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頭,試圖逃離由那男人眼中投出的令自己不安的視線,手中掩飾性的撫着花貓軟軟的毛,口中習慣性的反駁。

[不緊張才奇怪吧…突然到家裏來邀請我去溫泉,還和滋叔塔子阿姨說是我以前的朋友什麽的…]

視野裏映着那黑發男人笑吟吟的臉,夏目額上滑下黑線,肩膀跨下來,內心無力的嘆息一聲。

所以,和的場先生一起去溫泉這種事,完全不是件令人放松的事情吧…

記憶倒退回幾日前的下午,夏目那時正在家裏照顧喝酒過度而引發秋季流行感冒的斑,忽然聽見塔子阿姨叫喚自己,說是有朋友來拜訪。

[是成熟的男性呢。]

聽塔子阿姨那麽形容,夏目下意識的就以為是名取,卻在看見那人時全身都僵硬起來。

沙發上姿态優雅的端坐着與滋叔閑聊的,不正是不久前才在楓林裏遇見過的的場先生麽…

雖然那次被的場幫助,但是也因為那人的某些惡趣味留下陰影,怎麽都不能以冷靜的心情面對那人的出現。

而耳裏傳來那人語态溫和的對自己提出的邀請後,更是陷入震驚之中。

[一起去溫泉?]

[不,準确的說,是需要夏目的幫助呢,與妖怪有關的事。那家溫泉旅館,出現了搗亂的妖怪呢。]

本要直接拒絕的夏目聽見那随後的解釋,頓了一下,踯躅起來。雖說相處不久,他卻清楚地知道,以那個人的性格,恐怕會毫不留情的除掉那只妖怪。

但是特意來邀請自己…明知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夏目卻也無法放任無辜的妖怪被害,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明白了…]

就算不情願,夏目還是應允下來。

而感冒中的斑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大聲反對,盡管念叨着想要阻止夏目的行動,卻也只能氣哄哄任由夏目抱着走向那個不懷好意的家夥。

所以,此刻,夏目出現在電車上,與的場同行,雖然不是出于內心意願,卻也不得不讓自己去鎮靜下來應對這從未體驗過的境地。

只是有點無所适從罷了…

抱緊懷抱裏睡得一塌糊塗的三色花貓,少年故作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身邊那身形高大的黑發男人,瞟過他帶着幾絲邪魅意味的側臉。驀地撞上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又快速移開。腳下不由得加快腳步,臉卻不自覺染上紅暈。

那麽,這種奇怪的狀況…根本,沒辦法讓人身心松懈下來吧…

[哦呀,還有一段路要走,夏目不需要太過心急喲。]

注意到那少年微妙的情緒,的場卻并未點破,只微笑着走在那少年身旁,口氣就好像熟識的友人一般,輕松的感嘆着。

[才沒有那種事吧,的場先生總是喜歡用一些很奇怪的字眼…]

明明是正經的對話,由那人口中說出來的語氣,總會給人一種富有深意的感覺,仿佛會聯系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夏目微蹙眉,無奈的揉揉額頭,輕聲抱怨着。

[并沒有這回事喲,夏目…]

和方才相差無幾的回答,尾音卻漸漸退去,好似由內心深處發出一聲嘆息。夏目有些驚異的擡起頭,正巧卻撞進男人滿是溫柔的蒼紅色眸子中。

并沒有平日充滿算計或是冰冷諷刺和不懷好意的成分,僅僅,只是給予自己的,溫柔的注視。

而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不知是第幾次慌亂的別開臉,心裏浮現的悸動讓夏目覺得陌生和害怕。并不是讨厭…

并不是讨厭和那個人在一起之類的…

或許,只是害怕…那些模糊的,從心頭掠過的熟悉景象而已。

以及,自己也不明白的,心髒深處無法抑制的疼痛。

溫泉旅館所在的位置正如的場所說,位于山腰深林之中,沿途山路被密林嚴嚴實實的遮蔽着,稍微轉折了一段旅程,才總算聽聞到清淺人聲。

[就是這裏咯,夏目。]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下腳步,輕輕側頭,蒼紅眸子裏淡淡的神色落在身後抱着三色花貓露出不安神情的棕發少年身上。

像是陷入什麽沉思而被打斷似的,少年猛地擡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樣式典雅的鳥居,木質玄關裝點着華麗古樸的飾物,琉瓦牆壁圍駐,庭院中精致的建築物透露着些許悠然靜谧氣息。

似乎是有着悠久歷史的地方…

腦海裏隐隐約約的浮現出什麽不清晰的輪廓,挂着木牌的小型鳥居,可以看到山林的窗…

還是零碎的幾乎無法清晰分辨的畫面,只是卻帶着濃濃懷念味道,讓人心髒泛起刺痛。

那又是何時存在的記憶呢…或許,只是覺得熟悉罷了?

