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29

讨厭讨厭讨厭！

冷眼看着案板上被剁的一片狼藉的青蔥，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我到底在生什麽氣啊……

真是莫名其妙。

“……姐姐？”稚嫩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傳出，帶着微微的顫音。

沒心情去解釋些什麽，将碎蔥倒入一個白瓷碗中，放在了一旁，我低垂下眼睑，用水清洗着手上殘餘的蔥屑，水由于長時間存于底部倉庫，帶着沁人心脾的涼，身心似乎也不那麽燥熱了。

“蔥我切好了，雖然切的有點難看。”細細地擦拭着每一個指尖，不去看哈倫的臉。

他現在肯定滿臉的驚恐。還好，廚房只有哈倫一個。

要是歐德爾在又要狠狠損我一頓了吧，我苦笑着。

神情恍惚地走到了甲板上，空無一人。

我向船頭走去。

皮鞋與甲板輕輕擊打着，發出有些混沌的聲響。

手臂輕輕一支，我坐在了船頭上，深吸了一口氣，鹹鹹的帶着淡淡的腥。

但是，很好聞。

和以前那個世界，煙熏的味道，不一樣。

原來的那個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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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有些痛，我低下頭去看腳下不遠處翻滾的浪花。

洶湧而來，受阻後，緩緩退去。

留下的，只有一片白色的泡沫。

一個個慢慢炸裂，消失。

它們該拿什麽去證明他們的存在？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記得它們罷。

心口的那個疤，和這些泡沫又有什麽區別。

一滴汗順着臉頰往下流，被我輕輕抹去。

右臂忽然一陣刺痛，讓我措手不及，向前撲去。

這時，一只溫暖的手扯住我的袖子，一個輕輕的拉動便将我失重的身體扯了回去。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啧，我就在想你什麽時候會掉下去。”亮麗的女聲從我耳畔傳來。

我抽了抽嘴角，擺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即使你不來我也掉不下去。”

“就會耍嘴皮子功夫。”她輕笑出聲，和以往做作的笑聲不同，這笑聲過于清澈，令我有些驚詫。

“你來幹什麽？”我瞟了米蘭達一眼，奢望她別看見我眼中的哀怨。

“我來保護你不被鯊魚吃了。”她調笑道。

我狠狠地瞪向她以表達內心的不滿。

“呀，小玩笑都開不了。你心情不好？”她的眸裏劃過一抹笑意，和……淡淡的諷刺？

“沒。”我甩了甩剛剛被她拉痛的胳膊，忽然一片密密麻麻的紅撞入了視線。

白皙的手臂上出現一片麻疹。

本想不引起米蘭達的注意，快去拉下袖子，卻還是被她看見了。

“熱療麻疹？”她說得猶豫不決，“不對啊，今天不熱啊，你怎麽會起這個？”

“沒事。”我甩開她的手，微微颔首，繞過她走向船艙。

“你最好還是去找羅看看。那個麻疹雖然不會出大問題，但是很痛吧？”

“我都說沒事了。”我不耐煩地說。

她沒再出聲。

我咬緊牙關，任汗水流入我的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才走進了我的房間。

關上門，我癱倒在地上，艱難地翻了個身，左手狠狠地抓住右臂。我感到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其中，血液在沸騰，似乎要從每一個毛孔滲出的感覺。

無邊無際的痛。

深入骨髓的痛。

然後便是……

一片黑暗。

※※

“41.2度。”

米蘭達念着手中的溫度計，眉頭緊鎖着。

羅拿着毛巾的手抖了一下，輕輕拭去少女從額頭滲出的虛汗，撩開她被汗水所黏在一起的發絲。

她的呼吸又快又淺，面色的病态的潮紅。

身體有些燙手，右臂的紋案發出一種不妙的光。

“上午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發高燒？”阿諾擔憂的喃喃道。

“受涼了吧。”橘子撇了撇嘴角。

羽兒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低着頭，不出聲。

歐德爾只是靜靜的望着天花板，似有意又無意的瞟了羽兒一眼。

然而，平時和夜關系最好的哈倫卻只是站在她的床前，他的眼睛很亮，似乎有淡淡的光，就像在和夜右臂紋案發出的光，在交談。

“去城鎮。”羅站起身來，順手将手中的毛巾挂在一旁。

“去做什麽？”貝波問。

“買藥。船上沒有治熱疹的藥。”羅低低地望着床上的少女，“歐德爾，你和米蘭達留下來照顧她。橘子和Penguin在控船室控船。其他人跟我去鎮上，羽兒帶路。”

