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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少年抓不住絲毫片段。

…為什麽如此熟悉…只是看着,就不能控制自己。

太過在意。

若從理性來講,無論是從力量還是從裝束氣勢來看,眼前的黑發男人都是十分強大而又居于高位的除妖師,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

就算在那個過去,也根本是自己世界中不會出現的存在,也沒有交集産生的可能。

可是,那是自己無法抑制的,由身體生出的本能反應,不由自主顫抖的肩膀,心髒劇烈的跳動仿若能夠跳出胸腔,移不開的目光,似乎對方的身影填滿了自己的視野。

靈魂也在叫嚣,想要靠近,親近他,對他說話,說些什麽都好,想要走向那個男人,這個時刻,眼裏就只有他是唯一被給予關注的。

就好像…是太過重要的,被遺失在找不回的記憶裏的某個人…

少年呆愣的望着那個男人,幾乎忘了呼吸,眼裏溢着自己也未曾發覺的糾纏。

被握在手裏的浴衣皺成一團,而少年也渾然未覺,琥珀色眸子中水光粼粼,一眨不眨的定在那個就立在森木之間的黑發男人身上。

變回原型的盤踞在夏目身側的斑盯着那個貿然出現的人,也是一怔。

那個家夥…是…

三色花貓皺起胖臉,三角小眼睛眯起,擺出思索的樣子。

是那小子沒錯吧…雖說長大不少,不過還是一眼就能夠認得出來…那個的場一門的小子…居然是他…

敏感的察覺到男人周身籠罩的壓迫氣勢,斑略有反感的從鼻子裏噴着氣,細長的胡須晃動。

這個小鬼…五年沒見,力量增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幾乎能夠趕的上大妖怪級別的力量的味道…他做了什麽…

并且,在那件事發生後,五年沒有來見夏目,今日這麽出人意料的出現在這個地方,夏目現今生活的地方,到底有什麽目的…

瞅了一眼陷入震驚與忘我狀态中的夏目,三色花貓嘆了口氣,三角小眼睛裏閃動着無奈。

發生這麽多事之後,這兩個人…還是遇到了啊…

而夏目,就算記憶沒了,身體卻也無法抗拒麽…

全然沉浸于其中無力自拔的夏目得用萬分的意志,才能令自己鎮定下來,沒有不受控制的直接去到那個男人面前。

身體一軟,不自覺癱倒地上,夏目抱緊肩膀,抑制住狂亂快要爆炸的心髒轟鳴,平複着混亂的心緒。

到底是誰…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怎麽也想不起來…

還是那樣的聲音在耳邊輕柔的一聲又一聲,喚着自己的名字,若隐若現的記憶的碎片。

究竟…是誰…

而在未被人察覺的地方,少年胸口處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閃現,緊接着,當少年再次擡起頭,心情卻已莫名平靜下來,剛才的不由自主仿佛瞬間都消失,再望向那男人,卻不存在任何觸動。

夏目搖搖頭,皺了皺眉。

剛剛…是怎麽了…好像多了些記憶,但現在已經徹底抹掉了…

又把視線投向那個男人,打量了片刻,夏目微微蹙眉。

現在出現在那裏的人,是除妖師吧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讓人很是不安…

[夏,夏目,大人…你…你還好吧]

因為設置了隔音隐藏氣息的結界,所以跟在身邊的牛頭怪見夏目蹙眉,悄悄湊過來,小聲吐出關慰的話。

雖說做了這樣的舉動,但或許還是過于忌諱那個男人的強大,牛頭怪聲音不由自主的發顫,滿含恐懼和緊張的圓眼睛望向那個男人。

夏目彎彎唇角,搖搖頭,示意牛頭怪無需擔憂,将注意力集中在男人所在的空地中。

[家主,這附近的妖怪都已逃跑,氣息也散了,您看要不要繼續追蹤下去]

