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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手段。]
[那麽,到底要不要接呢,名取?]
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金發的年輕除妖師眼神閃了閃,眼底掠過不分明的情緒。
對着老者肅然的表情,他面上神色還是沉靜的,稍稍渙開的眼色令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思緒。片刻之後,金發男子挑起眉梢,慢慢換出一貫溫和的微笑來。
[啊,看起來,是很麻煩的工作呢。與神靈作對,真是考驗我那微薄的力量,不是麽。]
[總之,盡快完成就好,那麽,就拜托給你了。]
心知名取已經同意了接下這份工作,天崎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語态稍微緩和幾分,将收集的資料盡數轉交到名取手上,又囑咐了幾聲,才告別離開。
看不見面容的女妖怪靜靜的站在名取身後,嘴唇微動着,欲言又止的模樣。等待那老者走遠,才輕聲開口。
[主人,您打算接嗎?扯上了神靈的話...可能會引來麻煩...]
金發的年輕除妖師彎彎唇角,戴上用以掩飾的眼鏡,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話說,那個地方,就在夏目居住的那個小鎮附近吧,說不定是一開窗就能夠看到那座山的距離喲。]
像是在感嘆,卻又确實的回答了柊所提出來的問題。
[說的是呢…]
立刻明白了名取同意接下的理由,柊嘆口氣,也不再繼續說什麽,安靜的望着那金發的年輕除妖師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
她知道這個人有多麽在意那個叫做夏目貴志的少年,那個溫柔的像和煦春風一般的少年,而那個少年,也的确是陽光般耀眼的存在。
但是那個少年,是否明白這個人的心情呢…
并且,去回應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搶鏡的名取~
☆、神靈無法實現的心願(二)
雖說有一部分算是自謙,不過要在半天之內毫無線索的尋找到那個代表豐收的神靈的蹤跡,即使是名取也無法誇下海口給予一定能夠勝任的答案。
料定不是簡單的任務,第二天剛拂曉,名取就帶上鐘,瓜姬等幾個式神一起趕往三隅山。
正值清晨的三隅山空氣相當清新,還帶着露水的微風拂過皮膚沾染上幾分涼意,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被茂密的綠蔭布滿,有種郁郁蔥蔥的勃勃生機感。
不過金發的年輕除妖師此時自然沒有關注眼前風景的心情,他站在山下的亂石邊,雙手□□外套口袋,視線掃過那幽深的樹林,眉頭緊皺。
這個地方…妖怪的氣息确實相當濃重…說白了…是妖怪們舉行的祭典吧…
在腦海裏回憶起資料上那個地址和圖案,他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
[接下來的話,你們去跟這邊的妖怪打聽情況好了,我就去那個地址看看用于祭祀的場地。]
[我們?]
有着淺色短卷發的女妖怪愣了愣,等品味出名取話中含義後立即眉頭皺緊。
[主人一個人去那邊太不安全了!]
說着,轉頭對一邊沉默的抱着太刀的鐘揚揚下颔。
[鐘,你去做保镖,和主人一起過去。]
[啊啊,确實,一個人不太方便…]
聽着身後那幾個式神喧鬧的聲音,名取有些無奈的皺皺眉,語氣嚴厲起來。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聽我命令就行了。]
[但是…]
被面具遮住整張面容的女妖怪開口,見名取冷着臉的模樣,在心裏嘆了口氣。
盡管人類的世界裏,眼前這個年輕的除妖師早已是成人的年紀,但對于她們而言,卻也不過是孩子的年齡而已。
大概是下意識地,就想要給予他最周全的保護吧。
[身邊沒有戰鬥力的話,想要做什麽也不方便,不是嗎?]
