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九口 怕你哭

安越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将這件事的脈絡從頭到尾梳理了個遍, 發現季翔确實沒說過這話。理清楚之後,安越的臉色冷了下來。

媽蛋。她居然把沈梨聽來的八卦給當真了?智商真是掉了不止一點半點。

氣氛尴尬,她突然感覺有些下不來臺。

季翔憋着笑抽了抽嘴角, “……嗯,校園裏的各種小道消息确實很多, 我之前沒管, 給你造成誤會了, 不好意思。”

他規規矩矩地道歉,反倒讓安越覺得有些理虧。心裏滋生出來的愧疚感讓人變得格外好說話。

“那你……?”安越試探着開口。

季翔覺得這件事要是解釋不清楚的話,以她的這個性子, 可能還真就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兩人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

院內光線昏暗,空氣中的桂花香浮浮沉沉的,撩人的夜色無聲無息地與呼吸交纏。季翔側着身子看她,肩膀抵在樹幹上,額前的碎發在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對訓練有抵觸情緒确實和女性有關,但沒傳言那麽誇張。”季翔抿了抿薄唇,眼神裏藏着幾分破碎感, 微微嘆息着道,“我被人綁架過。不是在游泳館, 是在私人泳池裏,那張照片正好是這件事發生之前拍的。”

安越很吃驚, 眼中浮動着歉意,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的。”

“沒事。”季翔淡笑着安撫她,“我知道, 找你來是我舅舅的主意。當年我被救出來之後還看過心理醫生,其實這件事對我訓練影響并不大,只是之後會條件反射地在水池邊上看到女性就害怕。他們想找個人來幫我做脫敏治療。這件事沒有外傳是怕帶來更大的影響,因為這件事還關聯着我被禁賽的事情,所以對于外面那些謠言,我确實沒想到傳得這麽離譜。”

安越心情有點沉重。

季翔伸手點了點她下垂的嘴角,輕笑着:“幹嘛啊,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就告訴你,怎麽還要哭了一樣?哭了我還得哄……”

安越伸手拍開他的,瞪了他一眼。季翔沒所謂地收回手,抱着雙臂,頭抵着樹幹看着她笑。

“那你禁賽的原因呢?”安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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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再說我真的怕你哭。”

安越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季翔伸手把人給勾了回來。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服軟似的哄着:“我逗你的。”

安越回頭對上他澄清的雙眼,烏黑明亮的瞳仁像狗狗眼,平日裏的鋒芒都收斂了起來。心頭跟着軟了軟,

“我也不是想刺激你,所以你真的不願意說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有人讓我去做這樣一件事情,什麽都不知情就去做,心裏沒底沒安全感,我也會抗拒的。”季翔很理解。當時事情突然這麽安排下來,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抵觸。

何況過去的事情,确實也沒什麽不能說。她如果想知道,季翔可以告訴她任何事情。

“是因為打架。”季翔輕描淡寫地開口,“這是件很惡劣的事情,所以當時我被禁賽了。”

安越走回來,和他一起靠在那棵棗樹上,兩人面對面。安越看着他,目光游移在他臉上,看到這人嘴角帶着一點破皮的舊傷。那語氣聽不出是什麽意思,只神色晦暗不明地開口:“你看着可不像是會打架的人。”

“嗯。”季翔抖着肩膀輕笑,心情很是愉悅,“是不太會。”

“那綁架你的人?”

“被抓了。她是我打架對象的粉絲,那人也被禁賽了,而且是終身,所以她把氣都撒在了我身上。”季翔忽然垂下眼角,表情蒙上了一層傷感。

安越直覺這裏面還有別的事兒,但已經不是她可以繼續問下去的了。她很懂的适可而止,于是岔開了話題。

“你那舅舅,不會是玉書記吧?”

“嗯。”

也是,莫芷女士是他們學院的老師,玉尚禮是書記,兩夫妻都在Z大。不管是從莫女士這個渠道,還是大通社梁正恺那邊,都會認識安越。人就這麽被定了下來,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事。

季翔問:“那你想什麽時候開始拍攝?等我确定開始下水了,叫你。”

“怎麽?”

“你不是很忙?”他意有所指,“你幹媽,你幹侄子,還有采風這一堆事。我當然要問清楚大忙人的事情。”

安越笑他:“你也沒閑着啊,大二課這麽多依舊說下鄉就下鄉,明天準備給村長家的豬割豬草嗎?”

