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二口 欺負人

“親愛的朋友們!我來了!”

沈梨嚼着口香糖出現時, 把張鳴遠吓了一大跳。幾個人紛紛過來喊了聲“梨姐”,笑得開心。看到她身後還有人,都眼睛一亮地吹了記口哨。

沈梨逮着一個人拍了拍後腦勺警告:“規矩點啊。”

那人笑了笑:“梨姐來打臺球?”

其他人跟着起哄:“來啊, 梨姐,我帶你打。”

沈梨站在安越身邊把那些人都趕走了, “該幹嘛的幹嘛去, 我就過來看看。”

有人過來給她們端來兩瓶飲料, 安越覺得室內有點熱,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身上穿的是幹淨又溫柔的白襯衣,脖頸系着一條細細的銀鏈子, 女人味很足。她接過果汁,對那人道謝。

男生笑容溫和,對她說:“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沈梨在旁邊啧啧道:“這座城市又要多一個傷心的男人了。”

“喜歡你的男人,怎麽就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沈梨唉聲嘆氣,眼睛卻在笑。

對這樣的玩笑話,安越實在是笑不出來,面無表情地喝着果汁問她:“你很閑?”

“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也為一個男人傷心。”沈梨說完, 擡眸掃向臺桌。

皎白的燈光下,照着男生的側顏。下颌線幹淨流暢, 唇角冷淡地抿着,手裏捏了根球杆。人壓着背脊往下一趴, 骨節分明的長指壓在球臺上, 搭起一個V形杆架。

虎口緊貼球杆,男生眼尾漫不經心地一掃,接着“嗒”地一聲脆響, 9號球瞬間入袋。

眼睛底下仿佛有光,球落進去後,唇角也跟着翹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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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笑都笑得這麽冷淡。

男生打臺球時的模樣還挺帥的,笑得漫不經心的樣子也很勾人。安越心底滑過一絲異樣,這種感覺像是在拼樂高。每次看見季翔,都像在解鎖他不同的一面,然後一點一點的,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他。

可是現在,安越并不怎麽高興。因為他身旁還站着一個女生,年紀并不怎麽大,看她身上的校服好像還是個高中生。

白悅檸滿心歡喜地看着他打球,抱着一根球杆立在邊上。季翔下巴點了點,示意讓她自己打一回。

想象中是男生手把手教她打的,但是季翔并沒有。開球之後他自己打了幾個進去,算是給她打個樣兒,之後就靠在邊上看她打。

“那我來了啊。”白悅檸躍躍欲試,圍在球臺邊上觀望哪一顆球比較好打。

季翔抿着唇笑,也沒催她,只覺得是小姑娘,就讓她自己慢慢玩。安越她們過來的時候,動靜也不小,尤其是有個沈梨在。

剛才她來的時候,季翔心顫了顫,都沒把握能把那顆9號球打進去。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但想到安越可能都沒看到他,于是季翔按兵不動。

沈梨突然拿着球杆過來,“翔哥,球打得不錯呀。不教教我?”

她看了眼旁邊的小女孩,抛了個媚眼過去。白悅檸興奮地打招呼:“梨姐!”

“叫梨哥哥呀。”沈梨調笑着,“上完補習班了?你哥又帶你出來瞎混,不怕回去挨打。”

白賀祎在一旁看表:“确實挺晚了。”

“才八點多!”

“上次月考成績多少?”

“……”

白悅檸還想再玩一會兒呢,但看到季翔靠在邊上壓根就沒怎麽管她的樣子,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哥哥屁股後面離開。張鳴遠劉皓幾個人紛紛問這麽快就走了,白賀祎打了個手勢,“送小鬼回家,下次再玩。”

沈梨手撐球杆,依舊目光灼灼地看着季翔。

“看我做什麽。”季翔捏了瓶礦泉水過來,擰開瓶蓋,喉線流暢,凸起的喉結性感撩人。

沈梨笑眯眯的,壓低了聲線:“那小妹妹才高中,高中生你也敢下手啊?”

季翔冷淡地睨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是活膩了嗎。”

別說白悅檸是高中生,就論她是白賀祎的妹妹,季翔都沒敢動那心思,何況他也沒那閑心。純粹就是看在白賀祎的面子上,帶人小姑娘玩一玩。

沈梨啧啧道:“可那小姑娘心思不純啊,人喜歡你,想撩你呢。”

季翔拿着巧克擦了擦杆頭,懶洋洋地靠在球臺上,唇角微勾,沒說話。随後重新拿起球杆,視線放平,手肘一推,臺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2號球落袋。

“她又不會吃醋。”季翔說。

“确實。”沈梨在邊上量了一下角度,随後看着那顆難度最大的1號球,“打這個吧。打臺球也要設置一點難度,不然多沒意思。”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今晚在場的男士可不少。”

沈梨接過他抛來的巧克擦了幾下,然後随意扔在邊上,瞄準了另外一顆球,“你說1號球和我姐們,哪個更難搞定一點?”

……

人壓力大的時候就想來打臺球解解壓,但和劉皓打臺球實在是沒勁,越打越暴躁了。所以張鳴遠不到一會兒又扔了球杆,準備到旁邊那桌湊個熱鬧,卻不想季翔已經走了。

他左右張望一圈,問:“我翔哥呢?”