視線在那精麗的建築上氤氲開。少年淺淺蹙了眉,稍有些恍惚起來。

而身邊,的場先一步邁向前方,走到那扇寬闊的玄關前,擡手輕叩上緊閉的大門。

只寥寥幾下,不出片刻,大門被從內拉開,由裏慢慢行出一位身着色澤鮮豔的和服的年長女性,向的場悠悠行了一禮。

[相當感謝您的到來,的場家的大人。]

[那麽,就稍作打擾了。]

面對對方恭敬的态度,黑發男人只揚揚眉,微微颔首,蒼紅鳳眸微眯,看不清情緒,唇上弧度恰到好處的帶着幾分冷漠意味。

而當他轉頭望向那還兀自發着呆的棕發少年時,面上神情卻頓時柔和下來,眼底不知不覺溢出的溫柔濃的令人沉醉。

感覺到男人目光的夏目擡起頭,又一次跳進那充滿溫柔的蒼紅眸子中,心髒猛然一悸,身體倏地僵硬幾分。

完全不明白的奇異心情…少年怔怔的睜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心裏的情緒亂成一團。

那人素來冷漠堅硬的面容換出柔和色彩,眼中滿滿都是在意,珍視,瞳孔映着自己的倒影,一貫收斂情緒僞裝出惡劣算計的蒼紅眸子彌漫着一片溫暖。

一如思緒混亂的方才。

那片靜默之中,那人一如既往,只靜靜注視着自己。

是真實的,呈現在自己視野範圍裏,讓人心跳頃刻間徹底亂了節奏。

而的場也就微笑着向那少年走去,俯身靠近少年耳邊,輕輕啓唇。

帶着許些沙啞的嗓音在少年耳邊洇開。

[被什麽迷住了呢,夏目君…]

那刻意拉長的尾音就吹在耳畔,由男人口中呼出的溫熱氣息拂過耳垂柔軟的皮膚,引起身體流至心髒深處的陣陣戰栗。

[什…什麽…的場先生…]

夏目全身一個激靈,從游離的思緒中緩過神,眼睛焦距剛剛集中,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那男人就靠在自己身前,微低下身似乎正好可以把自己圈進懷裏的距離,周身散發着強烈的帶着壓迫感的氣場讓自己無處退縮。

而男人下颔就擦過自己臉頰,耳垂包裹在那溫熱的呼吸裏,仿若擁抱一樣的姿态。

又或是,一擡首就可以觸碰到對方溫度的狀況…

夏目騰地面紅耳赤起來,耳根都紅透,口中嗫嚅的說不出話。

太過旖旎,太過暧昧…

而又無法動彈,夏目整個人都只能呆呆的站着那男人投下的陰影裏,低着頭,任由那男人在耳邊輕喃,手和腳都無處安放,心跳在胸腔中放大,快要脫離。

是那份亂掉的心跳,根本不能停止吧…

将少年羞澀的反應收入眼底,的場眼角彎了彎。

若說五年前,那少年不過是個孩子,他也不曾期盼那孩子能夠感受到什麽無法控制的占有心情。

但是,現在,已經成長為少年,已經,開始明白,突然紊亂的心跳,是怎樣的含義了。

男人輕輕揚唇,起身站定,發出一聲嗤笑。

[走吧,夏目,還打算耽擱多久呢。]

直到這時夏目才回過神,肩膀抖動幾下,等待方才劇烈的心跳平息,嘴唇顫栗着,沉默的低下頭,抱緊懷裏那打着呼對方才情形一無所知的花貓,跟在的場身後,不敢再擡頭對上那蒼紅眼眸。

就像是突然無法控制住自己一般,那樣脫離軌道的心情。

只是被那個人靠近,都無法安然接收和平靜的對待…

而那,究竟,意味着怎樣的理由呢…

确實,有什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輕輕嘆口氣,少年垂眼,将複雜心緒停留在心底。

耳邊聽着那年長女性以恭敬的口吻輕聲發出邀請。

[那麽,請兩位跟我進來吧。]