稍微上前一步站到名取年前,淺色碎發的女妖怪還是一貫溫和的口氣,柔柔的說出勸說的言語。
而語氣裏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就像長輩那樣溫柔的關切一般…
金發除妖師心底微微一動,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推推眼鏡,正想開口說些什麽轉移話題。
而從森林深處傳來的某些正在靠近的動靜讓他不得不轉移了注意力,看向身後那片包裹在陰影裏的叢叢草木。
[那是…]
名取稍微有點疑惑地眯起眼睛。
草木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走近,草尖逆着風的方向不斷翕動,還聽得見越來越往這邊前進的整齊的口號聲,帶着幾絲冷歷的斥責口吻。
[退後,退後,給不月神大人讓開道路。]
随着聲音靠近,一隊由穿着黑色和服,頭戴黑色鬥笠的小人所帶領的隊伍也自樹林中穿行而過。
在他們中央,正有一名穿戴着華麗的黑色和服和戴着裝飾有绫羽絲帶的黑色面具的
男子,拉到下颔的面具剛好遮住整張臉,看不出面容,只能隐約由他後頸領口處窺見一縷垂下的黑色發絲。
而那男子只是端坐于小人們擡着的轎子上,卻無形中就有着優雅高貴的氣勢,令人
不由的生出敬畏之感。
不月神麽…
金發男人皺皺眉,在看到黑色發絲時下意識地想起了某個不讨人喜歡的除妖師家主的面孔,臉色冷了冷,立刻甩掉那奇怪的想象。
眼神追逐着那漸漸遠去的隊伍,男人嘆口氣,眉眼間帶着少許苦惱神色。
有點糟糕了呢…
想必豐月神不在的事情被暴露出來也是遲早的問題了…
原本沒什麽人跡的森林中也跟着冒出許多形态各異的小妖怪,統統都是興奮異常的狀态,向着那聲音的方向露出期盼的表情,有幾個甚至熱烈的議論紛紛起來。
[總算開始了呢!真是太棒了!]
[不月神大人還是那幅冰冷的樣子,不知道豐月神大人現在在哪裏呢…]
[豐月神大人的話…聽烏鴉說,似乎正在往這邊過來呢…]
在那群妖怪話音落下時,金發男人眼神驟然一凜,看向那幾只面帶喜悅的妖怪,眼底湧起疑惑。
豐月神出現了麽…
名取眉頭皺緊,鏡片下的眸子閃過一絲冷光。
莫非…被封印的事情,只是謠言?會有那種可能性嗎…
正兀自思索着,卻聽見前方又傳來一陣喧嘩,并且紛紛開始向後退動,名取跟着他們的動作退後了幾步,擡頭看向妖怪們投以注目的方向,頓時也愣住了。
那是…
[退後!退後!豐月神大人要通過!]
一隊與方才的隊伍極其相似的小人們從名取他們面前走近,只不過不同于那陰沉的黑色,這隊伍是一片素雅的近乎純白的淺紫,穿着純色和服鬥笠的小人們,擡起轎子蜂踴而過。
而在那轎子上,相對應的,有一位穿戴着素白樣式華麗的和服,戴着淺紫色面具,腦後拖着長長頭飾的少年,有些緊身的款式勾勒出他身體纖瘦的線條。
那少年全身都包圍着純淨溫暖的氣息,給人一種無形的安心與吸引力。
而少年頭頂的面具似乎是被風吹動的翹起一角,稍微露出了側臉,可以看見他小巧精致的五官,尖尖的下巴,和纖細的脖頸,以及,在他無意中望過來時,那雙帶着驚訝和慌張的琥珀色眸子。
男人暗金色的眸子猛然縮緊。
那張臉…
是那個孩子,夏目貴志…
琥珀色的眸子和男人那雙暗金色的眸子對上,少年立刻全身一抖,後背滲出一陣涼意來。
秀麗的面容閃過“被發現了…”這樣的懊惱神态,又迅速轉過頭,像是什麽也未曾注意到一般維持着鎮定自若的姿态。
然而身旁那只胖胖的三色花貓探出頭,跟着向那邊望了一眼,一行隊伍漸漸在名取視野中遠去。
不是錯覺…
金發男人冷下臉,眼神淩厲的追向那逐漸失去蹤跡的隊伍,暗金色眸子滿是冷鋒。
那個孩子…怎麽會牽涉進這件事來…
而這個時候,發覺自己被名取看出破綻的夏目正趁着白笠們休息的當口匆匆往方才見到名取的地點趕去。
森林間本就枝葉蜿蜒錯綜複雜,夏目穿着那帶着長長飄帶的和服以及厚底的木屐,手裏又拿着裝飾繁複的面具,跑動起來腳步有些踉踉跄跄的。
不過夏目也沒精力去在意這些,滿心都挂念着方才撞見名取的場景。
名取先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少年兀自思考着,并沒注意身旁的樹叢發出了唏嗦的動靜,随後,一只手猛地從斜裏伸出來,迅速将少年半張臉全部捂住。
緊接着,那金發的年輕除妖師帶着熟悉的溫和微笑,出現在夏目眼前。
[名取先生!]
