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5

忽然，倉皇逃竄的阿諾停了下來。

羅和貝波也緊跟着停下了腳步。

他們之間，不過10米。

“嘻嘻嘻……”前方的阿諾，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羅皺緊了眉頭。心中的這股不安是什麽。

伴随着阿諾轉身而來的，是一道銀光。

左腳快速後退，身體也立馬後仰，卻依然有鮮紅的液體從面頰上一個裂口流出。

羅看着插在身後那只椿花樹上的手術刀，勾了勾唇角，拭去已經流至唇邊的血液。

等了兩年，終于出來了麽。

現在已經無心去擔心夜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很危險。

緩緩擡起頭，他再次看見了那張兩年前的臉，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血光，晶瑩的液體不停地從那雙眼睛中流出，滴打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你是誰。”羅的聲音冰冷異常。

“我？哦……親愛的船長，你連我都不認識了麽？我是阿諾啊。”阿諾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卻令人感覺滑稽異常。

羅不屑地嗤笑一聲：“我可不知道我養了這麽一個會傷害自己夥伴的船員。”

“哈。”阿諾輕輕撩起額前的碎發，“特拉法加爾，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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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調笑道：“收這個家夥入夥。”

“我為何要後悔。一開始就清清楚楚地明白一切。”羅挑了挑眉，眼神深邃。

“哦？”阿諾諷刺地鼓起了掌，“喔喔，好厲害好厲害。”

“厲害到我想殺了你。”

羅忽然就笑了：“你不說你讨厭殺男人麽？”

“那是讨厭，但并不代表我不會做。”阿諾手中閃過一道炫目的銀光，那是四只手術刀。

“動手之前，告訴我你的名字。”羅握了握手中的長劍，緊盯着面前披着阿諾皮囊的男人。

“殘影。”那個男人玩味地笑着，手中的刀子漸漸擡高。

“阿諾的親生哥哥。”

“叮叮叮——”抽劍擋住這三個直向他面門飛來的刀子。

感到一股微弱的風聲從耳後傳來，一個閃身，躲過了要害，而手臂上卻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兩年前，他就猜到了。

這個人，他在撒謊。說什麽自己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嗜血，這根本就是一個謊言。他試圖在遮掩些什麽，濃重的興趣在心頭滋生，帶着玩味的心裏，自己讓他上了船。

拯救什麽的，那種高尚的事情他才不會做，他說過的，海賊不是救贖者。

這麽做的原因，只是因為自己感興趣，僅此而已。

而且，我有把握，他不會殺了我，因為我有能力制止他。

一年的相處，我漸漸了解了面前的這個人。

除了我已經明白的，他心中的那個秘密之外，他對每一個都是坦誠相對，對于我和貝波更甚。他是一個好的船員，我很喜歡。

所以，我決定真心對他。

我開始調制各種藥物，嘗試來壓制那個藏在他身體裏的人。

很成功的，我做到了。

雖然會間接性發作，但只要持續服藥，那個人就別想侵占他的身體。

他是我特拉法加爾．羅的船員，誰都別想傷害。

結果現在看來，那個藥物還不是完善的。

經過剛才那些個鮮血景象的刺激，還是把他身體裏的那個人喚醒了麽。

不過還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他的哥哥。

“呵。”躲過殘影的一次攻擊，羅淡淡道，“原以為只是一個傳說，沒想到，還真有兩個靈魂寄居一個身體的荒謬事。”

“上天對我們不薄啊，明明是兩個靈魂，卻非要我們寄居同一個靈魂。”殘影冷冷地笑着，“而且主動權在弟弟手中，我只能時時刻刻被他壓抑着。”

“本來通過強烈的反抗，還能間接性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誰知兩年前竟然讓他遇見了你，然後我的黑暗人生便出現了。”

“整整一年啊！一年間我一直在阿諾的身體裏，反抗不能，長久的，寂寥的，在那黑暗的世界，看着你們歡笑。這種心情，你明白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殘影忽然停下攻擊，狂笑起來。

“貝波，退後，我來對付他。”趁殘影發狂期間，羅立刻轉頭對貝波低聲道。

“可是……”