從後面閃出一個身着長擺和服的有着武士發型的中年男子,語态恭敬的對男人行禮。

夏目看着那個男人輕輕磨挲着弓弩的弦,看似漫不經心的紅色眸子裏掠過銳利的光,掃過四周,在夏目他們那裏微作停頓,驚得夏目一身冷汗。

但他目光很快滑過,好似并未發覺夏目他們的躲藏,嘴角勾了勾,微颔首。

[哦呀,你…居然沒有注意到那邊…]

男人修長的手微擡,指尖顯出一張符咒,輕輕揚手,向另一個方向的低矮草叢一甩。

伴随一道銀光,一個小個頭,渾身皺巴巴的小妖怪被從那草叢中抛了出來,恰好落到男人腳邊。

[哦呀,是個小家夥喲。]

男人微低頭打量着小妖怪,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而紅眸裏浮現的惡意不容忽視。

他也沒靠近,只是這樣俯視的姿态,就已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我要怎麽處理你好沒有用處的話,就直接解決掉好了。]

自男人唇中吐出不留情的殘酷言語,更令那小妖怪吓得快要昏獗。

感受到來自那男人的惡意,以及看見那小妖怪身體抖的和篩子那樣的場景,夏目後背一涼。

居然說出那種殘忍的言論…對方應該是…那種邪惡的除妖師才對…

那個小妖怪會有危險!

夏目眼神一凜,幾乎就想要沖過去救那無辜的小妖怪,才剛起身,便被斑和牛頭怪給扯住手臂。

斑自是不願這兩人在不明真相之前碰面,而在牛頭怪說出自己的理由後,一人一貓俱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夏目大人不要過去!那個家夥不會對小妖怪出手的!]

[不會出手…]

手臂被松開,夏目停下離開的舉動,往那邊氣氛緊張的場面瞥了一眼,見那男人正帶着意興盎然的表情看着小妖怪,很是不敢相信牛頭怪的說法。

做出這樣的行為,怎樣都不會是善良的人,十分危險啊…

而這種說法顯然也超出斑對的場的認知,也投以懷疑的視線。

[是真的!]

牛頭怪一邊點頭,一邊擺手表明自己沒有說謊,動作猛烈的牛角都快掉下來。

[這個家夥是一個很厲害的除妖師,雖然我不知道名字,但聽說過他,據說他特別憎恨妖怪,遇到不可利用的大妖怪和中等妖怪必定毫不猶豫的殺掉,但唯獨對于那些看起來可憐的小妖怪,不知為何會輕易的放掉,所以你別擔心,那家夥沒事的。]

牛頭怪說完,指着那邊示意夏目看過去。

确實正如牛頭怪所說,男人在戲弄了那小妖怪片刻後,揮揮手,嘴角勾着,心情仿佛相當愉悅,對身後跟着的人做出離開的指示。

[算了,回去吧,也不差這一次,這種小家夥,偶爾當作不存在就好了。]

說完,男人收起箭驽,蒼紅的眸子看向那小妖怪。

那一秒,夏目隐約在他身上感覺到了懷念與溫柔,又許是距離帶來錯覺,看不明晰。

然而那也只是須臾,在他擡頭之時,又是那幅漫不經心毫不留情,笑容危險的樣子。

男人帶着其他的人沿着過來的路慢慢離開,而那小妖怪癱倒在地面,似是不相信自己平安無事一般,失去了反應。

居然是真的…

夏目愣愣的凝視着那個背影,即使對方早已消失不見也仿佛毫無察覺,嘴唇緊抿,琥珀色眸子劇烈的閃爍。

那個男人…盡管給人危險的感覺,但卻…不知為何,無法對他生出反感的念頭…

到底是為什麽會有着如此習慣…憎恨妖怪…

究竟是…什麽人呢…

解除了結界,把還攤在地上的小妖怪抱回來,夏目一回頭,發現之前還在結界裏的妖怪都跑得無影無蹤,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害怕強大的除妖師…妖怪們這方面還真是很相似…