年長女性臉上挂着似乎是習慣性的禮貌微笑,視線在夏目身上轉了一圈,似有疑慮,但面對的場那幅似笑非笑的冰冷表情卻不敢多問,将他們帶進那座雅致的鳥居。

幾乎是一踏進玄關,夏目就敏銳的感應到那股異于周圍的氣息,連帶着懷裏安睡的三色花貓也嗚咽一聲清醒過來,警惕的睜大三角眼。

稍作安撫般的摸摸三色花貓軟軟的毛,夏目深吸了一口氣,打量起這旅館的布局。

畢竟是位于深山之中的旅館,若是稍有攜帶沾染妖怪氣味也并不奇怪。

而這座旅館中盤踞的妖氣,卻并不是微弱的分量,分明是,有妖怪在這裏停留多次所積累的味道。

所以,的确如那個人所言,這裏被外來的妖怪騷擾作亂了嗎?并不是謊言。

擡眼望向那走在自己前方幾步,唇角挂着笑意,與那位年長女性好似在談論什麽的的場,少年皺皺眉,眉眼間浮現出疑惑。

并不是複雜的事情,以那個人的個性,一定會用強硬的手段消滅那個妖怪吧?

那麽,明明知道自己會去阻止,卻把自己帶來這裏摻合進這件事來的的場先生,到底抱着怎麽樣的想法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會慢一點 因為期末了T.T

☆、人魚的禮物(二)

預定的房間相對于二人合居來講算是相當寬敞,盡管夏目一想到要與的場同住就會不由然的覺得尴尬。

因為的場說是要和那位年長女性,也正是旅館的主人商談這件事的具體事項,所以此刻房間裏就留下夏目與那只三色花貓。

坐在房間中央的和桌邊,把滿臉百無聊賴的斑放在榻榻米邊的墊子上,夏目倚在桌邊,以手撐住下颔,淡淡嘆息一聲。

其實也就一天的行程而已,以處理妖怪的理由共同來到這裏。

如果是名取先生來,大概就會像和朋友在一起那樣,無論交談還是相處都會很輕松,也不會有緊張的心情。

但是,偏偏是那個人在身邊…

有些煩躁的搖搖頭,少年蹙眉,只覺由心裏生出一絲疲憊感。

此時卻正是将要歸于寧靜的傍晚,窗外只聽得見幾聲鳥鳴,空氣的味道尤其清新,給人很是惬意之感。

這個時節旅行,倒也是極其合适的啊…真是十分舒服的天氣…

暈暈乎乎的冒出這個念頭。肩膀松懈幾分,大腦傳來一陣懸空感。少年眨眨眼,有點慵懶的趴在房間裏軟軟的地毯上,打了個哈欠。

用胖胖的爪子扒拉着地毯上的絨毛,三色花貓鼻子裏噴着氣,眯着小眼睛做出嚴肅的模樣,而拉長的嘴顯出幾分滑稽。

大大的腦袋對準夏目似是快要靠在地上的後腦重重一撞,立即令幾乎快要昏睡的夏目清醒過來。

[很痛啊貓咪老師!]

後腦被砸的生疼,夏目坐起來,用掌心揉動着,臉上挂滿陰影。

[白癡夏目,在那個家夥在場的情況下居然要睡覺!給我警惕起來!]

三色花貓同樣胖胖的身體跳到夏目頭頂,瞪着小眼睛低聲斥責。

倒也并不是猜不出那小鬼的心思。或者說,正是因為能夠明白,所以才希望那孩子遠離吧。

畢竟,那樣的結尾,太過慘烈。

而夏目自然不會知道那些複雜的心緒。一邊聽着碎碎念,感受着頭上那日益增加的體重,以及頭發被爪子亂揮舞的不适感,夏目額上滑下黑線,拳頭不自覺地捏緊。

[貓咪老師…你果然應該少吃點啊!]

[喵嗚!]