夏目下意識的呼喚出聲。而唇被男人溫熱的掌心禁锢着,只有模模糊糊的音色從指間洩露。
男人盡管是微笑的狀态,臉部線條也是柔和的,而他背着光,整張臉都籠在陰影裏,表情帶着陰影,那黑色蜥蜴就停留在他下颔,顯得有幾分陰沉。
夏目一時被驚吓住,呆呆的任由名取桎梏着,看着他眯着眼睛輕笑。
[噓…稍微隐藏下喲…]
金發男人手還捂在夏目臉上,另一只手食指抵着唇,做出噤聲的示意。
待夏目點頭之後,才笑意嫣然松開手,說出見面的招呼。
[真是很久不見了呢…夏目。]
被強迫失去空氣的感覺并不好受,夏目稍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覺得胸口沒有那麽不舒暢,眼裏映着名取恢複笑容溫文的模樣,有些疑惑的開口。
[名取先生…來這裏做什麽…鐘也不在…]
盡管知曉名取并未記憶裏的那個人,但在夏目認知裏名取一貫是溫潤友善的樣子,對待自己素來真誠和用心,心底無法對他産生什麽擁有隔閡的心情。
[這個啊…哈哈…]
金發男人眼睛彎成月牙弧度,爽朗的笑出聲,毫不隐瞞的說出事實。
[是任務呢,被委托來尋找被封印的豐月神…鐘的話,去收集情報了。不過看到夏目這個樣子…]
瞳孔裏清晰的映着那個少年身着華麗和服的美麗模樣,清瘦身體被緊緊包裹着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衣擺素雅的淺紫襯着他帶着淡粉的秀麗容顏,顯出幾分純淨,卻又帶了幾分今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誘惑。
男人暗金色的眸子微微一沉,面上卻還是那幅笑吟吟的表情。
[有些好奇…在這樣的地方,卻做出如此華麗的裝扮,是為了什麽呢…?]
[…我才沒有想要穿的這麽華麗啊…只是…被拜托了麻煩的事情罷了…]
少年被那調侃的語氣弄得有些羞惱,想着自己目前要面對的麻煩境況,無奈的嘆了口氣。
記憶倒退回幾天前,在那片草地上,夏目終于跑不動只得停下來喘氣後,那群穿着白衣的小人們很快追了上來,幸得他們并未像叫嚣的那般做出攻擊的舉止,只是七嘴八舌的向夏目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所以…我答應了白笠們的要求,在祭祀上扮成被封印的豐月神大人,與不月神大人比賽,并且必須要獲勝,否則,這片山便會枯萎…雖然…好像和自己沒什麽關系…不過…想要試試…如果可以挽救的話…]
将面具戴回額前,重新變回神靈的打扮。少年單手微掀開面具,琥珀色的眸子裏跳躍着星芒,有着陽光一般溫暖的色彩。
明明是人類,卻與神靈有着相同的聖潔氣息。
男人微微恍了神,仿佛要沉浸于那溫柔中。
而那畢竟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眼前的事情。即使,那或許與少年本身毫無關聯,也并無理會的必要性。
但是,那個孩子啊…向來都溫柔的連拒絕都做不到…如同神靈那般,幹淨的心靈…
名取輕輕揚起嘴角,像是感嘆似的呢喃出聲。
[确實是夏目會做的事情呢…]
太過于溫柔,對世間萬物同等付出,與其說是恩賜,不如說,讓那些感受到溫暖的人,更加難過吧…
男人眼底掠過一絲苦澀,卻在那少年擡眼之際快速斂去。
[那麽,夏目有什麽打算呢?]
[嗯?]