手中輕薄的浴衣給予的鮮明觸感,拂過手心。夏目将浴衣整理好收在口袋中,摸着那輕軟的布料,面色柔和許多。

無論如何,想要幫助喜緒與章史先生的願望,以及他們二人的願望,終于可以達成了啊…

不管是誰,只要擁有所珍視的人,這份心情都是他們最為寶貴的寶物。

就像,過去的那時,自己所在意的,存在于過往中的人…

如果可以記起的話…

☆、消逝的愛戀(六)

像是那樣的心情。

喜歡一個人,在意一個人,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和他相處的每一天,都會覺得無比的幸運。

相遇是件美好的事情,微笑,牽手,對視的眼眸,那樣如清水緩緩流過的時光,如此彌足珍重。

就算并不是永久,只要擁有那個時候的回憶,不會忘卻銘記于心底的回憶。

人類也好,妖怪也好,即使那之中有着多麽難以跨越的橫溝,當這份心情存在,心也能夠緊緊靠近,從不同的世界伸出的手将會交握在一起。

算是奇跡。

彼此的身份并不是阻礙啊…這般溫柔的心情,正是能夠觸碰的契機…

抱着那淡藍色的浴衣躺在床上,夏目悠悠的嘆口氣,從半敞開的窗戶望向天色入墨的夜空。

點綴着的繁星和朦朦胧胧于深色雲朵中的月,閃着微亮的光芒,沒有人聲嘈雜的街道,寧靜的不可思議。

轉頭看向趴在另一張墊子上睡相亂七八糟的斑,少年微蹙眉,将那淡藍色浴衣又攥緊幾分。

喜緒…還沒有回來…

盡管拿到了能夠幫助喜緒與章史先生見面的浴衣,但是自從那天在七森的池塘邊喜緒不告而別後,就再也不曾得到喜緒的下落。

夏目也去了池塘邊等章史先生,但也不知為何,這幾天也沒有見到章史先生出生,二人仿若同時在這裏沒了消息。

雖有拜托附近的妖怪幫忙打聽七森那邊的情況,不過一直也沒什麽有用的情報,夏目也只能每日去七森的池塘邊繼續等待,期望還能見到喜緒或者章史先生。

至少,這件浴衣,必須要送到喜緒手中,在那個無法避免的結果來臨時,讓她完成自己的心願…

可是,喜緒究竟去哪裏了呢…還有章史先生是怎麽了…

在意着喜緒的事,夏目在床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幹脆掀開被褥,自床上起身,走到那扇特意打開的窗前,向外張望。

想着喜緒會不會突然就回來了,夏目便每晚開着窗,希望能看見喜緒從窗戶裏進來,或者時不時望着森林裏,等着那道樸素的光芒。

把手枕在下颔,少年輕輕嘆息着,琥珀色眸子水光流轉,棕色的發絲和身上單薄的睡衣被晚風吹得搖擺起來,鼓着空氣。

目光在後院的森林繞了一圈,又轉向更遠處的河流,在望向被樹木覆蓋的灌從時,視線對上一雙淺色的眸子,少年驀地一怔。

那是…

站在那灌從邊,身着白色寬大的和服,淺金色長發,摘下面具所露出的秀美臉龐,神情溫柔的少女。

不正是…幾日未見的喜緒麽…

[喜緒…]

夏目握着浴衣的手緊了緊,心裏一瞬間湧上好多複雜的念頭,而最後也是嘆息一聲,出聲低喚着金發少女的名字,迅速跳到空地上,走到她所在的灌木從前。

[把這個拿去用吧,可以讓章史先生見到你的用品。]