“解散。”

※※

【啧啧，我的契約者真遜，這點痛都忍不了。】

【……】

【啊咧？不理我？】

【……】

【好嘛，本想告訴你點消息的，不想聽就罷了。】

【從上次去打神獸後你就不出現。現在出來做什麽。】

【上次我把自己的精華附在你身上消耗了我太多體力，進行休眠，前天剛剛醒來而已。】

【借口。】

【幾千年了，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麽說話。唉，算了，誰叫你是她的轉世呢。】

【又是她，她是誰？】

【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了。】

【你每次都這麽說。別煩了，沒看見我正痛着麽。】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痛？】

【……什麽意思？】

【我只負責你一個人的命。其他人要死要活随他們的命。】

【命？到底什麽意思啊！】

【……】

【混蛋！回答我！！】

【……】

好痛。

我好痛。

渾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每一個細胞要紮裂開般的痛。

到底是什麽？

我到底忘記了什麽……

不對，有什麽不太對！

到底是什麽！！

“唔……”床上的少女發出一聲低沉的淺吟。

眼睛好痛，睜不開……

感到有人用濕涼的毛巾輕輕擦拭我的臉。

很溫柔的感覺。

是……羅嗎？

我緩緩睜開眼睛，那是一片晃眼的金發。

“歐德爾……”我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撕裂的聲音。

“醒了？”歐德爾揚起一個溫雅的笑容，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悅意。

“小兔子醒了？！”米蘭達尖叫着跑了過來，剛想抱我，卻又怕弄痛我，兩只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放。

我輕輕的笑了。

又有着淡淡的失望。

“其他人呢？”

“去鎮上給你買藥了。”

“全都去了？”

“不。有船長，貝波，哈倫和阿諾。”歐德爾應道，又恍然想起什麽的樣子，“還有羽兒。”

羽兒。

是羽兒。

羽兒……

我忘記的是這個！！！！！！！

可惡！！混蛋！！！！！

我顫抖着撲向歐德爾，尖聲道：“快帶我去羅他們那裏！！！快！！！”

一個踉跄，我跌下了床。

痛的我猛抽了一口氣。

“白癡！你做什麽呢！”米蘭達慌慌張張地抱起我。

意識開始模糊不清。

我緊緊地咬着唇，以免自己吃痛叫出聲來。

“快去……大家那裏……不然……我不要大家死。”

“絕不。”

……

……

“羽兒姐，這家店沒賣的麽？”哈倫指了指街旁的一家藥店。

“那家沒有啦。這個藥店賣的都是內傷的藥。我帶你去拉力爺爺的店。他那什麽藥都有。”羽兒暖暖地笑着，“快點吧。夜還在高燒呢。”

“嗯。”

※※

【我不能去。要是被人認出我和海賊在一起就糟了。你保護好小兔子，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就提頭來見我吧！】

【……混蛋女人。那你不會自己來保護啊！】

啧。

歐德爾低下頭，看着懷中呼吸越來越快的少女。

她汗流不止，臂膀上的麻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着。

衣衫已經被她的汗水所浸濕一大片。

她又惡化了。

“夜？”他少有的沒有叫她小兔子。

良久，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原來每昏迷啊。

穿過森林，來到了鎮上。

每個人都把他們當作匆匆而過的行人，沒有任何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

似乎他們不存在一般。

“歐德爾。”她的聲音細若蚊寧。

“什麽？”歐德爾輕輕低下頭，将耳朵靠近她。

“藥。短時間恢複的藥。給我……我知道你有……”

歐德爾猛地停下了腳步，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