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 36

“他怎麽樣？”我低下眼看着趴在橘子背上的人。

“沒問題，羅已經給他做緊急處理了，先回船。”歐德爾拍了拍他們新的夥伴的肩膀，對方則處于深度昏迷。

“真是的，船長就愛亂撿東西。”阿諾瞟了眼那個名為強巴爾的海賊。

“那個那個，我去幫船長。”貝波口齒不清道。

“嗯，剩下的人都跟我回船。”我順手将燕華綁回身後，向身後的衆人喊道。

“越來越有船長夫人的氣勢了嘛。”歐德爾輕聲哼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都可以聽到。

我微微睜大眼睛，紅了臉，随手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類物體砸向滿臉奸笑的金發男子。

“哦呀，手滑了一下。”

“暴力兔。”

“……”黑線。

樹冠遮擋的天空忽然劃過一道刺眼的光，随即一聲轟響。

鳴雷，就落在我的腳邊。

炸碎了石路，濺起的石子失力地砸上我的臉頰。

心髒有着一瞬間的刺痛。

不，這不是人為的落雷，不吉利的征兆，到底預示着什麽。

壓下心中的不安，向夥伴們笑了笑表示我沒有事後，聽着周圍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我們也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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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被包圍了啊。

20，30，50，100，130……

200個人左右麽。

該死，怎麽辦阿。除了我和阿諾能進行範圍性攻擊，歐德爾如果能用毒的話是最樂觀的一種可能性。但是這個島長期處于無風，不借風力的話，毒藥根本無法灑出。Penguin和橘子只有一點三腳貓功夫，而且他們還帶着身材巨大的一個新人。哈倫的特殊能力只限于一個方向的防禦，沒有絲毫攻擊力。

啊啊，大危機阿。

歐德爾顯然也考慮到了我方的不利狀況，輕步走到我身邊，在我耳邊低語：“能起風麽？”

如果是平常的話，我使用的是風之流劍法，起風最容易不過了，但是現在……

“辦不到。”我垂下眼睛，右手握住燕華的劍柄，将左臂擡高至歐德爾的眼前。

雪白的繃帶已經漫出點點殷紅。

傷！歐德爾眼睛猛地睜大，眼關緊要，将視線移開打量着周圍蓄勢待發的海軍。

是的，現在我僅僅是拿起燕華，都已經十分費力。

但我不會說出來，如果我說了出現，只會引起他們的慌張而已。

冷汗順着臉頰緩緩滑下，滴落在地面，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印跡。

“上！”一個看似是首領的人吼了一聲，周圍的海軍都狂吼着沖了過來。

“哈倫！保護Penguin和橘子！”我随手用刀背砍暈一個最先撲過來的海軍。

暫時不需要擔心他們那邊吧，哈倫的防禦能力可不是吹的，雖然洛說過，哈倫身上有精靈的氣息，又不太像，但他确實和精靈有關系，可能那就是那個能力的來源吧。

在沒有有利地勢的情況下，歐德爾只好放棄了用毒的念頭，轉而使用備用的匕首。雖然他的近身戰鬥能力也并不是差到哪去，但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細小的傷口，很影響行動。

阿諾那邊沒問題，雙槍的使用已經十分熟練了。

三人之中，可能問題最大的就是我了吧。

也許是因為我懸賞過億的緣故，海軍在我身上放的兵力，足足有他們那邊的二到三倍，即便有洛在體內對我的體能進行支持，但手腕的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腦，行動也越來越遲鈍。

真想用催眠術将他們全部放倒，但是這裏太過嘈雜，又不是密閉的空間，催眠術的效果太微弱了。況且在進行催眠的那段時間，我是完全毫無防備的，不用說幾秒了，哪怕半秒的愣神，留下的便是自己的命。

【洛！在麽？！】

【在呢，別分心，注意眼前的敵人。】

【你不能像對付神獸那時一樣，在我身上附體，只要有那樣一次那樣強大的攻擊，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你不會是忘了，當初使用力量後的結果吧。】