“這個家夥很強，不是你能對付的，我沒法分心來注意你。”

“好吧……”

“怎麽，在我面前開作戰會議麽？”冷嘲熱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擔心什麽，我對那個熊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所感興趣的人是你，特拉法加爾。”

“今日不讓你的鮮血染紅這塊土地，我誓不罷休。”

“能做到就來吧，不要只做口頭功夫。”羅望着殘影，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屑。

然而心頭，卻有些緊。

“住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旁邊的林中傳出，一抹銀色出現在衆人視線之內。

看着那個躺在Penguin懷裏，幾乎奄奄一息的少女，羅忽然感到很憤怒。

“Penguin！你帶她來這裏做什麽！”

“我……”Penguin不知所措地想要解釋。

“是我逼他的。”一雙血紅色的眼眸靜靜地望着面前對峙着的兩個少年，“放我下來，Penguin。”

“可是你的身體……”

“沒有關系的。”夜費力地舉起了胳膊，上面的傷口已經結成黑紅的血痂，掙紮了一下，便脫離了支持的懷抱。

剛落地，撕心裂肺的刺痛感就從兩腿傳來，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哦，止血速度很快嘛。你身體裏藏的看來是個好東西啊。”調笑從前方傳來。

聽着那熟悉的語調，望着那個完全不同的少年。

夜沉默着。

“諾……”輕輕淺淺的語調，仿佛微涼的雨滴擊打在心頭。那是來自天堂的神語，不可亵渎的聲音。

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

殘影暗咒一聲，墜入其中。

羅看着剛剛還冷嘲熱諷的殘影，仿若脫線的木偶，雙目渙散不清。

夜苦笑了一下，昏倒了過去。

還好……催眠術有效。

心頭一緊，不假思索地幾個跨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攬于懷中，仿若玻璃人偶一般脆弱的她。

本不應該讓她受傷的。

羅緊咬着牙關，酸澀在心中。

※※

殘影在黑暗中毫無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哪裏是盡頭。

但是他也不怕，對于黑暗，他已經習慣了。

【……影，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呵……怎麽了，心疼了？那丫頭不是你船長的女人麽。”

【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你難道不明白？”殘影高昂着頭，唇角挂着嘲諷的笑容。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傷害我的夥伴！】

“喂喂，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你忘了我們的約定麽？不傷害你夥伴的前提是，讓我每兩個月出來一次。然而那個特拉法加爾卻破壞了我們的約定。錯誤一開始不就在于你們麽。”

【……羅他是因為不想讓我手沾鮮血。】

“哈，手沾鮮血的不是我麽。因為這個身體是你的，所以一切罪都怪到你頭上？如果這樣的話，那我還真是太開心了。”

【影，你真是瘋了。】

“……是，我是瘋了。是老天爺把我逼瘋了！同樣是人，為什麽我就不能擁有自己的自由？！你懂得什麽那種黑暗我讓你承受過幾時？我親愛的弟弟喲。”

【……】

“原來我們的生活不是很好麽？哈哈哈，特拉法加爾，這是你找苦吃。啧啧，看他心疼那女人的樣子，真爽！下次出去該怎麽玩呢……哈哈哈哈哈……”

【影，還記得上次我讓你操控我的意識麽。】

“切，想拿這個壓我？又沒有讓我操控身體，管P用。”

【那次找你的原因。你明白吧。】

“哼，救那個女人不是麽。唉，要是我當時有刀具，我能輸給那個垃圾？”

【後來，在船上發生的事，你也不知道麽？】

“……什麽？”

【偶爾，就算一次也好，求求你，感受下我的世界。】

“那種無聊的世界，有什麽值得感受的。”

【這種世界不是你所想要的，但卻是七彩的，而你的世界，是紅色的。】

伴随着阿諾聲音的消散，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不清。

待眼前清晰下來，才看見，那是一面甲板，以及一層淡淡的雨霧。

被雨水打濕的甲板，呈現出蒼老的深棕，而那上面卻映着兩個影子。

一個是從傘邊沿垂下的銀色長發的少女，另一個則是，是我？

不，應該說是阿諾。

這就是他口中七彩的世界？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