少年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名取的問話中的潛藏意義,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而面上浮現出欣喜來。
[名取先生能夠幫助我嗎…?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的話…确實很困難…]
對着那雙寫滿喜悅的琥珀色眸子,名取眼神閃了閃,腦子裏拂過那句天崎刻意拉長尾音的“各種手段”那般殘酷的字眼,又快速壓抑下去。
那是,不可能讓這孩子知曉的。
金發男人點點頭,依舊溫潤的微笑。
[夏目大人!…您身邊的這人…]
得到名取肯定回複的夏目松了口氣,剛想再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白笠的呼喊聲。
而本來因為夏目耽擱時間稍長而特意過來尋找的白笠在見到名取後,一眼便道出他的身份。
[這個男人,是除妖師…]
氣氛頓時冷厲下來,帶着幾分劍拔弩張的味道。害怕他們因豐月神的事情産生誤解,夏目幾乎是出于無意識的動作,上前一步将名取擋在身後,急切的開口解釋道。
[這個人不是封印豐月神的人,他是接受委托來尋找封印場所的,請不要誤會。]
白衣小人點點頭,矮小的身體在微風裏一動不動,語氣稍微緩了緩,放下方才鋒利的氣勢。
[是那樣的話,就感謝了,不過時間不早了,夏目大人也趕緊跟我們過去吧…一定要贏過不月神!]
最後幾個詞念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直以來都是對手吧,那兩位神靈…
少年輕輕嘆息一聲,向那白衣小人微微颔首,爾後才再次将目光移到身邊的金發男人身上,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祭祀也快開始了…我必須要過去場地那裏…過會兒見,名取先生…]
并不是什麽華麗的辭藻,只不過是簡短的道別罷了。
而少年那溫軟的音色卻像是有什麽魔力,輕巧的語調在耳邊缭繞游弋,揮之不去。
金發男人有些悵然的望着那少年随着那群白衣小人越漸縮小的背影,稍帶着苦澀情緒閉上眼。
恍然就好像,五年前,那個陪在那孩子身邊的人,真的是自己,那樣的錯覺。
可是,并不是啊…并沒有那個可能性的存在…
而夏目自然也聽不見這些糾葛的心緒了。
他此時正懷着緊張忐忑的心情坐在白笠的簇擁中間,向着祭祀會場前行。
雖說扮成了豐月神的模樣,但終歸難以掩去人類氣息,若是被發覺便會引來更大的危機。
一想到這點,夏目就覺得心髒像懸在半空中似的,無法安定的落下。
只能,見機行事了…不管怎麽樣,有名取先生在這裏的話…能夠幫上自己很重要的忙呢…
憶起那金發男人微笑的臉龐,夏目這才覺得安心了些許,心髒跳動稍有漸緩。
然而才行出幾十米的距離,面前雜亂的草木中現出的身影又一次讓夏目的心髒提到了喉嚨口中,險些脫框而出。
自他正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一隊身着黑色和服,戴着奇怪面具黑色小人組成的隊伍漸漸向他們走近。
那是…不月神的侍從…
夏目下意識的後背一涼,帶着幾分心虛情緒。
身邊那些白笠們顯然也因為害怕露陷而晃了神,驚叫着“糟糕了!”,“快躲起來!”之類的話,七手八腳的把夏目推進不遠處的樹叢裏隐藏住。
心底滿滿都是忐忑不安和緊張的夏目蜷縮在樹葉遮擋中,憂心仲仲的看着那群正在往這邊走過來的黑笠衆,手上握着用作武器的鐮刀,以兇狠的氣息對上那些散亂的白笠們。
[在那裏鬼鬼祟祟的想要謀化什麽?以為這樣就能贏過不月大人,實在是太可笑的想法了!]
領頭的黑笠說着就抗起鐮刀,猛地向前沖過來擺出攻擊的姿态。
其餘幾個黑笠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表露着自己內心的不屑。
[聽說豐月到現在還沒現身。]
[打算用卑鄙的手段嗎?為什麽還不現身呢?]
[閉嘴!不許對豐月大人無禮!]
白衣的小人們聞言立即憤怒起來,開始動手回應黑笠們的攻擊。
而素來擁護豐收神靈的妖怪們也同樣被黑笠們毫不掩飾的敵意給激怒了,一個個都氣勢洶洶的怒吼出聲。
[無禮的家夥!快滾回你們的地方去!]
[豐月大人早已出現了,你們這些家夥太嚣張了!]
