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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午後和周雅妍約在當地的一家咖啡館。
見到露遲和韓母走進來,周雅妍熱情地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丫頭,不認識阿姨了吧?”
露遲微微一笑,禮貌地說:“妍阿姨,好久不見。”
周雅妍伸手捏了下她臉蛋,慨嘆地說:“真是好久了!瞧,我們的小公主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露遲繼續微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這麽久沒見過了,生疏是難免的。
打量着和媽媽相談甚歡的雅妍阿姨,和記憶中的樣子幾乎沒有太大變化,保養得宜的臉孔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幾歲。
她是媽媽的表妹,在她小的時候經常來她家玩,那時候這位妍阿姨格外地疼她,所以她對周雅妍的印象還是蠻深刻的。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兩家的關系日漸疏離,直到去年姥爺去世,在姥爺的喪禮上匆忙見過一次後就又沒有聯系了。
“逸辰也該大學畢業了吧,學的什麽專業?”韓母問。
“明年六月份畢業,學的網絡營銷。”
“那……”韓母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那兩個孩子也已經結婚生子了吧?”
周雅妍撇撇嘴:“老二倒是說明年十一結婚。老大?整天忙着工作連家也不回,誰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韓母皺了皺眉,勸說着:“雅妍,孩子們都大了,你也該改改性子了,畢竟你們老了得指着三個孩子養老送終呢,你們總是這樣別扭着也不是個事啊?”
“我還指着那兩個白眼狼為我送終?”周雅妍翻了翻白眼:“哼,得了吧,姐,你就記住這句話豬肉終歸是貼不了羊身上,我有我們逸辰就夠了,指望不上人家啊。”
聽到妍阿姨刻薄的言語,露遲将視線從窗外轉回來,記得以前聽媽媽提過妍阿姨只有一個孩子,那媽媽口中的另外兩個孩子是誰?
逸辰、逸恒,真巧啊?他們的名字居然只差一個字,那麽逸辰有沒有可能也姓杜呢?
懷着這樣好笑的心情,露遲無聊地問:“妍阿姨,逸辰也姓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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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怎麽知道的?”她記得露遲并沒有見過他們逸辰啊?
“那您認識杜逸恒嗎?”露遲再問。
“你怎麽認識我們家老大的?”
“他是您的?”
周雅妍趕忙撇清:“別說他是我兒子噢,我只有逸辰一個兒子,她是我老公跟他死去的老婆生的,可跟我沒什麽關系……”
韓母阻止:“雅妍,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種話。”
這下露遲笑不出來了,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僵在椅子上。她怎麽也不相信,雅妍阿姨居然就是杜逸恒的繼母?
是逸恒恨之入骨的人?是間接害死他媽媽的人?是破壞他美滿家庭的第三者?這個人居然是周雅妍阿姨。
這個勁爆的消息幾乎颠覆了她的整個世界。
逸恒,逸恒……
依然記得少年惡狠狠的話語。
“我恨那個女人,在我媽媽生命垂危時闖入我們生活的女人。”
她至今清晰地記得逸恒第一次提及他的家庭時,眼神中流露的淡漠與仇恨。“如果沒有她,我媽媽就不會自殺……你永遠想象不到,昨天還在你耳邊溫聲細語地哄着你入睡的人,醒來時卻發現躺在你身邊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時會是什麽感受。我永遠忘不掉她走時的樣子,左手摟着我右手摟着逸超,她就那麽閉着眼,亦如她平時睡覺的樣子,可是我知道她永遠不會再醒來了,我甚至清楚地記得當一群人把她擡走時的情景,我不要命地追了出去,不顧所有人阻攔想要追上她,可是再也沒有追上她的腳步……”
“這個女人真狠,不僅毀掉有關我媽媽的所有記憶,現在就連我祭拜我母親的權力也要剝奪,她憑什麽不準,不怕遭報應嗎?”
他媽媽忌日的那天,他沒有錢給媽媽上墳,緊緊地摟着她哽咽地說着心底那些不為人知的陰霾。她知道他在哭,哭的很傷心很難過。
這個有着超強堅強意志的少年在哭,一定是傷心到了極點。她默默地伸出手臂,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的情緒穩定。
……
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怕自己會徹底崩潰。
不敢想象若是他知道妍阿姨就是他繼母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心情。頃刻間,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感覺自己一下子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發現她的異常,周雅妍才驚覺自己的失禮,抿抿嘴不再做聲。
氣氛頓時變冷,韓母發現她的不對勁,剛想出聲詢問,只聽哐啷一聲,露遲手下一滑,咖啡杯翻倒在桌子上,幾滴咖啡蹦出來跳到她的毛衣上,她目光呆滞地,任由褐色的污漬擴散、蔓延……
周雅妍自知自己失禮,拿起紙巾擦拭着她衣服上的污漬。露遲木然地看着眼前這一切,眼裏閃着絕望的空茫。
周雅妍一邊給她擦着衣服上的污漬,一邊數落着:“你這孩子,沒事發生麽呆啊?”