淡藍色的浴衣被夏目送到喜緒眼前,映在月光下溢滿暖色的光,如同喜緒周身那淡淡光芒,不明亮卻有樸實無華的美麗。

少女被照耀的面容帶着些許哀傷,眸子含着水汽,即使唇角帶着笑容,也無法給人開懷的感覺,細碎的光點鋪在潔白的衣裙上,白色衣裙被風帶着搖晃,顯得整個人都愈發飄渺起來,月光下,甚至連身形都有些飄忽。

并沒有接下浴衣,卻還是那樣的微笑着,身影慢慢越發透明起來。

她仰面對着夏目,嘴唇微張,似乎在說些什麽。明明沒有發出聲音,然而卻不知為什麽,喜緒那熟悉的柔和嗓音卻柔柔的于夏目腦海裏響起,拂過心髒,融入那片寂靜。

[章史明天就結婚了,我也快消失了,在這之前,先和你告別吧,謝謝你…但是…已經足夠了…看到他幸福了…]

伴随那近乎耳語的音色,少女被點點星光籠罩的身體化作一只散發着微弱光線的螢火蟲,在夏目面前停留了幾秒,還沒等夏目作出反應,那灌木邊的螢火蟲已快速隐入層層樹木之中。

[喜緒!等等!]

伸出的手頓住,夏目微微怔住,看着喜緒離開。那是,告別的意思嗎,甚至變回原本的形态…

少年心髒揪緊,手中抓緊浴衣,沒來得及叫喚斑,也沒時間猶豫,跟着追進那片陰暗的森林之中。

依靠那只言片語,夏目卻也明白了喜緒的意思。

章史先生明天就要結婚…不會再來那個池塘,而喜緒,力量快要耗盡,快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只是想要見一面的心願,兩個人只想好好告別…如果沒有辦法實現的話…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越往森林深處進入便越變得晦暗,那些錯綜複雜的樹葉枝桠橫在身前,夏目時不時撞上去,衣服染上泥漬,裸露出的皮膚,臉頰上也有淺淺的劃傷。

盡管如此,那件浴衣也還牢牢的被他護在懷裏,帶着那浴衣,少年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樹叢中,探尋着喜緒的位置。

本身就是螢火蟲化為的妖怪,妖力也并不強大,殘留下的氣息被風一吹便消散在林間。

站在樹木包圍中,已經完全感應不到喜緒氣息的夏目眉頭緊皺,抓緊手中的浴衣,眼神焦急的四處張望。

真是…太糟糕了…似乎失去了方向…如果貓咪老師在就好了…但是…都睡的那麽熟了,怎麽還會醒的過來…

想起睡在家裏那只懶洋洋的三色貓咪,夏目嘆口氣,正打算自己繼續尋找,就聽見身後傳來空氣中呼嘯而過的摩擦聲,和樹木被帶着劃開的聲音,以及那太過熟悉的吼叫。

[夏目,你給我過來,像你這樣慢吞吞的速度不=怎麽可能追到那個小妖怪的蹤跡!]

[貓咪老師!]

夏目一回頭,就看見那頭化為原形的銀色巨獸正踏着空氣停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細長的眸子望着他,獸類的巨大鼻翼翕動着噴出熱氣,頭半低着似是示意夏目靠過來。

少年驚訝的睜大眼睛,腿上的劃傷雖然隐隐作痛,但那琥珀色眸子卻泛着喜悅。

貓咪老師怎麽會在這裏…不過真是太好了…

本來以為不會出現的可能性就這樣突兀的實現在眼前,夏目自然是欣喜萬分,伸手抱住斑毛茸茸的頭,跨坐到他背上。

稍微調整到舒服的姿勢,銀色巨獸一仰頭,雙腿用力一蹬,帶着棕發少年升到森林上空。

喜緒…會去哪裏呢…

在腦海裏搜索着有關這個問題的一切可能,少年目光掃過身邊一掠而過的風景,回憶着之前的場景,心裏一沉,也大概有了答案。

是那裏吧…喜緒與那個人相遇的地方…

想要告別…在最開始的地方…如果,就這麽帶着遺憾離開的話…觸摸不到對方,看不見對方,心情無法傳達…

夏目感到心髒一陣揪緊,捏着手中的浴衣,有些難受的微微阖眼,盡管心裏翻天覆地,語氣卻極其冷靜的指出前行的方向。

[貓咪老師,往七森的池塘那邊去!]