得,這夾槍帶棒的。季翔也不和她繼續貧嘴,伸手又摘下幾顆棗,塞嘴裏嚼着,脆甜可口。

兩個人靠在一塊兒,近得能聞到對方的氣息。安越上次來那坡還是暑假的時候,在冬嬸家囤了不少幹淨的洗漱用具,肥皂也是她挑的,是清冽的薄荷味兒。現在兩個人身上纏繞的都是同樣的薄荷香,安越擡眼對上的就是他那近在咫尺的喉結,一滾一滾的,鋒利得像能劈開這濃稠的夜。

誰都沒有話要繼續說,但誰也沒主動先離開。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滾燙,像是一鍋沸騰的水,往上冒着熱氣。安越覺得不太舒服,抓了抓披在肩上的長發。

季翔問:“你們明天有什麽打算?”

“歌圩節是後天正式開始,這兩天我會帶他們在村子裏轉轉,順便去非遺傳承人家裏做個采訪。”安越問他,“你呢?”

他們不是一個團隊的。但是老爺子那邊只是把人趕到這兒,沒具體吩咐要怎麽做。想來也不是真的要罰他,只是怪他不小心、沒分寸,又怕引來什麽麻煩,幹脆一揮手就把人攆到了這裏。

季翔咬着一顆脆棗,說話有點兒含糊不清的,“不知道。看看我能做什麽吧。”忽然想到什麽,又問,“能帶我一起?”

“你課業不多嗎?今年大二,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學姐。”

“咱倆不同校,你可就別占着這便宜了。”季翔冷淡地睨了她一眼,又解釋着,“我特殊,學的計算機,近水樓臺的很多課業都已經提前學了。就是課堂考勤麻煩,但這些我爸媽和教練基本上都和學校這邊說明了情況,還算靈活。”

說了一堆,她也沒給個準話,季翔又問:“到底能不能?”

安越沒答,出來得有點久了,聽到冬嬸在叫她。說的方言,季翔聽不懂。

安越說:“再說吧。”

準備走時,季翔叫住她:“喂。”

“怎麽?”

“忽然想起個事兒。”季翔靠在樹下沒動,眼神有點掙紮,一雙眸子幽深如譚,吸附着夜色像是要把人也拽進去,“剛開拖拉機那大爺,最後跟你說了什麽?”

安越若有所思了會兒,認真道:“說,叫我們看好你,你這個樣子在村裏,容易被拐。”

季翔可沒被騙,“說話能老實點兒?”

安越盈盈笑了聲,也沒告訴他,只說:“你要是能弄懂大爺說的那句話,我就帶你。”

說完轉身就走,頭也沒回。季翔盯了她的背影好一會兒,無力地低笑着罵了句:“真是……”

算了。

次日,安越帶着蘇元夫三人整裝待發。因為過兩天是全鎮的歌圩節,整個村子都很熱鬧,家家戶戶基本上都能唱。平日裏農閑,大夥兒也會約着對歌。這是那坡人的生活常态,但現在逼近節慶,氣氛要比平時更濃郁。

出門前,蘇元夫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蹲着門口系鞋帶,于是扭頭問安越:“姐姐,咱們不帶翔哥一起嗎?”

剛來陌生的環境,蘇元夫認床,昨晚拉着季翔聊了差不多半宿。季翔看着不太好相處,那股冷淡勁兒不輸安越一分,但聊上幾句後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說話很有禮貌,談吐給人感覺很舒服。別人想傾訴時他就安安靜靜地聽着,當然昨晚也大部分都是蘇元夫在說,話唠得一批。他單方面地輸出自然也把季翔當成了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友,第二天就熟得一口一個“翔哥”地喊。

聞言,安越看了眼季翔,還沒說話,季翔就系好鞋帶站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身高碾壓,讓安越覺得自己頭頂蓋了片陰影。

他們都起得很早,季翔的嗓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那股又冷又拽的氣勢也跟着冒了出來。

“不用,我還有事。你們自己去就行。”

說完,他背起黑色的帆布包,嘴裏叼了袋牛奶。蘇元夫看着人高大的背影,心道這男人真是酷啊。但一轉眼就看到了他嘴裏叼着的東西。

嗯??牛奶?家裏有牛奶嗎?