一陣忙活過後,時間也差不多了。周雅妍突然說:“露遲我約了人,一會兒你好好跟人家聊聊。”
露遲無奈地看了韓母一眼,抱怨着她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韓母有苦難言,誰叫你這麽大了還不交男朋友的?
“徐飛,在這裏。”妍阿姨起身對着站在門口的人招招手。
露遲混沌的思緒因為‘徐飛’這兩個字兒卡住。
徐飛?到底是哪個徐飛?
直到看到一個高大似曾相識的身影,露遲突然就笑了,絕望的笑,嘲諷的笑。
世上的緣分還真是很奇妙,你不想見到的人它總是以很微妙的形式相遇,而你期盼的那份緣,卻怎麽也求不來。
就像逸恒。
徐飛站定在她面前,起先只是出于禮貌地将眼神定在她身上逗留一圈,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神不像之前那麽疏離有禮。
一段久遠的記憶劃過腦海,徐飛仔細地端詳着眼前的人,然後驚訝地開口:“韓露遲,是你嗎?”
相較于徐飛的欣喜,露遲的态度稍顯冷淡了些:“徐飛,好久不見。”簡單有禮的問候。
周雅妍一看兩個人認識,興奮地一拍大腿:“呀,原來你們兩個認識,那真是太好了?”她看着坐在對面的韓母,得意地說:“看來我今天的媒人還真當對了,姐,我看今天這倆兒人的事是成了一半了。”
韓母打量着眼前斯文的小夥子,不予言談。畢竟才剛剛認識,要想了解還需要更深入地接觸。
“哎呀,姐,走了,逛街去。”周雅妍拉起韓母,開玩笑地說:“我們兩個可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送走兩位長輩後,徐飛坐下來,對露遲說:“會以這樣的形式見到你,我真的很意外,在哪高就呢老同學?”
“在Y市,你呢,在做什麽?”
徐飛嘆息着:“我可沒你那麽自由,一畢業就接手家裏的公司,現在還被逼着相親,還不想這麽早結婚。”
這些她也是頗有心得:“家長也是一份好心,你就諒解吧。”她話鋒一轉,“你看你現在也是事業有成了,和咱們這麽多同學相比已經相當不錯了。”
“你就別恭維我了,我這還不是仗着家裏有錢有勢的才有了今天?”
“你太謙虛了。”她實事求是的說,“再有錢有勢,也得有本事才能支撐起一家公司啊。你家公司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若沒有一個好的領航者怎麽會帶領一個團隊走到今天這一步。”
徐飛被她說話的調調逗樂,微垂着頭,炯然的眼睛仔細地打量着她:“印象中你是不善言談的,現在倒是能言善語的,而外表又有種淑女的氣質,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知道他在開玩笑,她沒有說什麽。
老同學見面無非聊些上學時的瑣事及現在的生活狀況。告別徐飛,各自留下聯系方式就各奔東西了。從咖啡館出來,徐飛本來要送她的,被她拒絕了。
回到Y市,天已經黑了,街上的照明設施已經點亮,将整個Y市照的璀璨奪目。
露遲無精打采地走在馬路上,肚子有點餓了,在街上小攤前随便買點吃的,邊走邊吃。
紅燈,停下。綠燈,卻遲遲擡不起腳步。
‘突然發現站了好久,不知道要往哪走,還不想回家的我,再多人陪只會更寂寞,許多話題關于我,就連我也沒有聽過,我的快樂要被認可,委屈卻沒有人訴說,夜半信仰叢白剝落,拿掉防衛剩下什麽……’
直到相同的手機鈴聲響了兩次,露遲才如夢初醒般接起。
“露遲,和徐飛談的怎麽樣了?”電話接通,妍阿姨問。
……
怎麽樣?還能怎麽樣。
見她沉默下來,周雅妍再問:“人家有沒有約你,比如吃飯、看電影出游什麽的?”
“沒有。”
周雅妍詫異地提高音量:“不對啊,他見到你明明就是很有興趣的樣子啊?”
人家那是見到老同學的喜悅,并不是對她有興趣好不好。
“那你對他感覺如何?”
“也沒什麽感覺,我們聊得好是因為同學的關系。”她實話實說。
“怎麽會這樣?”妍阿姨難掩失望,“如果你們倆真能成,也是一段不錯的姻緣。別氣餒,下次阿姨遇到好的再給你介紹……”
挂斷電話的下一秒手機又響了起來吧,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疲于應付任何人。
“喂,媽。”她有氣無力。
“露遲,到Y市了沒有?”