是,故事的最初,在那裏,有一個人類與妖怪相逢,相知,到最後卻漸漸失去了對方,不得不離別,不得不,回到彼此各自的兩個世界…

但是…并不是不存在連接的可能性…已經有了辦法幫助他們,一定要送到才可以…

少年褪去波瀾的眸子恢複平靜如水,溢着堅定,棕色發絲被強烈的空氣流動帶動着胡亂飛揚,拂過臉頰,并不怎麽舒适。而他全然不在意,只攥着手心裏深藍色的浴衣,注視着那片晦暗的森林,心裏默默嗫嚅着。

喜緒…你絕對能和章史先生再次見面的,絕對能夠将那句告別傳達給他的,絕對,絕對可以的…

不要消失啊喜緒…在這之前,絕對不能消失…

已經進入午夜,森林裏是一片寂靜,只能聽見幾聲蟬鳴或是草葉被風吹着摩擦的微小聲音。

距離池塘的位置也越來越近,夏目在這樣的環境下更是懸着心,期盼着立刻見到喜緒熟悉的身影,或者是能看到章史先生出現,令他安心幾分。

焦急地目光在移到前方不遠的位置時,夏目松了口氣。

越過池塘前那片灌木叢,逐漸顯現在眼中的,那站在池塘前的草地上的年輕男子,正是多日未見的章史先生。

太好了,章史先生在這裏…

從降落在灌木從另一邊的斑背上下來,抱起閃身恢複的貓咪,夏目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在那越來越拉開的視角範圍中,立在章史先生身邊的一位年輕女性的身影也顯露出來。

擁有着中長卷發,身着普通服飾,表情溫柔的女性,顯然不是失去蹤跡的喜緒,是一位從未會面過的陌生女子,她此時和章史先生并肩而立,兩個人都面對着那片池塘,都帶着溫柔笑意,氤氲着說不清的溫馨,而在他們的面前,停留着一大片熒光閃爍的螢火蟲,并沒有月光那樣顯眼,只是微弱的點點光芒,卻又有着樸實無華的美麗。

那是,屬于螢火蟲的的光芒...

夏目繞着原路往章史先生和喜緒所在的地方靠近,耳邊斷斷續續傳來那邊的兩人細細碎碎交談的聲音。

[今天可以看到螢火蟲啊,章史君。]

年輕女性唇邊噙着溫和笑容,仿若在耳邊溫柔盤旋的和煦微風,輕輕拂過,在心頭萦繞,柔意頓生。

[是啊…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也算是,向他們告別吧…]年輕男人靜靜地望着面前那片閃耀着小小銀色光芒的螢火蟲,嘴角似乎是淺淺翹起,鏡片所掩蓋住的眸子裏流動着苦澀的神情。

他金色的頭發被湖面上徘徊的風吹得有些淩亂,卻毫無自知,只盯着那些螢火蟲們,像那樣近乎貪婪地不肯移開視線。

是,懷念嗎…還是要回歸自己的生活,和過去深愛的女孩子告別,和過去那個世界告別,然後,永遠不見。

不,事實上,早已聽不到,見不到了…

從那片瑩光閃爍中飛出一只個頭小小的螢火蟲,周身散發着微弱晶瑩的顏色,撲打着翅膀似是不太靈活,身形有些跌跌撞撞的,飛到章史先生面前,落在他下意識迎着那方向伸出的雙手之中。

那是…

夏目霎時捂住嘴,隐在灌木叢之後,琥珀色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幕畫面。

難道是…

[螢火蟲在章史的手中呢,真美啊…]

