，必然預示後來之事，臣以為此次必也如此。”李響俯身跪在地上，暗紅色的官服微微顫抖，額頭被薄薄的汗水浸濕。
“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身為內靈臺的管事，難道不應該是你來告訴朕，何為後來之事？”朱見深從髹金雕龍木椅上站起身，語氣急切地問道。#####到底有沒有人在看呀，作者君感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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