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弟弟有難兄救否
朱祐杬的病來的甚是猛烈,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他竟已然陷入了昏迷,朱祐樘到的時候,朱見深正坐在床邊,緊緊地握住朱祐杬的手,仿佛一個不小心他便會消失似得。
朱見深眉頭緊鎖,眼中有隐隐的淚光,手微抖,唇輕顫,看上去甚是焦慮。
朱祐樘的心中不由尋思起來,倘若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他也會像現在這樣對待自己嗎?想到這裏,他暗地裏不由哼哼兩聲,如若自己真的這樣,大概有太多人巴不得自己死吧,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估計也不例外。
“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過來看看你弟弟,他都快不行了。”朱見深突然怒吼一聲,把屋內的人都吓了一跳。
周太後眼眶濕紅地看了一眼朱祐樘,立刻從床邊的椅子上起身,來到他身邊,将他拉到床邊,在朱祐樘耳邊輕聲說道:“杬兒他……他……”
朱祐樘看着床上面色通紅,滿臉是汗的朱祐杬,試圖用一種安慰的語氣說道:“弟弟不會有事的,熱風而已,只要對症下藥,很快就能痊愈了。”
安慰的語氣顯然并未奏效,朱見深眼角不悅地瞥了他一眼,道:“光說這些有何用?你心裏巴不得你弟弟早點死吧。”
朱祐樘聞言立刻跪在地上,語氣急切地辯白道:“兒絕無此念,他乃是兒親弟,兒怎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兒心中也希望弟弟能早日痊愈,望陛下明察。”
“皇上,您就別再說樘兒了,他能這麽快趕過來,說明心中是在乎這個弟弟的,皇上這樣說他,似乎有失公允。”周太後立刻幫朱祐樘辯駁,她看朱見深并未松口,便叉開話題說道,“這宸妃因為杬兒的病已經暈倒,皇上,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差人去城門貼告示,廣招民間神醫,這兄弟之間的事情,還是待到杬兒病好之後,留待他們自己去解決的好。”
“秦順,傳朕口谕,只要能治好杬兒的病,加官封爵要什麽有什麽。”朱見深輕拭眼角的淚水,對身後的秦順說道。
“是。”秦順剛準備離開,朱見深又加了一句:“還有那幫跪在門前沒用的太醫,一個個都給朕拖出去砍了。”
“慢着。”朱見深已經被心中的擔憂迷昏了心神,但是周太後卻心如明鏡,她立刻制止道,“杬兒還生死未蔔,此時殺生似有不妥,本宮覺得還是待到杬兒痊愈之後,再治他們的罪為好。”
朱見深将朱祐杬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面頰,眼淚又不受控制地落到,片刻之後才說道:“那就依母親所言吧。”
秦順彎腰退出了屋子,朱見深嘆口氣後輕聲說道:“你也起來吧。”
朱祐樘緩緩起身,雖然跪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膝蓋連着腳底板都有一股說不出的疼痛,他暗地裏輕輕動了動雙腳,直到他覺得略有好轉,這才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屋子裏靜悄悄的,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突然屋子外面有宮女禀報道:“宸妃娘娘已醒,想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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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深不舍地放下朱祐杬的手,再次抹幹眼角的淚水,緩緩起身,道:“兒去看看便回,母親幫兒小心照看。”說完,他看也未看朱祐樘,便轉身離去。
周太後坐到床邊,看着朱見深離去的背影,嘆息道:“皇上也是被杬兒的病急壞了,說了些傷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祐樘擠出一個強裝的笑容,說道:“兒子又豈會和自己的父親計較什麽,孫兒明白,父親也是因為心急,待到弟弟病好之後,父親看到孫兒和弟弟相親相愛,自然會明白孫兒的心意的。”
“你能如此明白事理,祖母甚是欣慰。”周太後剛剛凝結的表情,這才放松了下來。
朱祐樘上前看看朱祐杬的臉色,雖然紅中泛紫,但是睡得似乎很平靜,這卻很是怪異,他擔憂地問道:“弟弟的臉這麽紅,難道太醫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周太後盯着朱祐杬的臉,嘆息道:“本宮剛來那會兒,太醫還都在床前醫治,但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杬兒看上去熱風不輕,太醫試過,不管什麽方法都沒法子退燒,他這病來的甚是蹊跷啊。”
“祖母來的時候,弟弟醒着嗎?”朱祐樘心裏也不免覺得疑惑,這要說是普通的熱風,太醫幾乎可以手到病除,何以這次束手無策?
“沒醒,本宮來的時候,杬兒就已經昏迷了,不過除了他那高得有些吓人的燥熱之外,他仿佛就像睡着似得。”周太後伸手試探朱祐杬的額頭,立刻便縮回手,神色更是擔憂地說道:“這額頭也是燙手的很啊,唉,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神醫的出現。”
周太後佛珠握在手心,雙手合十,慢慢地閉上眼睛,仿佛是在祈求佛祖的保佑。
許久之後她才睜開眼睛,口中喃喃自語道:“但願這次佛祖保佑,杬兒能逢兇化吉啊,阿彌陀佛。”
朱祐樘雖然不信佛,但是看到祖母那份認真的表情,還是笑着說道:“祖母不用擔心,祖母平日裏已然虔誠,這次佛祖一定會聽到祖母的心願的。”
周太後聽聞此言,心中的焦慮竟淺了不少,她看着朱祐樘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朱祐樘本是想等到朱見深回轉便立刻離去的,誰知這一等竟等到了夜幕降臨。
朱見深回轉的時候并非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一個猥瑣,看上去奸佞的小人跟在他身後,這個人便是繼曉。
就在朱祐樘疑惑的時候,朱見深卻在他面前站住,說道:“現在只有你能救你弟弟了,朕問你,你是救還是不救?”
朱祐樘不知朱見深的意思,所以對于他提出的問題,自己着實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呆呆地看着朱見深。
“皇上是什麽意思?”周太後也疑惑地起身走到朱見深身邊,眼角厭惡地瞥了繼曉一眼,估計肯定沒好事。
“朕只問你,是救還是不救?”朱見深仿佛沒有聽到周太後的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朱祐樘,看得他心裏不覺得毛躁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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