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被發現了

“我可以把李子引出來。”謝钰笙撂下這句話, 身形搖晃了瞬,卻是連站立都支撐不住的樣子。

幸得梁雪青挨得近,扶持及時。

謝钰笙垂下眼眸, 露出的側臉白得透明, 青色的血管凸出單薄的皮層。

謝亦朝藏于背後的手收緊。

下一刻, 攥拳的手覆起一抹溫軟。

“師兄擔心,何必非要表現出不在意?”舒清晏傳音給他。

謝亦朝:那不是我在意, 是這具身體殘存的意識影響。

他沒答。

而且也不是在意擔心, 是他也參不透的奇怪又複雜的心情。

“你別開店了, 趕緊去休息。”梁雪青關切道, “你身體怎麽突然這麽差了?不是說好了, 你之前都在忽悠我們嗎?”

謝钰笙安撫地笑:“快好了。”

謝亦朝動動唇,是快死了吧,原主造的孽, 卻要我來承擔,這大概也是占用這具身體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會醫。”淺淡的梨花香經過他的身旁, 流動至前方,舒清晏從他後側走到衆人眼前。

對方看着孱弱的人。

梁雪青忙道:“對, 他們就是揭了我家張貼的尋醫榜,輕易就瞧出我爹的情況, 钰笙你讓他們把把脈……”

“不用。”謝钰笙将手腕隐沒于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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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笙?”梁雪青。

“閣下好意,我心領了。”謝钰笙再次不搭理他, 朝舒清晏道,“我清楚自己的身體, 勿多費心思。”

謝钰笙知道自己的狀況是瞞不過修為比自己高的兩人,原本以為他們不會管,沒想到與自己毫無交際, 明顯和兄長關系匪淺的人居然會主動出聲。

“钰笙,你在隐瞞什麽。”梁雪青,“你知道我妹——我們有多擔心你麽!你到底把我們放在何等位置?”

謝钰笙掃過梁雪青懷裏的包裹:“記住我讓你移交的東西。”

梁雪青手臂繃緊:“我不會忘,交給墨竹——你回答我的問題。”

“嗯。”謝钰笙面露疲憊,“你們明日午後再過來,李子應該也會在。”

謝亦朝:“手給我。”

“?”

謝亦朝迎着三人的目光,舒清晏第一個收回,默默退開位置。

“謝钰笙,把你手給我。”謝亦朝啓唇。

謝钰笙仰頭注向他:“兄長是在用實力命令我嗎?”

“你可以這麽認為。”謝亦朝,“還有……”我不是你的兄長,不是那個害你至此的神經病。

謝钰笙輕笑出聲,乖巧地遞出細瘦的手腕,像是骨頭外裹了張皮。

謝亦朝伸出手,按在謝钰笙的脈上。

果然……

引領謝钰笙修行的人不安好心,越修煉越痛苦,以致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現在是經脈毀壞大半,橫沖直撞的靈力消散得七七八八,不久就會成為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人,然而往年多次消耗的生命力,壽命又能所剩多少。

“兄長,看好了嗎?”被把脈的人,詢問得溫柔,瞧不出一星半點關于始作俑者的怨恨。

“……”

梁雪青禁不住催促:“謝兄,钰笙身體可好?”倒是自來熟地稱謝亦朝為兄了。

謝亦朝:“有多久?”

謝钰笙怔了怔:“什麽?”

“明知有問題,為何繼續修煉?”謝亦朝。

謝钰笙恍然,滲白的唇輕勾,顯出絲縷諷刺:“因為不練會死。”

謝亦朝诘問的态度一滞。

“兄長,讨厭這個結果?”謝钰笙,“很快就能如兄長所願,若等不及,現在也可以。”

謝亦朝:“我已經忘了。”

謝钰笙目光閃了閃:“是嗎?”

事已成定局,謝亦朝不再多做糾纏:“明日午後我會來——是畫坊?”

“一般是的。”謝钰笙,“如果有變,我會留下提示。”

謝亦朝:“清晏,我們回去。”

“好。”舒清晏。

他們離開畫坊後,響起梁雪青迫不及待的追問。

“師兄,在難過嗎?”舒清晏注視着謝亦朝的側臉,與畫坊主人的面容重合幾分。

兩人是無可辯駁的血脈兄弟。

謝亦朝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淡漠且肯定:“沒有。”

舒清晏纖眉蹙起,确實看不穿對方的真切情緒。

“你忘記我不是我了嗎?”謝亦朝察覺到他的探究心思,一針見血道。

舒清晏可算回過神,但之前他從謝亦朝身上感受到的壓抑也不似假,也沒有必要做假,應該是平淡無感才對,和他相同的因為陌生而毫無波瀾,但沒有。

“你在乎他。”舒清晏陳述。

謝亦朝反駁:“我在乎你。”

舒清晏略略生氣:“騙子。”

謝亦朝:“我有他的記憶。”

舒清晏:“騙子。”

謝亦朝定定凝視他,逼近半步:“我騙你什麽了?”