“嗯。”她嘆了口氣,等待韓母接下來的話語。
果然,韓母問:“今天跟那小夥子聊得怎麽樣,我感覺他人不錯,而且年齡也跟你相仿,看着差不多,就試着交往看看。”
“我對他沒有感覺。”
“感覺也是培養出來的,你不去了解怎麽就知道彼此不合适,再說日子不是憑感覺來過的,它是實實在在的柴米油鹽……”
“哎!您又來了。”她煩躁的蹙着眉。
“又嫌我貧了是不是?”韓母剛要開始唠叨,她立刻把手機拿開。
“我跟你說啊,不要把日子想的太簡單,白馬王子的故事只存在那些虛幻故事裏,哪那麽多長得俊、有錢對你又專一的男的啊。只要那個人看着不錯又懂的疼人就行了。眼光不要那麽挑剔,你得想想你自身的條件,青春有限,耗不起的。”
“喂,我說話你在聽嗎?喂,喂……”
韓母這邊喂了好幾聲,露遲才把手機放到耳邊。“我在聽,您說!”她拉長尾音。
确定她在聽,韓母接着諄諄教誨:“我不是在逼你,你二十四五歲的時候說不想交男朋友我就由着你。那時候你阿姨、舅舅們給你介紹男朋友我都替你擋掉,可是你年齡到了,再不交朋友到時候好的就都讓人家挑走了,剩下條件不好的別說你不願意,就連我也不想把這麽好的閨女嫁給那樣的人啊,看着你嫁過去吃苦受累我不心疼啊。”
露遲心裏一陣波動,被韓母的話語勾起莫名的情緒,有點想哭,難受。
今天發生太多的事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一個沒忍住她沖着手機裏的韓母大喊:“媽,你的話我都懂,可是我不想要一段将就的婚姻。你知道嗎,什麽對于我來說都可以将就,包括我的工作、生活條件,唯獨婚姻不行。房子、車子從來不是我看重的條件,我看中的是一個人的內在條件,他的涵養、人品才是我看中的,我不怕跟一個人苦盡甘來,我害怕的是……”她突然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
她害怕的是有一天會再找不到逸恒,她更害怕他知道她和妍阿姨的關系後他們連基本的同事都做不了,她害怕……害怕所有預測不到的不定。
“那你跟我說說,你想找個什麽樣的人,這麽多個相親對象你一個也看不上,那你自己倒是帶回來一個男朋友給我看看啊?三年前你說你自己找,可是你到是找啊,想要什麽樣的人,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說這些話刺激自己的孩子韓母怎麽會不心疼,她知道她的女兒這麽多年來心裏一直藏着一個人,都過去這麽久了說不定對方已經結婚生子了,也說不定人家早就把她忘了……而她這麽等下去,叫她怎麽能不心疼。
她是真的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就這麽沒有希望的等下去啊,到時候他們老兩口走了,留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着,怎麽能讓她安心?
現在哪怕露遲不理解她的苦衷,她也要給自己的女兒尋個好歸宿,人言道少年夫妻老來伴,人到暮色時能夠相互扶持相依為命的夫妻才是真正的福氣呢。
現在這個社會子女不在身邊的多,就像她,兒子、女兒都在城裏工作也只有節假日才能回家。平時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打電話叫子女們回來肯定不現實,子女也有他們的工作、孩子要照顧,當父母的當然不忍心這麽折騰子女,她不願意看到多年後人家都是成雙成對的生活而她的女兒一個人過生活,等到暮年後孤零零地進入養老院。
‘人’這個字,有的人認為那一撇一那像人的兩條腿,是它支撐一個人走路生活,更象征着一個人的骨氣與尊嚴。她到認為人字的一撇一那象征着一對璧人,相依扶持,互相支撐、支持,缺一不可,也象征着一個家,缺了任何一方都會支離破碎。所以當一個人真正的圓滿時也象征着一個家庭的圓滿吧。
“我今天必須插手你的感情,今天你給我個明白話,到底是自己找還是家裏介紹?”韓母最後問。
怔怔地站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露遲久久無語。
直到聽到韓母的催促,才沉沉地開口:“我的感情還是我自己來吧。”
“好。”韓母一口答應,“我給你半年時間,如果你找不到你想要的那個人,就必須聽從家裏的安排。”
沉默許久,露遲頓頓地回答:“……嗯。”
挂了電話,混在交織移動的人群中,露遲迷茫了,不知道要往哪走?
能去哪裏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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