和往常也沒什麽不同,以一個優美弧線飛出去的三色花貓凄慘的叫喚一聲,滾到榻榻米邊。

夏目無奈的按按額頭,想着方才的對話,又覺得有些抱歉,正打算去把班抱回來。

唯一不同的是。

[哦呀,真是很有趣的相處方式呢,貴志。]

夏目全身一僵。

不知何時,黑發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帶着調侃語調的沙啞音色低聲喚出沒有姓氏的名字,像帶了魔力,自他耳邊滑過,滑到脊梁,令他微微一顫,心底陣陣悸動。

那個聲音…就好像,喚起了記憶深處什麽丢失的碎片似的…直直的刺進心髒。

仿佛夢境裏一個零碎片段…

那種感覺,就仿佛,對方并不是第一次這麽呼喚自己,而是…

一直以來…那才是習慣的稱呼一般…

但是…什麽時候,那個人親昵的稱呼起名字了呢…只是這一次,居然直接稱呼了名字…

就好像,突然變成了什麽親密的關系…

又也許,在過去…存在着什麽心情,深入骨髓,無法忘卻。

夏目騰地紅起雙頰,又害怕被察覺,趕快斂去那旖旎心思,轉過身,有點不自在移開眼,語氣有幾分強裝的鎮定。

[可不可以稍微打個招呼呢,突然出現這種事…還有…請不要随便去掉姓氏可以嗎…似乎并不是禮貌的事情吧。]

[如果夏目是這麽認為的話,那還真是遺憾呢。]

黑發男人露出仿若有些可惜的神情,唇角揚了揚,眉梢微挑,側身邁進房間,在距離夏目還有幾步之遙的位置站定。

[那麽,夏目的話,也會有想泡泡溫泉的想法吧?]

[溫泉?]

愣愣地重複一遍,夏目擡頭,無意識的皺皺眉,有點疑惑的看向那語氣輕松的男人。

[來這裏的話…是為了妖怪的事吧…去泡溫泉什麽的…]

這個人,到底有沒有想要認真解決這件事的想法啊?好像只是把它當作普通的旅行一樣放松…

[這種事啊。]

的場微微眯起眼睛,稍微低下頭,對上那仰着頭臉色茫然的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唇角弧度擴大幾分,笑容顯得有些惡劣。

[本來打算裝作普通游客吸引那妖怪出現,既然夏目不打算同去,那麽,真是可惜。]

說着,倒也作勢要離開似的轉身。

那是…什麽意思…要對旅館的妖怪出手了嗎…

以這種理由強迫自己…

[等等!]

反應過來的場話語裏的威脅含義,夏目下意識的出聲阻止,見的場随即停下腳步,咬咬牙,有些不情願的做出答複。

[我知道了…的場先生…]

所以,果然沒辦法明白那個人的想法。

肩膀上胖胖的三色花貓一邊小聲對夏目念叨着,一邊對夏目身邊那個一臉笑吟吟的男人瞪眼。

而夏目只能無可奈何的嘆口氣,走在那男人身側,瞥了一眼他沉靜的側臉,又轉開眼,一路無話。

若是名取先生的話,大概談起任何方面的話題都不是困難的事吧。但和的場先生相處,完全沒辦法不緊張。

[夏目以前來過溫泉旅館之類的地方麽。]

打算用觀察四周環境來轉移注意力的夏目聽見前方的場挑起話頭,怔了怔,猶豫幾秒,還是給予了回應。

[和學校裏的同學去過。]

[哦呀,這樣的話,就有點可惜了喲,并沒有得到夏目的初體驗。]

男人口氣中透着幾許惋惜成分,倒是煞有介事的表現出對此真的深感遺憾的模樣,揚揚眉,蒼紅眸子閃過一絲笑意。

夏目倒沒聽出那話中岐義,只是為的場向來惡趣味的态度感到不自在,皺着眉,嘴唇緊閉不再說話。

好在溫泉距離布置着房間的回廊并不遠。

又稍微走了一段,就到了旅館中心的溫泉浴場。

或許是出于方便處理妖怪事務的關系,這時的溫泉浴場空無一人,而溫泉上方冒着熱氣,在空氣裏氤氲開,快速上升的溫度讓人有些眩暈。

看到溫泉頓時就變得興奮起來的斑念叨着“溫泉,美酒”,從夏目肩膀上跳下來,撲到溫泉池中,舒服的撲騰着。

[貓咪老師!]