沈梨在和其他男生打,已經有幾個球落袋了,但1號球仍舊卡在難搞的位置,怎麽都擦不着邊。

沈梨一心撲在1號球上,頭也不擡地答:“他啊。”

“他去找他的1號球了啊。”

沈梨一走之後,很快就有人來搭話,邀請她去隔壁玩飛镖。臺球廳裏還裝了幾臺飛镖機,安越本想拒絕,但她對臺球不怎麽感興趣,也就點頭應下了。

帶她打飛镖的是剛才送飲料的男生,好像不是運動員,只是和他們一起在體育部玩得較好的哥們。

“你這姿勢夠标準的啊。”男生笑着贊嘆。

這項運動在國外算得上人類高質量社交的天花板,安越以前在洛杉矶時也沒少玩。

安越說:“不太懂,打哪指哪。”

男生看她确實只是随手打打,不像是老手,于是說:“我也不太會,咱倆比一比?”

安越沒什麽戰鬥欲:“比什麽?”

男生拿着飛镖點了點下巴,略作思索,随後緩緩地笑:“如果我贏了,做你男朋友?”

“那有點吃虧啊。”

“你吃虧嗎?”

“你吃虧啊。”

安越說話漫不經心的調子和她身上清冷的氣質纏在一塊兒,莫名地勾人。男生心癢着,将手中的飛镖随手一扔,正中靶心。正想對她說能吃虧也是一種福氣啊,手裏剩下的幾支飛镖卻被人抽了一支出去。

安越擡眸掃過去,見季翔捏着飛镖,突然笑得薄情寡義的。

“玩飛镖怎麽不叫我?”季翔對那男生說。

男生的眼神瞬間吓得一哆嗦,這誰敢叫他啊。

季翔也沒理會,繼而看向一旁的安越,語氣倒是溫和:“會玩嗎?”

安越猜不準他是什麽意思,聳肩笑笑:“一般。”

季翔:“很巧,我也一般。”

男生欲言又止:“……”

季翔:“那比一把?”

說着,手中的飛镖随手一扔,目光還落在安越的身上呢,飛镖卻倏地狠狠紮在靶心,把剛才男生扔在上面的給彈了出去。

安越揚眉:“……”

啧。有點意思啊。

這挑釁得明目張膽的,整個人的勝負欲都被激起了呢。

安越嘴角的笑意漸濃,歪着腦袋給他讓出一點位置,“行啊。”

被排擠到邊緣的男生:“…那個,我還——”

“下次吧。”安越沒看他,只和季翔對視着,兩人視線在空中交纏,誰也互不相讓地較着勁兒。

男生似乎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見季翔稍微偏了下頭,拖着散漫的腔調開口:“沒聽見嗎?人家讓你下次呢。”

“……”

男生擡了下眉毛,看這樣子确實沒自己的事兒了,非常識趣地走開。

安越意味不明地開口:“你這有點欺負人啊。”

季翔皮笑肉不笑:“我這怎麽算欺負人呢?”

他壓低嗓音湊到安越耳邊:“向來都是姐姐欺負人,我可沒有。”

溫熱的氣息撓着人脖頸,癢得想伸手撓一撓,安越壓住這股躁意。剛想說幾句,季翔就已經撤開距離,捏着飛镖問:“想怎麽玩?”

安越沒什麽意見,對他說:“都行。”

“消消樂?”季翔側目看她一眼。

安越比了個手勢說OK。

飛镖有很多種玩法,季翔說的消消樂就是501。兩個人開局的總分就是501,飛镖盤上每個格子都代表相應的數字,那數字代表的就是分值。扔到多少消多少分值,誰先消完就是贏家。所以季翔也特別愛叫它消消樂。

開局女士優先,季翔讓安越先來。三支飛镖扔出去,安越直接打了個180分。

季翔有些意外地揚起眉梢,漆黑的眼瞳笑意明朗:“不至于一開始就給我個下馬威吧?”

這還叫一般呢?這可是三镖裏能打出的最高分了。

這人深藏不露的,看着溫溫柔柔挺好欺負,但到最後被拿捏死的反倒成了自己。

安越語氣悠閑地嘆道:“沒辦法啊,瞳瞳說哥哥玩飛镖厲害。”

季翔嗓音沙啞地笑:“這麽怕死啊。”

“當然怕了。”安越抱着手臂在邊上看他。示意該他出手了。

行。季翔舔了舔唇珠,嘴角的笑收斂幾分。這會兒他也不急着扔镖,看她确實有點實力,于是說:“這麽玩着沒意思,要不我們也押個賭注。”

安越問:“賭什麽?”

“還沒想好,先賭完再說?”

見安越沉默,季翔說:“不敢嗎?”

有什麽不敢的。安越輕松應戰:“來啊。”

季翔聞言稍愣,随後低低啞啞地笑。寬肩都在抖,靠在牆壁上,笑完之後眼底還有抹不去的笑意,盈盈地泛着光澤。

少年幹淨又俊朗,望着安越時渾身都在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他盯着她笑,唔了一聲:“那你膽子還挺大,不怕我贏了,想對你做些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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