而再怎麽聲勢逼人,神靈的侍從畢竟不同于普通的妖怪,力量也自不是他們可以比拟的。
被妖怪們的叫罵給攪的十分黑笠們舉起鐮刀,倏地擡起,就要向擋在前方的幾個妖怪砍下去。
躲在樹叢中的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縮緊。
随後,從那個方向飛出一塊碎石,正好将黑笠手裏舉着的鐮刀砸開,而黑笠自身也被那沖擊力給推的摔在地上。
[這樣做會讓我為難的。]
一道音色輕緩柔美卻透着幾分肅然堅毅的嗓音在那樹林上方響起,随着微風吹拂,彌漫進空氣中。
在場的妖怪們跟着擡頭望去,頓時都驚呆的站在原地。
在那古老樹幹的枝條上,身着華服,被面具遮了容貌的清瘦少年以輕盈的姿态立足于其上,單手微撫樹身作以支撐,白皙的手臂和雙腿因他的動作從飛揚的淺紫色衣訣中滑出一截。
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空中舞動,面具上的瓴羽也随着舞出優美的弧度。
而他全身纏繞着的聖潔氣息,令他有如神靈一般耀眼,不,他本就是神靈。
依舊柔和的音色,帶着幾絲強硬感,卻更顯得高貴。
[不勞你們費心了,豐月在此。]
并不生硬的語調,卻已帶了怒意和驅逐意味。
[還請不月神的侍從,回去等待開始時間。]
[是豐月神大人!快看!]
[豐月神大人出現了!太好了!]
由妖怪們之間傳來的歡呼一陣接着比一陣強烈,本還氣焰兇惡的黑笠們頓時也安定下來,見到豐月的出場,讪讪的從場地離開。
終于離開了…見此情景,豐月神,自也就是就夏目所扮的,稍微松了口氣,想着危機解除正欲跳到空地上時。
然而那慢慢走近,直到走入黑衣小人中間才停下的黑色身影,驟然讓他整個人都陷入冰窖之中。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玄色和服的男子,那男子與夏目相似的裝扮,同樣也戴着遮住面容的面具。而周身籠罩着不怒自威的氣勢,遠遠地就給人以極大的,近乎感到無法反抗的壓迫感。
是不月神…
立于樹桠間的少年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着,後背冷汗直冒,甚至都喪失了擡起頭望過去的勇氣,只聽着身邊的白笠們和那邊的黑衣小人又開始紛亂的吵嘴,隐于面具下的臉盡是蒼白的顏色。
緩緩行至樹下的男人擡起頭,沉默了幾秒,而也是令人整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的幾秒。然後,開口。
[有些好奇我們這一次誰會勝利呢,豐月神…]
在男人話音落下時,少年瞳孔猛地縮緊。
那個聲音...
那個帶着幾分沙啞,幾分慵懶,富有磁性又優雅華麗的聲線,籠罩着危險的氣息的聲音...
和那個人的如此相似的聲音…
那個男人,的場靜司…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也算了解我一個執念。。。啊哈哈 大人出人意料的出場、、
☆、神靈無法實現的願望(三)
那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遍布的綠色花草灌木,橫垣過山腳的空地,夾帶着這個季節常有的悠然微風,卷過那刻印着“山隅”二字的石碑,整片平原便在微風拂動中輕輕起舞。
帶着水汽的清新味道。隐藏在草葉之間的鳥語,以及某些不知名的生物的細小吠鳴,還有那些在山林間穿梭的,屬于那些妖怪們的歡笑,熱烈的呼喊。
在這座名為“山隅”的偏遠深山上,全然都是一副透着生機的美好風景。
但是此刻,這座山的命運,以及那個将要凋零或許能夠得到拯救的可能性,都壓在自己肩膀上。
[是豐月大人!]
[太好了!豐月大人來了!]
轎子行走在那原野之上,透過面具窺視着面前那些妖怪們因自己到來而歡呼雀躍的模樣,出于某些原因而被扮成豐收之神-豐月神的夏目,微微嘆了口氣。
已經到了祭祀的會場了啊…就要進行與神靈的比賽…
想到這場比賽的意義,就連夏目自己心裏也有點忐忑。
這是一場不可以失敗的比賽,為了這座山的生命,以及那些妖怪們的期望。
對于那些不知情的妖怪而言,現在的自己就是唯一那個可以拯救這座山的神靈。
因此,即使他不是真正地神靈,也必須要贏得這場與枯萎之神-不月神之間進行的比賽。
因為,想要保護這座山…還有那些笑臉…
身着華服的少年輕擡手拉下面具,将面上不安的神情盡數掩去,眼底浮現起一抹堅毅的光芒來。
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在這場比賽中勝出!