“你……”舒清晏想要後退,勉強忍住,他看着對方,騙我接近的目的單純、騙我跟原來的謝亦朝毫無關聯、騙我的信任、騙我的…心,“騙子!”

謝亦朝:“好,我是騙子。”他忽地拽過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人,抵上對方的唇,“之前同意不經你允許不碰你的話,也全都是騙你的。”

“唔嗯……”舒清晏瞪大了眼,這是在大街上。

路過的百姓突然見到兩個大男人親在一起,吓傻了,不知哪位大媽先叫出聲,接連引發更多的附和與唾罵。

“老子親我老婆,關你們屁事!”謝亦朝摟住被自己親得軟了腰的舒清晏,朝周圍眼神狠厲地瞪過去,仿佛夾着刀子的風刮過這些人的臉,割得生疼。

當然,放下狠話的剎那,謝亦朝就帶着舒清晏消失在世人眼中,他可以不在乎外人看法,但不能不在乎自家老婆的。

“老婆是什麽?”埋在他懷裏的人幽幽道。

謝亦朝輕咳一聲,臉熱:“清晏,你不揍我?”

“哪種揍?”舒清晏話出口就後悔地咬住唇,繼而被唇瓣的酥麻刺激得輕吟,都怪師兄。

謝亦朝不懷好意:“床上那種。”

“……”舒清晏。

謝亦朝面不改色:“老婆就是我最愛的人的意思,剛才老婆你惹我生氣,我要懲罰你。”身體不經意的磨蹭,令他察覺到對方某處的異樣。

“師兄說話不算數,你憑什麽生氣?”舒清晏道,半句不提騙子的事。

謝亦朝咧開嘴,笑得肆意:“我不是騙子,清晏才是騙子。”他低頭咬住舒清晏的耳尖,沙啞低沉的嗓音裹挾着濕熱的水汽,無孔不入地附着在舒清晏臉部、頸部,“小騙子。”

落進柔軟的床褥中,仿佛在一息間。

舒清晏弓起身子,知道自己想隐藏的秘密被對方發現了,而他因此必須付出代價。

床幔撤下,映出兩道朦胧交疊的影子。

飄過天空的雲,害羞地躲了起來。

錯過了午時,不能再錯過傍晚的黃昏,答應的烤窯也要完成。

謝亦朝神清氣爽地推開卧房門,哼着不知名的調子幹活。

随後,卧房門出現位風華絕代的美人,經過雨露滋潤的美人一舉一動皆是攝人心魄的風情。

正是舒清晏,似乎行動不便,走得很慢,他此刻是腿根疼、腰疼,腎也有點疼。

禁欲多年又熱愛那方面事的人,一經開葷,仗着年輕和強大的體魄,做起來實在不要命。

身體雖然治愈的舒清晏,仍然覺得自己有丢丢力不從心,何況還沒做到最後。

他想到對方篤定的态度。舒清晏揚了揚眉,體力可不是就能作為誰上誰下的絕對依據,他的記憶裏劃過謝亦朝的身體,結實緊致的肌肉、窄腰翹臀長腿,情深時,汗珠滾過對方的肌膚,透出淡色的紅……

正在院中忙碌的謝亦朝自然注意到舒清晏的出現,但他并沒有刻意去找,而是老實砌磚,擔心對方回過神,覺得自己要得過份發火,不敢招惹。

只是那種自己的幸福生活即将來臨的快樂毫不掩飾,穩操勝券地認為對方絕對會願意的。

天色漸晚。

謝亦朝正要擡手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他趕時間做得急,急出了點汗。

一塊幹淨的帕子替他擦去。

謝亦朝瞥向照顧自己的人,受寵若驚:“清晏,我自己來就好。”

“做的時候沒想過害怕,做完以後才知道害怕?”舒清晏。

聽他意思就明白他不介意,謝亦朝便順着杆子爬得賊快:“那以後還能嗎?”

舒清晏擡眸看他,眉宇被霞光照得昳麗妖冶:“可以。”

謝亦朝喜上眉梢:“我還沒正式表明我的心意,等我準備好,清晏你……”他的呼吸急促片刻,盡量緩和着,“你會願意交給我嗎?”

舒清晏:“好。”

太順利了,順利到謝亦朝忽然高興不起來,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臉上,試圖尋找出令他覺得不妙的證據。

一無所獲。

“清晏,你是認真的?”他不放心地道。

舒清晏歪頭:“你不希望我是認真的嗎?”

“我只是……”謝亦朝欲言又止,終究沒講出心底的不安,抱着某種孤注一擲的期翼,“我很希望,特別希望。”

舒清晏的鳳眸浸染夕陽餘晖,沉積了太多厚重濃郁的鮮豔色彩,令人分辨不清眼底盛裝的情緒:“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更新時間,改為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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