我微微一怔。

是的，使用那個招數後，我睡了整整一周。

即便那個招式殲滅了大半敵人，但在我倒下的一瞬間，我也可以被餘黨千刀萬剮的吧。

一個海軍士兵趁勢一刀揮下，卻被一發子彈打傷手腕，在地上嚎叫掙紮。

“發什麽呆！”阿諾吼道。

我點了下，借用身體動作的幅度，輕輕揮舞手中的長劍：“風之舞。”

這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打法，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打倒盡可能多的敵人。

羅那邊什麽時候才會結束阿，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然而，天雷勾地火，萬災彙聚于一點。

“……巴索羅米．熊。”

周圍的海軍都停了下來，我看着那個巨大的身軀向我們一步步逼近，徘徊于地獄門口的我們，退縮了。

“怎麽辦。”哈倫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個是盜版的熊還是真人？如果是盜版的，也許還能躲過一劫。

然而，事情怎又能如我的意？當他凝聚出空氣的球體時。我咬破了唇，品嘗着甜腥的味道，我下了一個決定。

【洛，出來。】

【什麽？！你開什麽玩笑！你這樣的身體，如果我出來你會……】

【出來，送他們回船上，我要他們每一個人都活着回去。】

【做夢。我說過的，我不在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的生命，要我放棄你的命去救別人。你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你的麽？！整整八百年阿！！！！！】

【我也說過，我不是你等的那個人。即便我是她的轉生，我依然不是她！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度過這八百年的，聽不聽我的建議也由你決定，但是這是我的意志，這是我自己做下的決定！】

【……】

【哈，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你換過多少個身體，你依舊是那麽任性，安吉拉。】

【只是這輩子的你，選擇了同伴，而不是愛人。】

右臂一陣刺痛，一股熱流探入我的身體，四處竄動着，集中在我的雙眼。瑩紫色的光芒散播天地，光球從其中浮現，生出八對薄翼輕輕扇動着，暴君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不自然。

“喂！小夜！你想做什麽？！”阿諾沖着光中銀發飄舞的少女喊道，不好的預感充斥在心頭，以及濃濃的不安。

我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不僅是因為身體幾乎散架了的痛感，還因為，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淚水。

這樣做，我的結果很明顯只有一個。

死。

光球裂了嘴，漏出鋒利的牙齒：“不要後悔，我的契約者。”

不會的，永遠不會。

我沒有轉頭，卻清晰的看見洛的身體逐漸變大，身體下端伸出兩只類似鳥類的爪子，不管他們是否願意，一把将他們抓住，向港口飛去。

【活下去】

【聽天由命吧。】

面對壓倒性的兵力，我輕輕的笑了，因為我不懼怕死亡，我死的有價值不就可以了麽。

這個世界，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消失之前沒能告訴他。

我喜歡你。

※※

睜開眼，陌生而熟悉的房間。

柔軟的床墊，清淡的香氣，一架鋼琴。

疼痛早已消失，現在的身體只是疲倦着，驚異着。

我想點亮床頭的暖燈，顫抖的手臂卻觸碰掉了旁邊的杯子。

清脆的碎聲，回蕩在寂靜的房間之中。

有腳步聲在快速地靠近，我有些恐懼地蜷縮起身體。

“彭！”

門開了，銀色的短發淩亂不堪，血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心中的某塊地方，碎了，鮮血直流。

“穆。”我不可置信地喊着他的名字，他也那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後撲過來緊緊地擁着我，溫熱的液體滑入我的領口。

“夜，你……終于……醒了。”

“醒了。”我望着天花板，在他的懷中抖成一團。

“怎麽了？！夜？！身體不舒服麽？”穆緊張得松開了自己的姐姐，擡起她的臉頰，卻被那空洞的眼神以及冰涼的淚水所詫異。

“我，一直在這裏嗎。”

第一次發現，連開口的動作，都需用盡全身的力氣，因為要去聽信一個自己不願相信的事實。

“你想去哪裏？”

原來，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個夢麽。

你，只不過是我錯入的一個夢境，從優美……

到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