頓時池邊就只剩下夏目與的場二人。

夏目心底驀地湧現起幾分尴尬,開口想要叫喚斑,卻又不知該如何訴說,呆站在原地,肩膀僵硬着。

眼睛悄悄斜向另一邊,瞥見的場那幅似笑非笑的向自己看過來的神情,夏目心頭一悸,立即扭開臉。

說到底,大概是這個時候,才猛然意識到即将要發生的事情吧。

溫泉的話,勢必要除掉身上的衣物…在那個人面前…

腦子裏浮現起那樣的場景,夏目整個人都要石化掉。

雖然之前也并不是沒有和學校裏的同學們去過溫泉或者泳池之類的地方,也不覺得男孩子之間那個樣子會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但在那個人透着深意的注視下,反而一瞬間,心裏就湧出了許多奇怪的念頭。

沒辦法不去介意,盡管自己也說不清在那個人面前究竟在介意些什麽。

手放在襯衣領口,少年肩膀的線條依舊還是僵硬的。

即使別開臉也仿佛能夠感受到的場充滿深意的目光具現化成火焰灼燒着自己側臉。

能夠怎麽樣呢…

夏目咬咬牙,竭力抑制自己想要從那男人視線下逃離,解開衣物,慢慢踏進溫泉中,将身體完全浸泡進去。

而眼睛還別到一邊去,不去注意的場所在的位置,只靠在溫泉池邊,敷上熱毛巾就抱膝坐好。

而的場自然清楚那少年內心糾葛的心緒。

瞳孔裏映着那少年帶着粉色的幹淨臉龐,和那幅在泉水隐藏中若隐若現卻更有誘惑力的白皙身體,心底也被這燥熱的空氣帶起幾分漣漪,卻還是被他生生壓制下去。

至少現在,還不行。

的場苦笑一聲,淺淺嘆口氣,也緩緩除掉身上衣物,跟着走進溫泉池中。

平日應該會是擁擠的溫泉池因為今日只有的場與夏目二人的緣故,顯得尤其空曠。

兩個人倒也就這麽安靜的獨處着,算是相安無事。

在溫泉裏撲騰的很是興奮的三色花貓在水池上方漂浮着,一身軟軟的毛都濕嗒嗒的貼在身上,卻還是那幅胖乎乎的模樣。

夏目也是下意識的追逐着那只胖貓咪的動作,嘴角勾起淡淡弧度。

而下一秒,目光随着那胖貓咪的移動,視野裏就映入對面那黑發男人沉默的身影。

心髒就像是被狠狠一扯,頓時亂了節拍。

男人以相當随意的姿态靠在溫泉池壁,并未刻意收斂,舉手中随性中卻還透着優雅,黑色長發浸濕,落着水滴,依附在他肩上。修長的手搭在溫泉池邊沿,指間銀色的光芒微微閃爍着。

是那個戒指...一直從未取下麽...

每每看到那個男人手中的戒指,腦子裏總會湧上來由心底的熟悉感,自己也不明白從何而來...

少年輕輕嘆口氣,想要收回視線,卻又不知怎麽稍稍停滞住。

不同于自己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和清瘦體形。男人膚色蒼白的看不出血色,身形纖長,而精壯又蘊含爆發力的身形也能彰顯出他身體中的力量。

被符咒遮去一只眼反而更顯神秘的俊朗面容。

以及,在這種時刻,周身還籠罩着的那極強的危險氣息。

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眼神微微渙散起來,少年不由自主的出了神。

[哦呀,我或許應該感到興奮喲,關于,夏目能夠看着我發呆這樣的事實…]

那個沙啞溫潤的音色融着布滿水汽的旖旎空氣悠悠響起,勾的人心弦一顫。

夏目猛地回過神,發覺到自己方才的失神,對上的場帶着笑意的眸子,臉騰地一熱,迅速低下頭。

[我…我…沒有…這種事…]

口中支支吾吾的,卻像是忘了如何去反駁,整個大腦都被熱氣氤氲的模糊了思考,夏目将身體蜷縮起來,只覺得心跳快的似要跳出胸腔那般劇烈。

僅僅和那個人呆在一起,就沒辦法保持鎮靜…

之後夏目也就匆忙的披了浴巾踏出溫泉,走到押櫃邊取出備用的浴衣。

由于身形比普通人細瘦,普通尺碼的衣物在夏目身上都會顯得過于寬大。

而等夏目穿好浴衣,也毫不意外的感受到整件浴衣呈現向下滑的趨勢。

好不容易險險整理好…扯扯腰間素白的帶子,打量着全身那素白的顏色,夏目無端有點不自在。

白色的幾乎沒有花紋的浴衣,寬大的包裹住身體,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

怎麽看,都是很糟糕的狀态…

[哦呀…看起來…相當不錯的感覺呢…]