年輕女性彎着眼鏡笑起來,笑容的弧度都是柔和的。章史報以一笑,跟着把目光投到手心的螢火蟲上。

這樣,沒有過于明亮,卻隐隐約約,最為樸實無華的色彩…

就像是…那個少女…

帶着有奇異符號的面具,白色衣裙,金色長發的少女,當她摘下面具時所露出的美麗容顏,頓時占滿了章史的回憶。

就好像,她的光芒…如此美麗…

夏目腦海中快速的掠過各種各樣的念頭,思索着怎麽把浴衣給予喜緒,而跟在身後的斑往那邊瞥了一眼,用不怎麽在意的語氣說道。

[用最後的力量化作原型,很快就要消失了吧,那個小妖怪。]

消失…麽

少年定定的看着那湖邊的場景,眼角似湧動着淚光。

這樣的方式…相見麽…

湖邊呼嘯的風帶動着草木搖晃,夾雜清新的味道。那螢火蟲也被吹得搖搖晃晃似要湮滅。

年輕男人張了張嘴,好像發覺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眼神柔軟下來,卡在喉嚨的話語就要出口的時刻。

下一秒,躺在年輕男人手心的螢火蟲在閃過最後忽明忽暗的光後,身形消散,化為數不清的晶瑩的光點,在黑暗的夜空中飄散,而那光芒,卻仿佛可以照亮黑暗,柔柔的落在年輕男人驚訝含着悲傷的眸子中。

再見了…章史…

你會幸福的…

那是,停留在內心深處,直至終結或許也沒有說出的告別。

被風吹動的光點飄飄蕩蕩,盤旋在湖邊,映襯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被斑駁的光影包圍,卻如同美麗的畫卷,在夜色裏,有些刺眼。

就這麽離開了嗎…喜緒…

仿若喚醒那些悲傷的情緒。少年只感覺到心口上尖銳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滑坐到草地上,抱緊肩膀,蜷縮的身體顫抖起來。

那浴衣鮮明的觸感在手中凸現,卻只讓少年覺得難以抑制的痛苦。

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告別呢…為什麽…要和人類相遇呢…

即使是妖怪,即使是妖怪,可是,擁有了感情,心靈也一樣,是美好而又純淨的…

就像,螢火蟲那樸實無華的光…

而所擁有的記憶,就算離別,卻也,永遠不會被忘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 将近正式見面、、、總覺得見面了就會很虐啊、、、、、、、、八點才發很抱歉!!!!!!!!!!!!剛寫完結業論文啊啊啊啊啊!!!!!!!!!抱歉!!!!!!!!!!不如我今日連發~?

☆、奪走妖怪血液之人(一)

事實上雖然只是不太直觀的感受,不過,炎熱的天氣也确實是安穩的固定在此時這個季節了。

夏目抱着懷裏胖成球的貓咪走上長長的坡道,穿梭在不知何時開始增長的擺設在道路兩邊的攤販中。

沿路綠樹成蔭,早晨還不算強烈的陽光自縫隙間刺入,映襯在成的斑駁的光點,同樣也映在懷裏正吃的歡樂的貓咪身上。

夏目稍微挪動一下發酸的手臂,看一眼那只顧着吃鱿魚的名為斑的貓咪,無奈的嘆口氣。

從外表上看,不過就是只貪吃的胖貓咪罷了…可誰也猜不到,他真實的身份,是厲害的大妖怪吧…

一邊慢慢行走,一邊對那些形色各異的攤位投以注目,夏目伸手扯扯被斑拉住的衣領,語氣裏微微有些感嘆的成分。

[已經是真正地夏天了,夏日祭典也快來了。]