趁着姜菀菀她們拿錄音筆和相機的功夫,蘇元夫湊過去問:“翔哥,這哪兒來的?”

季翔困得很,眼睛都沒怎麽睜開,“嗯?”他把包背好後把嘴裏的東西拿下來,表情跟着有些迷茫,“哦,不知道。”

蘇元夫:“???”

你擱這兒呢擱這兒呢?不知道還喝?

幾個女生說話間,季翔就拍拍他的肩膀,先說:“走了。”

安越她們也準備後腳出發。蘇元夫一直叨叨着問“我們真的不帶翔哥嗎翔哥多可憐”,那沒斷奶的樣都想跟着翔哥跑了。

姜菀菀覺得這人真是瞎操心,怼了一句:“這村就這麽點大你翔哥走到哪兒都是一道風景線還怕丢了啊?管好你自己吧,你翔哥有奶喝你還沒有呢。”

突然被擊中要害。蘇元夫想了想翔哥那顏值,覺得姜菀菀說的話也有點道理。

一路走馬觀花。從小泡在摩登都市中長大的蘇元夫來到鄉下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也沒差了,不是指着路上的一群白鵝大喊大叫,就是因為穿着一身紅衛衣還湊去一頭牛面前晃悠而差點被頂進河裏。看到一架廢棄的水車還要感嘆半天。

冬嬸家離村口比較近,很多人自建的房子也大都聚集在那一片,但一往裏走,才看到了那坡村較為老舊的一面。清一色低矮的磚瓦房像是被歲月浸泡過,軟塌塌地伏低在山腳下,還有一些全木建的舊屋,被打上了時光磨不去的暗沉。

安越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然後點開微信給季翔發了條消息。

【安越:自己能行不?】

那邊回得很快——

【X:你要是剛出門的時候挽留一下我,我還會相信你是在真情實感地擔心。】

【安越:我現在也很擔心啊。】

昨晚剛揭了人傷疤,今兒又扔下人單獨行動。安越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麽沒良心。正想着怎麽安慰幾句,那邊就發來了一張圖。

【X:喝完了。不好喝。[/圖片]jpg.】

【安越:你這人不行啊。哪有喝完了還嫌棄的道理?】

【X:一袋牛奶就想哄好我?】

【安越:不然?我現在去求着你回來找我?】

發完這條消息,安越擡頭看了眼前方。蘇元夫不知道從哪兒逗來一條小土狗,正圍着棵幾人合抱才能抱全枝幹的大樹你追我趕。姜菀菀拿着相機在一旁哈哈大笑。小狗跑得快,沒多久就撲到了蘇元夫的大腿上。

蘇元夫吓得一直喊:“安越姐救我!”

安越充耳不聞,低頭就看到季翔回了條消息——

【X:等着吧。】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沒說什麽意思。但安越能感受到那擠滿屏幕的嚣張,同時又能想象出這人是用着一股散漫勁兒敲下的這三個字。

像是不用費什麽力氣也能拿捏死你的感覺。

安越莫名地被燃起了點兒勝負欲,拿了個本子還有一支錄音筆,然後就過去催促他們:“走吧。”

蘇元夫還在和那只小土狗戰鬥,在地上滾了一身土,聞言有些摸不着頭腦:“…啊?去哪?”

姜菀菀已經擰開了相機蓋在拍照,童茜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姜菀菀說:“采風啊,你當來體驗農家樂呢?這兒一片上午下午都會有人來對歌,你要想收集材料的話,得去和人交流啊。”

蘇元夫立馬變得拘謹起來,聽着這些陌生的鄉音,說句普通話都不一定有人能聽懂的地兒,安全感漸失。

“我一個人去嗎?童茜學姐呢?我要不去找找她?”

“她早就拉着一大媽唠嗑去了,你別打擾人家。”姜菀菀趁機給他照了張相,他那憨樣被定格下來,姜菀菀點了保存,幸災樂禍地說,“沒事,第一次下鄉都這樣,大膽點兒。我在旁邊看着你呢。”

剛那條狗就是姜菀菀引來的。看她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蘇元夫當機立斷爬起來,跑到安越身後,伸着脖子對她說:“那我選擇跟安越姐。”

安越拿出手機,臉色忽地微變了下,頭也不擡地說:“我約了非遺傳承人做訪談。你剛來還是熟悉環境一下比較重要,就跟着菀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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