的場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夏目轉身,見的場也穿上玄色和服,就站在池邊望着自己,蒼紅眸子裏透着笑意。

[的場先生…]

少年一臉窘迫,兩手抓着身前領口阻止寬大衣物下滑,包裹在那寬大衣物裏的身體泛着紅,口中嗫嚅着聽不清的稱呼。

純淨的琥珀色眸子染上羞意,映着臉頰淺粉,是更加漂亮的顏色。

美麗的無法比拟的景色…

呼吸稍稍停滞。的場眼底湧起風暴,掌心緊握,好一會兒才竭力令自己平靜下來,緩緩地,重新對那少年揚起嘴角。

[那麽,需要幫忙麽?夏目君…]

[幫忙?]

少年纖長的睫毛閃了閃,面上流溢出的神色帶着幾分疑惑,大約并未明白的場的意思。

而的場也并沒有說明的打算。

淡淡揚着嘴角,的場在腦海裏勾勒出少年穿上那件衣物的模樣,眼角閃過一絲狡黠。

啊…那一定是,相當美好的景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午夜一更~嘻嘻

☆、人魚的禮物(三)

[這件是…?]

坐在房間的蒲團上,将的場遞過來的那件純白色的和服換上,等待整理好,夏目才驟然覺出幾分異樣。

若說大小确實合身也就算了,但這件和服,未免,太過素淨了…

完全沒有一絲花紋樣式,白的一塵不染的底色,寬大的袖口,腰間修身的帶子使整件衣物緊緊貼住身體。

雖然看不出奇怪的地方,但就是覺得沒由來的心底發涼。

[很漂亮,不是麽…]

的場彎着唇角,視線投注在那少年身上,低聲呢喃道。

眼中映着那少年半跪半坐在地上,披着将身體線條清楚勾勒出的收腰純白色浴衣,明明一身幹淨的氣息,卻顯露出毫不自知的誘惑。

他覺得自己呼吸的節拍被徹底打亂,險些找不回心跳的頻率。

[的場先生…請不要用這種字眼形容我可以嗎…用這種字眼形容身為男孩子的我毫無意義吧?]

有點不滿的反駁出聲,夏目細碎的念叨着,卻并沒得到回應。

擡頭望去,見的場不知是在思索什麽一般,蒼紅的眸子失了焦距。突然就…是怎麽了呢…夏目怔了怔,疑惑的開口。

[…的場先生?]

直到耳邊響起那少年溫軟的帶着抱怨成分的清麗嗓音,的場才像是猛然被喚回神志,斂去那瞬間失神,對那少年挂起一貫漫不經心的笑容。

[與其在意這些,不如早點休息呢?明日可是個大工程,不是麽,夏目?]

的場口氣還是輕描淡寫的帶着幾絲惡劣的樣子,而心底翻湧的情緒幾乎快要把他自己淹沒。

但又,根本不可以放任自己沉迷。

[…的場先生還真是…]

看那男人脫離了方才出神的狀态,又變回那幅笑吟吟的看不出真實情感的模樣。夏目皺皺眉,有點懊惱自己心底适才生出的擔心情緒。

那個人…總是這樣…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自己介意這些,也毫無意義吧…

眉頭還皺着,夏目別過臉,點點頭算是同意了的場的建議,起身就向房間角落的押櫃去取睡鋪和棉被。

想着那個人大概也不會有自己動手處理床鋪的習慣。手放在疊層上時微微頓住。夏目嘆了口氣,雖說不太情願,卻也還是下意識的将兩床睡鋪取出來,鋪在地板上細細整理。

而的場也并不開口,安靜的坐在蒲團上,看着夏目跪在床鋪上忙碌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擴大。

只是好像有種錯覺,那分開的五年并不存在,那孩子始終在自己身邊,一回頭就會對自己露出一如既往全然信任的美麗笑容。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

稍稍垂眼,男人眼底掠過苦澀,又快速隐去。至少,現在…

那個孩子,确實在自己身邊。一伸手就可以觸碰的距離。

[夏目的話,對于家務之類的很擅長喲。]

以手撐在和桌邊緣,的場視線捕捉着那少年娴熟的動作,似是為了掩去心中糾葛,不緊不慢的開口。

[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整理好兩張睡鋪,夏目聽着那男人淡淡的語氣,愣了愣,難得也心平氣和的回答着。

[因為家庭因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自己,對家務事熟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以同樣平淡的語氣訴說着過往,夏目倒并沒感到難過。