身邊那只胖胖的三色花貓似乎是被轎子的不平穩和颠簸從深睡眠中吵醒,圓滾滾的身體舒展開,小短腿用力一蹬,躍到夏目肩頭。
此舉立刻引來圍觀中的妖怪們的驚呼。
[那個呆在豐月大人身上的圓圓的白豬是?]
[難道是豐月大人的神寵嗎?]
聽着那些妖怪們并不掩飾音量的紛紛議論,夏目有點無奈的嘆口氣,稍微分了一些注意力給肩上那只胖貓咪,見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樣子,額上滑下黑線來,唇角卻揚起一絲細微弧度。
在這種局勢嚴謹的場合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大睡,果然是驕傲的大妖怪吧…
然而進入場地漸漸向裏行進後,在不遠處那一片黑壓壓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範圍裏時,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少年,又一次繃緊了肩膀,整個身體都僵硬萬分。
[真是慢啊,白笠們,如此怠慢這場比賽麽?]
[只有你們這些卑鄙的家夥才會這樣!]
[這一次你們這些可笑的家夥一定會失敗的!]
[你們這些妄想對我們大人使用陰暗手段的家夥才會失敗!]
[說什麽呢!可惡!]
向來是敵對關系的白笠和黑笠們一旦相遇,便無法調合的争執起來,兩方都是氣急敗壞的狀态。
而作為他們主人的豐月神與不月神,此刻狀态卻有些詭異的沉默着。
不敢與不月神面對面…
一身華服的清麗少年掩飾性的抓住面具壓低,視線游弋着,不與那個自己眼下的對手,也就是方才與自己會面過的神靈,不月神正面相對。
盡管都戴着面具,根本不可能看到面具下的容顏。
夏目卻覺得對面不月神的目光清晰有力的穿透了那層面具鎖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打量着自己的身體,那仿佛把自己的一切都看穿了一般的鋒利視線,令人心下難以抑制的戰栗。
腦海裏自然而然就回憶起幾分鐘之前那個不愉快的會面。
在行進山林中時,被不知從何處湧出的黑笠們圍攻,而後好不容易鼓起氣勢來懾住那些黑笠們,又被驟然出現的不月神的氣勢給壓制的無力反抗。
只能全身冰冷的站在樹桠間,聽着不月神吐出那句不知是威脅還是如何的意味不明的言語,然後轉身離開。
還有,不月神那,與那個人,久未見面的的場先生如出一辄的聲線…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奇妙的違合感,根本就不能靜下心來鎮定的與不月神對抗。
但是,一定要打敗不月神才行…
眉頭蹙着,少年盡力壓制住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緒,微擡起頭,直直對上不月神那張同樣覆蓋于面具下的臉。
賭上所有勇氣,絕對要贏得這場比賽!
身着一身純黑色服飾的男人隐于面具下的面容神情淡然,只在嘴角勾着淡淡笑容,在窺見對面那穿着淡雅淺紫華服的少年清麗的身姿時,唇角弧度擴大幾分。
從某種角度來看,算是個不錯的意外驚喜呢…在這樣的場合與那孩子面對面…原本以為毫無意義的委托,現在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或許說,果然,像自己預料的那樣發展了?
男人面具下的目光絲毫不掩飾的熱烈而又肆意的刺向那身體緊繃的少年,注意到那少年明顯不安神的情緒更是愉悅的眯起眼睛。
确實很期待…這場所謂的比賽…
[兩位神靈大人…]
夏目才剛擺脫那異樣心緒,就被中央空地上突然鑽出來的乘坐着雲朵的舉着鑼鼓的老者給吓了一跳。
那老者個頭小小,戴着高大的帽子,穿着深色和服,長長的白胡子拖到胸口。
他擡手重重敲響手中鑼鼓,待喧鬧的場地安靜幾分,才施然開口,對着夏目與不月神二人行禮招呼。
[歡迎來到三隅山,那麽,請讓我們通過今日的比賽來決定出誰才能登上祠堂管理這座山。]
是這座山的山神吧…稍有緩過神的夏目轉念一想便也松了口氣,靜靜聽着胡子長長的山神講述規則。
[經過占蔔,這次确認的題目是“狩獵”。]
白胡子的山神一邊說着,手中托出一個小巧的罐子,舉到衆人眼前。
[率先将壺中飛出的野獸捕獲的一方獲勝,規則就是這樣,二位大人,可以了嗎?]