從前幾日開始小鎮上的攤販就多了起來,并且鎮上的人們也多數換上了漂亮的浴衣,笑容滿面的在這些攤位中走走停停,享受着夏日的氣息。

果然,是夏日祭典即将到來的關系吧

把和服的寬大衣袖捋起幾分,夏目輕輕抽出一只手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有些憂心身上所穿戴的鳶尾花紋浴衣會染上污漬。

要說起來,夏目也一向很少體驗這樣的活動,也沒有搭配夏日祭典的浴衣,本來也沒想到要去準備,結果前些天塔子阿姨卻在外出購物時帶回這件浴衣,說是送給夏目作為夏日祭的禮物。

想到塔子阿姨溫柔的言語,夏目不禁彎起嘴角。

[看見覺得适合貴志,就買回來啦,貴志一定要記得穿上啊。]

在這樣溫暖的家庭裏生活,确實很幸福啊…

這對夏目來說确實是無比珍貴的,所以,感動于這份心意,夏目自然是珍惜萬分,小心翼翼的維護着身上浴衣的整潔。不過,這麽抱着貓咪老師下去,真的能夠保證浴衣幹淨嗎…

看着斑吃的油膩膩的樣子,夏目不由感到頭大,默默嘆了口氣。

[夏目,夏目,我還要吃烏賊,快點去買來給我!]三色花貓咋咋嘴,咽下最後一個章魚燒,剩餘的油漬還殘留在嘴角。他倒也絲毫不在意,晃晃腦袋就不停的扭動起身體來,似是想要掙脫開夏目的手臂,爪子上的油膩順勢就印到浴衣淺紫的底色上。

[貓咪老師…]

在斑碰到他肩膀的那刻夏目就頓感不妙,心頭一跳,随後再側頭就看得見原本幹淨的浴衣上顯眼的污漬,顯然是斑剛才的舉動所造成的結果。

素來脾氣好的夏目也難得有點生氣了,他額頭跳起十字,半張臉罩在陰影裏,擡手就把不斷掙紮的胖貓咪舉到面前,用力搖晃那圓球一樣的身體。

[貓咪老師!真是的!不要總是這麽貪吃啊!塔子阿姨送的浴衣都被你弄髒了!]

被搖的天旋地轉的斑兩只小眼睛轉起蚊香圈,爪子胡亂揮舞着似乎想掙脫現今的狀态,鼻子噴出氣來。

[白…白癡!快放手!剝奪我的食物,不可,不可饒恕!]

如此威嚴的言辭卻是從一只胖成球的貓咪口中吐出,并且那貓咪四肢還在亂動,着實有些滑稽。

還真是,完全無法離開食物的妖怪呢,和貓咪的性子一模一樣…

将這情景看在眼中的夏目也難免被逗的輕笑出聲,無奈的松開手,算是對斑對于食物的執着妥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給你買就是啦,真是的,明明就是貓咪的個性…]

[白癡夏目!竟敢把高貴的本大爺說成那樣的動物!]被一句話弄得炸毛的三色貓咪又開始吹胡子瞪眼,擺出生氣的樣子卻因圓圓的臉而笑得好笑。

[好啦好啦,這個給你。]

夏目把新買的烤烏賊的袋子遞給趴在地上的斑,見他立刻收起那幅表情,眯起小眼睛彎出奇怪的弧度,嘴裏還嘟嚷着“別想用這個收買我”但明顯是對面前食物興致勃勃的神情,夏目揉揉額頭,繼續嘆着氣。

唇邊噙着一抹笑意。

根本…就是貓咪的性子啊…雖然,認真地時候也是可靠的保镖,或者說,這般相處的生活,本身就很好了…

收回腦中的思緒,夏目把注意力重新投向吃的哼哼作響的斑,見他竟連包裝事物的袋子也沒有撕開,就隔着袋子咬起來,額頭上滴下冷汗。

[貓咪老師…不要把不能吃的東西也拿來吃掉啊…]