那些往事盡管偶爾浮現在腦海還會帶起惆悵,但一想到現今的生活,就能夠有足夠的勇氣放下過去。

[況且…這些…的場先生不是也調查過麽…]

話出口的時候夏目頓覺有些後悔,像是質問的語氣似乎顯得很是冒犯,難而又不能收回。

不過的場也不在意,微笑着聳聳肩。

[話是這樣沒錯,不過,偶爾也希望能和夏目好好的閑聊呢,總是那樣用不贊同和反感的語氣對待我,我可并不感到高興喲。]

[那種事…]

夏目一時語塞,想要順理成章的說出“那是當然的吧”,卻哽咽在嘴邊不能出聲。

若是最開始與那人相遇時,大概還能言辭鑿鑿毫不猶豫的表達出對那人的無法認同。

但是,在多次相處過後的如今,已經沒辦法,用彼時的心情看待眼前這個男人了…

想到這裏,夏目不由有些慌張起來,立即截下話頭,語氣有點刻意的轉移開話題來。

[的場先生…不是說要為明天作準備嗎…現在就請早點休息吧…]

清楚那少年結結巴巴的緣由,男人挑眉,語帶笑意。

[哦呀,夏目對于和我一起入睡很迫不及待麽?]

[的場先生!再說奇怪的話我會生氣的…]

[生氣的樣子像貓咪一樣可愛呢。]

[的場先生…請不要在說話了…]

把被子遮過頭頂,夏目把身體蜷縮起來背對着的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熱,而臉更是熱到發燙。

剛才那些話…怎麽聽都有種奇怪的味道,比普通的開玩笑更加過分,就像把自己當作女孩子那樣調笑似的…

真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樣子…

望着那少年把自己牢牢裹住想要逃避的可愛模樣,的場也只覺得好笑,無奈的彎彎眼角。

而內心卻是愉悅的。

那個孩子…分明是在意自己的呢。

房間此刻卻也是寂靜的,黑暗狹窄的空間裏夏目只聽得見自己混亂的呼吸,以及漸漸由劇烈趨于平靜的心跳,還有那睡在枕頭邊早已沉睡的三色花貓的呼嚕聲。

而那個人是否睡去,又或在做些什麽,卻被近數隔絕在外。

待臉上紅暈退下,夏目深吸了一口氣,将被子小心翼翼的掀開,剛露出臉,就聽見身後發出一聲輕笑。

[夏目這樣子,真是很可愛呢。]

[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夏目有些無力的捂住額頭,轉過身看向那個笑得一臉惬意的男人,稍微有點驚訝的睜大眼睛。

也許是不太習慣罷了。

男人此時也躺在睡鋪上,黑色長發散落在身側。搭在枕邊那只修長的手上,銀色光芒依舊閃現。

而他側身望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右眼符咒恰好被遮盡,露出來的左眼蒼紅的眸子,蔓延着溫柔與真實的寵溺。

印象裏,那人所留下的素來都是狠厲強硬的形象。

而說不定是氣氛過于旖旎暧昧,又或者距離太靠近,令夏目不知是第幾次愣愣地出了神,望着那男人含笑的眼神,腦子裏一陣恍惚。

那枚指環…眼前那銀色微光閃現,總是能夠喚起那些陌生的情緒。

詭異的熟悉感,快要不認識自己的心情…

像是,和什麽過去的場景重疊一般…仿佛那個人,從過去,很久以前,就存在于生命之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那個人,和自己那段被遺忘的過去嗎…

[夏目似乎對這個相當感興趣的樣子?]

的場撫摸着指間那枚小巧的銀色指環,勾勾嘴角,将帶着指環的手伸到那兀自發呆的少年眼前小幅度的搖晃。

[想要知道什麽呢?]

[我…不…沒有…]

又一次被對方發覺自己的失神,夏目尴尬的移開眼,小聲嗫嚅着想要辯解,耳根帶着微紅。

[我只是想到別的事情了…說起來…的場先生總是帶着這枚戒指呢…]

有些挫劣的試圖轉移話題,夏目臉色不自然的紅了紅,輕輕抿着唇。

[這個麽…]

修長的指節輕輕張開又并攏,男人微挑眉梢,眼神幽深起來。

[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無法替代的人送的禮物…可惜…他已經離開了呢…]

盡管,眼下,那個重要的人啊,就在身邊,可是,卻全然忘記了一切。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