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新人透着股怪異
待到袁彬和昙道離去,太後冷不丁問道:“許祿啊,去給本宮查查,這個叫昙道是什麽來頭?”
“殿下……”許祿遲疑地看着周太後,不明所以。
“太子身邊的人,本宮希望身家清白,還有誓死效命。”周太後眼神變得兇狠,道,“如若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混進來,本宮豈不悔之晚矣。”
“是。”許祿說完準備離去。
“那個李孜省被降了?”周太後又是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是的,還有那個繼曉,聽說也降職了。”許祿小心地回話。
“但願能一直降下去啊。”周太後眼神盯着屋內的一角,原本淩厲的目光,透着些許的無奈,讓人不免覺得心酸。
……
一路上昙道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和朱祐樘見面的情景,但是沒有一個和眼前的情景是相符合的。
朱祐樘穿着白色的素衣,靠在炕枕上,手中拿着一本書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徐壽的禀報讓他不得不從書中走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自己的身體,揮揮手示意徐壽帶袁彬進來。
袁彬彎腰走進屋內,頭也不擡,說道:“太子殿下吉祥。”
“免了,聽說是祖母讓袁指揮使來見本宮的?”朱祐樘對眼前這個魁梧的男人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沒有萬喜那樣的谄媚,也沒有一般人的卑躬屈膝,坐得端行得正,堂堂一個大丈夫的樣子。
袁彬示意身後的昙道上前,道:“太後讓微臣送來一人,聽候殿下差使。”
昙道從袁彬身後走出,他希望能從朱祐樘臉上看到的表情,卻半晌都沒有看到。
朱祐樘瞥了一眼昙道,面色平靜地看着他,淡淡地說道:“晚點,本宮自會去向祖母道謝,此事勞煩指揮使了。”
袁彬以為朱祐樘怎麽着也得說點什麽,卻沒想到如此爽快的便答應了下來,他心裏原已準備好的腹稿,這可倒好,竟未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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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臣便告退了,昙道好生伺候殿下。”袁彬離去前象征性地囑咐昙道幾句,便轉身離去。
昙道站在一旁同樣是沉默不語,而朱祐樘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繼續看起手中的書,将他晾在一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昙道實在是憋不住了,他身體不停地東搖西晃,徐壽見此情景自然不悅,呵斥道:“大膽,在太子面前豈可如此無禮?”
“徐壽,算了,本宮并未如此小氣之人。”朱祐樘合上書本,擡眼看了看門外的天色,日近西斜,想來是夜幕将要來臨。
“去吩咐晚膳,本宮餓了。”朱祐樘從炕上下來,徐壽立刻便上前扶住他。
“可是……”徐壽看了看昙道,為難地說道。
朱祐樘微微一笑,淡然地說道:“沒關系的,去吧。”
徐壽走後,昙道原本低垂地頭便擡了起來,他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道:“太子果然就是太子,臨危不亂,面不改色,昙道佩服。”
“你既已入宮,那能否告訴本宮,你是為何而來?”朱祐樘的目光甚至厲害,仿佛能看進人的內心。
昙道露出一個纨绔的表情,往前一步走,道:“自然是為太子而來,否則還能為誰?”
朱祐樘半分笑容也無,他依然平靜地看着昙道,說:“你覺得本宮會相信你嗎?當初裴玉杭去跟蹤你也未曾發現你的半分端倪,試問小心如你,又怎會輕易入宮,深入虎穴?”
“古人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難道太子殿下不懂嗎?”昙道的笑意更濃。
“本宮相信你是為虎子而來,但是絕對不會是本宮。”
“那……是為何?”昙道的語氣充滿暧昧,聽在朱祐樘的耳朵裏,甚是不舒服。
朱祐樘沒來由地笑了一聲,然後緩緩起身,手臂的疼痛有時候還是讓他覺得鑽心的痛,但是倔強如他,又怎會因為小小的疼痛而皺一皺眉頭。
“昙大人所為何事,本宮有的是時間慢慢琢磨,不急于一時。”朱祐樘慢慢地踱到門邊,看着院子裏點起的紅燈籠,深深地嘆口氣,“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你和他還真是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吟詩,真搞不懂這詩到底有什麽意思。”昙道在朱祐樘身後抱怨道。
朱祐樘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切果如自己所想,這讓他那顆懸着的心,終是落了下來。
“讀書可以讓人知禮、明義,人生在世總是要多看點書的。”朱祐樘微微低頭。
“讀書可以救你的命嗎?讀書可以幫你打敗所有的對手嗎?讀書,哼,根本就是無用之為罷了。”不知為何,自從他離開少林寺,心中便對讀書之人恨上了幾分。
朱祐樘立刻轉身,雖說自己是一個喜書之人,但卻也是一個尊重別人的人,對于別人不喜歡的事情,他絕不強加,于是他說道:“人各有志,如若你要如此理解讀書,那本宮也沒辦法。”
昙道似乎對這樣的讨論也甚是不耐煩,既然朱祐樘不再說下去,自己反而落得輕松,他微微松口氣,站在一旁卻不知該說什麽了。
朱祐樘再次走進屋內,低頭問道:“那次裴玉杭去跟蹤你,你怕是知道的吧?”
昙道慌張地擡頭,朱祐樘的一句話,似乎又将眼前的一切帶到了許久之前,那次刺殺太子未遂,他便知道裴玉杭絕對不會放棄追查,跟蹤自己必然是最好的方法,他一邊帶着他逛大街,一邊暗地裏和上家在芙蓉園接頭,他知道裴玉杭是絕對不會去這種地方的,所以接頭很安全,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接頭卻也讓他走上了逃亡之路。
因為刺殺失敗,他一直被上家追殺,這讓他不得不東躲西藏,無奈最後只得進宮來,因為只有在這裏他才會安全,古語有雲‘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昙道微微搖頭,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太子殿下。”
朱祐樘擡頭,眼神充滿疑惑地看着他,問道:“那你的主子是誰?”
“袁彬袁大人呀。”昙道笑着說道,仿佛是沒聽懂朱祐樘話中的意思。
“你知道本宮問的是什麽。”朱祐樘的臉色可不好,他不喜歡懂也裝作不懂的人。
昙道收起自己的笑容,正色說道:“殿下,微臣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只是不是現在。”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微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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