夏目有些頭疼,蹲下身打算幫那貪吃的貓咪剝開包裝袋,而吃的歡樂的斑哪裏會理會這些,絲毫不肯松嘴。一人一貓便以十分詭異的姿勢僵持在那裏。

此時夏目和斑所處的位置正好在一座像是通往深山中的階梯前,那階梯也的确有着可觀的長度,上方被叢叢茂密的森林阻擋看不清,要走到階梯

盡頭,撥開那些茂盛的樹林,才能看見,在那森林背後,所隐藏着的是一座像是閑置已久,因此外表破舊的小型神社。

在那神社前方立着一個身着黑色和服,有着紮起的黑色長發的男人,若只看面容,必定會被當作什麽厲害的大人物。那男人不僅相貌俊朗,更有着不怒自威的氣勢,他一只眼被有着奇異花紋的符紙覆蓋,另一只眼瞳則是如血般的蒼紅,盡管彎着唇角,眼底卻全然一片冰涼。

一把鮮紅如血的油紙傘握在那男人骨節分明而又修長的手指之中。這幅裝扮在這個不下雨的季節居然也不突兀,反而更加襯托着男人周身壓迫性的氣場。

他就在那神社階梯前靜望,手中的油紙傘輕輕轉動,被他放下收緊,靠放在神社玄關邊的石臺上。

[哦呀,就是這個地方…]

男人帶着沙啞又賦有磁性的嗓音在空氣中慢慢氤氲開,溫潤如玉的音色,卻生生沾染了幾分邪氣,有着不可名狀的妖異感。

伸手推開那虛掩的門,一時間的黑暗并沒有讓他不習慣,他微眯起眼,打量着那一片橫躺在神社地板上,滿身鮮血的非人之物。

[家主大人,已經查明,那個不明人士之所以四處搜集妖怪之血,目的就是為了解除那個東西的封印,您看這些…要怎麽處理]

神社當中蹲着一個淺色卷發身着印有山茶花的和服的年輕女子,正認真地檢查着那些鮮血淋淋的妖怪們,見男人進來,她起身上前,向男人行了一禮,語态很是恭敬。

瞳孔中映着那鮮紅的景象,男人面上卻也毫無波動,依舊是一副唇角微彎,眼底幽深的模樣,淡淡的點了點頭。

[直接回去,通知天崎和川成,繼續搜查出現在都昌的東西。]

[是,家主大人。]

跟着那年輕女子走出神社,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隐沒于黑暗之中的那些遍體鱗傷的非人之物,唇角的弧度多了一絲諷刺的意味。

不明人士麽…想必,也只有那個女人才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了,倒也正好,利用她搜集來的東西,若是先一步尋到那個家夥的話…

男人唇邊弧度微有擴大,卻還帶着刻骨的嘲諷之意,不知是在嘲笑那個女人,還是出于別的理由。

腦中一瞬間回憶起那些對他來說或許已算是很遙遠的往事,這時,那蒼紅色的眼眸中,才真真切切有了情緒,湧動着懷念與哀傷。

就算,那個女人曾經對那個孩子伸出過援手,卻也磨滅不了她參與過那件事的事實。

那個孩子…想來,也應該長大了吧…不管現在在哪裏,至少,他不會再受到那些傷害了…

斂起那些讓自己動搖的記憶,男人眼中的情緒沉澱到眼底,又恢複毫無波瀾讓人無法看透的狀态。

帶着命令的年輕女子行走在階梯上,因踩着木屐的關系舉步艱難,心下有些着急。等到好不容易踏到平地上,腳下自然是加快了速度,卻不慎撞上恰好起身的夏目。

[阿呀,相當抱歉,你沒事吧]

由于有着緊急事務,年輕女子只是匆匆點頭道歉,詢問幾句之後就趕緊離開,并沒注意到自己袖子上沾着方才那些妖怪們流出的血液,因那一撞,便染到夏目的臉頰和浴衣衣領上。

起先夏目也沒發覺,站穩後向那女子笑了笑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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