狩獵…
口中喃喃的把那個詞眼重複一遍,少年額角滑下一滴冷汗,有些猶豫的看向那老者手中安靜伫立的罐子。
要将那裏面放出去的野獸捕獲回來嗎…雖然或許能夠感應氣息,但對手畢竟是神靈…
要怎麽做才好…
[那麽,可以開始了嗎?]
耳邊傳來山神疑問的語氣,夏目回過神,就見不月神已點頭示意,他便斂去心底憂慮,趕緊也跟着點頭表示同意。
山神得了首肯,将手放在壺蓋上,緩緩拉開。
[那麽,開始!]
伴随着話音落下,由大開的罐口中光速竄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席卷着強烈的氣流與光芒,擦着夏目身邊呼嘯而過,升入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随之從遙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金鈴聲,響徹半空,似乎也是某種信號。
圍觀的妖怪們全都興奮的拍起手,叫嚷着。
[月分祭開始了!]
以勝負之名所預示豐收或是枯萎的祭典,正式開始!
夏目向那野獸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有點苦惱的皺起眉。
那野獸逃離的速度太快,甚至都還沒能看清那野獸真正的模樣。
轉頭瞥了一眼不月神,見那黑衣男人已欣然從轎子上下來,站在空地上,被面具盡遮去的臉對着自己,似乎是發覺了夏目注意力的轉移,而悠然開口。
[那麽,且就看我們誰會贏好了,豐月。]
依舊是那和某個人相似到極點的音色,莫名令夏目心底一悸。
他嘆了口氣,看着不月神帶着黑笠們一同往深山樹林中行進。
身邊那些白衣小人們激動起來,拉着夏目衣角小聲催促。
[豐月大人,開始了。]
那個不屬于自己的稱呼讓夏目愣了愣,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輕輕“嗯”了一聲,收回游離的思緒。
什麽都好…總之,這場比賽,不可以失敗!
而在那象征比賽開始的金鈴聲響響起之際,某名金發的年輕除妖師正立于半山腰的樹木間,靜靜的望着那熱鬧的場地,身後站着那個素來沉穩的女性式神。
而正前方所站立着的也正是一個本該出現在隊伍中白衣的小人。
[月分祭開始了…希望夏目大人勝利…如果不是夏目大人善良仗義,我們恐怕這時就輸了,而三隅也會成為荒地。]
白衣小人面對着那個方向,仿佛感嘆一般,語氣裏都是濃濃的嘆息。
金發男人雙手插進口袋,姿态放松,眼神卻是犀利的縮在那白衣小人身上,暗金色眸子微眯,泛着冷光。
而語氣倒還是随意的,好似閑聊一般放松。
[有些好奇,想問問,豐月神究竟是怎麽被封印的呢?可以的話,想要稍微了解一下。]
作為除妖師的名取對于神靈的了解其實并不算豐富,不過大概的理論性的知識也零星知曉一些,套用到目前情況上來,确也有令他疑惑的地方。
神靈,是依賴信仰存在的,失去了信仰的神靈,總有一天會消失。而在那漫長歲月裏,随着人們對月分祭的熱情的退卻,依附信仰而生存的豐收之神,究竟會變得如何呢…
要說大抵也是與名取毫無關系的事情,也沒有在意的必要。
但終歸,牽涉進了那個少年…因為他,即使如此,卻也不得不去介意。
[人類的除妖師,你在懷疑什麽呢?]
白衣的小人雙手安然在身前放置,語态平靜的指出了名取話語裏的深意。
但也沒有因此覺得被冒犯,倒還是鄭重的解釋起事情緣由。
[豐月神大人被封印的事情,的确是真的。就在最近,豐月神大人在這森林中,被不知從哪裏來的似乎十分強大的人類除妖師給封印在山裏的某處地方了…]
[十分強大的人類除妖師?]
名取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就想到了某個算得上是對手的家夥。
而倒也是一閃而過,想着那家夥向來對大妖怪手段殘忍的個性,立刻摒棄了這樣的猜想。
[那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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